絲絲縷縷的惡臭順著氣流往上爬，陸酌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
好在班主任及時走進教室，中斷了這場鬧劇。
原來的班主任退休了，這位班主任是新派來帶我們班的，對班級情況並不了解。
她看到陶夢月和陸酌坐在最後一排，還以為本來就該是這樣，因此什麼都沒多問。
這可把兩人委屈壞了。
下課後，陸酌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把我拉到走廊角落。
「你搞什麼鬼？為了這點小事犯得著吃醋？」
我甩開他的手，揉揉手腕：「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吃醋了？」
陸酌很不耐煩：「行了，你們這些小女生的心思我還看不明白嗎？大不了我不理她就是了，至於這樣小題大做嗎？」
我冷嗤一聲，慢條斯理：「夢月妹妹太可憐了，小時候走失，長大後還失去了爸媽，現在好不容易有個能傾訴的對象，我肯定要滿足她啊，你說對不對？」
陸酌怒道：「我不是東西，我是人！憑什麼你說讓我陪她我就得陪她？在你心目中我到底是什麼東西？」
我安靜地看著他，嘴角上揚。
原來他清楚自己不是一個東西呀？
那麼前世陶夢月一撒嬌，說自己想和陸酌哥哥在一起，他怎麼就屁顛屁顛跑到人家身邊獻殷勤呢？
我到現在還記得這兩人醜惡的嘴臉。
我抓到了陶夢月和陸酌相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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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僅不慌，反而打電話叫來我父母。
一手拉著我爸，一手拽著我媽，好像他們才是原原本本的一家人：
「我看見你們一家每天都團團圓圓的，我也想有一個可以知冷知熱的人。
「我真的不想破壞陸酌哥哥和姐姐的關系，隻想加入這段關系。」
陸酌穿上衣服，大度地勸我：
「你能不能大度點，夢月已經失去了父母和幸福，她現在隻有我了。」
他們竟背著我暗度陳倉，悄悄滾完了床單。
我隻嫌惡心。
打算斷情絕愛，一心投入學習。
我本以為自己的忍讓能換來他們的適可而止，卻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陶夢月開始覬覦我的成績、我的財產，乃至我的性命。
就在陶夢月害死我時，陸酌更是眼睜睜看著我跌落高樓，轉頭幫她偽造不在場證明。
這份愛情感天動地。
既然他想和陶夢月在一起，當然要如他所願。
05
我用力掙脫陸酌的手。
「別糾纏我了，我們分手吧。」
他不可置信地瞪著我，一臉戾氣。
「分手？好，你居然要跟我分手？！我警告你，你別後悔。我倒要看看分手後，你上哪兒去找我這麼優秀的男朋友！」
他說得不錯。
在陶夢月出現之前，同學們一致認為我們倆是天作之合，男帥女靚，成績相當，可謂勢均力敵。
更別提陸酌打算和我申請同一所大學，如果沒出意外，我們的戀情會一直延續到大學生涯。
因此他認為我舍不得放棄他。
殊不知我去意已決。
我的聲音溫柔而冷酷：「你已經不配和我說話了。」
陸酌張目結舌，下意識伸手挽留我，卻在陶夢月的注視下縮回去，毅然決然地走向最後一排。
回到家裡，吃晚飯時，陶夢月想添油加醋描述我在學校欺負她的場景，被我「發瘋」砸了兩個盤子才訕訕閉上了嘴。
我爸加班沒回家，還好我媽不像他那樣偏心，在感情上更偏向我。
「夢月，你不知道姐姐有病嗎？不要刺激她了，就當阿姨求你，好不好？」
「好……」
陶夢月在大人面前表現得乖巧非凡。
等到吃完晚飯，她卻倚在我房間門口，笑得燦爛。
「姐姐，聽說你跟陸酌哥哥分手了？我還以為你們感情多牢固，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看吧，我隻要稍微一出手，陸酌就會義無反顧地離開你、投向我的懷抱。無論是你的爸爸還是你的男朋友，我總能輕而易舉得到。」
我雙臂環胸，挑眉。
「是嗎？那希望你和他們相處得愉快。」
和和美美的一家人，下地獄時也不許分開。
陶夢月被我噎了一下，甩著頭發跑了，半點沒察覺到我心中波瀾起伏的殺意。
好在那一天不會很遠了。
06
接下來的幾個月，陶夢月的身心全被陸酌佔據，一時顧不上和我置氣。
一旦我爸或陸酌送她一些禮物，她總要拿到我面前炫耀一番：
「你看，這是叔叔送我的名牌包包诶，聽說五六萬呢，你和阿姨都沒有嗎？
「陸酌哥哥給我一條水晶項鏈，可漂亮了，之前他送過你禮物嗎？」
我不搭理陶夢月，她反而更加猖狂。
這種好日子持續到全市統考成績出來後。
我和陸酌的成績分別名列前茅，而陶夢月的成績也位列前一百，不過是從後往前數的那種。
憑她這個成績，連大專都很難考上，更別提與陸酌上一所大學。
我爸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嚷嚷著要為陶夢月請最好的家教，盡可能把她的成績提上去。
但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高三的成績已經定型了，很難再有大的突破。
我爸花錢如流水，最後隻換回陶夢月三百分的成績單，差點兒氣出腦溢血。
對此她並不在意。
「學習又不是唯一的出路，再說咱們家那麼有錢，就算養我一輩子也夠了，姜叔叔你說對不對呀？」
我爸唉聲嘆氣：「唉，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我還有姐姐可以依靠呢！」
陶夢月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以為她在開玩笑。
隻有重生一次的我才知道，她打算再次踩著我的屍骨上位。
前世我剛收到從國外寄來的 offer，還沒在手裡捂熱乎，陶夢月轉頭就讓我把名額讓給她。
甚至跪在我爸媽面前苦苦哀求：「叔叔，阿姨，求你們了，我爸爸唯一的心願就是看我上這個大學，你們也不希望我爸爸死不瞑目吧？」
我爸心中有愧，自不必說，當然點頭答應。
我媽也被這對父女蠱惑，勸我道：
「欣欣，你成績那麼好，幹脆把保送名額讓給夢月，然後明年再考一年。憑你的成績和實力，不過耽誤一年時間，但能夠救夢月一輩子。你從小到大都那麼懂事，這一次也不會讓我們失望的，對嗎？」
我拒絕了。
從小到大一直聽話的我，第一次選擇反抗。
毫無疑問，我從父母的眼裡看出了濃濃的失望。
本以為等我出國留學後，就能擺脫他們的責備，想不到陶夢月惡向膽邊生，徑直把我從十八樓推了下去。
事後她跪倒在我爸面前，哭著說這是意外，她不是故意害死我的。
我媽哭得死去活來，終於嘗到了後悔的滋味，但世上最不值錢的就是後悔。
我爸說：「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另一個了。」
我媽向來沒主見，含淚答應了我爸的請求，對外宣稱我意外失足滑下高樓。
而陶夢月用著我的保送名額，輕輕松松出國留學，與陸酌雙宿雙飛去了。
這輩子她大概依然打著這個念頭，等我的保送名額一出，立刻殺人奪寶，一箭雙雕。
陶夢月在飯桌上侃侃而談，我默默把米飯塞進嘴裡，暗自在心裡想對策。
「姐姐，你以後一定會幫我的，對不對？」
陶夢月笑嘻嘻地望著我，眼睛裡滿是勢在必得。
我和她對視，擲地有聲。
「當然，隻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一定會讓你舒舒服服，一生無憂。」
我爸喜笑顏來，荒天破地給我夾了一筷子菜，讓我好好補補身體。
我低垂眼眸，心中已有思量。
07
幾個星期後，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笑著恭喜我：
「姜欣同學，剛剛接到通知，你成功保送進了心儀的大學，恭喜你！」
我早知道結果，並沒有太多驚訝，「謝謝老師，但您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這是好事啊，你為什麼……」
「我家裡人並不想讓我出國讀書，可我實在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請您幫幫我。放心，我肯定不會連累您的。」
我隨口胡謅了個理由，又再三保證絕對不會讓她為難。
班主任終於同意為我保守秘密。
等到公示保送名單時，自然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陸酌樂不可支，對著圍觀人群嘲笑我：
「呵，我還以為姜欣離開我能翻出什麼浪花，還不是名落孫山。」
陶夢月卻臉色微白，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她怎麼沒被保送？那我怎麼辦……」
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站到講臺上開班會。
「保送名單已經公示了，相信大家都看完了。有的同學沒得到理想的結果，可能會灰心喪氣。
「但人生並不是隻有一條路可走，特別是某些同學的成績原本不差，即使保送失敗了，但依然可以參加高考，通過高考進入心儀的大學。」
班主任這句話是為了安慰其他保送失敗的同學，落到陶夢月耳朵裡卻不盡然。
回到家裡，她趴到被窩裡大哭一場。
我爸問她為什麼那麼傷心。
陶夢月自然不會說出真實想法，抽泣著說道：「我是因為姐姐沒被保送而難過。」
氣得我爸指著我的鼻子破口大罵：
「我養你養了那麼多年，你連一個好大學都沒保送上，還引得你妹妹傷心難過，我要你這個女兒有何用？！」
我灰溜溜回到臥室學習，但嘴角的弧度根本沒下來過。
爸爸，你要我這個女兒有什麼用？
以後就知道了。
08
隨著高考的日子逐漸推進，班級裡的氣氛越來越焦灼。
每個學生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兩半使用，盡可能多汲取一點知識。
但在如此環境下，陶夢月顯得格格不入。
她每天遲到早退，不是去網吧打遊戲就是去名牌店逛街，特地買了一隻價值千元的鋼筆送給陸酌，祝他心想事成。
陶夢月好像突然想開了，不再把學歷奉為圭臬，而是努力享受生活。
直到高考前一天晚上，她終於露出馬腳。
我裝模作樣地打印完準考證、定好鬧鍾，躺在床上準備晨光的到來。
午夜時分，我正要沉沉睡去，卻聽到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響。
「咔嚓」一聲，房門被打開。
一道黑色的影子慢慢步入房中，靜悄悄移到我面前，伸手按滅鬧鍾。
「賤人，你害我上不了大學，我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參加高考。」
「你安心地睡下吧，家裡其他人都被我下了安眠藥，明早不會有人叫你起床，你休想甩下我，和陸酌一起去國外上大學。」
是陶夢月的聲音。
她得意地笑了幾聲，然後退出房間，用鑰匙鎖死房門，這才滿意地離開。
就當她把鑰匙拿走的一瞬間，我驀然睜開眼睛。
原來如此。
我就說陶夢月不可能輕而易舉地放過我。
像她那樣的人，如果有什麼東西自己得不到，也不會輕易讓其他人得到。
害怕我通過考上她夢寐以求的學校，便故意讓我錯過高考。
可惜陶夢月做夢也沒想到我留有後手。
如果現在就報警揭發她的行為，豈不是沒樂子看了？
這樣想著，我在床上轉了一個身，安然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