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成績出來，我以第四十名的成績壓線進入尖子班。
換位置時，卻被閨蜜哭著質問：
「靠抄襲頂替我的名次，你怎麼有臉來？」
無數道質疑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急忙想要解釋。
竹馬皺眉看向我。
「黎漾，回你的 B 班去吧，別弄得自己下不來臺。」
我不再解釋，默默努力。
後來，我提前保送離校，竹馬紅著眼追出來。
「我們不是說好一起考南大的嗎？你不要我了嗎……」
1
我抱著書走進尖子班後，原本鬧哄哄的教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
「那不是林思意的好閨蜜嘛，她們以前好像是一個班的。」
「我沒記錯的話，這次林思意是第 41 名吧？那豈不是她倆換班級？」
「我靠，這下有好戲看了！」
我一愣，下意識朝閨蜜林思意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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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按成績排班，每半個學期就會換一次班。
尖子班作為整個年級最好的班級，更是採取末位淘汰制。
我沒想到，這次被換下去的人是思意。
難怪中午給她發消息，她沒回我……
我走到林思意座位前，還沒想好怎麼安慰她。
她忽然站起來，滿臉淚痕衝我吼：
「靠抄襲頂替我的名次，你怎麼有臉來？」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到了。
「思意，你在說什麼？什麼抄襲？」
「你還裝！在考場的時候我都看見你拿小抄了！」
班裡的同學目光瞬間變了。
2
「不是吧？竟然是靠作弊進來的，真不要臉！」
「林思意實慘，竟然跟這種人是閨蜜。」
……
我愣愣地看著她，臉上火辣辣的。
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這樣汙蔑我……
在眾人的嘲笑聲中，我越解釋越慌亂。
「算了，」林思意揉了揉紅腫的雙眼，「既然你那麼想進尖子班，這個名額就讓給你吧。
「誰讓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呢……」
說完，她自嘲地笑笑，開始收拾東西。
我面色漲紅。
委屈和難堪幾乎將我淹沒。
完全沒明白。
我努力了那麼久的成果。
怎麼就因為她的三言兩語，變成了施舍，變成了抄襲。
「既然你說你看到了我打小抄，那我們就去看監控，看我到底有沒有作弊！」
我拉著她的胳膊，就要去找老師調監控。
忽然，有人推了我一把，將林思意護到身後。
「鬧夠了沒有？！」
我被撞得一個踉跄，手裡的書散落一地。
抬頭對上竹馬江望冰冷的目光。
看到我最熟悉的人，此刻和所有汙蔑我的人一樣，站在了我的對立面。
我鼻子一酸，眼淚也跟著掉下來。
「我鬧什麼了？」我看著他，聲音哽咽，「她造謠我考試作弊，我要去看監控自證清白也是鬧嗎？」
江望表情有些松動。
我以為他會幫我解釋。
畢竟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是什麼樣的人他最清楚了。
可他接下來的話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我的幻想。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呢？」他嗓音裡滿是失望，「我去看過監控了，你們考場的監控是壞的。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頓了頓，他嘆了口氣。
「黎漾，回你的 B 班去吧，別弄得自己下不來臺。」
我怔怔地看著他，喉嚨裡像堵了棉花。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3
上課鈴聲響起。
尖子班的班主任走了進來。
他是一個很嚴肅的中年男人。
注意到這邊的動靜，他看向林思意皺眉道：
「都上課了，位置怎麼還沒換好？」
「報告老師！新同學考試作弊被拆穿，她已經羞愧地要回原班級啦。」
剛剛議論我最兇的同學搶先為林思意說話，將發生的情況重新說了一遍。
我攥緊手心，看向班主任。
監控是壞的，無法為我證明清白。
可我不能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潑髒水。
「老師，我沒有作弊。」
我含著淚，並不知道這位新班主任是否會相信我。
我隻知道。
要是他也不相信我，將我趕回原班級，我就真的要被釘在抄襲的恥辱柱上了……
良久的沉默後。
班主任指了指講桌旁邊的位置，「黎漾同學，你先坐這邊。
「等下次期中考試成績出來，能者留下。
「以後沒有證據的事情，大家就不要再討論了。
「開始上課。」
我朝班主任感激地看了一眼。
將地上的書撿起，走向講桌旁的位置。
身後，林思意小聲抽泣道：「都是我不好，害你和黎漾吵架了。
「我剛剛就是太委屈了，所以才沒忍住……」
江望溫柔地安撫她。
「沒事兒，是她做錯了事，你沒必要替她瞞著。
「別哭了，小花貓。」
我腳步一頓。
說不出的酸澀翻湧，衝上喉嚨。
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這麼熟稔了。
4
我和林思意是高一認識的。
那時她半路轉學過來。
因為性子孤僻打扮土氣，一開始沒有同學願意和她玩。
在她被嘲笑時，是我將自己的新衣服送給她，將她介紹給江望認識。
帶著她一起吃飯，學習。
兩個月前，她考進尖子班。
我拜託了江望好久，求他多照顧她一點。
那時候他不耐煩地嗤了一聲，嫌她麻煩。
沒想到現在，我成了三個人裡那個多餘的人。
5
中午吃飯時間。
我去衛生間洗了把臉。
一出來就看到江望等在欄杆旁。
他不贊同地看了我一眼，走過來。
一副語重心長為我好的口氣。
「你不該強留在 A 班的，到時候期中考試成績出來，更丟人。」
我仰頭看他。
聲音很冷。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許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對他這個態度，他愣了一下。
嗓音壓著怒氣。
「你說什麼呢？我不相信你我會第一時間跑去看監控？
「而且你什麼成績我還不知道？能一下子從 B 班吊車尾考到 A 班？」
我扯了扯嘴角。
從 B 班吊車尾考進 A 班是很難。
所以這半年來我幾乎從來沒有睡超過五個小時。
下晚自習回去還要再刷一套卷子。
就為了江望那句「漾漾，我在尖子班等你，以後我們一起考南大好不好？這樣我們就不會再分開了」。
江望考到尖子班那天，是我幫他搬的書。
全部搬完後，看著旁邊空蕩蕩的課桌。
我鼻子一酸。
心也跟著空蕩蕩的，仿佛丟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江望突然跑了回來，勾著我的肩膀對我說出那句話。
我破涕為笑，轉過頭看他。
「好！我們一起考南大。」
這一刻，我忽然懂了。
江望從來沒想過，我真的能考進尖子班。
所以，他才會毫不猶豫地相信了林思意。
6
回過神，江望像以前一樣揉了揉我的頭。
「好了，別賭氣了，以後不會的就來問我，何必那樣呢？
「你也別生思意的氣，她差點因為你被換下去，心裡有氣也是應該的。」
我沉默地甩開他的手。
大步朝教室走。
心裡酸澀得要命。
不明白他怎麼就突然變得那麼陌生了？
一進門就撞上往外跑的林思意。
她手裡捧著個飯盒。
看到我，她有些抱歉地將飯盒遞給我。
「漾漾，早上的事我不該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這是我媽親手做的，就當給你賠禮道歉了。」
我看向飯盒裡的蝦，忍不住皺眉。
我對蝦過敏，她是知道的。
經過早上的事情，我很難相信她是忘了。
「不用了。」
我沒有接，繞過她想要離開。
林思意急了，她伸手就要將飯盒塞到我懷裡。
「漾漾，你不收，就是還不肯原諒我。」
我還沒反應過來，她突然松手。
飯盒猛地摔在地上，碎得四分五裂。
林思意像是受到了驚嚇，尖叫一聲。
接著像是不可置信地盯著地上沾滿灰塵的飯菜。
眼眶陡然泛紅。
「對不起，我忘了你吃不慣這些飯菜的……」
飯菜的湯汁和細碎的玻璃混合到一起，冒著熱氣和塵土，濺了我一身。
腳踝裸露的皮膚疼得發燙。
看她倒是先發制人做出一副受害者的姿態，我眉頭蹙起。
「你綠茶喝多了？」
話還沒說完，被聞聲趕過來的江望一把推開。
他厭惡地看著我，沉聲道：
「夠了黎漾，收收你的大小姐脾氣，沒人會一直慣著你！」
他拉著林思意就往外走。
「我們去食堂吃，別管她。」
7
經過窗戶。
林思意回頭看了我一眼。
剛剛還可憐兮兮的眼神，此刻隻剩下得意。
那一瞬間，我好像懂了。
我低聲嗤笑一聲。
青梅竹馬也好，朋友也罷，都挺沒意思的。
其實，這不是江望第一次說我大小姐脾氣。
隻是每次都是笑著打趣說的。
江望小學的時候他父母就離婚了。
他跟著他媽媽一起生活。
我媽看著江阿姨一邊要工作，中午還要趕回來接江望回家做飯。
忙得團團轉。
她不忍心，於是就跟江阿姨商量，讓江望在我們家吃。
那時我被我媽慣得很驕縱。
這不吃那不吃的。
在丟掉一個青菜時，被我爸當場抓住。
他嚴厲地讓我吃掉。
我被嚇得哇哇大哭，但說什麼都不肯吃。
一旁的江望忽然夾起我丟到桌上的青菜，毫不在意地吃了起來。
他笑著幫我解圍，「沒事叔叔，我喜歡吃青菜。」
後來我把不喜歡的菜都夾給江望，讓他幫我吃。
江望也不惱，嘴角噙著笑。
「好好好，以後你不愛吃的，我都幫你吃掉。
「好不好啊？大小姐～」
他故意拖長尾音調侃我，我被他鬧得羞紅了臉。
卻也開始漸漸習慣他這樣叫我。
習慣我被小區裡的大孩子欺負後，他急匆匆跑到我面前給我撐腰。
「誰欺負我們大小姐了，我去揍他！」
習慣考試成績出來後，他笑著奪過我的試卷。
「看看我們大小姐這次有沒有進步呀？」
……
而現在，他因為林思意的一面之詞。
用這樣的話嘲諷我。
我胡亂地抹了抹臉上的淚。
卻越擦越多。
好像怎麼也擦不完。
8
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地上的狼藉打掃完。
我心裡悶悶的，早已沒了吃飯的胃口。
可看到李叔發來的菜單，我猶豫了會兒還是準備去吃午飯。
不想讓江阿姨擔心。
江阿姨為了感謝我媽對江望小學初中這麼多年來的照顧。
在高中旁邊的飯店給我和江望訂了營養午餐。
推開包廂門。
我握著門把手，愣在原地。
江望和林思意同時抬頭看向我。
我看著林思意手裡拿著我的專屬餐具，上面沾滿了口水。
屬於我的那份飯也被吃得所剩無幾。
她慌慌張張站起來。
小心翼翼道：「黎漾，你還沒吃飯嗎？我……」
江望拉著她坐下。
「沒事兒思意，坐下吃。
「別怕，有我在呢。」
他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我聽見。
維護的意味很明顯。
接著皺眉看向我，淡淡解釋道：
「食堂沒菜了，我就帶思意來這邊吃了。
「你糟蹋了思意的午飯，我就讓她先吃你的了。」
「那我吃什麼？」
我盯著他，聲音很平靜。
江望一愣。
推了推自己面前的飯菜。
「你吃我的吧。」
林思意忽然出聲，咬著嘴唇道：
「還是吃我的吧。
「我們都是女生，不介意這些。」
我面無表情打斷他們。
「我介意。」
9
我走到林思意面前，奪過她手裡的餐具，丟進了垃圾桶。
林思意表情一僵，而後捂著臉哭了起來。
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江望看不下去了。
他大步走到我面前，目光發寒。
「黎漾，你幹什麼！
「不過是用了一下你的餐具，你至於丟了嗎？你這樣讓思意多難堪！
「道歉。」
聽到江望輕飄飄的口吻和不容拒絕的命令語氣。
我以為已經平靜下來的心，又開始傳來悶悶的鈍痛。
積攢了一天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
我紅著眼，一邊說一邊眼淚止不住地掉。
「你也知道她用的是我的餐具，那我扔掉自己的餐具有什麼錯？
「我憑什麼道歉！」
江望沒想到我會有那麼大的反應，他有些慌亂地想要哄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林思意突然哭著往外跑。
「是我的錯，你們別為了我吵架，都是我不好。」
江望收回了手，語氣裡是藏不住的責怪。
「一點小事鬧成這樣，你高興了？」
說完就追了出去。
10
一整個午休。
他們都沒有回來。
班裡同學免不了八卦幾句。
可八卦八卦著就說到了我身上。
「肯定是不想看見某些人唄！」
「就是，有些人仗著自己是一起長大的小青梅，非要擠進來，拆散人家。」
雖然沒有直說。
但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卻格外刺眼。
我攥緊拳頭，充耳不聞。
悶頭做著題。
面前忽然有人停下，我抬頭，目光對上數學課代表。
她抱著手臂，掃了我一眼。
「你數學練習冊沒交，自己去辦公室交給班主任吧。」
我「砰」地一下站起來。
「你沒跟我說要交數學練習冊。」
數學課代表無辜地攤了攤手。
「哎呀，真不好意思，忘了班裡突然多出一個人了。」
教室裡頓時一片嬉笑。
我明白了。
她們是故意的。
我深吸一口氣，找出數學練習冊，往辦公室走。
將數學練習冊交給班主任。
肚子突然不爭氣地叫了。
我懊惱地低下頭。
本來班主任對我的印象就不好，這下肯定更差了。
沒想到班主任隻是問了句：「餓了？」
我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班主任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個保溫桶。
「本來給我兒子帶的，這個臭小子在外面吃過了。
「你吃完再回教室吧。」
我愣愣地看向班主任。
他古板的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想表現得和善些兒。
看起來更嚇人了。
可我心裡卻湧上一股暖流。
我捧著熱乎乎的雞腿飯，心裡的委屈一下子消散了。
11
回到教室。
我多了個同桌。
準確地說，是對桌。
徐牧野坐在講桌的另一側，笑眯眯地撐著下巴看我。
我瞪大眼睛，壓低聲音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