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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長樂坊 3559 2025-03-10 17:38: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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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細致地給他上完藥。


    幾滴虛偽的眼淚落在他背後的傷痕上。


    「阿姐別哭。」


    我抹幹眼淚,又拿來篦子輕輕給謝平樂梳開打結的長發。


    一不留神扯斷了他幾縷發絲。


    謝平樂這才黏黏糊糊哼唧了幾聲:「阿姐,痛。」


    「傻小子,你明明最怕疼,上藥的時候竟然一聲不吭。」


    謝平樂扭過頭來,神色復雜地看著我:「阿姐從前也是這麼疼嗎?」


    我愣了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


    謝平樂的表情有些慌亂,趕忙找補:「我是說,剛入長樂坊時,阿姐替我做事,被王力打的時候是不是也不這樣疼……」


    這有什麼關聯?


    自從在花榭閣救出謝平樂後,他就成熟了許多。


    總是用一種莫名其妙,後悔又心疼的眼神看著我。


    我心中覺得古怪。


    轉念一想,或許是經歷了生死後,才更加粘著我吧。


    這份古怪也就被壓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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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了點頭:「疼。」


    謝平樂眼中悔意更盛。


    我皺了皺眉,將這個奇怪的話題轉移:「我讓你去黑市買的東西買到了嗎?」


    謝平樂坐起身,將一個死死封著,食指大小的葫蘆放在我手裡。


    他緊張地看著我把玩:「小心不要碰到了裡面的東西。」


    「嗯。」


    確認東西沒問題後,我將葫蘆又遞給謝平樂。


    「明日你伺候他倆時,將這東西撒進燻香裡。」


    謝平樂苦澀地看著我,遲遲沒有伸手接。


    「可是阿姐,那樣我也會得病。」


    我將謝平樂攬進懷裡。


    「平樂,我不想你繼續在他們身邊受辱。」


    懷裡傳來悶悶的聲音:「可……」


    「平樂,你還不信阿姐嗎,事成之後,我會請最好的醫者來為你診治,不做出犧牲,如何獲得尊嚴?」


    謝平樂沒有抬頭,將那葫蘆從我手裡摸了去,死死攥著。


    「好,阿姐,不要騙我。」


    我摸了摸謝平樂的頭,忍不住冷笑。


    當然會騙你。


    直到他走後,我才察覺到自己衣襟處一片冰涼。


    突然,腦中靈光一閃。


    我好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秘密。


    16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靡靡之音伴著古琴古箏,在長樂坊奏響。


    我同起名候選人一起,戴著面紗,坐在高臺上被他們待價而沽。


    臺下男人的眼神在我們中間輪番流轉著。


    其中一個穿著墨色衣袍,臉上貫穿一道猙獰疤痕的冷面男人最惹人眼。


    他的身邊,還坐著一個面色陰沉的楚瑜。


    祝長安領著二十萬精兵回京了,楚瑜高興得起來才怪。


    看見祝長安後,我的一顆心安定下來。


    還以為選舉提前,他會錯過。


    人到得差不多了,林媽媽笑著上臺:「各位爺,這一批都是樓裡最拔尖的姑娘,若是看上哪位,就在那位面前投紙片,一張紙片代表十兩銀子,價高者可做這位姑娘入幕之賓。」


    青伶就在我旁邊,她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眼中盡是疲態。


    即便如此,她還不忘挑釁我:「謝平歡,今日的花魁隻會是我,放心,我已為你想好了千百種死法。」


    說完,青伶衝著臺下楚瑜撫摸了下自己漂亮的蝴蝶骨。


    我沒有說話。


    隻是盯著她控制不住抓撓大腿的手,稍微站得遠了些。


    第一輪,讓這些男人評選身形最好的女子。


    穿得最為耀眼的青伶得了第一。


    她眼中得意就快溢出了。


    如同一隻花枝招展的孔雀,將本就單薄的衣領拉得更往下了些。


    引得臺下男人陣陣驚呼。


    第二輪,比拼才藝。


    青伶又復刻了一遍我在造勢時廣獲好評的胡旋舞。


    紅綢故意往我臉上甩。


    一個將死之人罷了。


    我權當沒看見,擺好了祝娆送我的古琴。


    抬手,奏響的不是靡靡之音,而是金石之聲。


    臺下的祝長安失手打碎了身邊酒盞。


    我模仿著祝娆彈琴時愛勾尾指的小動作,將這首無名曲奏完。


    這首曲子,祝娆沒有在我面前演奏第二遍。


    我憑著記憶,在腦海中無數次彈奏學習,等的就是今天。


    「小女獻醜了。」


    我對著眾人行禮,就連手放的位置都與祝娆一致。


    祝長安頓時按捺不住。


    厚厚一疊紙片投到我面前。


    「平歡!黃金千兩!」


    這可是天大的數目!


    除了攝政王,全場恐怕沒有第二個人能拿得出這個數目。


    「這人誰啊!誰不知道求青伶姑娘才是王爺看上的人!」


    「居然敢和王爺叫板!」


    所有人沸騰起來,都在好奇這個生面孔是哪路神仙。


    我驚訝抬眸,面前男人迫切盯著我,想透過面紗看出些什麼。


    他的扶著高臺的手微微顫抖,我又看見了一條貫穿手背的疤痕。


    林媽媽笑得合不攏嘴:「王爺可還加價?」


    青伶緊張地握緊雙拳。


    可楚瑜遲遲沒有反應。


    他瞪著祝長安,咬著牙道:「恭喜祝將軍得償所願!」


    全場哗然。


    知曉內情的人面面相覷。


    他們當然知道楚瑜為什麼不和他爭。


    「怎麼可能!王爺!王爺!」


    青伶一把扯下面紗,指著楚瑜質問:


    「王爺,你答應過我,要幫我做花魁的!」


    她還沒發現,眾人看見她的臉之後,眼神都變了。


    「她臉上是花柳的疹子!」


    17


    青伶臉上布滿密密麻麻的紅點。


    聽見眾人的話後,她驚恐地撩開衣裙。


    上面是一片片黑斑。


    花柳無疑。


    「她得了髒病!會傳染!」


    一時間所有人如同見到了洪水猛獸,都慌亂地往後跑。


    楚瑜也撩開手臂,果然也看見了相同的東西。


    「賤人!」


    他衝上前狠狠給了青伶一巴掌。


    可他不敢聲張,一個王爺得了花柳病,傳出去多可笑。


    於是讓侍衛拖著不省人事的青伶走了。


    林媽媽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阻止。


    我趁著混亂,拉起祝長安的袖子躲進了一個房間。


    「阿兄?」


    「娆兒?」


    祝長安的聲線顫抖。


    我搖了搖頭,一把拽下面紗,露出一張和祝娆神態極其相似的臉。


    「阿姐她前些日子過世了。」


    祝長安難以置信地後退,幾乎站不穩。


    「那你是?」


    「阿姐給我起名祝平歡,她走前將我認作親妹,讓我替她等兄長歸家。」


    因著我和祝娆相似的動作神態,還有那首他做的曲子,祝長安絲毫沒對我起疑心。


    我將和祝娆的樁樁件件都說與他聽。


    聽完後,祝長安攥著手中玉佩痛哭流涕。


    「是我來遲了,是我沒保護好你!」


    「娆兒!哥哥對不起你!」


    看著他哭,我竟也忍不住難受起來。


    「姐姐說,要你一定要好好生活,還祝家一個公道。」


    我拿出和祝長安一模一樣的玉佩,哽咽道:


    「這是姐姐留下的唯一東西,祝將軍,還給你。」


    「我給攝政王他們下藥,他們肯定會查出來的,不能拖累了祝家。」


    祝長安的情緒終於平復,森然道:


    「既然娆兒認你做親妹,從此你便是我祝家一分子。」


    「誰敢傷我祝家人,我定會讓他死無全屍!」


    18


    第二天,祝長安將我秘密接出了長樂坊,還將祝娆的屍體遷出,風光大葬。


    長樂坊沒有人敢攔著。


    因為想攔的林媽媽死了。


    如今正和龜公王力,躺在祝娆先前躺的深坑裡。


    我想,他們骯髒屍體生成的花,必定不會長得豔麗。


    長樂坊裡再沒有妓子平歡。


    將軍府多了一位叫祝平歡的小姐。


    睡在將軍府的搖步床上,聽著外面士兵訓練一聲又一聲的喊聲,我還有些恍惚。


    先前的一切都好像一場夢。


    這段日子我都不敢睡覺,怕睡醒睜開眼,看見的又是長樂坊豔俗的帷幔。


    「小姐, 小姐!將軍讓您趕緊收拾一下去前廳!」


    新配的小侍女咋咋呼呼跑了進來。


    我連忙起身洗漱。


    前廳圍滿了人, 我看著這模樣, 心中忐忑不安。


    究竟發生了何事?


    祝長安溫和地朝我招了招手:「過來聽旨。」


    我迷茫地走了過去。


    迷茫地在祝長安地陪同下跪下。


    直到聽到太監尖聲念道:「祝平歡有勇有謀,救國有功,特賜安邦郡主之位,欽此。」


    我猛地驚醒!


    為何!


    我明明什麼也沒做!


    接旨後祝長安笑著拍了拍我的頭:「楚瑜死了,你給他下的花柳,替陛下省去了好大麻煩。」


    我頓時明悟,祝長安剛扶持新帝登基, 正是被百官盯著的時候。


    皇上就不好再對楚瑜下手了,免得落人手刃血親的把柄。


    「若不是你,我們想啃下楚瑜的勢力, 還要多花不少工夫, 這個封號是你應得的。」


    我重重點了點頭。


    「對了,不日我又將出徵,替陛下掃清邊關叛亂, 平歡,你有何打算?」


    我不想被困在後宅!


    於是忙不迭道:「我可以學槍學劍, 和你一起去戍邊嗎?我不能辜負陛下給我的封號,也不怕吃苦, 不會丟我們祝家的臉!」


    我緊張地看著祝長安。


    他失神了片刻,認真看著我:「從前娆兒也說過和你相似的話,好!好啊!不愧是我祝家子女!」


    19


    出徵前一天,我又去了一趟長樂坊。


    坊裡的媽媽換成了陛下的線人,對我的到來畢恭畢敬。


    我沒有聲張,帶著一碗毒藥, 暗中去找了謝平樂。


    他躺在。


    身上沒有了鞭傷, 卻多了一身膿瘡。


    看見亮光他擋了擋眼睛, 虛弱地問:「阿姐?你來接我啦?」


    我端著藥走到他身邊蹲下:「不是, 我要走了, 來把藥喝了吧。」


    眼淚從他的指縫溢出。


    謝平樂接過藥,也沒有問這是什麼,直接一飲而盡。


    他祈求道:「阿姐, 再多待一會兒吧。」


    我點了點頭, 在他身邊坐下。


    如今正是我和謝平樂被賣進長樂坊的第一個月。


    「一我」不過片刻, 謝平樂的嘴角就溢出鮮血。


    他擦幹血跡, 一臉悲戚地想拉我的手,卻被我不著痕跡地躲開。


    於是他又失魂落魄地收回去:


    「阿姐,上輩子我對不起你。」


    「斷指那天我便清醒了,從前我總覺得你給我的東西得來輕易,那一日才知道是那樣苦楚。」


    「上一世, 是我聽信了青伶讒言……」


    眼淚混著血一道流下, 謝平樂猛地吐出一口血來,斷斷續續地說:


    「阿姐,如今一命抵一命, 你能原諒上一世的我嗎?」


    我冷漠地聽著,心中沒有一絲波瀾。


    謝平樂終究沒有等到我的回答,在柴房沒了聲息。


    我闔上了他還在流淚的眼睛。


    「平樂,若我原諒你, 怎麼對得起上一世的自己啊?」


    20


    行軍當天,一個一身爛瘡的女人攔住北上的車隊。


    她瘋癲地大喊著:「我才是將軍妹妹!你們搞錯了!我才是郡主!」


    「賤人!謝平歡!你偷了我的人生!」


    祝長安冷冷地看著她,提起了長槍。


    我按住他的手:


    「我來。」


    我微笑著拉起彎弓。


    一支箭矢直直射向她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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