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頁
  2. 胚胎暗湧
  3. 第3章

第3章

胚胎暗湧 3339 2025-03-11 16:40:49
  • 字体大小 18
  • 「蘇晏,再給我一點時間,我向你保證,我一定能說服念安的。」


    「你總說需要時間。」我將孕酮檢測單遞給他,「可是我沒有時間了。」


    我定定地看著他,很好奇他會怎麼答:


    「給我一個確定的時間。」


    江煜抓了把自己的頭發,好看的眼睛中露出幾分難得的波瀾。


    似乎不明白為什麼曾經凡事都好說話的我,如今會這般咄咄逼人。


    意料之中的反應,沒有回答某種程度上已經代表了他的答案。


    我撥通了林敘的電話:


    「幫我確定一下胚胎著床的時間。」


    林敘溫和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下周三,方便嗎?」


    「方便。」


    今晚與江煜又一次不歡而散,我一個人在昏暗的房間裡坐了許久。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實驗室,躺在床上時,難免緊張。


    女醫生的聲音溫柔:


    「宮頸口開得比預期的好。」

    Advertisement


    監測屏,2306 號胚胎在鏡頭下舒展成星雲狀,我看得幾乎有些入迷。


    胚胎滑入子宮內膜的剎那,培養液在監測屏上濺出虹彩。


    女醫生衝我笑了笑:


    「手術很成功,半個月以後再來醫院確定一下著床情況。」


    11


    半個月之後,醫生替我驗了血,做了 B 超,她衝我笑笑:


    「恭喜你,著床很成功。」


    江煜打開 B 超檢測室的門時,我剛起身整理完衣物。


    我數著離心機第三十七次旋轉周期,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林敘落下的檀木佛珠——昨夜他借口檢查胚胎活性留下的。


    江煜的衣服上還沾著茶園露水,消毒水味被龍井的澀香浸透,語氣有些艱澀:


    "我看到你搜查的試管嬰兒的資料了,蘇晏,這樣不對。"


    我面無表情地望他:


    「有什麼不對,我想要一個孩子,而你不想給,我便隻能這樣。」


    突然攥住我整理試管架的手,恆溫箱報警器隨之尖嘯: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你不是想要孩子麼?我們現在就去,好麼?"


    他的語氣中帶了幾分懇求,但我隻是輕輕掃開他的手,指了指報告單上:


    「你是醫生,應該看得懂上面寫的是什麼麼?」


    他伸手要碰我小腹時,手術刀吊墜從領口滑出,在晨光裡劃出一道銀弧。


    這個吊墜他和沈安都有一個,無論什麼時候他都不會摘下。


    我一直都明白的,他給沈安永遠在心裡留一個角落,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去替代些什麼。


    可如今才發現,自己花了七年也沒能真的走進他的心裡。


    我側身避開,透明的窗戶映出他僵在半空的手掌:


    「我們離婚吧,一直想說來著。」


    江煜的喉結在手術刀吊墜上方滾動,像卡著枚吞不下的藥片:


    「我不同意,蘇晏,我說了,我不同意。」


    撕開的檔案袋裡飄出精子捐贈同意書,2306 編號旁的籤名筆跡正被晨光暈染。


    江煜的瞳孔在觸及"林敘"三個字時驟然收縮,滿眼的不可置信。


    我撫過微微隆起的腹部,保溫箱的藍光在皮膚上流淌成河:


    "昨夜的著床監測裡,他發育的很好。"


    破碎的全家福從口袋滑落,那些被剪去的空白處,此刻正生長著新的生命圖景。


    江煜踉跄著扶住液氮罐,白大褂在金屬表面擦出冰凌碎裂的聲響。


    12


    無影燈將手術室割裂成慘白疆域時,林敘的剛打開胎兒監護儀。


    江煜攥著未蓋章的離婚協議闖進來,神情有些無措:


    "蘇晏,以後我會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己的孩子,我們就像從前一樣,好麼?"


    我抬頭冷靜地看著,一字一句地說著:


    「我們回不去了。」


    他的身軀忽然顫抖著往後倒退了一步,撞到桌子,鋼制託盤震得羊水檢測管集體戰慄。


    我躺在產檢床上,感受著耦合劑冰涼的觸感滑過小腹——那裡已經隆起溫柔的弧度。


    林敘忽然握住 B 超探頭,檀香混著造影劑刺入鼻腔,語氣溫柔:


    "寶寶發育的很好,你會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媽媽的。"


    江煜看著林敘的眼神,幾乎像是要將他吃了:


    「你他媽為什麼會再這裡。」


    林敘往後退了一下,好像有點被嚇到了,我皺著眉頭將他擋在身後:


    「他是我的主治醫生,在這裡有問題麼?」


    「反倒是你,我們已經處於離婚階段,你在這裡才是不合適。」


    林敘聽到我的話後,立馬在對講機中說道:


    「安保來一下,這邊有人鬧事。」


    江煜靜靜看著我,眼神無比悲傷。


    我數著胎心監護儀跳動的綠光,想起那夜他舉著戒指說"我們在一起",漫天的星星倒映在他的眸子中。


    林敘擋在了我的面前,隔絕了江煜的眼神,他俯身在江煜的耳邊不知說了些什麼。


    江煜被他完全激怒了,他一拳揮在林敘的臉上。


    我按下緊急呼叫鈴,急忙上前查看林敘臉上的傷痕。


    廊傳來紛沓腳步聲時,江煜正試圖上前將我拉走。


    最後安保帶走了江煜,以尋釁滋事送進警局拘留了幾日。


    13


    江煜出警局後,我約了搬家公司去將自己的東西搬出來。


    暴雨砸在搬家公司的車廂頂時,江念安的蠟筆畫正被雨水洇成模糊的色塊。


    他手上攥著那張被反復揉皺的"新全家福",那是我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我並沒有去掉沈安的位置,隻是加上了我,三個人圍在他身邊,像是造了一座牢固的堡壘。


    如今畫裡表示我的女人被紫紅色蠟筆塗改得面目全非。


    "你說了要當我永遠的媽媽!"男孩的哭喊混著雷聲刺破雨幕。


    他校服上沾滿碎玻璃渣,那是今早砸碎全家福相框的代價。


    我望著後視鏡裡他狂奔的身影,忽然想起七年前他攥著我的裙角喊出第一聲"媽媽",春日的槐花落滿他發旋。


    明明剛開始一切都很好,可是當所有人都說我不好時,我所有善意的舉動都變成了居心剖測。


    沈安在他出生後就去世了,他其實並沒有關於媽媽的印象,於是在別人日復一日的灌輸下。


    某種程度上它成為了一種代名詞,她不會逼他寫他不喜歡的作業,不會規定他每天隻能吃幾顆糖……


    他以為那是完美的媽媽,江念安一直在車後追了很久。


    後視鏡裡,江念安被泥水濺湿的作業本翻開著。


    江煜給我發過他的作文, 最新那篇《我的母親》裡, 我的名字終於覆蓋了所有被劃掉的"沈安"。


    可是已經造成的傷害, 永遠都在那裡, 我不想再當一個永遠原諒的好人了。


    "要停車嗎?"林敘的聲音混著雨刮器節奏。


    我摸著小腹上新生命的心跳,緩緩搖了搖頭。


    有些緣分本就不可以強求, 有些相遇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14


    車子消失在最後一個拐角處,風雨都大, 江煜的白大褂在雨幕中翻飛成投降的白旗。


    江念安摔倒在地上, 嗚咽被雷鳴碾碎:


    "你說過不會不要我......"


    作業本裡飄出的滿分試卷正被車輪碾進泥濘——那是他偷偷改掉所有"沈安媽媽"稱謂後的第一張百分卷。


    江煜抱著癱軟的兒子跪在雨裡, 他想到剛才蘇晏自上而下微冷的神情:


    「現在你自由了。」


    他知道她不會再回來了,那個滿眼亮晶晶說要當他騎士的女孩不會再回來了。


    遞出的離婚協議裡夾著張泛黃的畫紙, 四歲江念安用紫色蠟筆塗鴉的"媽媽",正在暴雨中舒展成蝴蝶翅膀的形狀。


    他知道沈諾等這天等了很久,可是如今它來的太遲了。


    這場七年的婚姻中, 他知道蘇晏受了很多的委屈。


    可是沈安讓他好好保護江念安, 沈安的父母年紀大了, 他體諒他們白發送黑發,於是所有的委屈隻能讓蘇晏受。


    雨越下越大,雨聲伴隨著破碎的童音:"媽媽——!"


    江煜將江念安抱在自己的懷中,很冷靜地向他闡明了現實:


    「她不會回來了, 以後你沒有媽媽了?」


    這些年江念安的姥姥姥爺死死地盯著我,抓著任何細微的錯處無限放大。


    「(一」他和他一樣,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知道擁有有多珍貴。


    15


    茶樹枝椏在暮春的風裡隨意舒展, 這是我第一次來沈安墓碑前。


    我已經懷孕七個月了, 蹲下身時有些許的吃力, 沈安碑前的忍冬草正纏住鞋跟。


    照片裡的醫學生穿著九十年代的確良襯衫, 胸牌上"臨床醫學系沈安"的字跡比江煜錢包裡那張更清晰。


    沈安和江煜是同一所醫科大學的學生, 以最優異的成績畢業, 人們稱他們為腫瘤科的一雙金童玉女。


    有時我也在想, 沈安救了那麼多病人, 為什麼卻救不了自己,上天為什麼那麼不公平。


    身為醫生她見過各種各樣的病人,她知道癌症患者到了最後有多麼痛苦。


    治愈的希望渺茫, 她說她要有尊嚴的死去, 所以她很灑脫地放棄了治療, 用自己的生命換來了江念安的出生。


    我很仔細地擦拭著被苔藓侵蝕的墓碑,緩緩說道:


    "原來你的眼睛是杏核形的。"


    二十年前她寫在解剖筆記扉頁的詩句突然浮現——「我願作破繭的蝶, 馱著新生命渡光陰的河」。


    山霧漫過墓園時, 我解開頸間的手術刀吊墜。


    沒人知道我也偷偷給自己打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吊墜, 像是某種可憐的自我安慰。


    "這些年我總在模仿你。"金屬墜子沉入祭臺清酒中, "現在我放棄了。"


    茶花突然撲簌簌落滿肩頭,我對著墓碑舉起 B 超照片:


    "如果你覺得我還不算太糟的母親......"


    話未說完,鳳尾蝶金綠的翅影掠過沈安泛黃的照片。


    它停駐在我隆起的腹部,觸須輕點胎動的位置.


    蝴蝶突然振翅而起, 尾翼掃過我湿潤的眼睫。


    出了茶園,正是黃昏,村子浸泡在葡萄酒般微醺的光暈裡。


    天慢慢暗了下來,村口的路燈一盞一盞亮了起來。


    林敘望見我, 急忙迎了上來,攙扶住我。


    我們兩人的影子被路燈拉的很長很長,我輕輕撫摸小腹。


    一切都是最好的樣子。


    (完)


    作品推薦

    • 最後七天,死對頭拿他的命換我活

      "我穿成了小说里万人嫌的真千金。 系统让我攻略哥哥获得亲情,或者攻略江城获得爱情。 但我不愧是万人嫌,两次都失败了。 被惩罚得了胃癌,还是晚期。 生命只剩下最后七天,我彻底摆烂,这任务谁爱做谁做,老娘不干了。 他们却后悔了, 连死对头都缠上我, 他哭丧着脸,“你是不干了,我还得干啊!”"

    • 杏花春雨

      爹进京赶考,回来时身边多了个全灶。 所谓全灶,白天登厨上灶,夜来暖被铺 床,是厨娘也是通房。

    • 此生不見當時月

      "我失忆了,醒来时他们叫我皇后。 传说皇帝是个痴情种, 后来我才知道,他与我有灭国之恨。"

    • 造謠了校霸的戀情之後

      "我被校园霸凌了。 为安心学习,躲避霸凌,我迫于无奈,谎称自己是校霸陆慎的小青梅。 霸凌者半信半疑:「陆太子爷生人勿近,怎么可能在乎你?」 我继续说谎:「我和陆慎一块长大,小时候还穿过同一条裤子,我们两家的爷爷是战友,定过娃娃亲。陆慎……他屁股上还有胎记!」 霸凌者终于放过了我。 可没想到,不到一天,全校都知道陆慎屁股上有胎记了。"

    • 遲來的告白.

      上一世,他遵守哥哥的遗愿娶了我,却 从不碰我。直到他牺牲。收到他出任务 前写给我的信:【下辈子,你能不能

    • 老公青梅歸來後

      结婚纪念日这天,周璟瑜的小青梅在消失了三年后终于肯现身,她将我约在周璟瑜曾向她求婚的咖啡厅。

    目錄
    目錄
    設定
    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