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進了許淮之的辦公室，有人小聲吐槽，「人家可真是夫妻同心。」
另一個人懟了她一下，她們想了想，又來問我，「對了，你跟許組長不是在談戀愛嗎？怎麼現在宋音音成了他女朋友了？」
我跟許淮之沒有刻意公開過關系，這些人或許也拿不準具體情況。
我不想再被人當成笑話，簡單應付了過去。
要去吃飯的時候，宋音音從許淮之的辦公室出來。
領口微敞，口紅也明顯有被蹭過的痕跡。
看她這副模樣，大家都知道剛才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面上不由帶了鄙夷。
宋音音倒是不在乎，依然笑眯眯跟大家說話。
「許組長說讓大家把方案提交一下。」
視線落在我身上的時候，頓了頓，隨即笑了一下，看起來特別開心。
很快我就知道了她那抹笑的含義。
一周之後，我們公司跟合作方開會。
許淮之作為負責人，把所有方案擺在桌上，他針對對方的優勢，單獨列了幾份方案給對方，其中就有我的。
這份方案如果被對方採納，等著我的就是升職加薪。
他反常得讓我覺得我之前誤會他了。
在他的引導之下，對方顯然對我的方案特別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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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案被投在大屏幕上之後，我才看見本該屬於我的署名變成了宋音音的。
我頓時站起來，不慎撞翻了面前的咖啡。
正在講解的許淮之見狀，冷冷向我看來，「有什麼問題私下來找我，這是開會。」
我說：「這方案是……」
突如其來的開門聲打斷了我的話。
我回頭，看見宋音音跟在周燃身後進來。
見我站著，面前一片狼藉，像是當眾出了醜，她下意識低頭，嘴唇彎起抹嘲諷的弧度。
周燃皺眉，問：「怎麼了？」
許淮之說：「周總，宋茗音身體不舒服，不適合繼續參加會議，我正想讓她出去休息。」
他說完向宋音音使了個眼色。
我還要說什麼，周燃攔住了，他說：「不舒服就出去休息，有什麼事一會再說。」
往外走的時候，宋音音嘴裡哼著小曲。
她說：「音音姐，你晚上有時間的話我請你吃飯，畢竟我這次能轉正，都是你的功勞。」
「哦，對了，你還不知道吧，昨天是周總親自幫我改的方案呢，周總人真挺好的。」
10
巨大的被背叛、被孤立的感覺把我砸得一夜沒睡。
我本來想請假，但想到需要跟許淮之說話，我又不想請了。
第二天我特意早到公司，因為我還是沒有勇氣頂著大家同情的目光進屋。
辦公室裡已經有三兩個人在工作，見我來了，情緒忽然高漲。
「你昨天走得太早了沒有看到後面精彩的地方。」
我一頭霧水。
同事說：「昨天那個方案被周總罵慘了，宋音音捅了大簍子被開了。」
「啊？」
那方案不是周燃幫她改的嗎？
「方案後面爆雷了，合作方很不滿意，公司損失慘重，許組長這下也沒有好果子吃了。」
因為這事，許淮之一上午都沒在辦公室露面。
我上去找周燃，想問個清楚。
整座樓層空無一人，隻有周燃的辦公室傳來說話聲。
他說：「我知道你想通過這樣的方式挽回宋茗音，我言盡於此，還是希望你能做到公私分明。」
旁邊的角落裡，有東西砸在地上，我探頭一看，發現宋音音咬著唇躲在角落裡，顯然也聽到了剛才的對話。
我倆的視線對上，她又揚起招牌笑容。
我先她一步開口說話。
「一會兒收拾東西的時候我幫你啊。」
「哦，對了，你不需要擔心許淮之，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他的。」
「還有，你說得不錯，周總真的是個好人。」
快到中午的時候許淮之才回來，在看到宋音音空了的辦公桌時，面色鐵青。
他看著我，譏笑問：「你現在很得意吧？」
從玻璃的反光中，我看見宋音音從電梯出來。
我放柔聲音說：「許淮之，我們不是仇人，我們之前相愛過，難道不是嗎？」
我看見他眼圈瞬間微紅，他掩飾地轉過頭。
宋音音的腳步變得急促起來。
進了辦公室，她插在我跟許淮之中間，手裡提著飯盒：「寶寶，我來給你送飯了。」
我看見許淮之微微皺眉，臉上有些不耐煩。
11
宋音音被開了之後有大把的時間，她出現在公司的時間甚至比上班的時候還長。
許淮之的一日三餐她都包了。
到了飯點保準能看見她勤勞的身影。
看見我時，宋音音依然高傲地抬著下巴，「音音姐，你也沒有多大能耐。」
她是指許淮之依然對她死心塌地吧。
我笑笑，「那肯定是比不過你們的感情的。」
午飯的時候，我特意請同事們出去吃飯。
有跟許淮之熟悉的同事去叫他，見他出來，我說：「還是算了吧，中午音音要來送飯的。」
許淮之原本興致勃勃的腳步停在原地。
好巧不巧，宋音音提著飯盒來了。
大家會心一笑，盡管沒有惡意，但也挺微妙。
許淮之的臉有些掛不住了，看向宋音音的視線帶了些不滿。
「以後別再來送飯了，公司吃飯挺方便的。」
宋音音看了我一眼，笑容有些勉強，「我怕外面的飯菜不衛生嘛，你腸胃不好的。」
許淮之到底沒有說出更重的話，隻不過一直吃著很衛生的飯菜的他某一天下午忽然發起高燒。
晚上下班的時候，我見他辦公室的燈還亮著，過去一看，才發現他趴在辦公桌上，已經陷入輕度昏迷。
我在他對面的沙發上坐著，靜靜聽著他偶爾的痛苦的呻吟，像是在聽美妙的交響樂。
等電梯到達的提示音響起之後，我才走過去探了下他的額頭，一臉擔心地把他搖醒，「你生病了，我送你去醫院好不好？」
許淮之燒得迷迷糊糊，看見我之後，委屈地將臉埋在我小腹上，「寶寶，我好想你。」
一股巨大的推力把我從許淮之身前拉開。
力氣大到我被甩在沙發上。
宋音音看起來很憔悴，眼球上布滿紅血絲，她一改往日的得意，指著我破口大罵：「宋茗音你要不要臉？」
我知道，我倆的角色轉換了。
從這天之後，宋音音變得神經質起來。
之前還隻是來送飯，送完就走，現在直接是住在了許淮之的辦公室。
最近我們接了個新項目，午飯之後臨時開會，我特意去通知許淮之。
看見我之後，宋音音原本就不算明朗的表情更加陰惻惻的。
她陡然拔高聲音，「你來幹什麼？」
那邊，許淮之正在開視頻會議，她這麼一喊，那邊頓時鴉雀無聲。
許淮之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周燃當著所有人的面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通，等掛了視頻，他咬牙拉起宋音音的手，「出去。」
宋音音潑婦似的死死抓著他的桌子不放手。
我站在一邊笑，「你們感情真好，這麼久了還打打鬧鬧的。」
宋音音尖叫一聲，「你閉嘴，你這女婊子，這沒你說話的份兒。」
辦公室頓時熱鬧起來，把別的部門的同事都吸引了過來。
許淮之情急之下直接扇了她一巴掌。
她愣住了，捂著臉看著許淮之，「你別後悔。」
12
晚上，我特意做了一桌好菜，給周燃打了個電話。
他陰陽怪氣地說：「喲，宋大美女終於想起來我了？」
不怪他陰陽怪氣，宋音音和許淮之能走到今天，裡頭少不了他的功勞，最起碼當初那些話，他是故意誤導宋音音的。
我問他：「你要不要來我家吃飯？」
周燃很久沒說話，再開口的時候聲音變得喑啞。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我掛了電話。
手機忽然炸了鍋。
點開一看，是宋音音在公司群裡發了好幾張她跟許淮之聊騷的對話截圖和兩人的裸照。
除了群裡，郵箱她也群發了。
大家開始瘋狂刷屏，周燃的秘書第一時間禁言。
幾十張照片大喇喇停在屏幕上。
我報了警。
「有人傳播瑟情銀穢信息。」
宋音音很快被抓了起來。
她在裡面一口咬定是許淮之用她的手機發的。
許淮之也沒有幸免於難。
據說兩人一見面，在裡面大打出手。
最後許家嫌丟人，想盡一切辦法把事情平了下去。
兩人出獄那天，我特意去接許淮之。看見我之後，他情緒忽然崩潰，蹲在地上掩面痛哭。
站在他身邊的宋音音也是形銷骨立，眼神陰狠地看著我。
我沒理她，過去攙起許淮之，「不哭了，聽話。」
他緊緊抱住我，「寶寶，我對不起你。」
我也跟著他哭，我說：「沒事，都過去了，以後我們都好好的。」
宋音音被這一幕刺激到了，開始發瘋似的大喊大叫，最後被及時趕來的她家裡人帶走。
臨上車的時候，她對著我大吼，「宋茗音，我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殺了你。」
從這之後，我似乎被人跟蹤了。
我特意跟許淮之搬到一個小區，每天有意無意都要去他那轉一圈。
他被這事打擊得挺狠，有一蹶不振的傾向。
每當他有情緒波動的時候, 我都要跟著低落地說上一句：「如果不是宋音音, 我們這會兒應該已經結婚了。」
我說完, 他整個人直接崩潰。
我這一探望就是兩個月。
而宋音音也一直不遺餘力地跟著我。
這天, 從許淮之家裡出來，我直接去了婦幼醫院。
因為這兩天我總是覺得惡心想吐, 仔細想想, 大姨媽似乎也很久沒來了。
我在醫院排隊拿號。
原本安靜的醫院忽然響起嘈雜聲, 我一轉頭, 看見蓬頭垢面的宋音音拿著刀向我衝過來。
她的精神問題比上次還要嚴重很多。
她斜著眼睛看我，「你懷孕了？你是不是懷孕了！你說啊！」
我護著肚子，我說：「你冷靜點, 這是許家的第一個孫子, 真出了什麼意外你負不起責任。」
一時間，整個大廳都是宋音音尖銳的號叫, 她一邊叫喊一邊往外跑。
「我饒不了你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沒有心思管她。
從醫院出來, 我決定給自己放一天假, 直接回家。
晚飯後, 我躺在沙發上休息, 忽然接到了許淮之的電話。
那邊很靜，顯得他的呼吸聲很粗重。
很久之後，他才說話, 聲音顫抖，「你、你懷孕了？」
我沒說話。
他好像是哭了，他說：「如果一切都沒發生該有多好。」
許淮之說：「神經病，不用理她。」
「冬天」他問我：「你還愛我嗎？」
我按下不耐，繼續 PUA 他，「當然，我做得還不夠明顯嗎？」
他的哽咽更明顯了些，他說：「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說完就掛了電話。
13
第二天我上班，同事們紛紛圍過來。
「發生這麼大事你怎麼沒反應？」
我一頭霧水，「哪麼大事啊？」
說來也巧，我昨晚睡得特別香。
同事一臉八卦：「你們小區昨天晚上發生了一起兇殺案啊，據說是情殺, 女的去殺男的, 結果被反殺了。」
我：「哈？」
同事繼續說：「後來警察上門的時候，男的跳樓了。」
我右眼皮跳了一下, 正要仔細詢問, 周燃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說：「你沒什麼事想跟我說的？」
我低頭看了眼肚子，知道瞞不過他，認命嘆了口氣，「你在哪, 我現在就去找你。」
周燃：「下樓。」
我的辦公室在 22 層，但今天電梯似乎運行得格外快。
從公司出來，一輛殯儀館的靈車從我面前開過。
路的另一邊，周燃正靠在車邊等我, 嘴裡不知道在嘟囔些什麼。
一片雪花忽然落在我鼻尖。
天氣預報說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場雪。
冬天快要過去了，我想，春天也不遠了。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