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自從賀璟走後，我就開始魂不守舍。
小胖問我怎麼了。
我並沒有隱瞞。
而是坦然告訴了他，我是 gay 的事實。
還告訴了他，我喜歡賀璟。
小胖並不驚訝。
說自從那次我在夢裡大喊大叫，他就看出來了。
我對賀璟的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變。
「漾哥，你不覺得賀哥其實並沒有離開學校嗎？」
我不解。
小胖認真分析。
「上周你打球的時候被惡意撞倒，隔天那個撞你的人就在學校小樹林被蛇咬了。」
「前天下課的時候江默因為蟒蛇館的事，來找你鬧。當天下午江默也在小樹林被蛇咬了。」
......
小胖突然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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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你最近因為心情不好，換下來的衣服直接扔在髒衣服筐裡。結果第二天早上你的衣服就全部洗好了，晾在陽臺上。就連內褲都洗好了。」
我抬眼看著陽臺上一整排內褲。
我一直以為是小胖看我心情不好，洗衣服的時候順手幫我扔在洗衣機裡洗了。
我猛地站起來。
「小胖，你說他們都是在小樹林被蛇咬的嗎？是東邊的還是西邊的小樹林？」
小胖不解道：「東邊的啊，怎麼呢？」
我沒回答小胖，直接衝出了寢室。
「喂！漾哥，最近小樹林的蛇太猛了，小心被咬啊！」
「賀哥他又不是蛇！你別衝動啊！」
16
我去小樹林走了一圈。
身上塗滿了凌霄花香水。
很快周圍有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賀璟，是你嗎？」
「賀璟，我知道是你。」
「你出來，我有話對你說。」
「算了，你不出來也沒關系，我知道你聽得到。」
「我的家人很開明，他們不會介意我和你在一起。隻要站在我身邊的人是你，我就不怕面對別人的非議。他們喜歡說什麼讓他們說去好了。我們總不能連試都不試一下就打退堂鼓了吧？」
我打開手電筒。
發現周圍圍滿了各種小蛇。
小胖說小樹林的蛇很兇猛。
可這裡的小蛇卻始終和我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我知道是賀璟在控制他們。
他一定在暗處看著我。
我索性坐在地上。
「賀璟，你要是不出來，我就在這裡坐一晚上。」
「大不了就被蚊子咬死。」
「我看了天氣預報，說今天晚上要下暴雨。你如果忍心看著我被凍死，你最好就永遠別出來，躲一輩子！」
我坐在地上，無聊得開始數周圍的蛇。
天上的烏雲漸漸聚攏。
暴雨來得很快。
豆大的雨點把我砸得生疼。
雨才下了不到三秒。
我頭頂就撐起了一把黑傘。
賀璟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
「黎漾，別鬧了。」
「我送你回......」
賀璟的話還沒說完。
我就起身堵住了他的唇瓣。
17
賀璟握著傘柄的手微微收緊。
他想推開黎漾。
可卻做不到。
隻能站在原地，任由黎漾親吻。
黎漾吻著吻著哭了。
賀璟嘗到了苦澀的味道，心不由一顫。
他明明已經決定好狠下心離開的。
可黎漾一哭，他就滿盤皆輸。
賀璟再也忍不住衝動。
用力將黎漾摟進懷中。
力道大得仿佛想要把黎漾揉進身體。
融入骨髓。
原來這就是食髓知味。
無法自拔的感覺。
族長曾說愛情是人類的謊言。
他們愛的時候炙熱猛烈。
不愛的時候冷若冰山。
可是這一刻，賀璟甘願墜入愛河。
18
我從賀璟的唇上離開。
墊腳湊在他耳邊小聲笑道。
「賀璟，你輸了。」
「嗯，輸得很徹底。」
19
第二天賀璟又不見了。
艹！
都說狐狸狡猾。
怎麼蛇也一樣狡猾啊！
我又開始魂不守舍了。
每天都去小樹林對著賀璟的蛇族朋友們發牢騷。
最開始小蛇們興致勃勃的圍著我。
後來小蛇們直接躺在地上裝死。
一個月後，我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對方說自己是賀璟的父親。
他約我在郊外的樹林見面。
我到了和賀璟父親約定的地方。
賀璟的父親已經在等我了。
他仔細打量著我，冷冷開口。
「你就是小璟豁出命也要在一起的人類？」
我卻隻聽見「豁出命」三個字。
「賀璟他怎麼了？」
心髒驟然一停，眼眶沒由來的湿了一片。
賀璟爸爸遞給我一個平板。
他讓我自己看。
視頻點開那一霎。
賀璟痛苦的尖叫聲在我耳邊炸開。
「啊！」
我死死的盯著屏幕上人身蛇尾的賀璟。
他的雙臂張開，手腕被藤蔓緊緊纏住。
蛇尾跪在荊棘叢上。
一位杵著權杖的老者站在賀璟身前，厲聲呵斥。
「小璟，從你小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人類是世界上最危險的生物。你為什麼還要執迷不悟愛上人類！你知不知道一旦他們變心，受傷的隻會是你自己！」
「千年前，蛇族族長就立下規矩，蛇族絕不可與人類相戀，一旦被發現有違規者，都要被處以鞭刑。至今還沒有人能活著承受完所有鞭刑。」
「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悔過的機會。你回不回頭！」
賀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突然笑了。
「絕不回頭。」
「族長，開始吧。」
「黎漾還在等我回去。」
賀璟被整整抽了一百次。
視頻裡，他渾身是血，卻從未說過一個「悔」字。
最後他雖然挺過了一百次鞭刑，但已經氣若遊絲了。
賀璟父親雙眼充血，手上的青筋暴起。
「作為小璟的父親，我真的很想殺了你。」
「可同時，我也希望小璟幸福。」
「小璟為了你甘願承受族裡最殘酷的刑罰，你敢不敢在蛇族神樹下立誓。若有背叛, 不得好死。」
我含淚點頭。
沒有絲毫猶豫。
20
我見到了賀璟。
隔了一個月不見，他清瘦了不少。
整個人虛弱至極。
赤裸的上身布滿了交錯的鞭痕。
皮肉翻卷，露出一片鮮紅。
整個屋子充斥著濃烈的血腥味。
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他渾身是傷的樣子。
上一次是為了救我。
這一次同樣也是為我。
見我出現在房間門口時，賀璟眼睛瞬間亮了。
還不等他開口，我就撲進了他懷裡。
眼淚打湿了賀璟的胸膛。
「賀璟, 你怎麼這麼傻啊！」
「你們族長說得沒錯，人類就是最危險的存在。」
「你明明知道我是在故意引誘你，你為什麼還要上當。」
「我值得你這麼做嗎？」
賀璟垂眸，認真的看著我。
他捧起我的臉, 笑道。
「黎漾，你愛我嗎？」
我含著淚點頭。
賀璟眉梢微揚, 在我額頭落下一吻。
「那便值得。」
21
我請了一個月的假。
在蛇族禁地陪賀璟養傷。
賀璟是蛇族唯一一個在鞭刑中活下來的人。
他的族長看在他一片赤誠上, 默許了我和他的關系。
我也成了第一個隨意進出蛇族禁地的人類。
這是賀璟給我的信任和底氣。
一個月後，我和賀璟重新回到學校。
寢室門一開，小胖就紅著眼撲了過來。
像個留守兒童見到久為見面的父母一樣。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嗚嗚嗚，你們這段時間去哪兒了呀！你們都不知道隔壁寢室的瘦子每天都來嘲笑我，說我是個孤兒！還調侃要不要搬過來陪我住。簡直太過分了！」
我噗嗤一笑。
我記得小胖長胖就是因為隔壁寢室的瘦子不停投喂。
人家明明是在追他。
他卻總覺得瘦子是嫉妒他以前帥氣逼人的樣子，故意把他喂成現在這個樣子。
兩人見面就跟打仗似的。
也不知道小胖什麼時候才能發現瘦子的良苦用心。
這麼一想。
我發現前世的賀璟其實也是一樣的。
他會在我發燒的時候, 整夜不睡。
隔幾分鍾就要過來摸摸我的額頭，給我測體溫。
有次我高熱不退, 燒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還感覺到有什麼冰涼的像觸手一樣的東西將我緊緊纏住。
那晚醒來後，我的高熱退了下去。
第二天我在廁所裡發現了好幾桶涼水。
小胖說是賀璟昨晚不知道抽什麼瘋，提了好幾桶冰回來。
當時我還在桶裡發現了金黃色的鱗片。
現在想來，當時應該是賀璟變成蛇身幫我降溫吧。
這些事他從來沒有提過。
我也因為他冷漠的態度，直接忽視。
我他媽真是被豬油蒙了心。
老公明明就在眼前，還非要上趕著去討好一個渣男。
賀璟說得沒錯，我就是純傻逼。
22
這幾天我一直纏著賀璟公開我們的關系。
賀璟不同意。
他怕自己蛇人的身份暴露，會給我帶來麻煩。
我抱著他粗壯的蛇尾撒嬌。
「公開嘛~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一個小基佬。」
「大不了以後咱們仔細一點，我不在公共場合逗弄你了唄。」
對了，賀璟動情的時候會不自覺化出蛇尾。
上次我在咖啡廳勾他小腿, 差點就原形畢露了。
賀璟打死不同意。
我拿出了殺手锏。
「老公~求你了嘛~」
賀璟喉結翻滾, 克制不住了。
他把我抱在腿上, 將我吻得七葷八素。
意亂情迷之下, 他答應了我的請求。
但是他有一個要求。
公開需要一步一步的來，先從身邊的人開始。
於是我把目標對準了小胖。
晚自習下課, 小胖問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
我笑嘻嘻開口。
「你怎麼知道我和賀璟在一起了？」
小胖尖叫, 「我問你了嗎？」
我繼續笑呵呵道。
「你怎麼知道我這雙球鞋是賀璟送給我的紀念日禮物？小胖你簡直就是神算子！」
小胖咬牙切齒。
「夠了！」
小胖一向脾氣很好，怎麼今天突然就生氣了。
賀璟過來俯身親了一下我的唇。
小聲告訴我小胖今天一點就燃的原因。
「乖，別逗他了。我聽說瘦子的未婚妻從國外回來了，瘦子被家裡強迫去機場接機了。小胖醋缸子打翻了。」
嘖嘖嘖，又一個愛而不自知的傻子。
我撞了撞小胖的胳膊。
「走！哥請你去吃宵夜。」
「不去。我討厭你們這些狗情侶！哼！」
小胖氣呼呼的走了。
我摸出手機給瘦子發消息。
一張小胖圓鼓鼓的背影。
一句簡單明了的話。
【小胖吃醋, 速回。】
23
為了給小胖和瘦子單獨的空間。
我和賀璟決定出去開房。
嗯......
其他的咱們就不必多說了。
熱戀中的情侶到了酒店肯定一整個天雷勾地火。
幹柴烈火後，賀璟抱著我遊進浴室。
賀璟認真的給我清洗身體。
我閉眼享受。
他的手在觸到我心髒的時候驟然一停。
「怎麼了？」我問。
一滴滾燙的水滴滑進我的頸窩。
「你可不可以不要喜歡江默了......」
「作（」我睜眼，隻見賀璟單手捂著臉, 有淚從他的指縫流出。
埋頭, 我看見自己心髒的位置沾水後隱約有些透明。
這是之前答應賀璟父親在神樹下發誓的印記。
誓言說出口的那一刻起, 我心髒外的皮肉就開始變薄。
最後成了一層薄膜。
平時的時候看起來和正常人沒什麼異樣。
但碰水後就會格外明顯。
透明到能看見裡面起伏的心髒。
那顆永遠忠於賀璟的心髒。
賀璟父親說如果我一旦背叛了這段感情，薄膜就會出現裂縫。
我會死。
「你傻不傻？」
賀璟緊緊抱著我，哭到顫抖。
當初被鞭笞的時候他一滴淚都沒掉。
但是現在卻哭到抽噎。
我輕輕捧起他的臉, 笑看他。
「賀璟，我不疼的。」
「他們說愛情是人類的謊言，山盟海誓也吹彈可破。」
「那我就用我的命起誓。」
「我黎漾永不負賀璟。」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