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其實不過剎那。
宋輕寒眸子漸漸恢復清明，柳绾绾卻臉色大變。
我尚沒搞明白宋輕寒這是怎麼了，下一瞬，隻見場內形勢陡轉。
宋輕寒的刀竟朝著柳绾绾揮了過去。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吼出了那句話。
「柳绾绾，你對我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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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绾绾躲閃著，她境界高，壓制宋輕寒不過須臾。
被宋輕寒攻擊讓她怒火中燒。
「宋輕寒，我看你是想死。」
「我做那些還不都是為你好，你這輩子注定是我的人，早晚又有何分別？」
宋輕寒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裡竟充滿了悲傷：「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柳绾绾，我和洛甄才是天命所歸。」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卻直覺這是個將這兩人斬草除根的好機會。
顧不上肩上不斷有魔氣溢出的傷口，我這次同宋輕寒打起了配合。
隻要先弄死柳绾绾，宋輕寒將再無威脅。
柳绾绾左支右绌好不狼狽，我對她殺意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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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鍵時刻，凌空突然傳來大師兄緊張擔心的聲音：「甄甄，嬰瀾情況很不對勁。」
話音未落，大師兄已經半抱著小師妹出現在了我面前。
我手中劍稍稍偏了一寸，柳绾绾狼狽躲過，卻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這可是我看中的東西，就算是你們把她藏進幽冥地府我都能再奪回來。」
她不知動了什麼手腳，小師妹和宋輕寒的狀態都不對勁起來。
隻見兩人身形搖晃，眼白上翻，偏偏眼底不時有黑氣湧動，掙扎著往柳绾绾靠近。
柳绾绾給他們身上下了禁制。
我低吼：「隻要弄死你，任你什麼禁制也要失靈！」
柳绾绾唇角帶血，得意大笑：「恐怕你這次沒機會了。」
說完，她整個人連帶著宋輕寒從原地消失，正好躲過了師兄對她的一重攻擊。
小師妹像是被用力拉扯，我幾乎看到了她神魂被撕扯的虛影。
這禁制大概和柳绾绾下在宋輕寒身上的是同一個，但是宋輕寒現在被柳绾绾帶走了，師妹卻留了下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下意識將真元探進小師妹內宮想幫她解開禁制，剛觸碰到她，眉心忽然刺痛。
下一秒天旋地轉，我眼前出現了一座雄渾古樸的古城——竟是元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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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頭警惕，左右四顧，好在師兄和小師妹還在我身邊。
隻是甫一落地，小師妹便腦袋一歪，暈倒在了我懷裡。
我再探，發現她身上已經沒了禁制，隻是神魂不穩，所以昏睡了過去。
師兄背起師妹，我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師兄溫聲囑咐我：「此間空間探不到邊界，也看不清虛實，不像是真實存在的，我懷疑我們掉進了某個時空裂隙，甄甄，多加小心。」
我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本命劍。
這元都城同我印象中的樣子大相徑庭。
眼前的元都城人來人往，雖地處人魔交界處，卻絲毫沒有破敗感。
城中人聲鼎沸、往來商販繁多，偶爾還能看到修道之人。
繁華程度比之人間都城也不遑多讓。
隻是奇怪的是，人群從我和師兄身旁走過時目不斜視，似乎根本看不到我們。
我們漫無目的順著長街往前走，不過半刻鍾，剛才還高懸頭頂的日頭逐漸西斜，天色慢慢黑了下去。
「這個地方的時間流速也過於快了。」師兄低聲同我說。
和白日裡的繁華不同，到了夜間，這城裡又好似變成了一座死城，黑漆漆伸手不見五指，街上一個人都沒了。
遠處有風卷過，發出類似女人嗚咽的聲音。
這是被魔氣侵染的預兆。
黑漆漆的城中，隻有一個地方亮著燈。
我和師兄默契地走了過去。
靠近瞧果不其然，那是元都城的太守府府，府裡張燈結彩，絲竹繞梁，看起來好不熱鬧。
仗著沒人能看到我們，我和師兄如入無人之境。
隻是剛一進門，師兄背上的師妹忽然醒了過來。
「師姐，這是哪裡啊？」
我簡單給她解釋了一番之前的情景，小師妹懵懂的點點頭，緊緊牽著我的手躲在我身後。
我們徑直去了宴客的主廳，裡面坐滿了人，那些人還是三十多年前的裝扮。
在人群中間，我看到了宋輕寒和柳绾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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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晦氣，怎麼到哪都有這兩個人。
師兄下意識看我一眼：「這像是時間回溯之法，把我們帶到了幾十年前。」
聞言，我心頭忽然一動。
隻見面容稚嫩的宋輕寒和柳绾绾坐在一處。
柳绾绾不停和宋輕寒說話，宋輕寒卻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把玩著手裡的玉珏。
他們兩人對面應該作者的是兩家家長。
看樣子，柳绾绾像是元都城太守之女，宋輕寒父母帶他前來做客。
我直覺這可能是解開宋輕寒奇怪之舉的關鍵。
身側的師妹突然伏到我肩膀上：「師姐，我頭好疼。
「好奇怪，明明剛才已經沒有任何不適了。」
師兄倒出一顆定魂丹讓小師妹服下：「可能是這裡的空間作用力影響到了嬰瀾，她本就神智有缺，我們不能再在這裡久留，得找到出去的法子。」
我心中擔心，可若是這裡真是時空裂隙，要找到出去的路又何其艱難。
我甚至連我們為何會進來都不知道。
似乎是感覺到我們的迫切心情，時間再一次快速流逝。
場景移換，還是那個將軍府，隻是這次府中血光衝天。
不過二八年華的柳绾绾，手起刀落切下宋輕寒母親的頭顱，一腳踢到一邊，接著是宋輕寒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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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熟練，瞳孔泛紅，殺人如同切菜砍瓜。
我和師兄下意識捏訣想要阻止。
扔出去卻連個火花都沒濺起來。
這是過去發生的事情，阻止不了。
小師妹嚇了一大跳，嚇得後退了半步，撞到身後一個古樸的方形燭臺上。
那個燭臺看著重量不輕，卻被小師妹輕輕一撞便撞倒在地。
耳邊突然響起一個非男非女、低啞難聽的聲音。
「你喜歡宋輕寒，可宋輕寒不喜歡你，而且因為你是庶出，所以你父親也不喜歡你，讓你跟個下賤的妓女一般陪那些上京來的達官貴人，現在還想要把你嫁給他手底下年邁的副將做填房，你真的甘心嗎？
「清俊少年和知天命的老頭，你甘心嗎？」
這個聲音雖難聽，卻帶著一股奇怪的韻律感，格外的有蠱惑人心的力量。
眼看師妹眼神迷離，我忙捏了一道清心決拍在她眉心。
「那我該怎麼辦？」這是柳绾绾的聲音：「我不甘心，我恨不得殺了他們，等他們都死了，就沒人能阻止我了，宋輕寒就是我的了。」
她語氣癲狂，已經有了入魔的徵兆。
我已經猜到，柳绾绾應該就是此時和魔物做了交易。
隻是沒想到後面還有這麼一層。
「這是長在魔域幽明寒宮的情花，你種到宋輕寒身上，隻要他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是你，就會完全愛上你。
「隻不過，宋輕寒有他天命所歸之人，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你要讓他親手殺了那人，這樣他們之間的姻緣便斷了，他就會完完全全屬於你一個人。」
柳绾绾：「那你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對方笑了笑，笑聲依舊難聽，卻還是能聽出幾分愉悅。
「不需要什麼，你做到這兩樣，便是幫了我幫忙，我們日後有緣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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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聲音消失的無影無蹤。
再去看，柳绾绾已經剁出來一地屍首。
她淡定的換衣洗漱，還不忘給自己臉上抹上幾道血痕，在宋輕寒醒來之前，眼中含淚伏在了宋輕寒懷裡。
果然像那個聲音說的那樣。
剛醒來的宋輕寒面對柳绾绾再沒了客氣疏離，反倒藏不住的愛意。
柳绾绾編了個有賊人來襲的借口，宋輕寒抱著父母妹妹的屍首哭得痛不欲生。
現在他身邊隻剩一個柳绾绾了。
原來如此。
我不自覺捏緊了掌心，許多事都想明白了。
隻是不知這情花是何原理，宋輕寒命宮處沾染了我的血莫名其妙便解了。
後面緊接著便是人間打亂，元都城被屠戮殆盡，這兩人藏得好，躲過一劫。
「甄甄，那宋輕寒……」師兄神色溫和，欲言又止看著我。
我沒心情說話。
現在看來，上輩子我和宋輕寒都是受害者。
我並不後悔自己重生後對他所做的那些事。
就是不知道這輩子事情會如何發展。
很快，元都城成了一道虛影，小師妹頭疼的症狀卻越發的嚴重。
我想用蠻力破開這一方空間，靈力打出去，眼前突然顯現出一道血紅色滿是符咒的透明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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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便認出來，這是人魔邊界的封印大陣。
讓魔族無法隨意來人間作亂。
因著不久前那一面，我懷疑，封印已經松動，所以柳绾绾和宋輕寒才能溜出來。
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明顯是盯我很久了。
我提高警惕，探出神識檢查了一番，並未找到任何缺漏。
這封印大的看不到邊際，越靠近，小師妹的頭疼之症越發嚴重，大師兄不住的輸送真氣也沒用。
「師兄，不能耽擱下去了，再耽擱我怕嬰瀾受不住。」
師兄聞言看了我一眼，眼中也滿是擔：「這裡似乎沒有出口。」
這是最可怕的結果。
我們總不能被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封困一輩子吧。
我心頭漸漸升起煩躁，是受此間魔氣影響，正準備默念清心決讓自己平心靜氣。
大師兄突然神色端嚴看向我：「甄甄，若是這次成功脫困，回去後我們便結為道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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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悅你，我覺得我們會是最合適彼此的道侶人選。」
我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想說師兄你開什麼玩笑，可對上師兄那雙眸子裡溫潤的光，張了張嘴，怎麼也說不出口。
因為我看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
平心而論，師兄的修為在一眾師兄弟中一騎絕塵，是師傅最器重的弟子，以後極大可能會繼承昆侖派的衣缽。
論長相，師兄也是美名在外，不知有多少仙子每年明裡暗裡想要攀上昆侖山顛一睹師兄真顏。
師兄人才秉性，無一不好。
隻是，有了上輩子的經歷，我不想再與人結為道侶了。
我笑看著大師兄：「師兄，我一隻想求仙問道，並沒有與人結為道侶的想法，我希望我們的師兄妹能橫掃仙門，將昆侖派發揚光大。」
有那麼一瞬間，師兄眼中似乎劃過一抹陰翳，不過速度太快，我根本沒看清。
他垂眸苦笑，伸手在我頭上輕拍了拍。
「師兄也隻是隨便說說，是我唐突了，你不必緊張，昆侖派有你，自然會日漸強盛。」
公子端方，溫文有禮。
我莫名對師兄生出一絲愧疚。
按下復雜的情緒，我繼續找尋出口，立在我身側的師兄忽然蓄力對著虛空奮力一擊。
我一怔，急忙將師妹護在身後。
下一秒，一個渾身帶血的人影跌跌撞撞砸在我面前。
又是他，宋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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