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肆的失約，我被車撞斷了腿。
我對他終於心灰意冷。
即便沈肆幡然醒悟，我也不再看他一眼。
康復期間，追了我七年的江序衣不解帶照顧我。
他不嫌棄我的過去，和這條斷腿，讓我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出院後，我們便閃婚了。
婚禮上，江序虔誠輕吻我的手。
他說他是我永遠的信徒。
可婚後三年，我們的愛情死在了他秘書的床上。
他撫著秘書的雙腿，眼底卻有遮不住對我的厭惡。
「當初上頭時覺得她是殘缺的維納斯。」
「可真娶到了手，才發現一個連路都不會走的瘸子配不上我。」
1
我如同自虐般一遍又一遍看著蘇念晴發給我的視頻。
兩條身軀在床上瘋狂交纏。
結束後，女人靠在男人的懷裡，嬌嗔問道：「傳聞江總不是最愛老婆的嗎？」
Advertisement
江序雙手在女人雙腿流轉。
提起我時，那雙眼裡有著我從沒見過的厭惡。
「愛？她一個瘸子，能嫁給我已經是榮幸。」
「當初上頭時覺得她是殘缺的維納斯。」
「可真娶到手了，才發現她一個連路都不會走的瘸子配不上我。」
這番話取悅了床上的女人。
蘇念晴一陣嬌笑。
她的手攀上江序的腰。
動作無盡曖昧。
「那你還留著她做什麼？不如......離婚。」
江序眼眸深邃，捉住她作亂的手，一個翻身將蘇念晴壓在身下。
在蘇念晴的哼聲中，我的心也碎成渣。
我猛地將手機倒扣在桌面上。
可男人的聲音還是傳進了我的耳朵。
「畢竟是七年的青春，總不能浪費了還不允許討回來吧。」
江序的話，仿佛一根燒紅的烙鐵。
對準我的心髒狠狠壓下。
呼吸都疼。
手機傳來蘇念晴發的短信。
【江太太，什麼時候能讓位？】
這一句江太太帶著無盡的嘲諷。
我強忍著膝蓋傳來的錐心刺骨的痛。
下意識抓緊了放在雙腿間的帆布袋。
裡面有最新的，癌細胞擴散至全身的診斷單。
我深吸一口，輕輕在手機上打下幾個字。
【一個月。】
我離世。
他喪偶。
你再婚。
2
隻是我沒想到。
一個月對於江序來說好像長了點。
掛斷電話後，我去了趟醫院。
醫生說這樣的我，已經沒有治療的必要了。
但是可以打針，減少痛苦。
所以江序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醫生剛好將鹽酸曲馬多打進我身體裡。
「林一，你在哪兒？」
電話那頭的語氣，江序的聲音火藥味兒很重。
隨著針劑注射，蝕骨般疼痛逐漸緩解。
可江序的下一句卻像把槍。
朝著我的心口重重開了一槍：
「我不管你在哪兒，馬上給我滾到公司來！」
「蘇念晴因為你都患上抑鬱症了，你是要把人逼死你才甘心是嗎？」
「我隻給你半個小時，到公司，給她道歉。」
江序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
就掛斷了電話。
「醫生，針劑推完了。」
在我的提醒下，醫生終於回過神。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一聲。
眼底浮著一層心疼的光。
看吧。
一個打針的護士都會心疼我。
可同床共枕的丈夫。
卻為了別的女人吼我。
我還不得不去公司找江序。
因為臨走前，醫生說：
「這個藥你用太多次了，後面止痛的效果會越來越差。
「不過醫院有國外進口的止疼藥，你要是預算夠的話，我們下次給你預約。」
我不怕死。
但是我怕疼。
我親眼見過，我媽疼得在地上打滾的模樣。
是我求著江序帶我媽去國外安樂死。
她走的那天，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
我永遠都記得，江序跪在我媽的病床旁發誓
「伯母你放心，我發誓我一定會對一一好。」
話音落地。
我媽閉了眼。
而江序......
你還記得那些話嗎？
在蘇念晴身邊時，你有想過對我媽的誓言嗎。
3
江序的辦公室在頂樓。
他能俯瞰全京城。
獨獨看不見癌晚的我。
作為江序的合法妻子，我卻沒有資格出入他的辦公室。
坐在輪椅上，我被攔在辦公室門口。
「江太太來了。」
穿著漂亮裙裝的蘇念晴推開那道我進不去的大門。
那雙長腿完美無缺。
一種難以言喻的難堪將我裹挾。
我深吸了一口氣，都到這時候了，這點難堪又算得了什麼。
面對我的沉默，蘇念晴揚起笑臉走到我的身後。
她頗為親密的推動我的輪椅，在我耳邊輕聲低語：
「江太太，想好要怎麼向我道歉了嗎？」
道歉？
要我這個原配向屢次挑釁我的小三道歉。
多可笑啊。
辦公室裡那扇落地窗映出我們的樣子。
她的美豔更襯得我蠟黃幹瘦。
原來江序。
喜歡這樣的。
但我，好惡心。
我的到來並沒有讓江序從辦公桌的文件上抬起頭。
仿佛我是什麼髒東西一樣，他根本不想看見我。
「江太太，喝茶。」
滾燙的茶水灑在江序的手背上，燙出一片殷紅。
但江序絲毫感覺不到疼。
他將蘇念晴護得很好，小心翼翼呵護著女人的纖纖玉指。
眸底是我很久很久沒有見過的關心。
「你給她倒什麼茶？她自己沒手還是沒腳？」
「哦......我忘了，她確實沒腳。」
江序轉過身，一把捏住我的下巴。
他眯著眼，眼底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明明都已經瘸了，你還往醫院跑什麼？」
醫院......
他知道我去了醫院！
我有些詫異地望著江序。
心裡那股微末的激動，隱隱翻湧。
原來江序。
知道我過去醫院。
他一直在關注我的行蹤。
然而下一秒，江序卻猛地甩開我下巴。
十足的力。
我下巴被指甲劃開了一道口子。
但江序隻是看著我的下巴，微微眯了一下眼。
然後煩躁而用力地甩著碰過我的手指。
那模樣......
就像生怕被我弄髒一樣。
毫無預兆地。
江序沉冷的低吼聲，噼裡啪啦砸下來：
「林一，告訴我，你跑醫院去做什麼？」
「放不下你的竹馬是不是？」
「你去見沈肆了，是不是？」
聽到沈肆這個名字，我不由愣住。
沈肆......
我扯了扯嘴角苦笑。
這麼多年了，江序還是放不下我和沈肆的曾經。
即便我早就一遍又一遍和他解釋，我對沈肆早已經沒感覺。
他就是不信。
可如果不信，當初為什麼要娶我。
心中絕望，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和他解釋，隻是執拗地望著江序那張臉。
那張苦苦追求了我七年的臉。
那張哪怕是生起氣來，也帥得讓人心髒怦跳的臉。
那張，我快要不認識的臉。
4
「不說話？」
「還是不想說？」
江序突然發了瘋。
他竟然當著蘇念晴的面，把我摁在輪椅上。
我身上的衣衫被他扯碎。
我瞬間怕了，瘋狂反抗。
「江序！你瘋了，放開我！」
江序手下一頓，但接著用更大的力氣撕扯。
他仔仔細細在我身上尋找。
試圖尋在我身上尋找到沈肆留下的痕跡。
我徹底害怕，我用全身力氣反抗。
這般羞辱我不如殺了我。
輪椅承受不住我們兩人拉扯，倒在了地上。
摔下的瞬間我膝蓋磕到了輪椅的鐵架，鮮血湧了出來。
身體的疼痛和屈辱讓我徹底繃不住，淚水模糊了我的雙眼。
江序下意識想伸手扶我，可他的手還是在半空中止住了。
一時間辦公室隻能聽見我的哭聲，
蘇念晴扯了兩張紙要遞給我，可還沒遞到我手邊，我的小腿一陣刺痛。
她細細的鞋跟扎在我的腿上。
我忍不住悶哼一聲。
蘇念晴站起身，雙眼彎的如同月牙般。
「不好意思啊一一姐，你的腿實在太讓人容易忽略了。」
江序拽過蘇念晴。
「你跟她道什麼歉，一個瘸子，踩就踩了。」
江序緊摟蘇念晴，居高臨下睨著我。
一動不動的目光像淬了毒。
腐蝕得我五髒六腑都錯了位。
「林一，你裝什麼柔弱？」
說完，江序又笑了一聲。
「也是，當年我就是被你這副要死要活的模樣給騙到了。
「可是林一，七年了，你不會還以為我會心甘情願給你的竹馬當替身吧！」
江序摟著蘇念晴離開了辦公室。
留下滿地狼藉和破碎的我。
5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
傷口上的血糊了我一身。
我猜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惡心。
從屋裡找到了一件江序的西裝，我隻能用它披在身上。
我沒有再坐輪椅。
江序的辦公室裡一直放著我的一副拐杖。
自從我的右腿折了後，我不願面對，更不願拄拐，寧願天天像廢物一樣坐在輪椅上。
再後來我檢查出了骨癌，我全身上的骨頭沒有一處不痛，我就更離不開輪椅了。
可現在發誓幫我推一輩子輪椅的人不見了。
我隻能自己站起來，每一步都讓我痛不欲生。
可我還是如同自虐一般，一步又一步。
我要記住這種感覺，記住江序給我帶來的傷害。
我走的很慢，不斷有人用異樣的目光看我。
盡管我裹緊了身上的西裝。
但夜晚的風還是肆虐進了我的身體裡。
沁骨的涼。
我努力回想著江序說自己是沈肆替身這句話。
好熟悉啊。
我好像，去年也聽到過。
那天我膝蓋不舒服，去醫院做了檢查。
癌細胞已轉移的結果一出來，我就崩潰了。
顫抖拿出手機給江序打了電話：
「江序，我......我......」
我吞吞吐吐了半天，也沒將話說完。
因為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你好？找江序嗎？他在洗澡，我讓他待會給你回電話好嗎？」
女孩的聲音很溫柔。
像個純情的大學生。
事實也正如我猜測的那樣。
因為私家偵探拍到了，江序送那個女孩回學校。
他們在校門口接吻。
卻忘了我也是從那個學校出來的。
我把照片甩在江序臉上的時候。
男人指著我的鼻子，絲毫不覺得自己有半分不是：
「哪個成功的男人，背後沒有幾個女人？」
「林一，我以為你習慣了。」
我是習慣了。
但不是習慣了被背叛。
像是為了給自己找臺階下。
江序忽然拿我去醫院這件事做文章。
他說：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醫院了。」
「你又沒病，除了去見沈肆我想不到第二個理由。」
那天，我沒吭聲。
隻覺得心髒很痛。
痛到沒法呼吸。
後來。
江序在陽臺抽了一晚上的煙。
再後來。
江序給我發了一條莫須有的微信：
【林一，你知道現在他們都怎麼說我嗎？】
【他們說你是得不到沈肆的心，才退而求其次找的我。】
【他們說，我是沈肆的替身。】
我覺得江序有病。
不然為什麼會把一件幻想的事，當了真。
6
好不容易回到家，我卻在家門口看見了沈肆。
他捧著一束紅玫瑰站在別墅門口
「一一，你看我會插花了。」
我是花藝師。
當初為了掙錢給沈肆交學費，我在網上接了大量訂單。
沒日沒夜工作，才將他供上了國內最好的醫科大學。
可他呢，身邊的女孩一個接一個。
明明約好了讓我在商場外等他，他卻去找了別的女孩。
甚至還把我電話拉黑。
最後我被醉駕司機撞斷了腿。
現在他又搞這深情的一幕幹什麼？
我無視沈肆，從他身邊一瘸一拐走過。
果然。
男人都是一樣的賤。
男人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眸子有點紅：
「一一......」
幾乎是下意識，我甩開他的手。
我冷著聲音道：「要是想說對不起的話，就別開口了。」
既然對不起的事情已經做了。
再說對不起又有什麼用呢？
沈肆吸了吸鼻子，眼裡有股熟悉的，我在江序身上見到過的同情。
「同事都告訴我了，我都知道了。
「你放心，我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國內不行我就帶你去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