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殺了醫生？」
周沉也低頭看著我，同時看到我和陳倩倩同款的鑽石胸針。
他僵了僵，我嗤笑。
「周沉，你敢摔陳倩倩的錄像機，你敢摔我的嗎？」
周沉抿著唇不說話。
「你不敢，因為我是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話音落地，沈家的人破門而入，把快昏過去的醫生和陳倩倩一起帶走。
這次沒人敢攔。
「周沉，我不喜歡和你玩有錢人沒錢人遊戲，你能拿權勢壓人，我也能。」
周沉煩躁地抓了一下頭發，目光猩紅，但短暫的失控後，他又恢復成高深莫測的模樣。
「堯堯，你讓我很生氣。」
我懶得看他裝，把輪椅開走了。
管家恭恭敬敬把我的輪椅抬上保姆車，醫生已經被拉去做檢查了。
陳倩倩執意要等我，於是和我坐一輛車。
「沈小姐，錄像不能作為證據，怎麼辦？」
我多少吹了點風，惡心想吐，靠著車窗恹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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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屁的，不違反法律禁止性規定可以作為證據。」
陳倩倩依舊心神不寧。
「可是，會不會連累到你，畢竟那是你的未婚夫……」
我看著她，認真地說。
「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限制你的人身自由，違背你的個人意願。」
「今天讓你錄像，也不可能把周沉怎麼樣，但你能夠學會留存證據。」
陳倩倩突然開始掉眼淚，說出她心結所在。
「可我真的是為了錢才留在周沉身邊啊，我是個壞女人，我罪有應得。」
我恨鐵不成鋼，語氣不由變重。
「你要是覺得對不起我，我可以告訴你，你給我捐了骨髓，就是救了我的命，我原諒你了。」
「誰一輩子不能犯錯，你又不是破壞別人家庭了，殺人放火了，況且一個巴掌拍不響，周沉難道就沒有錯嗎？」
「知錯能改的人可以被原諒，可以翻篇，可以重新來過。」
「陳倩倩，你又不是什麼很賤的人，不原諒你的人一直是你自己。」
陳倩倩聽完這句話，愣了很久很久，又伏在我身邊哭了很久很久。
哭完後，她眼中懦弱的神色終於消失不見。
我想，這次她一定不會再去跳樓了。
7
醫生醒後很快和我定下手術時間。
我看著被人羞辱還像沒事人一樣的醫生，發出疑問。
「你就不找他要賠償嗎？」
醫生推了推眼鏡。
「現在還不是時候，周先生肯定還會再來一次的，到時候再要拿得更多。」
「你也不生氣嗎？不覺得屈辱嗎？」
醫生瞥了我一眼。
「為什麼，施暴者又不是我，喝幾杯酒收幾十萬賠償金，一切發生皆有利於我，幹嗎生氣。」
我目瞪口呆，為他鼓掌。
「好穩定的內核，領先陳倩倩好幾個版本。」
我病了這些年，家裡儼然已經有了成規模的病房，但大手術還是要去正式醫院。
用腳趾頭想周沉也會出來作妖，所以我幹脆叫來陳倩倩，告訴她遇到事一定要報警。
陳倩倩用力地點點頭，表示她這次一定保護好我和醫生。
我憐憫地看她一眼，就像看野區裡的藍 buff 說要保護我方打野一樣。
一切準備完善後，我進入了手術準備期。
對於病人而言，移植過程和後期排斥反應才是最危險的。
說不緊張是假的，哪怕我已經死過一次，還死了好多年。
而且還有周沉這個法制咖虎視眈眈，萬一玩脫，應該也沒有第二個缺業績的系統了。
我做了很多心理建設，但沒想到受傷的還是陳醫生。
麻醉階段，麻醉師突然叛變，把要扎給我的麻醉針扎進了陳醫生手術服裡。
陳醫生倒地前，緩緩給我比了個二的手勢。
二百萬，我讀懂了，但寧願自己隻看懂了耶。
8
陳醫生眼疾手快地拔出注射器，但多少打進去了一點。
他敬業地掙扎了一下，周沉突然出現，一腳踹翻還在掙扎的陳醫生。
完了，二百萬變四百萬了。
幾個副手接著倒下去，麻醉師又給我也補了一針。
麻藥生效很快，我現在連合上眼皮都做不到，隻能看著周沉一步步靠近，坐在我床頭。
他甚至憐愛地撫了撫我的臉頰。
「堯堯，你怎麼這麼快就手術了。」
「要不是我收購了全京城的私立醫院，還真的差點錯過你的手術時間呢。」
周沉語氣輕柔如情人低語，說的話倒是很符合霸總人設，隻可惜我現在無力吐槽，因為周沉正在一個一個拔下我身上的監測儀器。
我覺得他是真想要我的命。
「你以為把陳倩倩留在身邊就能救她？真是幼稚的可愛。」
「你會錄像，我就不會嗎？」
「我收買了你家的一些佣人和副手，你不知道吧，你的病房有多少個攝像頭。」
「你和她說的那些話，還有什麼想出國躲開我，我都完完整整地聽到了哦。」
我聽著他的話，白毛汗都豎起來了。
縱然我防備著他，也是以正常人的思維去防備的，可我實在沒想到周沉現在都已經變態到這種地步了。
我聽見監測心跳的儀器已經開始嘀嘀地報警，希望外面的保鏢能聽到異響。
但周沉一把把顯示屏輪在地上，巨大的一聲，也沒引來任何回應。
他讀懂我眼裡的驚恐，貼心地解釋道。
「這種高級私人病房，當然會注重隔音效果。」
周沉欣賞夠了我的表情，愉悅地把我從病床抱起來，放在輪椅上。
「堯堯，那種輕易就被打敗，隻會無能狂怒的男人，怎麼配叫反派呢。」
「太簡單的通關就沒有看點了啊。」
他通過醫生的特殊通道把我帶到樓頂。
私立醫院不會建很高，總共不過五層，環境也很好，綠植種了一大片，普通人應該摔不死。
但可以摔死我這個脆皮。
周沉把我抵在露臺邊緣處，用陳醫生的手機打了電話給陳倩倩。
手機隻響了一下就被接通，耳邊傳來陳倩倩擔憂的聲音。
「怎麼了陳醫生？出什麼意外了嗎？」
周沉把手機貼在我耳邊，哄我。
「堯堯，快回她的話呀。」
「忘記了，你現在張不開嘴。」
我不知道陳倩倩聽到周沉的聲音時是什麼表情，但手機裡傳來撞門的劇烈聲響，緊接著就是各種混亂。
「陳醫生你還好嗎？周沉！你把沈小姐帶到哪裡去了？！」
這是陳倩倩第一次對周沉大喊大叫。
「我說過了，你根本就做不好任何事。」
周沉沒有生氣，隻是慢條斯理地回應著。
「陳倩倩，你以為離了我，你的人生就會變好嗎？」
「怎麼可能，你是個隻會連累別人的廢物。」
「出生時父母拋棄你，長大後連累自己唯一的親人患病，現在又連累了堯堯。」
「現在，你自己回我身邊來，堯堯的手術還能繼續。」
「否則，你就是害死沈堯的兇手。」
周沉站起身，我聽不到陳倩倩是怎麼回應他的，但隻過去了幾分鍾，陳倩倩的身影就出現在天臺。
「周沉，你先放沈小姐下來。」
周沉不僅沒放我下來，還把手松了一下，輪椅微微傾斜，眼看我就要從輪椅上滑下去了。
「周沉！周先生，我求你！」
陳倩倩幾乎是尖叫出來。
「我可以跟你走，隻要你不傷害沈小姐，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周沉玩味地一勾唇角。
「我傷害她？明明是你非要待在沈家，才害得沈堯被推到天臺上。」
行，周沉已經開始直呼我大名，你裝都不懶得裝了是吧。
我癱在輪椅上，隻能看到自己晃蕩的腳尖，生死關頭，我反而心態平和了。
大不了再死一次，又不是沒死過。
「陳倩倩，你看，你是你一手造就今天場面的。」
周沉捏著我的輪椅把手，像玩不倒翁一樣拽著我來回搖晃。
我身上隻有腰間一根安全帶固定著，看上去隨時都能掉下去。
「要是沈堯摔下去，就是你害死的她，你明白嗎？」
聽著周沉又要像上輩子那樣，用我的死來訓誡陳倩倩，我就恨不得拉著他一起跳下去。
周沉特意將我轉過來，把中了麻藥而神情呆滯的我朝向陳倩倩。
周沉把我帶出來時甚至沒給我批件衣服，我身上隻有一層綠色的手術布，裸露在外的皮膚已經被凍得發青。
陳倩倩眼眶都紅了，她哀求著周沉。
「周先生，周先生，我真的錯了，求求你，放過沈小姐吧。」
「我願意跟你回家，我再也不會亂跑了，好嗎？」
周沉搖搖頭。
「我給過你機會的，你不聽話。」
「不聽話的人，就要接受懲罰。」
眼看周沉真的準備松手，陳倩倩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來的速度，飛快爬上露臺。
她決然地看著周沉，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打晃。
一切又回到了前世的終點，卻又仿佛是新世界的起點。
這次陳倩倩眼裡沒有絕望和愧疚，隻有清明的一點明澈。
「不，你說得不對。」
「是你為了強迫我回到你身邊，是你為了一己私欲把沈小姐推到這裡，你才是一切的兇手。」
「你把責任推在我身上，想以此來讓我愧疚，自責，從而喪失自尊，成為被你擺布的傀儡。」
「而實際上，你隻是一個不願承擔責任，逃避現實，把一切過錯甩給別人的懦夫，混賬！」
陳倩倩攥緊拳頭, 憤怒的聲音能喝止風聲。
「你千方百計地想要把我留在你身邊，並非出於愛, 而是扭曲的控制欲。」
「你以為你操縱人心，其實也不過靠著金錢來要挾我，用道德來綁架我。」
「可我已經不再懦弱, 也跳出了你 pua 的圈套。」
「周沉，你做得很多事都不對，我會拿起法律的武器保護自己。」
隨著陳倩倩的聲音落地，露臺邊蟄伏的警員利落攀上來, 一把把愣神的周沉掀翻在地上。
陳倩倩擦幹眼淚, 從露臺上跳下來, 接過被救下來的我，然後狠狠在周沉身上踩了一腳。
「我會向法院申請槍斃你！」
我很想向陳倩倩豎起大拇指，可惜藥勁沒過去。
臨走前瞥了眼地上無能狂怒的周沉。
制服變態男主的好辦法，就是撥打 110。
在虐文剛開始的時候直接報警, 那麼這篇文章剛開始就結束了。
女孩子不應該把愛奉為人生追求，要學會拒絕任何以愛為借口的傷害, 永遠以自己為主。
必要時，可以拿起法律武器保護自己, 相信警察, 相信國家相信黨。
9
槍斃申請當然被駁回。
但是非法監禁, 蓄意謀殺也夠周沉判幾年了。
我指了指樓下。
「作全」陳倩倩接受了法律援助, 最終周沉要蹲十一年牢子。
這十一年，夠我把周家擠兌下去了。
畢竟我當遊魂那些年也不隻是看了周沉怎麼搞虐戀的。
康復到能下地走動, 已經是春暖花開的五月。
我去探了一趟監。
周沉剃了寸頭，穿著囚服也還是帥的，他那張標準的男主臉扛得住任何造型。
我拿著對講機。
「陳倩倩已經出去留學了，我也手術成功, 身體沒有任何排異現象，感覺能活到九十九。」
「對了，那個被你踹了一腳的陳醫生你還記得嗎，陳倩倩在追他呢，感覺過年前就會在一起，畢竟女追男隔層紗。」
周沉的目光陰沉的能滴出水, 但隔著玻璃，他還戴著手銬, 再也不能靠著霸總身份以身試法了。
我笑得很燦爛, 是白月光那種標準的笑。
「周沉，你看, 沒有你的世界，大家過得都很好。」
「最爛的人其實是你，拖累所有人的也是你，你就帶著你的 pua 技術爛在監獄裡吧。」
我瀟灑轉身, 聽著身後狂躁捶玻璃的聲音, 用他說過的話回敬他。
「你說過，隻會無能狂怒的人，是不配當反派的，所以你要知道, 其實你才是那個最大的廢物點心。」
拋下人生的汙點，我迎著陽關走出監獄大門。
挽著父母的手臂，我要開始我的白月光重生生活啦！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