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急急的從電梯出來。
看到我和林長柏站在我公司門口，眼睛都亮了。
「這是？」
我已經恢復了鎮定。
「媽，他是我公司的合伙人之一，林長柏。」
「長柏，這是我媽。」
林長柏立刻死裝。
化身禮貌紳士，他微笑的朝我媽笑。
「阿姨好，常聽白冰提起你，確實如她所說，既年輕又漂亮！」
一句話把我媽說的心花怒放。
恨不得拉著林長柏的手不松。
一臉看親女婿的表情。
我隻能提醒道：「媽，這麼晚來找我，有事？」
我媽：「哦，對對對！」
她瞬間涕淚橫流。
「冰冰啊，都怪你妹那個死丫頭嘴欠，爸非追著你舅要債，還交代陳財務不許我再動公司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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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陳財務居然連我電話都不肯接了！」
「這次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冰啊，媽可隻有你了啊！」
我心下了然。
我向來最反對我媽無底線的「扶弟魔」行為，她自己貼補就算了，連公司的公賬都敢屢次伸手。
她不是不知道我一貫的「公事公辦」的態度。
現在卻來找我，可見是真的沒辦法了。
15
我把林長柏帶到我的辦公室，把整理好的所有視頻和方案大綱給他看。
不是說，幫我一起搞工作嘛。
搞吧。
林長柏一頭霧水。
「咱們公司有美妝業務嗎？」
「也不該是你家的啊，你們家不是做食品代理經銷的嗎？」
我撓撓雞窩頭：「是我妹白柔的。你先看看我的企劃大綱，我一會來找你。」
林長柏推推眼鏡，這是他開始認真對待的習慣性動作。
「好。」
「記得喝粥。」
我端走皮蛋瘦肉粥，去會客室找我媽。
之前不覺得，這會，胃已經空的難受。
我剛打開飯盒。
我媽就抓住我的手。
「冰冰，媽隻能靠你了。」
「你舅舅家什麼條件你還不知道嗎？」
「他們夫妻倆一個月攏共在一起也不到五千塊，上哪湊兩百萬去？這不是逼他們去死嗎？」
我放下勺子，語氣冷淡。
「是啊，他們夫妻兩個一個月五千，可卻在市裡面住著一百八十平的二環精裝；兒子還在上學，就能開著四十萬的車；投資的店開了兩個月，一句太累了，說不做就不做了。」
我媽臉沉了下來。
「你這說的是什麼話。我是他姐，幫自己親弟弟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胃開始有點疼。
類似的爭論已太多次了，不會有什麼結果。
我依舊強硬：「公司的賬我不可能動的，這是原則問題。」
我媽突然轉換了語氣：「冰冰，你爸這兩天和我吵得厲害。你就算不想幫你舅家，可也不忍心看我和你爸為這個事情離婚吧。」
我看著我媽迅速轉化的表情，循循善誘：「那你想我怎麼幫你？」
我媽笑：「你手上有錢嗎，借給我兩百萬。你知道銀行那邊已經不肯再給我個人貸款了。」
胃疼的我脊背開始冒汗。
我搪塞說：「媽，你知道我要把奶奶接過來，剛貸款買的房子，哪來的錢。」
她立刻笑嘻嘻的抓住我的手。
「我知道那件事之後，你一心接你奶來，媽不反對。」
「你手上沒錢，可剛才那個男孩子，應該有錢吧。」
「我看他好像很喜歡你，他要想娶你，出點血，不是應該的嘛。」
我豁的站起身，氣的快發抖。
在我親媽，眼裡隻有錢錢錢。
我對她來說，隻是一個可以利用的血包！
可現在的我，還不能發作。
我逼著自己壓住渾身的顫抖，重新坐下。
面前的已經冷掉的皮蛋瘦肉粥，我終究還是一口沒吃到。
16
我把我媽送走已經十二點。
我頹然的睜著滿是紅血絲的雙眼走進辦公室，才想起，我還拉了一個人在這裡。
我抱歉的說：「對不起啊，耽誤到現在。」
他轉過椅子，摘掉眼鏡，抬頭看向我。
柔和的光線照在他的臉色，更顯得輪廓清晰俊美。
「你不會沒吃吧。」
我的臉色很難看，想裝都裝不出來。
「一直在聊家事……」
林長柏嘆口氣走出門。
再回來，手裡是一碗被熱好的粥，那個碗，我認識，是他自己的。
「外賣盒放微波爐不好，所以幫你換成了碗。」
「你邊吃，邊聽我說。」
他專屬勺子放在我嘴巴裡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臉快著火了。
這家伙，不是潔癖嗎？
怎麼……
他重新坐在電腦前，把屏幕面向我，邀功的表情。
「一個半小時，一個企劃案，並且把我手上的資源也幫你對接了一下。」
「我看了一下，你妹妹很上鏡，化妝的技術也很好。」
「隻是她的視頻，主要就是在寢室和家裡，教同齡大學生做一些仿妝。同類型的博主，非常多。」
「她可以做的不錯，但是想異軍突起，成為頭部，就很難。」
「她的受眾偏年輕，學生居多，不如利用這個受眾心理，主打一些差異化視頻。」
「融入商業文案，講氛圍型故事。比如一個古風故事，加一個古風品牌彩妝。」
「一斷民國愛情，加一個民國美妝。」
「我列舉了類似的十個主題，分別試水市場的接受度。」
「這前期需要一定的資金支持，不過核心文案做得好，就有了視頻的靈魂，成本也就小。」
「後面有了商業贏利，就能形成正循環。」
我點頭，仔細去看了一下林長柏的文案。
其實和我最初的想法基本是一致的。
隻是他僅在一個半小時內，就把所有想法細節化了。
「我記得我們合作的公司旗下，就有相關的產品，剛好正在推廣。」
「我去和他們談，也算是互惠互利了。」
「這個引薦人，就由我來做吧。」
林長柏生活裡總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談起工作，那雙近視的眼睛就會熠熠生輝。
可這次，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我的私事。
他過於的熱情和投入，讓我很不安。
他的熱情，是因為眼前的我。
還是微信那頭，那個他以為的「我」？
17
晚上，我和我妹的家人群又開始熱鬧起來。
特別是我的群裡，我媽直接把自己在公司一半多份額轉給我的事情，公布了一下。
「本來公司的事情我也不太管，孩子大了，還是要交給孩子的。」
「白柔這孩子是個繡花枕頭，草包芯，我不放心。」
「隻有交給冰冰我也放心！」
舅舅舅媽這次表現的非常配合。
舅舅甚至直接說：「冰冰這孩子真是優秀，如果我家家傑以後能有白冰的一半，我們就欣慰了。」
舅媽：「我們家傑也很優秀好不好。」
「再說，一個女孩子，再能幹有什麼用。」
我沒有搭理。
這是我和我媽談判下來的最後結果。
她的個人信用已經在銀行那邊負債，家裡的房子是爸媽兩個人的名字。
她不可能避開我爸去抵押，或者變賣。
她隻能找我。
我答應她，想辦法幫她挪四百萬填補所有窟窿，但是條件是我要她在公司一半多的份額。
她在公司有百分之三十。
一半多是百分之十六。
這百分之十六，對我很重要。
當然這波操作是瞞著我爸的。
我自己公司發展情況，我賬戶到底有多少錢，我想我是沒有必要和他們交代的。
可隻看群裡我媽的話，倒像是她白送我的。
我實在懶得陪我媽演這出「母慈子孝」。
可我妹憋不住了。
「舅媽這話就不對啦，什麼叫女孩子能幹有什麼用。」
「如果我沒算錯的話，我原本就有百分之十的份額，加上我媽的百分之十六，就是百分之二十六。就算我爸也就隻有百分之三十五。我白冰，現在是咱們家的第二大股東。」
「你和我舅在我家掛職，每人每月白領底薪，掛社保。」
「這樣算，你們該叫我一聲，二老板吧!」
我媽懵了：「冰冰，你怎麼這麼和舅舅舅媽說話。」
我忍俊不禁。
舅媽也氣壞了：「白冰，就你這樣強勢，活該嫁不出去！」
我妹發了一個誇張的表情包：「舅媽多慮了，人家有男朋友！」
然後直接甩出一個聊天截屏。
「長柏哥哥，最近新上映了新電影，人家好想去看哦，可是沒人陪。」
「聽說這個電影很嚇人，人家一個人會怕怕~~~」
對方直接甩了兩張電影票購買截圖。
「我陪你去。」
我隻覺得眼前一黑。
18
我趕緊給我妹打過去電話。
拒絕。
我拿起座機又撥。
拒接。
好好好，玩消失是吧。
我私信：「白柔，我警告你，別再以我的名義和林長柏聊天。」
「遊戲終止。」
「你再胡鬧，信不信我把給你做的企劃案扔進粉碎機。」
誰知道我這個活祖宗妹妹直接回復了我兩個字。
「嘻嘻。」
這有什麼好「嘻」的，我的天爺！
我不玩了。
我直接退出了我微信在 PAD 上的登錄。
卻看到下一秒，就看到我 PAD 上顯示，我妹的微信加上了林長柏的微信。
她同時也退出了自己的微信 PAD 登錄。
退出前，我看到了她發出的嬌滴滴的兩個字。
「姐~~夫~~」
19
這就是我妹，她就是有這種本事。
就算隻是打兩個字，我隔著屏幕都覺得這兩個字，在！拉！絲！
人生第一次，我感覺到了「絕望」這個字是什麼感受。
白柔，你為什麼不幹脆點一刀殺了我。
我搜腸刮肚的找詞匯，想著怎麼和林長柏說。
整整一晚上，我在辦公室裡來回踱步，心亂如麻。
一想到，以後可能和他連朋友都做不了了，見面隻有尷尬，我就心痛如絞。
我蹲在地上，拿著手機。
編輯了又刪除，刪除又重新編輯。
直到那個頁面裡彈出一行字。
「你為什麼哭了？」
我一抬頭，突然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我面前。
他躬下腰，大大的手又開始撓我的頭發。
「你的頭發是不是一到晚上，就會變成雞窩？」
「我買了電影票，定了飯店的位置。」
「走吧！」
我有點崩潰，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想我此刻哭的一定很醜吧。
「那個微信不是我，我妹她性子頑皮，她……」
林長柏蹲到和我齊平的視角，扶了扶眼鏡才發現自己今天沒戴鏡框。
他尷尬的撓了撓眉角。
「我知道不是你啊，我看起來智商有這麼低嗎？」
「可我小姨子說，她姐姐是個外強中幹的膽小鬼。」
「從大一就喜歡我到現在，就是不敢說出口。」
「她質問我，一個大男人，是怎麼好意思一直等女孩子先開口。」
「我反思了一下，小姨子，說的對。」
一切的發展和我想象的不一樣。
我看著林長柏今天穿著大學時最常穿的青白襯衫。
可能是第一次戴隱形眼鏡的緣故，他眼睛裡都是血絲。
他今天，好像特意打扮了一下。
看我一直不說話。
他有些緊張的又問了一遍：「我真的很討厭和你裝成兄弟。」
「我們一起去看吃飯看電影，好不好？」
「情侶約會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