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掠奪和索取。
又像是懲罰。
我掙扎了一下，林墨就不動了。
黑暗裡，他歪了歪腦袋，忽地笑了。
「這麼多年，怎麼還是不乖。」
他摘下我身上的包扔在地上。
一把抱住我，輕車熟路地進了臥室。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被壓在了身下。
身體發軟地躺著，林墨忽然松開了手。
就見他扯下眼睛上的紗布。
一圈一圈地纏在我的手上。
濃鬱的夜色下，我看見他的眼睛，分明帶著明顯的笑意。
他俯下身，湊在我耳邊。
聲音低啞，情難自抑。
「檀檀乖，叫出來。」
我瞬間瞪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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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麼知道的？
「你……你的眼睛？」
林墨沒再說話，他身體力行地讓我知道了他的怒意。
再出聲時，我的嗓子已經啞得不成樣子。
「你騙我？」
林墨勾起眼尾：「我們檀檀也很厲害，一個人默不作聲，裝了我兩年的女朋友呢。」
他握著我的腳踝，偏過腦袋吻了吻：「是不是，小年？」
我再沒能說出話。
反而伸手抱緊了我哥。
「哥……」
這個字，遲來了近三年。
早上，林墨從夢中驚醒。
他下意識伸手去找。
卻隻摸到一被子的冰涼。
「檀檀！」
他起身，一間屋子一間屋子地去找。
甚至把每個抽屜都翻了一遍。
但是什麼也沒有。
房間裡就像她剛離開時一樣。
厚重的窗簾割據黑暗和陽光。
隻有幾縷偷偷摸摸從底下爬進來。
林墨停下尋找，坐在地毯上。
對著那溢出來的光亮，久久地凝視。
我剛回家，就看到這幅場景。
「哥，你怎麼了？」
林墨的耳朵動了一下，緊接著是眼睛。
在看到我手上的早飯時輕輕松了口氣。
他起身，那雙恢復了神採的眼睛，此刻狼一樣盯緊了我。
「檀檀，你昨晚不累嗎？怎麼還有力氣出去買早飯？」
15
「我就說他怎麼可能沒發現？」
秦崢杵著掃把，一臉糟心地看著我倆：「真是有病的兩個人。
「我絕對也是你們 play 的一環，臭情侶。」
番外：林墨視角
筒子樓太安靜了。
每天下班，我都被整個世界無聲地襲擊。
所以我撿了個貓一樣的女孩。
她的眼睛很大，看我的時候目光清澈又真誠。
沒事兒她就「哥哥」地喊我。
真煩。
朋友說未婚帶個小姑娘就是麻煩。
是有點。
「哥，今晚太冷了。」
「我給你加床被子。」
「不用。」林檀眨眨眼睛，「哥，你抱著我睡，抱著我睡我就不冷了。」
好吧。
她身上有橘子味沐浴露的味道。
和我是一樣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
該死的老板，讓我加班加到深夜。
我狠狠踹了路邊的垃圾桶。
就看見路邊一個身影瑟縮了一下。
「林檀！你是不是在那裡？別當我沒看見。」
林檀穿著碎花睡裙，怯生生地背著手。
「這麼晚還不睡覺，你明天不上學了？」
我氣不打一處來。
真會給我找事兒。
不聽話。
「哥，你別生氣。」
林檀小心翼翼地拽我的衣角：「你沒回家，我害怕。」
「害怕什麼？害怕你哥丟了你，你又要跑大街上撿垃圾吃？」
連日加班已經讓我暴躁不已。
「沒……」
林檀想拉我的手，被我甩開。
「哥，你是不是沒吃飯？」
她一點也不覺得生氣，有些期待地望著我。
「沒吃，怎麼了？」
「我給你下了碗面。」
我看著廚房裡的面，轉身去拉林檀的手。
林檀躲開。
「把手給我，別讓我說第二遍。」
稚嫩白皙的手伸過來，上面紅色的燙傷痕跡觸目驚心。
我的眼皮重重地跳了一下。
「下次別做了。」
我拉著她的手給她上藥。
她「嘶」了一聲：「哥，疼……」
「怕疼你還做，下次別再讓我看見。」
林檀立馬投降。
「哥，我不疼了，你快吃面。」
我吃完了那一碗沒加鹽已經坨了的面。
還可以。
比我自己做的好吃多了。
好吧。
今晚暫且原諒林檀。
半夜做方案時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床上。
「林檀！」
林檀從被子另一邊驚醒：「哥，怎麼了？」
「你把我弄上床的？」
林檀揉揉眼睛，笑盈盈地看我：「哥，我力氣大吧？」
大個屁。
我一米八八的個子。
她一米六多點兒。
我都能想象得到她拖著我歪歪扭扭的樣子。
心裡有個地方忽然軟了一下。
好吧。
養個小孩還有點用。
林檀帶男同學回家, 被我吼了。
「哥，他就是來找我寫作業的。」
「他那麼大的人, 自己作業不會寫，非得跑我們家來？」
「哥，你別生氣, 我下次不帶人回來了。」
林檀被罵了卻很開心的樣子。
她湊過來摟住我的腰。
烏黑的發泛出甜絲絲的香味。
脖子後面露出白嫩的皮膚。
看得我心裡有些痒痒的。
「睡覺吧。」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推開她。
然後去衛生間衝了個冷水澡。
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對她越來越上心。
林墨。
你真不是個東西。
可是，她是我一手帶大的。
她屬於我, 從頭到腳，從裡到外。
別人憑什麼和我搶她？
我給她列條子。
每天幾點回家, 不準跟男生玩，出去玩不準化妝, 不準穿裙子。
「你會不會覺得哥太嚴了？」
「沒有。」
林檀湿漉漉的眼睛望過來。
我就繳械投降。
「你是我哥, 讓我幹什麼都行。」
她蹭蹭我的下巴，像是誘惑至極的貓。
我不為所動。
林檀又抬頭湊到我下巴上親了一口，然後趕緊回房間關上門。
湿潤軟和的觸感久久不散。
我怔在原地。
再反應過來時，指甲已經深深陷入了手心裡。
從那以後。
她找準時機就上來親我一口。
「林檀！」
我一喊她的大名，她就害怕地縮脖子。
像隻小烏龜。
「不準親你哥！」
「哦。」
她乖乖答應下來：「那我親別人。」
「也不行！」
我抓了抓頭發。
真是個麻煩的小女孩。
我一把把她抓過來，吻上她的額頭。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了，把她推開了。
這小屁孩，學會離家出走了。
我去找她。
剛好看見一輛車明晃晃地朝她撞過去。
該死！
想都沒想，我衝過去抱住她, 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眼睛卻覺得鋪天蓋地地疼。
再睜開眼。
隻覺得眼前一片濃墨般的黑暗。
像一塊柔韌的布, 怎麼扯都扯不開。
我拼命眨眨眼睛。
「林檀。」
女孩正在旁邊小聲地哭。
她聞聲, 一把攥住我的手。
「我在的，哥。」
我的心瞬間安靜下來。
不就眼睛沒了嗎？
我賺的錢也夠養我和她一輩子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
「檀檀，別哭了。」
哥不怪你。
「哥……」
我感覺嘴巴上一片湿潤。
林檀在親我。
以前沒覺得有什麼。
現在我卻驚慌失措。
不可以！
我養大的, 怎麼可以嫁給一個瞎子？
第二天我就找了人裝我女朋友。
還告訴她這人是小年, 她嫂子。
檀檀好像很傷心。
可能是因為我逼著她喊嫂子。
她還是走了。
我在無盡的黑暗裡數星星。
數了好幾年。
檀檀都沒回來。
不回來也挺好的。
希望她能快點把哥忘了。
找個愛她的健全的男人, 結婚。
可是我嫉妒得不行。
憑什麼？
五年後。
有人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知道那是誰。
開門的瞬間, 我忍住把她摟在懷裡的衝動, 伸出手來。
她接了過去，牽著。
像小時候我牽她那樣。
檀檀。
「小年, 你回來了？」
「喝不喝果汁？」
林檀過來吻住了我。
我再也沒忍住，吻了回去。
她軟在我懷裡，像是任我採擷的花。
檀檀。
哥錯了。
你別離開我。
好不好？
林檀還和以前一樣傻。
她以為自己冒充了我的女朋友。
可是。
哥怎麼願意和除你以外的人上床？
小年不是那個姑娘。
她不是任何別的人。
她就是你啊, 傻檀檀。
你願意這樣陪著哥。
哥也不拆穿你。
咱們就這樣好好過一輩子, 好不好？
你不說話？
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
哥忍了太久了。
你讓讓哥吧。
知道自己可以恢復視力的那一刻。
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高興好。
所以隻能緊緊攥住所擁有的東西。
「（遇」可是，檀檀，你為什麼聽起來不開心？
哥可以重新看見你了啊！
睜開眼的時候, 我滿屋子巡視。
「林墨，你動動眼睛，覺得疼嗎？」
「林墨，恭喜你！你終於可以看見了！」
朋友和醫生七嘴八舌地, 吵吵嚷嚷。
我煩躁得想捏住他們的嘴巴。
我的檀檀呢？
心無端地慌亂了一瞬。
「我的女朋友, 你們看見沒有？她叫林檀，也叫小年，她去哪裡了？」
我得知了她去國外的消息, 恨得牙痒痒。
真是比我想象得還要狠心幹脆。
隻是，這次。
哥不會放手了。
檀檀。
我又抓住你了。
哥是個瘋子。
在愛裡失明了近十年。
遇到你，我才終於可以看見這個世界。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