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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金鎖困:朱袖攏乾坤 3648 2025-03-19 15:12: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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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事實在不算光彩,皇帝陰沉了一張臉,隻命在場之人管好自己的口舌,暫且壓下。


    可天下哪有不漏風的牆?


    事情很快傳到了我耳中,老夫人更是震怒,氣得倒仰。


    溫沅元跪在堂下哭得梨花帶雨。


    「姑母要罵要罰,要打要殺隻我一人,是蓮臣哥哥幫我擋酒,醉意上頭。將元元當成了,當成了姐姐……」


    說這話的時候,容錦懷瑜正扶著我進門,我險些將早上用的早膳嘔了出來。


    惡心,實在惡心!


    13


    宋蓮臣不敢看我,神色復雜。


    是愧疚、懊悔、憎恨還是被發現的不甘?


    老夫人眼淚橫流,氣得一迭聲罵他不孝孽子,用拐杖狠狠抽打他的脊背,宋蓮臣也一聲不吭地忍了下來。


    老夫人望向我,淚眼婆娑地蹣跚走近,一句「我這老不死的替他認錯了」就要下跪。


    我哪裡受的?趕忙先一步跪了下去。


    「母親請息怒,如今事既出了,侯府還要以大局為重。」


    「是抬溫姑娘為妾室還是收入房中,或別有打算,都聽老夫人和侯爺的安排。銜蟬既然已經嫁入侯府,不敢抱怨,唯有同舟共濟而已。」


    宋蓮臣和溫沅元的那些見不得人的事,上輩子我早就見識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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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比妻子新喪,自詡長情的丈夫卻在靈堂與人苟合更屈辱諷刺嗎?


    可宋蓮臣工於心計、最是精明。


    怎麼能做出如此蠢事來。


    宋蓮臣膝行朝我挪過來,他臉上的愧色和自責如此逼真。


    那雙漂亮得攝人心魄的眼睛此刻被染紅,竟有醉玉頹山之美,聲音哽咽顫抖。


    「玉娘,求你,你別嫌我,別要和離,怎麼樣我都依你。」


    我一根又一根緩慢而堅決地掰開他的手指。


    「夫君,妾這衣裙髒了,去換一身來。」


    宋蓮臣似乎徹底頹然,幾欲泣淚。


    回到房內,懷瑜尚穩重些,容錦卻號啕大哭。


    「姑娘,侯爺怎麼成了這副樣子?當初那般愛重姑娘,如今怎麼成了這副樣子啊?」


    懷瑜也面帶憂慮地看著我:「夫人如今最應該保全身體,再徐徐圖之。」


    她不再叫我姑娘,而是夫人。


    似乎無聲提醒著我,我不是閨中女兒,沒有任性撒嬌的資格,我是侯府的夫人。


    即便我的夫君自私自利,到處留情。可他倒了,我無法不受牽連。


    好恨啊。


    我恨宋蓮臣,連帶著也恨一直被迫忍耐著的自己。


    為什麼我不是男子?


    為什麼我偏偏是女子?


    為什麼我明明竭盡全力做一個好女兒、好長姐、好妻子,卻還是落得如此結局?


    肩膀微微顫動,我將頭深埋下去,像是一並碾碎自己可笑的自尊。


    「夫人!」


    外間嬤嬤尖聲叫喊。


    「夫人,出事了,溫小姐投湖了!」


    14


    我趕到的時候,岸邊圍了一圈的丫鬟小廝,戰戰兢兢跪了滿地。


    溫沅元,她還真舍得破釜沉舟。


    管家見我來了,戰戰兢兢前來請罪。


    「一群糊塗東西!」我叱道,「上上下下偌大的侯府看不住一個人嗎,如今本就在風口浪尖之上,若是再出了人命官司,我擔不起,你們更擔不起!」


    人群跪著挪開一條路,溫沅元便伏在岸邊,渾身湿透,哀婉嗚咽。


    「都是我的錯。」


    「人人皆說我攀附表兄不知廉恥,我唯有以死謝罪。」


    「蕭姨娘何必救我?」


    我大驚,聽管家稟告之後方才知曉,深更露重,值夜的壓根沒看見溫沅元,她婢女驚慌失措跑去救人的時候,正逢蕭鳳兒路過湖邊,不管不顧一並跳了下去,將人打撈起來。


    我想不到,溫沅元恐怕自己都沒能想到。


    明明蕭鳳兒一直嘲笑她扮可憐,是上不得臺面的破落戶。


    到頭來卻——


    「蕭姨娘呢?!」


    「夫人息怒,蕭姨娘舍身救人後便下紅不止,如今已抬去了廂房內,侯爺和老夫人已經趕去了。」


    我想起給她贖身時無意得知侯府和鸨母勾連在一起,讓蕭鳳兒懷孕之後不得不嫁進來為妾。


    我想起自己囑咐身邊人,蕭鳳兒若小產絕不能與我扯上關系。


    想起那女人小心翼翼撫摸著尚未顯形的小腹,嘴角噙著柔和滿足的笑意……


    心像是被無形的大掌狠狠攥住了。


    溫沅元看我臉色冷厲,忙申辯道:「我可不知道蕭姨娘會來,更不知道她聽我呼救直接跳下水……明明懷有身孕還這般莽撞行事,夫人明鑑,這件事怪不得我啊!」


    我強壓怒火,冷冷地甩開她。


    「溫沅元,究竟是無心還是苦肉計隻有你自己清楚,這筆賬暫且記下,你最好祈禱蕭姨娘和腹中胎兒平安無恙。」


    說完,我將後面的瑣事安排給管家,自己則匆忙去了風荷別院。


    蕭鳳兒性命無虞。


    但那個本就搖搖欲墜的孩子,化成了一攤血水,一陣劇痛,徹底離開了她。


    她不哭不鬧,隻是仰面躺在榻上,聽說知道了消息後就直愣愣地這麼看著,目光幽然卻找不到焦點。


    梨白鮫绡帳被月華籠罩,朦朧清冷的光輝傾灑下來。


    「妹妹怎麼不讓人伺候著?」


    我在榻前的小凳上坐了下來,伸出手去握著她的手,好冰。


    蕭鳳兒聲音喑啞,再不復從前黃鸝啼啭:


    「他們不是怪我莽直,就是坐等著看我笑話,圍在眼前有什麼意思?侯爺聽穩婆說那是個半成型的男胎,頭也不回便走了。」


    她呵笑了一聲:「我隻是一個娼妓,如何能與侯府的長子相提並論?又怎麼敢擅作主張?他心裡怨我,我知道。」


    我不明白,蕭鳳兒遣走了所有人,為何獨獨願意留下我。


    但她沒有拂開我的手。


    那或許是她此刻能汲取到唯一的溫度。


    「其實,你本不必舍身救人的,再如何善心也得先顧全自己的身子不是?」


    蕭鳳兒似乎想到了我會這麼說。


    她默然半晌,忽然帶了點哆嗦的哭腔:「我害怕。」


    15


    「害怕?」


    「曾經我有個近身侍奉的小丫頭,被她爹賣來明月樓,有些貴客就喜歡十二三的雛妓,媽媽逼她接客,可她那麼小呢,我便說,留她在我身邊伺候著。」


    「我賺的錢多,媽媽不願得罪了我。」


    「小丫頭笨笨的,也不會見風使舵,可一心侍奉我,當我是她的親姐姐。」


    我問道:「後來呢?」


    蕭鳳兒攏發到耳後,笑了笑:「她死啦。


    「都怪我那日吃多了酒,被官爺強留在園子裡彈琵琶。


    「等我回去的時候,就聽幾個姑娘在屋子裡哭,媽媽不住地罵人,說我的小丫頭招惹了貴客,貴客夫人找上門來問責,將她活生生溺斃湖中。


    「往後啊,我老是做夢,夢裡就夢見十幾歲的小丫頭子,在池水裡沉浮,一個勁兒叫我救救她。


    「她也喜歡鵝黃的衫子,喜歡玉蘭花,長得也活脫脫像玉蘭花似的……那樣鮮亮活潑呢。


    「我隻是害怕,我怕溫沅元萬一真的要尋死。


    「我怕我救不了她。」


    蕭鳳兒又哭又笑,那樣哀怮悽楚的眼神,隻一眼就痛到骨髓。


    在那展開的笑顏裡,千紅一哭,萬豔同悲。


    我再無話可說了。


    隻命下人取了珍貴的補藥來,有些時節不應的,便悄悄差心腹去玉家取。


    問起來便說是侯爺與我準備懷個孩子。


    下人又挑了手腳麻利、幹活勤快地往她房中撥了兩個。


    我擔心蕭鳳兒觸景生情,房內給嬰兒做的肚兜、鞋子、小帽,傾數叫人撤了下去。那繡工不算十分精湛,蝴蝶歪歪扭扭,花朵倒是五彩繽紛,看來盼著是個女兒。


    妝匣子旁有幾本字帖,還有一沓子紙。


    我拾起看了看,道:「妹妹喜歡青蓮居士的詩?」


    蕭鳳兒已經能下床,隻披了一層薄衣倚在那裡。


    聞言,竟然久違地露出三分淺淺笑意。


    「我目不識丁,恐孩兒笑話我這個娘親,所以臨時抱佛腳,讓夫人見笑了。」


    「寫的鬼畫符似的,我不好意思讓丫鬟們瞧見,便收在那下面。」


    我看著那上面一團龍飛鳳舞,也笑了:「既如此,我教你寫字念詩,你彈古箏給我聽?」


    「古箏?我彈了十二年古箏,自問上京再無敵手。」蕭鳳兒得意地打量著自己的手,笑道,「當年有大太監用五十兩讓我入南府,我都沒去呢。」


    忽然,有什麼遙遠的線索猛地在腦海中炸開。


    驚得我渾身一個激靈。


    蕭鳳兒,不會寫字。


    她不識字。


    記憶與上一世重疊,懸梁自盡的女人,還有以血為墨的絕筆書,那一手清秀小楷——


    那並不是她寫的?


    我幾乎連呼吸都凝滯,蕭鳳兒見我異樣,自上來關了窗。


    「夫人覺得冷嗎?」


    如何不冷?


    四面八方無孔不入的寒冷幾乎將我吞沒,可我卻找不到源頭。


    玉銜蟬,你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為何重新來過仍然畏首畏尾?


    你在等什麼?等那把刀再次插進身體嗎?


    不能再坐以待斃!


    16


    侯府又多了一位溫姨娘。


    隻是這次畢竟不光彩,再無蕭鳳兒進門時的排場。


    溫沅元人前似乎永遠是那樣謙卑柔順的模樣,規規矩矩給我行了禮。


    隻是人後,便如何也堵不住悠悠之口了。


    「老奴聽說,她癸水未盡就迫不及待留了侯爺過夜呢。」


    「當真是借機上位的下流胚子,隻會那些清白姑娘做不來的手段討男人盡興。」


    「可不是?分明那日老夫人發了那樣大的火,到頭來竟然還真給她混成了姨娘。」


    宋蓮臣接連斥責了幾個老嬤嬤,或貶到後廚做粗活,或發落出府。


    他來我房中,不住抱怨。


    「元元性子柔順又膽小,由得那起子長舌婦闲論長短。她呢,隻會一味地朝我哭。到底少了幾分世家貴女該有的決斷。」


    「蕭鳳兒也實在是恃寵而驕,哪個女子不要走生兒育女這一遭?古來不都是如此嗎?孩子沒了,我不難過嗎?她終日裡冷著一張臉,真以為自己是那徐妃?」


    末了,他用那雙自以為深情款款的眼眸看著我,真心實意喟嘆。


    「她們都不如我夫人。」


    我做出配合模樣,半笑半嗔地捶他。


    「蕭姨娘畢竟剛剛小產過,孩子沒留住,傷心也是有的,侯爺還是多擔待一些。」


    宋蓮臣那張矜貴而未受過苦難的臉上浮出不屑之色,唇邊輕輕溢出冷笑。


    「一個煙花柳巷的女人所出的庶子,沒了也不打緊。左右她已經嫁給侯府了,又回不去,我隻希望她安分一些。


    「再則,我還是喜歡咱們嫡出的孩子為長,誰也越不過他去。」


    說完又抓住我的手,順著那冰冷玉制的腰帶往下劃。


    「好玉娘,我想你得緊,你試一試。」


    我被他緊攥著手腕一寸寸地撫摸,目光卻停留在案上那把削了瓜果、尚來不及收起的刀上。


    對著脖頸刺進去,會有骯髒滾燙的血飛濺出來嗎?


    我對醫術所學淺嘗輒止,大概一刀是死不了人的。


    那要多少刀才能要了他的命?


    又要多少刀方能解我心頭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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