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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泠然 3817 2025-03-21 15:06: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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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再過幾日幾乎人人眼下都掛著兩團烏青,大夫也診不出是什麼病。


    我見時機成熟,便讓爹娘「誤食」了蛇珠草。


    二人竟然康復如初,商議整晚後,立刻通知給了全鎮百姓。


    消息越傳越遠,很快方圓幾百裡的蛇珠草全都被拔了個幹淨。


    我家裡那三間柴房的蛇珠草,我沒讓任何人碰。


    大約又等了五日,仙門長老敲響了我家大門。


    「幾年不見,小友愈發標致了。聽聞小友有個收集蛇珠草的癖好?」


    「實不相瞞,我仙門弟子下山除魔,都是肉體凡胎,還需要一些草藥祛除魔氣。」


    長老笑得和藹可親,眼中卻閃爍著精明算計。


    我伸手比劃了個「一」。


    我早說了我這柴房裡是黃金百兩,你們非說是枯草。


    看看,這不就變黃金了。


    11


    蛇珠草是我四年積攢的,百兩黃金爹娘也全歸我做主。


    我思索了一下這筆錢怎麼花,最終和阿娘商量了一下。


    往後的一月裡,逃來鎮上的災民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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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說那魔物已經化形,通體猩紅似一條毒蛇,盤踞在柳葉村附近與仙門弟子纏鬥,仙門損失慘重。


    剩下的阿娘不讓我繼續聽了。


    她催我速速歸家和阿爹一起熬粥赊粥。


    我們在巷口支起草棚子,阿爹最會熬一種甜甜的小米紅薯粥,阿娘最擅長蒸蕎麥饅頭,排隊的災民有多少給多少,掏空了積蓄。


    絕望的陰雲籠罩在小鎮上空。


    半年之後,百姓們終於等來了希望。


    天邊傳來利刃出鞘的清脆嗡鳴,沈霜白閉關半年功力大漲,御劍踏風而來,一襲白衣仙姿飄逸。


    她飛過小鎮直朝柳葉村而去。


    而仙門弟子們隻能用雙腿趕路,浩浩蕩蕩追隨在她身後。


    我從那群弟子裡看見了阿姊。


    她穿著外門弟子統一樣式的白布袍,發髻上插一根木簪,手執鐵劍。


    大師兄飛過身邊對她點了點頭,她便像打了雞血似的向前衝。


    阿娘捧著平安符追她,要塞給她。


    阿姊搶走狠狠踩了幾腳,將阿娘推倒,和大家一起挽了個劍花朝柳葉村趕去:


    「沒用的凡人走開別擋道!」


    「大家隨我衝啊,降妖除魔,揚名天下!」


    就在阿姊喊完的下一秒,遠處傳來魔物的悽厲吼叫,沈霜白身形晃了幾下,捂著心口血洞向後倒去,身子如一片輕飄飄的羽毛墜落凡間。


    12


    沈霜白死了?


    她是女主,她怎麼可能死。


    果不其然大師兄出現了。


    他接住沈霜白嬌弱無骨的身子,心痛萬分,裹挾著滔天怒火的劍氣拔地而起,仿佛要把世間的一切都給心上人陪葬。


    我家的草棚子也被劍氣掀翻了,爹娘護著我往屋裡跑。


    這時,人潮中的阿姊突然停下了。


    她怔怔仰望著天上。


    大師兄將沈霜白擁入懷中,深情一吻,天荒地老。


    那一刻,阿姊流下了兩行嫉妒酸楚的淚水。


    仙門弟子將魔物團團圍住,可是魔物毫發無損,反手將他們碾成一團爛肉。


    於是更多仙門弟子衝了上去。


    他們的衣服一樣,發髻一樣,連送死的姿勢都一樣。


    大師兄抱著沈霜白飛得很高很高,在空中放狠話:


    「我仙門中人不懼生死,一心隻為拯救蒼生,定要將你封印!」


    因為這一句拯救蒼生,無數法力低微的仙門弟子義無反顧向前衝。


    阿姊卻開始逆著人潮向後逃命,丟盔棄甲,最後躲進了豬圈裡嚎啕大哭。


    她生出了蝼蟻不該有的覺悟。


    沈霜白為什麼不去啊?


    靈草金丹是沈霜白吃的,絕世神劍,掌門親傳,大師兄偏愛,好處優待全讓沈霜白佔了。


    日後流芳千古的也是她。


    自己連個御劍都不會,反倒衝在最前面送死。


    憑什麼啊。


    這就是她搶來的修仙之路嗎?


    13


    大戰持續了一整日,不知葬送了多少仙門弟子的性命。


    魔物的精力也被這群小蝼蟻消耗得差不多了。


    沈霜白與大師兄伺機而動,雙劍合璧將魔物殺得節節敗退,融化進一片赤焰火海。


    最後那一刻,躲在角落的阿姊突然搶著去補刀,一劍刺穿了魔物內丹。


    她喜出望外跑進家門邀功:


    「爹娘你們看見了嗎!沈霜白最後都倒了,還得靠我才能贏,是我立功啦,我要名揚天下啦!」


    阿姊揮舞著斷成兩半的鐵劍,向爹娘一遍又一遍復述自己如何斬殺魔物,如何威武。


    爹娘安靜地聽完,笑道:


    「其實當時不太看得清你,白袍木簪的弟子太多了。隻看見沈霜白和大師兄。」


    阿姊愣住了。


    她心懷不甘,跑出去找人再講一遍,恰好撞見了大師兄。


    大師兄懷中抱著沈霜白,目光冷冷掃過她,仿若一個陌生人。


    「你哪位?麻煩讓開,我要帶霜兒去找掌門醫治。」


    阿姊猝然跌坐在門檻上,空洞洞盯著沾滿鮮血的雙手,連哭的力氣都沒了。


    這時,鄰居提著厚禮登門拜訪。


    「快讓我看看你家女兒,聽說是仙門小師妹,那就是沈霜白的小師妹咯?多風光啊!」


    阿姊哭著朝那人怒吼:


    「我就是我,我不是誰的師妹!」


    我笑盈盈地給她遞手帕擦眼淚。


    「你就補個刀,還想當大英雄?還想讓大師兄愛上你啊?」


    「耍小聰明這種事,一次嘗到甜頭,可不是次次都行的。」


    「這就是你的修仙之路嗎?你活到現在連個正經名字都沒有吧,你與死在柳葉村的那些凡人,與我麼沒什麼不同哦。」


    14


    阿姊的臉上滾落幾滴血淚,憤怒在胸口橫衝直撞,氣得她在門檻上跺腳嘶吼,如同發瘋的潑婦。


    也在這一天,我家盤下的三間裁縫鋪在小鎮正式開張。


    由我和阿娘共同設計的沈霜白同款流仙裙,仙門同款布袍一夜之間風靡全鎮,幾乎人手一件。


    百姓們有多崇拜沈霜白,就有多想擁有女俠同款,少吃幾頓肉也要買一件放在家裡。


    臨近幾個郡縣相繼訂貨數百套,半個月就讓我家成為了小鎮首富。


    不過賺來的錢,大多被爹娘用幫鎮上修路修河堤。


    宴請全鎮那日,沈霜白和大師兄也溫存夠了,決定啟程返回仙門。


    阿姊跟在密密麻麻的白衣弟子裡走著,如同一具行屍走肉。


    隻是路過我身邊時,她陰森森笑了一聲:


    「你等著吧。要是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半個時辰後,我家小狗喝了一碗井水,立馬倒地抽搐而死,七竅流血。


    而這口井,爹娘和廚師打了水給全鎮鄉親做飯!


    15


    「呀,小狗怎麼了?」


    阿娘走進後院嚇了一跳,我來不及和她解釋,捧著小米粥與蕎麥饅頭跑出家門。


    前世主角們在西桃村闲逛了許久,這次……


    我眸色一亮,正撞見御劍歸來的仙門大師兄。


    大師兄遞給我一錠銀子,腼腆道:


    「姑娘能否賣我一碗粥和饅頭?霜兒喜素,惦記這些東西很久了,我想買一份,哄哄她」


    我立馬將東西遞過去。


    大師兄捧著碗變了臉色,說這裡有毒。


    我故作驚訝,出聲將爹娘都吸引了過來:


    「天吶有毒?!不可能吧誰下的毒?肯定不是我爹娘下的,神仙能不能替我查一查?」


    大師兄掐了個回溯決,井口處緩緩出現了阿姊的幻影,她鬼鬼祟祟向井裡投了什麼。


    「這是兩個時辰之前的畫面。此人我似乎沒見過,她是我仙門弟子?若是,我會請門中長老懲戒此人。」


    我噗嗤一聲笑了。


    可憐阿姊拜入仙門五載,連個臉都沒混熟。


    大師兄掏了解藥,日行一善。


    爹娘顫抖著捧住解藥,臉上褪去血色,雙雙陷入了沉思。


    人雖然重生了,可人性不會改變。


    阿姊依然心思歹毒,爹娘依然愛女如命。


    可是,爹娘能忍受阿姊禍害自家人,卻無法忍受阿姊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傷害別人!


    我就要激怒阿姊。


    我就是要讓爹娘看清她醜惡的嘴臉,和她斷得幹幹淨淨!


    往後,我們家過好日子可沒她的份!


    16


    我家世世代代都在柳葉村,即使搬家也是搬到村子不遠的西桃鎮。


    爹娘難離故土,也是為了讓阿姊找到回家的路,五年來我勸過他們無數次,他們都不肯再搬。


    這次,二人促膝長談整夜,決定拋棄阿姊舉家搬遷京城,和她斷絕關系。


    去京城一來是阿爹要入京參加春試。


    二來我也到了議親的年紀,爹娘想為我挑最好的。


    女俠同款的熱度過去,裁縫鋪生意已趨於平穩,阿娘留下些得力人手照看店鋪,很快收拾行囊出發。


    五年前來時是一架馬車三個人,五年後兜裡多了一些銀子,其他倒也沒變。


    不過,比前世流浪乞討的日子可好太多了。


    馬車走過小鎮牌匾的時候,有居民朝我們揮了揮手:


    「要走啦?」


    「是呀,妻女隨我一起進京趕考。」


    「诶你叫什麼來著?一路順風呀。」


    沒名字。


    我們都是沒有名字的 NPC。


    我自嘲地笑了笑,正要喊阿爹回馬車裡喝小米粥,一道沉穩堅定的聲音突然從人群中傳來:


    「他家姓周啊,為咱們鎮修橋補路,賑濟災民,做了許多好事。」


    我抬眸望見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眉眼冷峻,似乎是鎮上的鐵匠?


    不記得了,他也沒有名字。


    「嗐我都忘了,我們家確實姓周啊!」


    阿爹朝那人拱了拱手,啟程出發。


    阿娘在馬車裡敲敲我的腦殼:


    「你看你都問了我五年了,咱們就是姓周嘛,你怎麼會忘記呢?」


    我笑著靠進阿娘懷裡撒嬌。


    我們倒也和來時不一樣了,成為了有姓氏的,NPC。


    我們的積蓄足夠遊山玩水到京城,還夠再買套宅子的。


    隻是到京城後,阿娘三個多月都聯系不上裁縫鋪。


    幾經輾轉託人去西桃鎮問,卻隻傳回一句冷冰冰的話:


    「我去看啦,那鎮上的人全都死啦,好像是毒死的。」


    17


    毒死?


    阿姊下的毒不是解了嗎?!


    我們走的時候全鎮還好好的啊。


    阿娘愣了許久,最後落了幾滴眼淚感嘆:


    「我有罪我生出來這樣一個女兒。那群街坊鄰居們的命也太苦了。」


    在這片中原大陸上三界並存,許多人把意外死亡歸結於命不好。


    命不好被魔物害死了,命不好被毒死了,死了也就是死了。


    難道能讓凡人官差去抓仙門弟子,去抓魔物嗎?


    大家都是不重要的小人物,一句話就能概括的生平,兩個字「死了」就草草結束一生。


    說來也是唏噓。


    春去秋來又是四年,我在京城大街上遇到了阿姊。


    她二十多歲了,依然穿著最低等的外門弟子白布袍,木簪鐵劍,每日和十歲左右的師弟師妹們一起練習,偷奸耍滑找機會名揚天下,最後一事無成。


    她麻木又蒼白的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


    唯獨見到街邊那串糖葫蘆時,那雙混濁的眸子裡才閃過幾簇亮光。


    可惜,她沒錢。


    我挑了一串最大最甜的糖葫蘆給她:


    「想吃啊?隨便吃送你了,這糖葫蘆攤是我開的。」


    「哦忘了告訴你,全京城的糖葫蘆攤現在都是我的啦,果子鋪糖水鋪也都是我的,我現在是京城點心派的開山大師姐。不過比你這個仙門小師妹還差遠了對吧?嘻嘻。」


    「你過得好嗎?」


    最傷人的是意難平。


    我最懂怎麼捅她刀子,三句話就讓阿姊哭得泣不成聲。


    她搶來修仙之路已經九年。


    她做了三千多次名揚天下的美夢,醒來隻剩三千多次低頭嘆息。


    名沒有,利沒有,愛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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