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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將離 3963 2025-03-21 16:2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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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娘子楚月與竹馬舊情復燃。


    我將放妻書交與她時,女兒驚玉立即接過,妥帖地收進懷裡。


    「太好了,娘終於和離了,我們可以早早跟狀元爹爹回京啦!」


    楚月有些難堪欲言又止,


    我淡淡笑著,「你知我樹妖一族,向來信守承諾。」


    「你我今日和離,往後便是陌路,我必不會再糾纏。」


    「你且安心。」


    1


    留了放妻書與楚月後,她攜女兒驚玉隨狀元郎一同入京。


    我則再回不去樹仙山,隻能仍化作人形,在山腳下支起一方茶攤。


    每日煮茶度日,迎三兩個客人。


    這天,家門前躺了三個衣衫褴褸的乞兒。


    我本不想再對人族徒增同情,隻留了幾碗熱茶和饅頭,便匆匆關上了門。


    耐不住夜裡門外嗚咽聲還是隱隱傳到耳畔,鬧得我無法入眠。


    自與楚月成親,已與她相伴七年,我早已染上人族的習性,夜裡要安睡,一日也三餐不離。


    我隻能披上外衣,打開門時,那嗚咽聲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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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雙烏溜溜地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看,被看得發毛,嘴裡的斥責憋回了肚子裡。


    隻得嘆了口氣,「進來吧。」


    三個小乞兒很乖巧,進了門沒有四處張望,也沒有痛哭求我收留。


    隻怯怯地排排坐在板凳上,雙手握著我剛給他們倒的熱茶取暖。


    我言明我隻能收留他們一晚,待到天明,他們須自顧離去。


    三個孩子愣愣地點頭,我又嘆了口氣,去廚房給他們各自煮了一碗面。


    看孩子們狼吞虎咽的樣子,我不禁想起女兒驚玉,她兒時也這樣喜歡我做的面條,


    那雙跟她娘生得很像的水眸,在吃完面後,笑得彎彎的,抱著我的手臂,嘴裡糯糯地說著,「最喜歡爹爹做的面!」


    想必驚玉已經隨她娘去到京城,過上她想要的錦衣玉食的生活了,有了新爹爹疼愛。


    她怕是再看不上那碗樸素的面條。


    2


    一覺天明,走出房門,看到三個孩子將自己的臉洗淨,各自忙活。


    有的劈柴,有的煮茶,最小那個費力替我支起茶攤營業的牌子。


    我無奈地笑了,將他們挨個叫到跟前,蹲下對他們說:「小兔崽子們,這是賴上我了。」


    站在中間的把臉洗淨了我才看清她是女孩,她膽子似乎更大,眸子亮亮的,拉著我的手搖啊搖。


    「大叔,我們觀察您月餘,看您總是孤身一人,不然您就收養我們,我們以後給您養老送終。」


    我心裡暗笑,怕是不等給我養老送終,他們輪了一輪回來還得給我當孫子。


    「您看,我們會劈柴,會燒火煮茶,還能叫賣。」


    小姑娘說著,拍了一下最小那個的屁股,小崽子立即喊起來。


    「喝茶咯,喝茶咯,一文錢一碗的好茶咯!」


    我失笑,想到那年樹仙山上的大火燒了三天三夜,這世上樹妖一族,便隻剩我一人,


    內心難免孤涼,心下一軟便應了他們。


    三個孩子改口叫我爹爹。


    最大的男孩十一歲叫樹文景,女孩七歲叫樹文珏,最小的男孩四歲叫樹文問。


    他們懂事又勤快,白天替我看茶攤,傍晚給我燒火煮飯,晚上還管給我打水沐浴。


    鬧得我心惶惶,怕鄰裡以為我虐待稚童。


    我終日如闲人般與人在茶攤喝茶,或下棋,或談些市井之事,很是過了一陣惰怠的日子。


    後終是闲不住,開始給我那三個比我更像大人的孩兒啟蒙讀書。


    先是將茶攤裡的一張桌子搬到一邊,給他們擺上了啟蒙的書冊和筆墨紙砚。


    而後搬了塊大石頭當自己的講桌,隨手摘了一根柳條當戒尺。


    本以為這三個孩子原是乞兒,根基不足,很是下了一番決心和功夫,寫了厚厚一本講記,準備給他們開蒙。


    誰知這三人個個都是文曲星下凡,天資聰穎,過目不忘。


    我鬧了一陣紅臉,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唉聲嘆息。


    想我剛下山時,光是【三字經】就背了半年,認了一年的字才堪堪能在紙上鬼畫符一般坎坷地寫下來。


    後來發憤圖強,肚子裡勉強算得上小有文墨。


    好歹我是個修煉了五百年的樹妖,如今跟這三個孩子比起來,竟狠狠破防了。


    3


    三個孩子很是勤勉,每日茶攤上搖頭晃腦,嘴裡都是什麼,「之乎者也。」


    朗朗的讀書聲吸引了村裡鄰舍的孩子,每日三五成群地,乖乖坐在下邊聽我講課。


    鄉親們漸漸地開始稱我樹先生。


    一日,我見夜半三更,西邊的房裡仍有光亮。


    我敲了敲門,文珏頂著烏青的眼圈,來開門。


    「爹爹,有什麼事嗎?」


    我作嚴肅狀,「珏兒,怎地這麼晚還未歇息,女孩子家家,不可熬夜。」


    文珏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爹爹,我還在看書。」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走進房裡,看到她案上的字已寫得入木三分,十分漂亮。


    我給她的書上也是密密麻麻的筆記,頓時欣慰地摸了摸文珏的頭,「珏兒不必如此刻苦。」


    文珏清亮眸子看向我,眼裡滿是堅定,「爹爹說讀書可以明理,可以見世,珏兒雖是女子,但也要努力讀書,日後才不會拘於一室,偏安一隅。」


    「珏兒往後的天地也盡可如天下男兒般海闊憑魚躍。」


    說完,文珏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到時候就該輪到爹爹聽女兒講外面的故事啦!」


    我眼睛酸澀,頓時有些恍惚。


    想起親生的女兒驚玉,也是這樣小小的,總喜歡窩在我懷裡撒嬌,卻從不肯認真學讀書寫字。


    每每提起,便撒潑耍賴。


    不知何時,父女漸漸離了心。


    最後她對我這個父親再無耐心,言語裡已是刀鋒劍雨,


    「爹爹為何總是逼我寫字,狀元爹爹都說了女子無才便是德,隻要我長得漂亮,會跳舞會繡花,字認得幾個就足夠了,隻要會管家,不愁沒有好人家的公子求娶。」


    「爹爹本就身無長物沒一點本事,肚子裡裝點墨水,那學問還能越過狀元爹爹去?如今逼著女兒寫字,耽誤女兒跟娘學跳舞,是不想我這個女兒往後嫁個好人家嗎?」


    我那時呆愣在原地,內心的愁悶和失望無法言喻。


    驚玉三歲,我便知她早慧,大人般古靈精怪地講大道理。


    我還暗自驕傲得意,我的女兒真是聰敏過人,小小年紀便懂得許多道理。


    後來的那般尖酸言語出口,她也才七歲。


    再看昏黃的燭光下,珏兒抬著頭看我,一臉孺慕之情。


    我頓時笑著搖搖頭,終究是不同。


    索性驚玉她已認了新爹爹,凡塵往事,不值得再提。


    4


    就這樣平靜度過五年,孩兒們漸漸長大。


    今年三月邊關卻突起戰事,我時常聽見號角和衝鋒聲,


    後才反應過來,樹仙山本就在邊境,離越地不過二百裡。


    不及四月,戰事已愈演愈烈,旁的村莊難免被戰事波及。


    每日送回來的受傷將士越來越多,邊地無家可歸的百姓漸漸流浪到樹仙山下。


    文珏每日待在茶攤,紅著眼看那些因戰亂受傷的將士和無家可歸的人。


    好幾次看著我欲言又止,我隻得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想做什麼就去做,將為父給你的短刃帶上,凡事務必先保護好自己。」


    文珏立即高興起來,蹦蹦跳跳地回屋挎上她的藥箱。


    她九歲那年忽然對醫術痴迷起來,我看她確有天賦,舔著老臉求到隔壁山上的老友邱是意那裡。


    磨了好幾月,他才肯收文珏為徒。


    邱是意本是一株藥仙草,偶然得了仙家點撥,在堯山上修煉了近百年,終於化得人形。


    而後閉關千年,隻差一步,便可飛升。


    誰知任他如何琢磨最後一步究竟該如何才得飛升,都不得要領。


    於是破罐破摔,出關擺爛了百年,每日都是一身的牛勁沒處使。


    正好碰上我族滅之時,抱著或可求得族人一線生機的心思上堯山尋他,奈何無論如何都尋不到他的蹤影。


    戾氣正盛之時,他樂呵呵地出來諷我枯樹開花,一個樹妖作何學人族那般沉迷情愛,樹妖一族被滅,我樹將離功不可沒。


    我又氣又惱,與他打了三天三夜,打到最後彼此倒是生出惺惺相惜之意。


    冤家不打不相識,我跟邱是意打成了忘年交。


    但我族人已盡數在那場大火裡灰飛煙滅,他也無法。


    我瞧著還未及笄的小姑娘,半大的人背著藥箱的背影,


    不禁唏噓,我家文珏雖是女兒家,卻心有溝壑。


    戰亂使得茶攤的生意也冷落下來,天還淅淅瀝瀝地下著雨,我早早收了攤子。


    終是放心不下,交代下學歸來的文景在家帶好弟弟文問,我則帶著傘去尋文珏。


    隻是在路上便被相熟的鄉親告知,文珏與人起了爭執。


    我皺了皺眉,文珏從小就十分乖巧懂事,雖也是不認輸的性子,平時卻從未跟人鬧過紅臉,此時怎會跟人起了爭執?


    我加快了腳步,很快趕到在傷兵所。


    果然,聽到爭執聲。


    走近一看,文珏正叉著腰,與比她高一頭的小姑娘爭吵。


    我看那姑娘的背影,有片刻失神。


    輕聲喚了聲,「珏兒。」


    文珏立即轉過頭,委委屈屈地衝到我面前,「爹爹!」


    那姑娘也轉過身,看到我時,又是驚喜又是委屈,衝文珏吼道,「這是我爹爹!」


    我抿了抿唇,淡淡道:「姑娘認錯人了,在下不是你的爹爹。」


    5


    「你就是我爹爹!」


    「爹爹不要驚玉了嗎?」


    驚玉衝過來,一下抱住我的手臂。


    文珏一臉驚訝,她是知曉我曾有過妻女的。


    隻是我也未曾想,這裡離京城十萬八千裡,還會再見驚玉。


    驚玉哭得極兇,嘴裡都是惱我不要她的話。


    文珏見我表情淡淡,便知我不喜,一把將驚玉從我身上拉開。


    「你搶我平安扣便罷了,為何還搶我爹爹!」


    驚玉立即將手裡的平安扣抱在懷裡,「這是我的平安扣,從前爹爹送我的!」


    我上前伸出手,「姑娘,這是小女的平安扣,還請姑娘還給小女。」


    驚玉不可置信地看我,嘴裡呢喃著,「爹爹為何裝作不認識驚玉,這明明就是爹爹親手做的,送給驚玉的生辰禮!」


    「我說這平安扣怎麼也找不著了,原來是爹爹拿走送給別人了。」


    我並不想過多言語,隻堅持,「還請姑娘歸還。」


    驚玉氣得將平安扣扔了出去。


    「驚玉,不可無禮!」


    楚月不知何時走了出來,手裡拿著剛才被驚玉扔出去的平安扣。


    走到文珏面前,「小姑娘,這是你的平安扣,抱歉,是我女兒失禮了。」


    隨後看向我,「阿離,許久不見了。」


    6


    文珏看看我,又看看楚月,嘴巴張了張。


    見我不言語,扯了扯我的衣角,讓我蹲下,附在我耳旁小聲道:「爹爹,這就是那個棄你而去的貌美前娘子麼?」


    剎那間,我那些漸漸淡忘的往事,如驚濤拍岸般湧進腦中。


    我與楚月的初次相遇並不怎麼光彩。


    我樹妖一族每五百年須得選出一人下山,尋一人族女子結合,生出的女孩會被送回樹仙山奉為聖女,待八歲時獻祭妖祖。


    恰好那年,我被選中。


    於是下山,懵懂間跟著下山後剛認識的朋友去了春蘭院。


    那是方圓十裡聲名遠揚的妓院。


    朋友說,那裡女人多的是,總有一個女人願意和我生孩子。


    我學習了三天人族的習俗禮儀,備了兩馬車的聘禮和一筐黃金。


    從朋友口中,我大概了解了春蘭院裡的都是些身不由己的可憐女人。


    於是早早做了打算,隻要誰願意跟我生孩子,作為交換,我便為她贖身,準備的聘禮也足夠她衣食無憂的過一輩子。


    而在我剛踏進門的時候,就見一個女子爬到廊檐上,搖搖欲墜。


    聽下邊的人說,此女是罪相之女楚月。


    楚相獲罪後,本該抄家問斬,奈何帝王網開一面,男子賜流放,女子充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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