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公最後一門開考前，女兒蹺著腳吃著我切的水果。
「媽，你要是不給我買輛寶馬，下午這門我就不考了！」
我一反常態，衝她微微一笑：「行，既然倩倩這麼有骨氣，不考就不考了，明天直接進廠打工。」
女兒立馬放下翹著的腳，一臉的不可置信：「我說我不去考試了？！你同意了？」
當然。
前世為了她的前途我咬牙答應，掏空家底給她買了輛低配的寶馬。
結果我查出癌症的時候，她卻拒絕賣車甚至偷偷賣掉了房子卷款跑了。
這次，她愛考不考！
1
「媽，我早上這門我估分覺得能拿個八十多分！」
「我看他們來考試的不是開寶馬就是奔馳奧迪的，我不管，你要是不給我買我下午這門就不去考了！」
「沒有 bba 就算考上了去上班也是丟人現眼，被同事欺負的份，還不如進廠得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皺了皺眉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沒有血洞？我重生了？！
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女兒張倩考公的那一天，下午還有一門申論。
我看著桌上切的小兔子形狀的蘋果，內心的激動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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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倩長大了，知道要自食其力了。」
張倩不明所以地看向我。
我對著她微微一笑：「行，既然倩倩這麼有骨氣，不考就不考了，明天直接進廠打工，自食其力賺寶馬！」
「正好，我看隔壁的電子廠剛好在招流水線工人，去了立馬就能上班。下個月就能賺到工資攢下買寶馬的第一筆錢了！」
說完我誠懇地對著她豎了豎大拇指。
這下張倩立馬放下了翹著的腳，一臉不可置信。
「我說我不去考試了？！你同意了？」
我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這有什麼好不同意的！女兒長大了，知道幫媽媽分擔賺錢的辛苦了，我欣慰都來不及呢！」
看著她漸漸垮掉的臉色，我的內心一片平靜。
什麼進廠不過都是拿來威脅我的話，她太知道一個母親能為自己做到什麼程度了。
一切都不過是用來拿捏我的手段罷了。
上輩子就是這樣，我掏空了家底給她買了寶馬，甚至賣掉了我媽生前留給我的兩根金項鏈。
可是在一年之後我查出乳腺癌的時候她卻拒絕賣掉車子幫我治病。
甚至賣掉了我們唯一的房子帶著房款連夜搬家。
生怕我找上她讓她出錢給她治病。
最後沒錢治病的我，隻能看著自己的病情不斷惡化，最後我一個人在等死的時候她卻突然出現。
我以為她是良心發現回來找我了，誰知道一轉身她推我撞向了鋒利的刀尖。
「媽，反正你都快死了，不如再幫我一次。」
想到這裡我更加堅定了我的決心。
張倩看著我似乎動真格之後，開始急了。
「媽，我要是沒考上公，你會被爸爸那個新娶的老婆笑話的！而且你不是說廠裡上班會被人看不起的嗎？」
我扶了扶眼鏡，不在意地道。
「沒事，隻要勤奮的人都能得到別人尊重的，媽媽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而且，進廠嘛，多勞多得，別人上 6 休 1，你就上 15 休 1，總能賺的比別人多，到時候你喜歡的 bba 都能自己買，這樣的你媽媽為你感到驕傲都來不及！」
「你要是怕給媽丟臉，那我們就去公正斷絕母女關系，這樣你就能心無旁騖的賺錢了，不用為了顧及我束手束腳。」
不就是吃定了我們無法割舍的血緣關系嘛，現在這關系我不要了。
這下，我看你還能拿什麼威脅我。
2
張倩的表情愣在那裡，似是不可置信又帶著一點狐疑。
但是自從離婚之後，我對她是有一百花一百一，寧願自己多吃點苦也沒有虧待過她半分。
她還是覺得我不可能不管她，於是咬了咬牙決定賭一把，躺回了沙發上蹺起了腳。
我淡定地開始收拾行李。
「既然不考了，下午我就不續房了，早點回去還能趕上今天進廠，明天就能開始賺錢。」
我收起她的身份證放進了行李箱裡，「啪」一下關上了行李箱。
「走吧。」收拾停當之後，我推著行李箱看著她說道。
她這下才徹底慌了：「媽，你什麼意思啊？」
「快走啊，一點鍾有一班車，現在走剛好趕得上。」
說完我就拉著她往外走，她沒反應過來被我拉著走了幾步之後突然甩開了我的手。
「我身份證呢？！」
「哦，我放箱子裡了，反正大巴車不用身份證。」
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我卻不管她自顧自地拉著行李箱朝著外面走去。
聽著後面的聲音，她已經自己跟上來了，腳步卻似是緩慢又沉重。
我的內心卻無比的輕快起來，原來拋開她之後的人生，這麼的輕松。
以後我隻要為自己而活就行了。
我腳步輕盈地停在了電梯口，正準備按下按鍵的時候，手上的行李箱卻被一把奪走了！
她的手心都是汗，額角隱隱有青筋跳動，整張臉漲得通紅。
奪過行李箱之後她就開始瘋狂的翻找起來，拿到了我放在夾層裡的身份證之後一腳踢在了行李箱上朝著我怒吼道。
「你說不考就不考了？憑什麼我要聽你的！我偏不！」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打開了，她大步跨了進去關上了門，隻留下一個怒氣衝衝的眼神。
我看著關上的電梯門，蹲下身慢慢將她翻亂的行李重新收拾好走進了電梯。
原來她也知道考公很重要啊，還以為她不在乎呢。
我在前臺退了房，坐上了回家的高鐵商務座。
本來為了省錢，我都是坐的大巴車，大巴車開得慢車上也顛簸，每次一下車我都吐的天昏地暗。
但是現在，我也該享享福了。
3
到家之後，我倒頭就睡。
一直憂心張倩的考試，我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夢裡，我看到自己為了女兒考公，每天換著花樣給她做好吃的好喝的，每天燕窩海參的吃著，水果不重樣。
一天四頓的伺候著，天天輕聲細語，生怕惹的女兒情緒波動。
她說水果牌的最新款平板方便看視頻，行，買！
買了平板又說要電腦手機全部配齊才方便用，行，買！
後來又說驢牌的包包裝書更耐用更方便，行，都買了。
我自己過的緊緊巴巴一年不舍得買新衣服，但是她要什麼我就給她買什麼，從來沒有虧待過她一絲一毫。
結果呢，我生了病她卻拔腿就走，甚至還將我推出去擋刀！
那些廉價的平替藥，四面漏風半夜呼呼響著的出租屋的窗戶，永遠也不會暖和的被窩還有胸口鑽心的刺痛！
突然一陣「哐哐哐！」的聲音響起，我腳下一空睜開了眼。
我定了定神，是夢啊。
但是砸門的聲音卻是真實存在的。
起身打開門就看到張倩怒氣衝衝的臉。
「我考試累死累活，你不來接我就算了，竟然真的把酒店退了！我差點就要睡大街了！好不容易買到了大巴車的票才能回來，否則今天晚上我都不知道要睡在哪裡！」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我往旁邊一推。
「我在外面受苦受累，你倒是在家睡舒服，有你這樣當媽的嗎？！不來接我就算了，還在家裡睡大覺！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
我臉色平淡地喝了一口水，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沒有接話。
她話鋒一轉，坐到沙發上。
「算了，你明天就去給我提寶馬，就當是今天的補償了。」
我疑惑地看著她。
「倩倩，你怎麼幾個小時之前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你說要自己賺錢買寶馬的呀！媽媽還等著坐你買的寶馬呢！」
「我說我去考試，你就給我買的！」
「那是你自己說的吧？我可沒有答應的。」
她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發現我是認真的，臉色唰地就沉了下來。
「行，自己買就自己買！你以後別後悔！」轉身就進了房間！
我知道她這是去搬救兵去了。
不過她還不知道這個救兵也是我。
4
今年是張倩考公的第三年，為了不影響她的情緒我壓根就沒有告訴她。
她的爸爸早就有了一個新的孩子，還是她爺爺奶奶千求萬求的金孫。
最重要的是，她手機通訊錄裡的爸爸的號碼是我的小號。
她爸爸根本就不關心她這個女兒。
甚至每個月，我都假裝是她爸爸給她打錢，就是希望她的身心健康不受影響，不會因為爸爸媽媽離婚自卑。
現在看來，我這舉動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她的心靈不值得我去保護。
於是趁著半夜，我將她手機裡的號碼換成了她爸爸的真實號碼。
覺得爸爸更好，那就找去吧！
第二日我早早地就出了門，去醫院掛了個號做了全套的身體檢查。
等到檢查結果出來我才長松了一口氣，還好，還來得及。
現在還是個良性的，雖然有點大，但是做手術切除就行了。
醫生告訴我要保持情緒穩定，不要生氣焦慮，否則就會變化很快。
我想起上一世她考上了公之後覺得自己是鐵飯碗了，就頂撞領導上班遲到早退，還在領導布置工作的時候罵領導傻逼。
我操碎了心，對著領導點頭哈腰千求萬求換來了最後一個機會。
結果她卻在網上 diss 大學生。
「00 後不是說要整頓職場嗎？怎麼連職場都進不去？」
「想想是不是自己不夠努力？！」
幾句話罵得大家群情激憤。
最後因為輿論影響，她還是被開除了。
我為了她憂心忡忡又是找關系又是花錢，想給她找一份穩定的工作。
她卻每天晚上開著寶馬出去飆車，說這才是她想要的人生。
氣得我一年之內病情迅速惡化變成了惡性腫瘤。
以後她的人生我不幹預了，愛咋咋的吧。
我帶著藥到家的時候，就看到她坐在沙發上手指在手機上瘋狂地打著字。
看到我回來了她扔下手機就朝我吼道。
「是不是你跟爸爸說讓他不要理我的？他從昨天開始就沒有回過我信息了。」
「宋枝你真惡心啊，明知道爸爸有了新的家庭你還跟他有聯系，當年要離婚的是你，現在還在勾搭爸爸的也是你！你賤不賤啊！」
聽到她嘴裡說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我笑出了聲。
這就是我掏心掏肺養大的白眼狼，真是好笑啊。
我拿過她的手機，直接撥通了電話。
「怎麼，信息不回你就不會打電話嗎？」
嘟聲過後，傳來了一個女聲。
「喂……」
「喂……喂！爸爸？」
「你誰啊，打錯了吧！我們家隻有兒子沒有女兒！」
隨機，電話那頭就傳來了一陣忙音，掛斷了。
張倩如遭雷擊愣在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