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鑑黃師，視頻畫面裡是我男朋友。
鏡頭裡的他，挺上相的。
他在穿衣服，女孩趴在床上。
不用鑑，也知道他們剛完事。
他抽了支事後煙，發了條消息。
我對應著手機上的信息。
【老婆我突然發現我好愛你啊。】
類似突如其來的告白，原來都是事後發給我的。
我想，他沒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被我發現。
1
7 分鍾的視頻，從脫衣到結束。
徐庚抽了一根煙，回了消息，拿了外套往外走。
鏡頭裡的他面無表情，像隨意地吃了一頓外賣。
這視頻是酒店隱形攝錄機拍的。
我想徐庚和我都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暴露他的新樂子。
我手腳發麻一動不動地坐著，感覺天都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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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的，嗤笑了兩聲。
「早說他不是什麼好東西，當初你要是跟我……」
我腦袋嗡嗡直響，煩悶地打斷了他的話。
「你看過了，故意又讓我看一次？」
他笑呵呵地彎下腰，濃重的煙味讓我忍不住皺緊眉頭。
「這不瞧著眼熟，讓你再確認下是不是你家那位嘛。」
他不無揶揄地說，「看清楚你下個月要嫁的是個什麼玩意。」
我顫抖著手按了關機，站起身往外走。
陳浩在身後叫我，「他在樓下等你呢，要是動起手來記得叫我。」
不用回頭也猜得出他現在抱著雙臂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同事陳浩追了我好幾年。
他那副陳詞濫調讓我對他沒什麼好感。
他說，「顧念雲，咱們這行男的好說，女的真不好嫁。」
「天天看別人滾床單，你對這種事早有抗體了吧？」
我往樓下跑，這些曾讓我不屑一顧的話卻在腦海裡滾動。
我想起在我和徐庚相戀的兩年裡，他似乎也說過。
在我們草草完事後，他不無泄氣地看著我。
苦笑了下，「我想想怎麼克服，總覺得在你面前無處遁從。」
愛到濃時他也曾伸手捂住我的眼睛，在我耳邊輕嘆。
「念雲別盯著我，你這樣我扛不了幾分鍾。」
此刻，心底有個聲音在衝著我大喊，他是介意的，他很介意。
衝到夜風裡，看徐庚笑容可掬地迎著我走來。
我腦海裡滑過的都是他俯身去親吻懷裡女孩的畫面。
胃裡翻湧著，我沒忍住扶著牆壁吐得昏天黑地。
徐庚皺著眉頭拍了拍我的後背，「吃壞東西了？」
我慌亂地點頭。
可不是麼？
一頓餿飯，在這兩年裡熱了又熱，我竟沒吃出來。
2
吐得頭暈眼花，徐庚伸手扶我被我推開了。
他穿著我熨燙好的雪白的襯衣，挽著的袖子下露出精壯的手臂。
可我卻覺得他渾身都在散發惡心的氣味。
坐進副駕，他俯身要幫我扣安全帶。
距離拉近，他抬手幫我攏了攏頭發，語氣裡盡是溫柔。
「要不要先去趟醫院？」
我搖了搖頭，避開他的觸碰。
他似乎微微嘆了口氣，起身上車發動車子。
我回想著剛剛在聊天記錄裡搜索他說過愛我的那些片刻。
對照日歷，都是他出差的日子。
從我們相戀半年開始到現在，少說也有幾百次了。
我心已經沉到了湖底，還是忐忑慌亂，手指不自覺地在發抖。
想要抓住些什麼，卻恍惚得不知還有什麼是可依賴的。
徐庚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來，「嗯？」
他蹙著眉頭，「想什麼呢？我說明天你請個假別忘了，我們要去試婚紗。」
三個字像橫生的刺扎在我心間。
「徐庚，你愛我麼？」
他怔了下，「你怎麼了？今天怪怪的。」
他沒有直接回答我，我已經習慣了。
他一向內斂，鮮少對我說肉麻的話。
但那句「我突然發現我真的好愛你」我聽過許多次。
現在我總算知道他是在什麼心境下說的。
是內疚麼？
我很想問他，怎麼能一次次地做些惡心的事。
卻還催促著我確定結婚的日期。
甚至滿臉憧憬地向我描述婚後的幸福和美滿。
晚上他像平常一樣抱著枕頭進了次臥，「你早點睡，我有點工作還得處理。」
我冷著臉看門被他輕手輕腳地關上。
事實上，我們已經很久沒有過親熱的舉動了。
陳浩發來一個鏈接，【女主角幫你找到了，不客氣。】
3
某書的主頁，20 出頭的女孩子單純率真。
翻了幾頁我已經弄清她的學校和名字。
陳婕伊，經貿大學大三在讀，這下連他們怎麼認識的我也猜到了。
我和徐庚是在飯局上認識的，朋友介紹他是做職業培訓的。
和我年紀相仿，但事業有成，長相俊逸性情溫和。
似乎彼此磁場相吸，他約我從一開始我就不反感。
極端的時間裡我們坦誠以待，他很誠懇地告訴我不是玩玩。
「顧念雲，那天在飯桌上，我連以後娶你穿什麼禮服都想好了。」
他不是會花言巧語的人，卻輕而易舉就能讓我臉紅心跳。
在合適的時機提出見我父母，努力地融入我的朋友圈子。
他是連我閨蜜都挑不出缺陷來的完美對象。
隻除了床第之間。
在交往最初，他興致勃勃給我買過暴露的睡衣。
那天從晚飯時他就表現得躍躍欲試。
「你去試試，我想看。」
或許是我的過分冷靜不符合他期待中女孩該Ťũ⁶有的嬌羞。
事後他坐下床邊抽了好幾根煙。
突然幽幽地說，「你讓我看上去很可笑。」
我很受傷，該配合的都配合了，他卻越來越失望。
情侶哪兒有不爭吵的，他氣急時有次說漏了嘴。
「顧念雲你看多了沒感覺了？我做什麼你都覺得像跳梁小醜？」
情緒平復後他又來哄我，神情懊喪地說壓力太大胡言亂語了。
我從未懷疑過他。
職業培訓全國各地跑，他出差也是視頻消息不斷。
但現在一切都對上號了，視頻那個日期他就在經貿大學做演講。
我撐到天亮，掛了身體檢查的號。
洗了把冷水臉，出門時徐庚的房門還緊閉著。
4
閨蜜霍芳已經在科室等我，兩眼發紅顯然也沒睡好。
她欲言又止，「會不會弄錯了？」
我已經無力解釋，輕輕搖了搖頭。
檢查一項項進行，期間徐庚打來幾次電話都被霍芳直接掛斷了。
她也去拿了個號說順帶也做個檢查。
等待的時間裡，我翻出陳婕伊的主頁看了看。
最近的一條是凌晨發的，讓我整個人都愣在原地。
霍芳探頭看了眼，突然罵了句髒話，直接拿過手機去翻。
「這就是那個小 biao 砸？」
我有些愕然地看她，我們從同學到現在十幾年交情。
我還從沒聽她飆過髒字，想想又釋然。
她和我連喝奶茶都一杯插倆吸管，替我氣得牙痒痒也是應該的。
身為當事人，我此刻還沒從震驚和被背叛的慌亂中回過神來。
憤怒的情緒夾雜其中，竟顯得是最微弱的。
陳婕伊發了一張照片，和視頻裡的環境一樣。
她趴在床上仰頭比著剪刀手自拍，配了一段文字。
【大家的第一次都是怎麼成功的呀？】
我心下一陣抽搐，顫抖著手把主頁截圖保存，強打著精神繼續檢查。
折騰完已經是下午，檢查結果相識一切正常。
我總算是松了口氣。
霍芳不住地在發消息，神色焦慮，看我走來收起了手機。
她問我，「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這個問題從看到那個視頻開始已經在我腦海滾動了上千遍。
此刻答案也已經清晰地擺在心間。
「分手，取消婚禮，讓這種爛人流入市場。」
惡心已經不足以形容我對徐庚的感受。
隻要看到他的消息，頭像，我都會渾身止不住地戰慄。
霍芳有點心虛地往旁邊挪了挪。
「念雲，我想著你檢查完沒什麼事，你倆還是該好好談一談。」
我有點詫異地看著她。
她的反應讓我有點迷惑，親生的閨蜜這種時候勸分都嫌不夠快。
她勸我好好談？難不成我沒染病就活該接受這種人？
但下一秒看著從醫院門外匆匆趕來的徐庚，我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腦袋中電光火石抽絲剝繭，我問出口的時候聲音都在發抖。
「霍芳，你上個月在江城不是跟他偶然遇到的吧？」
5
霍芳臉色慘白，本能地往徐庚ťûₚ背後躲了躲。
這下意識的ţũ⁾反應讓我一時想哭又想笑。
再抬頭看他倆，連我自己都聽得出聲音中的絕望和無助。
「所以，你們什麼時候勾搭在一起的？」
徐庚的臉色也很差，頭發後面微微翹起一搓。
「念雲，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他試圖伸手拉我，但我厭惡地避開了，抬手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讓走廊裡來來往往的人都禁不住瞧過來。
徐庚一下子沉下臉，不由分說衝上來抓著我就往外帶。
霍芳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面，「徐庚，你別衝動，有話好好說。」
一直跌跌撞撞地到了大門外，我用盡力氣終於掙脫。
伸手攔住一輛將將停穩的出租車衝上去，拍著椅背讓司機開車。
一腳油門下去，回頭看到徐庚怒氣衝衝地追了幾步。
又被霍芳死死地拉住。
我轉過頭來，眼淚已經迅速淹沒了眼眶。
咬著嘴唇低頭看霍芳的朋友圈，眼淚一滴滴地砸在上面。
上個月她曬的合照還留在那，她和徐庚並肩而立笑得一臉得意。
文字如今看著好諷刺。
【出來玩偶遇，幫好閨蜜盯緊她的未婚夫了呢。】
更諷刺的是底下頭一個點贊的是我，評論的也是我。
我是傻到什麼程度，居然還在底下對她比心？
6
衝回家去拖出行李箱收拾東西。
手機一直在不停地響，有徐庚的，也有陳浩的。
還沒整理到一半，門鎖響動。
徐庚和霍芳前後腳進來，他似乎大驚失色。
想也不想地衝過來攔我。
一股血往腦門上湧，我抄起手邊能抓到的東西都往他身上招呼。
也有砸偏了的，後面的霍芳驚叫連連。
相框磕在徐庚額角，頓時血口子突突往外冒。
他微蹙了下眉心，不躲不避。
看著我的眼神裡竟然還有幾分心疼。
真是那股子胸腔裡的惡心又往上翻湧了。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念雲，老婆，我錯了，你信我以後不會了。」
我停下手，冷著臉看他，從頭到腳地看了幾遍。
看得他臉色紅了又白，手腳無措地垂著頭。
我卻漸漸冷靜下來。
我坐回到沙發上，指了指他倆。
「來談談，你們不是要談談麼？」
徐庚坐下來，神色復雜地看了我一眼。
霍芳遠遠地坐在最邊上，欲言又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