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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歸妻不寧 3884 2025-03-27 11:4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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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夫君死去五年的亡妻回來了。


    素來高傲的他,彎腰低頭求我做妾。


    嘔心瀝血撫養的一對繼子女,更是視我為仇人。


    所以,我決定不告訴他們。


    那剛回家的前妻,此刻正懷著兩個月身孕。


    1


    比白月光更令人難忘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我垂著眼睫,伸出手將上好的檀香插進香爐中。


    第一百零一次,羨慕一個死人。


    今天,是我的生辰。


    也是柳雅寧的忌日。


    為了懷念這位溫柔賢淑的前夫人,府裡的丫鬟們都摘下釵環,換上素衣。


    不知道的,還以為侯府在辦喪事呢。


    裴景洲靜靜地站在供桌前。


    良久,突然伸手從懷裡掏出一枝開得正豔的桃花。


    「寧兒,不知在地下,是否也有這春日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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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驀然嘆了口氣,蒼老的聲音中滿是追憶:


    「雅寧生前,最愛此花。」


    一道脆生生的嗓音兀然插嘴:


    「秉侯爺,奴婢聽聞地府中,隻有彼岸花,沒有桃花。


    「我們村也有彼岸花,老人都說那是癩頭花,摸了頭頂要長瘡的。」


    哀愁的氣氛頓時一凝。


    我抽了抽嘴角,用力瞪身側的丫鬟一眼。


    「寶珠,住嘴。


    「先夫人靈前,不得胡言亂語。」


    寶珠心不甘情不願地低下頭,嘴裡仍在小聲嘀咕:


    「奴婢隻是回侯爺的話而已……」


    2


    裴景洲的一雙兒女是龍鳳胎,今年已經長到十歲。


    原本兩人正跪在墊子上,哭著懷念自己那天下最最好的娘親。


    聽到寶珠的話,兩人一齊抬頭,臉上還掛著淚。


    鴻哥兒素來膽大,更是轉了轉眼珠,一臉好奇地盯著寶珠:


    「你們村真有癩頭花,能帶我去瞧瞧嗎?」


    「咳!」


    裴景洲輕咳一聲,眉眼間帶了幾分不悅。


    「罷了,天色已晚,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按照慣例,柳雅寧忌日這天,裴景洲會在書房抄一夜的詩集。


    那些詩集,都是柳雅寧生前最愛的。


    這份情深意重,當真是令人羨慕。


    我站在祠堂前,靜靜地看著裴景洲轉身離去的背影。


    手卻不由自主捏緊了帕子,心中升起幾分期待。


    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辰。


    在我朝,二十歲是每個人一生中最重要的生辰。


    女子的夫家會大擺筵席,以表明自己的重視和祝福。


    裴景洲走出幾步,突然回過身。


    此時微風拂過,頭頂昏黃的燈籠輕輕搖動,晃出一片虛影。


    裴景洲跨步站到我身前。


    眉眼清俊,眼眸含光。


    我的心跳開始加快,手心也滲出了汗。


    他是要送我禮物嗎?


    五年了,整整五年的苦心經營。


    他終於看到了我的辛勞和付出,願意替我慶生了?


    3


    「去年,你私自在院中設宴吃葷。


    「今年不許再犯。


    「侯府規矩,先夫人忌日,滿府茹素。


    「你作為侯府夫人,更應該以身作則,明白了嗎?」


    心湖中猶如投下一塊巨石。


    水浪翻湧,漣漪四散。


    最後,古井無波。


    我低著頭,努力從嗓子眼擠出平靜的聲音:


    「知道了。」


    老夫人淡淡地掃了我一眼:


    「我們侯府也不是不講情面。


    「今日是你的生辰,我已經吩咐廚房給你布了一桌素宴。


    「往後,也要盡心伺候侯爺,認真撫養好哥姐兒。」


    見我僵站著不動,老夫人身邊的劉嬤嬤冷哼一聲:


    「夫人是高興過頭,連禮數都不記得了?」


    「呼~呼~呼~」


    身旁的寶珠喘得像一頭牛,似乎隨時要暴起頂人。


    我用力扯她一把,屈膝朝老夫人行禮:


    「謝母親賞賜。


    「兒媳定當恪守本分,操持好家務。」


    4


    一碟青菜豆腐、一盤素三鮮、一道清炒白菜,還有個蘿卜湯。


    這就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廚房,替我操辦的二十歲生辰宴。


    連份點心都沒有。


    我枯坐在凳子上,看著菜上的熱氣逐漸飄散。


    最後,和我的心一樣冰涼。


    寶珠將我拉到一邊,從牆角費勁地拖過一口巨大的紅木箱子。


    「小姐,這些都是老爺夫人一早上送來的。


    「咱們今天都還沒時間看呢,你快來瞧瞧。


    「呀,這東珠比我眼珠子都大,聽說是公子高價從海外購得的。


    「哇,這是流雲錦吧,這海棠花繡得真好,一看就是夫人親手繡的。


    「還有這,這金佛好閃,這肯定是老爺送的,老爺最喜歡這種金光閃閃的東西。」


    我轉過身,彎腰從箱子裡拿出那條流雲百花裙。


    流雲錦最是名貴,一匹百金。


    這條裙子上用銀線繡滿了百花,針腳細密,栩栩如生。


    娘親現在眼睛不太好,流雲錦又十分嬌貴,不好下針。


    這條裙子,她最少得繡上半年。


    箱子裡還有許多珍奇古玩,金釵首飾。


    那些奢華的珠寶首飾,肯定是我爹買的。


    他最喜歡華貴的東西,每次看到都要忍不住給我買。


    5


    這一摞絕版古籍,應該是哥哥收集的。


    他知道我喜歡看各種雜談遊記,一有空就到處高價收羅。


    為這,不知道被人騙了多少錢。


    他也不在意,依然到處收書,然後眼巴巴地送給我。


    有次為了求一個老先生賣書,竟然跑去替他挑了一個月水。


    還有這些精致的衣裙帕子,也不知道娘熬了幾個晚上做的。


    她眼睛不好以後,我便不許她再碰刺繡。


    可我嫁人了,想管也管不到她。


    也不知道現在,她的眼睛還疼不疼。


    我將裙子按在心口,眼淚洶湧而出:


    「寶珠,我想家了。」


    和裴景洲成婚那年,我才十五歲。


    我家世代經商,家中豪富。


    爹娘更是視我為掌上明珠,從未想過要將我早早嫁人。


    可是一次參加春日宴時,我和裴景洲雙雙意外落水。


    同時落水的,還有京中有名的紈绔。


    裴景洲將我救起。


    眾目睽睽之下,我衣衫湿透,清白盡毀。


    第二日,裴老夫人帶著媒婆親自上門提親。


    我爹娘並不願意。


    裴景洲雖然有爵位在身,但是裴家早已衰落。


    老侯爺好賭,連家中府邸都被抵押幹淨了。


    而且,他兩個月前剛死了妻子,還有一對五歲的兒女。


    6


    爹娘猶豫再三,剛想拒絕裴老夫人的求親時。


    那紈绔帶著人來了。


    他說那天在水中,他也抱了我,理當負責娶我。


    裴家隻是落敗,那紈绔卻是真正的敗類。


    他性格暴虐,曾打死過三房妾室。


    雖然沒有成婚,可家中庶出子女一堆。


    士農工商,商人地位最低。


    我家雖然有錢,卻並無權勢。


    紈绔叔父是吏部尚書,我家得罪不起。


    比起他,裴家顯然是更好的選擇。


    最起碼,裴景洲長相清俊,性情溫和。


    當得起一句,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於是我娘哭幹眼淚,十裡紅妝將我嫁進裴府。


    我才十五歲。


    還沒學會成為一個妻子,就要先學會做一個母親。


    侯府式微,我用自己的嫁妝銀子贖回整整兩大箱當票。


    那些被老侯爺當掉的古玩擺件,家具字畫拿回後,府裡才漸漸像個樣子。


    幸虧老侯爺死得早。


    但凡他再多活兩年,當票還得多一箱。


    「小姐,別哭了。」


    寶珠擔憂地看著我,伸出手摸上我手腕。


    7


    她是爹娘特意調教的丫鬟,一手醫術由回春堂張大夫親自傳授。


    「心脈鬱結,肝火上湧。


    「再這麼下去,你早晚要被侯府這些人給氣死。


    「你要是死了,讓老爺夫人怎麼活?」


    寶珠說得對。


    哭是過一天,笑是過一天。


    我不能讓爹娘擔心,得好好活著。


    比起剛進府那會兒,現在的日子已經好了太多。


    裴景洲雖依然冷淡,但是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宿在我院中。


    給我一個正妻應有的體面。


    而且成婚五年,他並沒有其他通房妾室。


    老夫人雖然每日要我晨昏定醒,做足規矩。


    可對我說話時,卻越來越和顏悅色。


    還有鴻哥兒和玉姐兒。


    兩人一開始將我視作仇敵。


    在我常走的路上灑桐油,往我吃食裡吐口水。


    鴻哥兒甚至還試圖給我下過巴豆,想讓我在家宴中出洋相。


    我嘔心瀝血替他請名師,幫玉姐找最好的教養嬤嬤。


    到如今,兩人總算是願意喊我一聲「母親」了。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我得看開一些,不能再自怨自艾。


    柳雅寧雖有裴景洲全心全意的愛,到底已經死了。


    而我,還活著。


    8


    柳雅寧忌日後的第二天,裴景洲會帶著我和孩子去寺廟,替她祈福。


    成婚後,我家用大把金銀替他砸出一個官職。


    裴景洲被老侯爺拖累,空有爵位,卻沒有任何差事。


    這個官職,他十分珍惜。


    平日裡恨不得宿在書房,將一顆心都投在差事上。


    可不管他再忙再累,這一日,也肯定會抽出時間。


    馬車搖搖晃晃前行,我看著玉姐兒清秀的小臉蛋發呆。


    裴景洲俊美,玉姐兒卻撐死了隻有幾分秀氣。


    那是不是說明,柳雅寧相貌平平?


    裴景洲素來眼高於頂。


    柳雅寧如果長相普通,還能讓他如此掛懷。


    必然是才情過人,蕙質蘭心。


    柳雅寧,是個才女吧。


    不像我滿身銅臭,隻會撥弄算盤。


    我自嘲一笑,剛好對上玉姐兒探究的眼神。


    「母親,母親昨日生辰,是不是收到好多禮物呀?」


    她眨巴兩下眼睛,故作可愛地拉著我手撒嬌。


    「真羨慕母親,可以收那麼多禮物。


    「不像我,都好久沒收到禮物了。」


    聽到這話,鴻哥兒湊上前,眼巴巴地望著我:


    「母親,聽說京中近日流行一種鬼工球,我想要個象牙的。」


    9


    寶珠在一邊翻起白眼:


    「隻聽過生辰收禮物的,沒聽過還要送禮物出去的。」


    玉姐兒立刻一甩帕子坐直身體:


    「我們還是小孩兒,父親說小孩兒不需要送禮。」


    要是以往,我也就答應了他們。


    可是想到昨天晚上裴景洲那淡漠的眉眼,還有那一桌寡淡無味的生日宴。


    我突然就覺得沒勁極了。


    沒有禮物,連句祝福的話都不會說嗎?


    說話,又不要錢。


    見我看著窗外沒回應,玉姐兒立刻紅了眼眶。


    「如果娘親在就好了。」


    鴻哥兒也語帶哽咽:


    「娘親,我好想你。」


    我呆望著路上剛發芽的柳樹,心中又苦又澀。


    用到我時,喚我母親。


    用不到時,便開始懷念娘親。


    都說後娘難當。


    隻有真的做了繼母,才知道各種辛酸,哪裡是一個難字可以概括的。


    玉姐兒假哭兩聲,突然從我手中抽走帕子。


    「呀,這是流雲錦吧?


    「母親真是奢侈,用流雲錦做帕子。


    「這上頭的海棠花繡得真好,我最近在學女紅,這帕子借我觀摩幾天吧。」


    10


    這是我娘親手繡的。


    我皺著眉,想也沒想便伸手去拉。


    「這帕子不能給你。」


    玉姐兒用力拽著帕子往後一扯。


    「吱拉~」


    錦帕從中間斷成兩截。


    此時馬車停穩,裴景洲剛好掀開簾子。


    玉姐兒哀號一聲撲進他懷裡:


    「爹爹!母親寧可將帕子撕壞,都不願意給我,嗚嗚嗚~」


    裴景洲立刻蹙起眉:


    「顧清瑤,你拿孩子撒什麼氣?」


    裴景洲愛屋及烏,對柳雅寧的一雙兒女疼進骨子裡。


    不管他們說什麼,他都信。


    我知道,所有的解釋都是徒勞的。


    隻是可惜了我娘辛苦繡的這一方錦帕。


    所以我沒有說話,隻是抬眸定定地看著他。


    裴景洲怔了一下,隨即錯開視線,扶著玉姐兒下了車。


    護國寺中有裴府替柳雅寧燃的長明燈。


    說來好笑,這燈,是我嫁進裴府以後才出錢點的。


    護國寺高僧佛法超然。


    點一年長明燈,要一百兩銀子。


    以前的裴府,顯然出不起這個錢。


    11


    裴景洲領著一雙兒女,親自替柳雅寧念往生咒。


    我站在巍峨的大殿中,仰頭望著巨大的佛像金身,心中悽苦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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