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今天首飾店裡的女子？」
她冷哼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非常傲慢。
「你為何在此，這裡可是仙家之地，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來的。」
師姐皺眉訓斥她：「我們姐妹之間敘舊，何時輪到你一個外人插嘴。軒曄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她聽到軒曄的名字，瞬間收斂了很多。
隻是她看著我的眼神裡，充滿了敵意和防備。
「我不管你和軒曄哥哥有什麼過去，現在，軒曄哥哥是我一個人的。你不許接近他，就算他之前喜歡你，可是現在他有我了。」
我本來不想和小丫頭一般見識的，可是人家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再不反擊，倒顯得我做賊心虛了。
「首先，我沒有接近你的軒曄哥哥。在首飾店的時候，是他像狗皮膏藥一樣黏上來，主動糾纏我，甩都甩不掉。
「你放一百個心，你的軒曄哥哥，我看不上。就算他跪下來求我，我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你有在這裡為難我的時間，不如想想怎麼勸勸你的好哥哥，讓他少往我跟前湊。」
話音落下，院門口突然傳來淡淡的腳步聲。
我聞聲望去，看到軒曄正在向我們走來。
剛才還飛揚跋扈的小姑娘，看到他，立刻羞澀地迎了上去。
「軒曄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回應她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軒曄下手狠辣，絲毫沒有憐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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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直接被扇倒在地上，臉頰瞬間紅腫起來，嘴角滲出鮮紅的血跡。
她不可置信地捂著臉，悽悽地質問道：
「軒曄哥哥你打我？就為了那個不相幹的女人？」
軒曄瞥了她一眼，眼神冰冷徹骨。
「她是我喜歡的人，你才是不相幹的人。如果你學不會敬重她，你就給我滾！」
小姑娘賭氣地跑開了，臨走前，她回頭看了我一眼，眼神陰毒。
軒曄走到我面前，輕輕開口：
「對不起，我沒想到她會為難你，如果你不喜歡她，我現在就把她送走……」
我冷冷地打斷他的話。
「那是你的事，我不想知道。還有，你們兩個，我都不喜歡。」
12
鳳辭陪師父下棋，一盤棋從白天下到月上梢頭。
最後，還是師父贏了。
師父贏了棋很開心，大手一揮，拍了拍鳳辭的肩膀。
「今日玩得太晚了，你們就別走了，在這裡小住幾日，改天咱們繼續切磋。」
「謝謝前輩，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鳳辭答應得很爽快。
難得師父如此開心，我也就沒再多說什麼。
師父是出了名的臭棋簍子，我閉著眼睛都能贏他，鳳辭卻硬生生陪師父下了半天，最後還能精準地輸給師父，我不由得對他刮目相看。
送他回客房的路上，我忍不住奉承了他幾句。
鳳辭臉上閃過一瞬糾結的神色。
「前輩下棋……自成一派，我想輸快點都不行。」
我被他的樣子逗笑了。
「下次你正常下就行，不能總讓師父贏，不然他該驕傲了。」
鳳辭說：「他是你師父，我哄他開心是應該的。」
不知道是不是月光太朦朧的緣故，鳳辭的神色被襯託得格外溫柔。
我忍不住駐足看著他。
鳳辭真是個神奇的存在，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他總是把我放在首位。
出了任何事，都會第一時間擋在我面前。
在鳳族時，我們之間的交集大多是因為公事。
他對我好，我覺得很正常。
可是最近這段時間，無論是我個人的事，還是我身邊重要之人的事，他同樣盡心盡力，甚至比我考慮得還周到。
他人還怪好的。
鳳辭感覺到我的目光，偏過頭，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我搖搖頭，鬼使神差地開口道：
「鳳辭，你怎麼不叫我少主了？」
鳳辭沒有回答我，敷衍地喊了一聲：「少主。」
他的敷衍可真敷衍。
我撇了撇嘴，挑剔道：「不對味。」
鳳辭頓了一下，隨後，單膝跪地，執起我的左手，輕輕把額頭貼了上去。
「少主，是這樣嗎？」
他的氣息噴灑在我手背上，痒痒的，令我有一瞬間的失神。
鳳辭沒有得到我的回應，詫異地抬起頭。
我還是第一次以居高臨下的視角和他對視。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還帶著一絲茫然。
讓我有一種，想要蹂躪他的感覺。
意識到自己變態的想法後，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連忙抽回自己的手，一下子彈出老遠，和他拉開安全距離。
鳳辭一臉莫名其妙，站起身，向我靠近。
我立馬後退幾步，警告他：「你別過來，危險！」
鳳辭擰眉：「你怎麼了？哪裡危險？」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沒有說出個所以然來。
我總不能告訴他，我的思想很危險吧。
鳳辭仿佛習慣了我的思維跳躍。
他嘆了口氣，語氣有點無奈道：「早點睡吧。」
我轉身離開，卻遲遲沒有聽到鳳辭進房間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到鳳辭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遠遠地望著我。
離得太遠，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隻是感覺他的姿態是如此的柔和，如此的虔誠。
算了……我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他可能隻是在賞月。
我抬頭看了一眼月亮，是上弦月呢。
我突然想起來，後天好像是七夕。
13
我們宗門是不允許過七夕的。
但是往年七夕，師姐都會拽著我去放蓮燈。
今晚也是，我倆偷偷跑到後山玩了很久。
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睡著了。
我悄悄溜回自己房間，推開門，頓覺一股血腥之味撲鼻而來。
我床上的帷幔松散地垂落，透過縫隙，隱隱能看到床上盤旋著黑色的蛇尾。
「姝兒，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我等你好久了。」
陰冷的聲音從簾子後面傳出來，說話間，夾雜著難耐的喘息聲。
我不動聲色地點亮燭火，淡然地在桌子旁坐了下來。
帷幔被蛇尾挑起，軒曄的臉呈現在我眼前。
「你剛才去哪裡了，是不是和你那個小夫君私會去了？」
他的瞳仁細長，眼神陰柔魅惑，帶著冷血動物特有的野性。
「我在這裡等了你一個時辰，我控制不住地想象你在做什麼，腦海裡全是你和那個男人卿卿我我的畫面，我快瘋了！」
軒曄拖著長長的蛇尾，一點點向我靠近。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獷，就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眼裡隻剩下殘暴和嗜血。
我冷眼看著他：
「我做什麼都和你無關。倒是你，大半夜跑到我房間裡發情，跟畜牲有什麼兩樣？」
軒曄眼眸暗了幾分：「我也不想變成現在這副模樣，可是就算我什麼也不做，你也不會多看我一眼。與其這樣，我寧願讓你恨我！」
他驀然欺身上來，蛇尾順著地面慢慢纏上我的身體。
力氣大得仿佛要把我融進他的身體裡。
他這副樣子，我三年前已經見識過一次。
那次在河邊，他的蛇尾死死纏住我，我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現在，鳳凰之力在我體內翻湧，強大的力量撕扯著他，壓迫著他。
「噗！」
軒曄噴出一口血。
但他仍舊強撐著，不願意放開我。
「你以前那麼喜歡我，為什麼現在不能繼續喜歡？
「我之前是負過你，可是我已經知錯了，你讓我怎麼補償都行，為什麼非要推開我！」
他的身體突然被彈開，重重地摔在地上。
當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周身泛起濃濃的黑霧。
「跟我一起下地獄吧……」
他重新撲過來，尖銳的獠牙泛著寒光，仿佛想把我撕碎吃進肚子裡。
此刻的他，臉上沒有一絲溫度，和剛才判若兩人。
如果剛才他隻是想強迫我，那麼現在，他想要取我的性命。
我的手掐住他喉嚨的瞬間，他的眼角突然滑下一滴眼淚。
「殺了我，姝兒，我快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了……
「快！
「別讓他傷害到你……」
他似乎恢復了些神志，面色猙獰，好像在強行壓抑著什麼。
我決定成全他。
我的手掌逐漸用力，將他整個人騰空拎了起來。
他的臉色憋得青紫，嘴角卻勾起一個知足的弧度。
充血的眸子，痴痴地凝望著我, 似乎是在努力記住我的樣子。
「不要殺他！我求求你，不要殺他！」
14
我的房門在這個時候突然被推開。
那個叫念姝的女孩撲過來, 死死扯著我的衣袖，企圖制止我。
「他沒想傷害你的，是我給他吃了曼陀羅, 把他引到你房間裡的！都是我的錯！」
曼陀羅，一種致幻的毒花。
對普通人傷害不大，但是對靈獸來說，威力很大。
它可以讓靈獸失去理智, 激發原始的獸性。
軒曄本就有心魔, 食用曼陀羅後, 就會徹底失控。
軒曄的身子已經軟了下來，勉強吊著一口氣，構不成什麼威脅。
我偏頭看了一眼念姝：
「既然你說一切都是你的錯，那你就替他去死, 你倆一命換一命，如何？」
念姝愣了一下：
「反正你又沒受傷, 憑什麼讓我抵命？」
我不由得冷笑出聲：
「我沒受傷是因為我修為高，換作旁人早就沒命了。你拿這個當借口, 是不是太不要臉了？」
念姝咬著唇, 思索著什麼。
我繼續道：「你不願意就算了……」
「我願意！」
她視死如歸地閉上眼睛。
我卻沒有動手, 轉而扔給她一把匕首。
「你自己來，省得到了陰曹地府說我欺負你。」
她顫抖著撿起匕首, 狠狠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鮮血噴湧而出，臨死前, 她滿眼不甘：「我真不甘心，輸給你這麼心狠手辣的女人……」
我心狠手辣？
我從來沒有主動害人，隻是被動地懲罰傷害我的人，怎麼就心狠手辣了？
念姝死了。
我如約放過了軒曄。
他命懸一線, 支撐不住人形，化成一條黑蛇軟軟地癱在地上。
沒有鳳凰血相救，他恐怕也活不了幾天了。
這一次，我不會重蹈覆轍救他。
讓他自生自滅，已經是我最大的心慈手軟了。
我修為淺，平日裡練功實訓總是要師姐護著我。
「【他」院子裡, 鳳辭倚著牆懶懶地看著我。
我愣了一下：「你什麼時候來的？」
鳳辭踏著月色，緩緩向我走來。
「我一直都在你身後。」
「剛才房間裡發生的事, 你都聽到了？」
「嗯。」
「那你就冷眼旁觀？」
我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 幹脆別過臉不看他。
左手突然被一隻大手握住，緊接著, 鳳辭單膝跪在我面前，額頭抵著我的手背。
他的聲音低沉而坦蕩。
「我隻需要確保你的安全，其他你想做的事，我都不會攔著。無論你做什麼, 我永遠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他一直都是站在我身後的。
就如同前天晚上, 驀然回首，他就站在燈火闌珊處，靜靜地看著我。
如果我不回頭，永遠都不可能發現。
我怔怔地低下頭去看他。
直直地撞入他的視線。
我的心跳驟然漏了半拍。
我想, 也許那天晚上，我並沒有自作多情。
他看著我時，眼神的確是坦蕩又虔誠的。
【完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