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傅行之試婚的第三年，我拋下意外得來的孩子，一個人買了張票回了老家。
我扔掉電話卡，注銷所有平臺信息，帶著為數不多的行李登上火車。
兩年後，警察找上門，問我是否被人拐賣。
然後我就看到，傅行之帶著孩子出現在我家門口，滿臉淚痕。
我對他們淡然一笑，指了指懷裡的小家伙。
「傅總，這是我兒子，可愛吧？」
1
就在我快要忘記傅行之的時候，警察找上門，突然就要調查我的丈夫謝辭。
Advertisement
我不明所以，擋在警察面前問道：「請問我丈夫犯了什麼事嗎？」
警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問道：「你就是裴璐瑤吧？
「你知不知道你的家人已經找了你兩年了，別怕，我們今天就是來救你出去的，你很快就能和你的家人團聚了。」
我聽得一頭霧水：「警察先生，什麼意思？」
「你不是兩年前被拐賣到這裡的嗎？傅行之是你的丈夫吧？
「他一直在找你。」
「傅行之？」
我大腦反應了好一會。
傅行之這個名字，有著陌生的熟悉。
一道清脆的聲音打破我的思緒。
「媽媽……」
我抬眼，對上滿臉淚痕的兩雙眼，傅行之還有長變樣的傅安安站在警車旁邊，看上去風塵僕僕。
「老婆，孩子餓了……」
正好這時謝辭抱著娃出來找我，看到門口的一大一小兩個人，臉上的笑容僵住：「老婆，我給孩子喂奶粉吧。」
謝辭知道我與傅行之試婚的事情，也知道我在 A 市還有一個孩子，但是他不介意，當年他看到我滿身傷痕地回來時，謝辭遞過來一個戶口本：「璐瑤，你不介意的話，我娶你，我想照顧你。」
「應該是我問你介不介意我的過往？
「畢竟，沒有一個男人能不在乎一個女人有別人的孩子。」
謝辭垂著頭笑得腼腆，支支吾吾地說了半天：「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你了，我隻想和你在一起，隻要你願意，我會對你好。」
就這樣，我回來的第二個星期，就和謝辭領了結婚證。
剛好今年，我有了第二個孩子，謝辭對我很好，就像他承諾的那樣。
所以在看到傅行之第一眼的時候，謝辭就知道這兩個人是誰。
他準備抱著孩子轉身，我拉著他，把謝書言抱在懷裡，臉蹭了蹭小家伙的臉，看向傅行之：「傅總，這是我兒子，可愛嗎？」
2
傅行之瞬間愣住，隨後皺起眉頭，仍是我記憶中高高在上的樣子：「裴璐瑤，你一聲不吭地離家出走，就是為了嫁給這個男人？」
這聽起來，怎麼像是深情前任來興師問罪的樣子？
我皺眉：「傅總，請您說話注意言辭。
「我們又沒有結過婚，哪裡來的家？」
兩年前，本該是我和傅行之合同到期的日子，我以為，傅行之會選擇娶我，畢竟在我看來，這三年的試婚，我們是幸福的。
但是兒子突然告訴我，他有了新媽媽，新媽媽對他很好，對爸爸也很好。
我蒙了。
直到我親眼看見傅行之和另一個女人，一起拉著傅安安的小手有說有笑的樣子，我才清醒。
當晚，我試探著問傅行之：「行之，我們合同期到了，你什麼時候娶我？」
傅行之正對著手機傻笑，避開我的話，回答著不相關的問題。
「璐瑤，老爺子知道我有了孩子，打算接到傅家去養，明天你就給安安收拾一下，讓他去傅家吧。」
我愣住：「那我呢？」
他沉默半晌，最後放下筷子。
「我們現在的身份，不合適。」
傅行之離開了，傅安安吵著鬧著要爸爸。
我一氣之下兇了他：「爸爸爸爸，你就知道要爸爸，你也不要我了嗎？」
傅安安大哭，跑到一邊委屈。
指著我說道：「媽媽兇，安安不想要媽媽了！
「我想要爸爸……
「我想要瑤媽媽……」
「瑤媽媽？」
我呢喃著，安安不止一次說瑤媽媽真好，好漂亮。
我叫裴璐瑤，我一直以為他說的瑤媽媽就是我。
現在看來，我簡直蠢得可笑。
3
傅家來接傅安安的時候，我第二次見到了沈知瑤。近距離看，我們很像，特別是眉眼之間，傅行之總會誇我眼睛長得好看，原來都是像她。
沈知瑤很溫柔，但是嘴巴一張一合，說出來的話卻像刀子一樣，刀刀致命。
「裴小姐，我告訴你真相吧，我是傅行之的女朋友，但是我沒有生育能力，傅家不肯接受一個不會生孩子的女人，所以傅行之才會找到你。
「你與我有七八分像，這樣生出來的孩子，才會更像我。
「為了表示感謝，我會補償你這幾年的付出。」
我不敢置信，想起傅行之昨晚的態度，又不得不接受。
傅安安很積極地收拾好自己的小行李箱，撒嬌一般地拉著沈知瑤的胳膊，甜甜笑著：「瑤媽媽，你是來接我的嗎？
「我不喜歡我媽媽了，昨晚她兇我！」
我還沒從這殘忍的真相裡緩過神，傅安安就迫不及待地與沈知瑤離開，留下我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子裡。
我沒辦法接受這突然而來的變故，當晚發起高燒，給傅行之打電話，電話那頭卻是沈知瑤接聽的。
「你找傅行之嗎？
「他睡了，他告訴我如果是你打過來的，就直接掛斷就好，以後都不要聯系了。」
心一寸一寸地冷下來，我第二天是被家裡的保姆發現暈倒在地板上，才送到醫院的。
自始至終，傅安安和傅行之，沒有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
當即我就決定，離開傅行之，孩子我也不要了。
退燒以後，我從醫院裡溜走，回去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扔掉電話卡，注銷掉所有他們能聯系到我的方式，登上了最近一趟回老家的火車。
與傅行之在一起的那幾年，他從沒有主動問起我的家庭情況，我索性什麼也沒說。
正好，我徹底消失，把傅行之徹徹底底地從生活裡摘出去。
往事一件一件地席卷而來，心底藏起來的情緒被人強行挖出來的滋味挺不好受的。
謝辭輕輕摟著我的肩，暗暗摩挲。
「老婆，來者即客，我們得好好招待一下。
「我去泡奶粉，然後再做飯。」
4
傅行之走過來，居高臨下地凝視著我，滿眼憤怒。
「孩子都這麼大了？
「裴璐瑤，給人生孩子，你倒是挺在行？
「我的感情就是這樣讓你戲耍的？」
懷裡剛滿一歲的謝書言被嚇得哇哇大哭。
我趕緊輕聲哄著孩子，對傅行之質問的態度表示不滿。
「傅總，你家大業大，我這樣的人不配！
「更何況，我的價值已經被你利用完了，你現在不應該正和你的傅太太一家三口，「濃情蜜意嗎？
「突然過來找我做什麼？
「我記得我走的時候，沒有帶走你的一分一毫，我們之間，互不相欠了吧？」
不知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總覺得，傅行之眼裡泛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一樣。
但是高高在上的傅總又怎麼會哭？
這種事情不符合傅行之的風格。
哦，不對，我見過傅行之哭過一次。
就在我懷孕時，他對著手機發呆，等我看到他不對勁時，他默默地抹了一把臉，但看眼睛，我知道他哭過。
我無意中瞟見他的手機頁面上，停留在名為瑤瑤的對話框。
僅有那一次，後來就算我生孩子經歷大出血休克之時，也沒見傅行之掉過一滴眼淚。
我可能從那個時候，心裡就開始懷疑我和傅行之感情的真假了吧，所以才會在沈知瑤出現的時候，離開得那麼幹脆。
5
突然我感覺有人在拽我的褲腿，我低頭一看，傅安安小心翼翼地站在我身邊，正仰著頭仔細地看我。
「媽媽～你是我媽媽嗎？
「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媽媽？」
我離開的時候，傅安安兩歲，他應該早忘記我什麼樣子了吧？
看到他，我還是心頭一軟，畢竟他是我的第一個孩子，當時的我也是滿懷期待著他的到來。
我蹲下去，騰開一隻手去撫摸他的臉：「安安，好久不見。」
傅安安從懷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高興地同我展示。
「媽媽，你看，這是媽媽抱著我的照片，我一直放在口袋裡呢。」
說著，他看向我懷裡的謝書言，突然耷拉下腦袋。
「可是媽媽，你怎麼抱著別的小孩子？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他的表情可憐兮兮的，剛說完，眼淚就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
「安安，媽媽從來沒說不要你。」
傅安安一聽我這麼說，立即抹了眼淚，笑出來。
我繼續說道：「千萬別說是我不要你們這種話了，安安，你不記得了嗎？
「你說你喜歡瑤媽媽的……」
傅安安才四歲，正是藏不住心事的時候，聽到我這麼說，他更加兇狠地哭起來，氣息一抽一噎，懷裡的小書言也被惹得哭鬧起來。
我隻得起身，離傅安安遠一些，慢慢哄著小書言。
「老婆，飯好了，你招呼傅總他們坐下吧。
「孩子給我。」
傅安安看到穿著圍裙的謝辭，突然跑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捶打謝辭，嘴裡哭著喊著，帶著小孩子的恨意。
「都是你，都是你搶走了我媽媽！
「還有你懷裡的那個小家伙！
「你們把我媽媽搶走了！
「你們滾開！離開我媽媽！」
6
我看到傅安安現在這個樣子，皺眉：「傅總，麻煩你管教好自己的孩子！」
傅行之沒動，倒是站在原地冷聲道：「孩子也沒說錯，不是嗎？」
我最終趕走了傅行之父子倆。
謝辭並沒有因為傅安安的話生氣，隻是耐心哄著孩子。
把孩子哄好睡著。
謝辭擔心地看著我說道：「咱們這裡這麼偏僻，你趕走了安安，他們會不會出什麼事？」
謝辭一直都是這樣，對我很溫柔，不舍得兇我一次，哪怕是安安，他也是真心對待的。
傅安安說了那樣的話，他也沒有因為這些遷怒於我。
我抱著謝辭，沒有回答他的話。
「阿辭，如果我早些喜歡上你，就不會遭受以前那些痛苦了。」
謝辭輕輕地揉揉我的頭發，聲音柔得像是一汪泉水。
「璐瑤，以後你再也不會遇到這些事情了，不管未來發生什麼事，有我在。」
傅安安的安全我一點也不擔心，傅行之什麼人，傅氏集團總裁，怎麼會讓他們自己受苦？
傅安安很小的時候，就知道怎麼選擇，所以才會認別的女人當媽媽。
所以我多操什麼心？
趕走傅行之以後，他好幾天都沒出現在我眼前，這也好，看到我結婚生子也該S心了，繼續回去和他的白月光一家三口過日子，別在我眼前晃悠，看著都煩。
我的生活又恢復了平靜，我很喜歡這種安安靜靜的生活。
謝辭是一個網絡作家，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寫稿子。
但是有時候也會去街上取快遞，寄合同。
這天，我在家帶孩子，謝辭照舊去街上寄合同，但回來時，他臉上掛了彩，金絲邊眼鏡也掉了一條腿。
我緊張地上前檢查，謝辭笑嘻嘻地抓住我的手，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沒事，就是摔了一跤，不疼的。」
傻子也能看出來，他臉上的傷哪裡是摔的，眼眶上明顯的一個熊貓眼，摔跤能摔成這樣？
我生氣地坐在凳子上，下一秒，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
見我哭了，謝辭慌張地拿過來紙巾替我擦眼淚。
我輕輕撫上謝辭的傷口，心疼不已：「疼嗎？」
謝辭搖頭：「璐瑤，我真的害怕失去你，我怕傅行之一出現，你就會離開我。」
我哭著的眼睛突然笑起來，抬手揉揉他垂下的頭。
「傻瓜，我不會離開你的。」
謝辭這才抬起頭，眼睛都充滿了亮光。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謝辭吃醋的這一面。
我知道謝辭嘴上不說，心裡一定很介意傅行之的出現。
為了謝辭，有些事我得和傅行之說清楚。
「阿辭，你放心，我會處理好這些事的。」
謝辭點頭。
我給傅行之打了電話，約在街上的漢堡店。
這裡不如市裡，沒有什麼咖啡店這些地方，漢堡店已經是這裡年輕人最喜歡的地方。
趕到地方時，傅行之和傅安安兩個人站在漢堡店門口，遲遲不進去。
我走過去打開門，轉頭問：「兩位要是嫌棄，還是早點離開。」
說完我先一步進去，點了兩人份的漢堡套餐，推到他們面前。
「吃吧。」
傅行之皺著眉頭一臉嫌棄。
像是在看什麼髒東西一樣。
「裴璐瑤，你平時就吃這些？
「我不相信你能忍受現在這樣的生活。
「跟我回去吧，我們還像以前那樣，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你不是特別喜歡吃三星主廚做的甜品嗎？
「我可以把他們都請回家……」
傅安安也是嫌棄，將漢堡扔在地上，噘著小嘴說道：
「媽媽！店裡好髒啊！
「媽媽，我想吃米其林餐廳的小蛋糕！
「瑤媽……阿姨，瑤阿姨經常帶我去吃的！」
又是瑤媽媽，我心底冷笑。
看著地上被摔得稀爛的漢堡，我小心地撿起來打包。
傅行之千億身家，我早該想到他們不可能吃這些東西。
7
傅行之往桌子上放了一張銀行卡，推到我面前：
「這裡面有一千萬，隻要你現在回去和那個男人離婚，跟我走，這一千萬，就當是給那個男人的補償。」
我睨了一眼桌子上的銀行卡，嗤笑：「傅總，你這是想為愛當三嗎？」
傅行之眼底閃爍，看向我時認真又期待。
「所以你願意嗎？」
呵！還真是！
傅行之什麼時候變成這樣了？
以前，即便是試婚，他也不會允許我和異性多接觸一點，他有很重的情感潔癖。
但是眼下……
傅行之緊張地想過來拉著我的手，我瞥見他左手手指上還戴著我當初三萬塊給他買的鑽戒。
當年他嫌棄鑽戒便宜，無論我怎麼說，他都不肯戴著。
現在，又是做給誰看？
我避開他的手，垂下眸子。
「傅總，我今天約你不是來跟你敘舊的，我們回不到以前了，還麻煩傅總不要來擾亂我的家庭。還有，我從心底覺得，你不配做個父親，安安這孩子，你不覺得他有點不符合四歲孩子的性格嗎？
「這是你的失職。
「我管不了你和沈小姐的私生活，但麻煩你照顧好安安。」
話已至此，我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
傅安安哭著把桌子上的東西都扔掉，變得暴躁異常。
「我就要媽媽和爸爸在一起，我就要！
「那個男人和那個野種都是大壞蛋！
「我不喜歡他們！
「我要讓爸爸把他們都趕走！！」
「野種？」一個四歲的小孩子，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原以為安安隻是因為缺乏陪伴，所以脾氣古怪。
但是現在，我覺得是心理問題。
傅行之可能壓根都沒有好好管教孩子。
傅行之臉色陰沉，冷冷地看向傅安安。
傅安安似乎很害怕傅行之這副表情，很快就停住摔打的動作，躲在我身後抽噎。
我轉身蹲在傅安安面前，表情嚴肅：
「安安，小朋友應該乖乖的，才能被別人喜歡，以後不能再這樣說話了，知道嗎？」
傅安安點點頭，鼻子不停地抽噎。
「媽媽不是不要你，安安永遠是媽媽的孩子。
「如果你變得很乖很聽話，媽媽還是很喜歡你的。
「安安以後一定要變得很好很好，很優秀才行。」
傅安安吸了一下鼻涕，努力地點頭：「媽媽，安安一定會聽話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