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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溫醫生追妻手劄 4489 2025-04-07 15: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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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溫白不會以為我為了一口面,就跟那傻白甜吃貨女主似的,不計前嫌坐下來跟他握手言和吧?


     


    我抬腳就走。


     


    誰知溫和在我身後慢悠悠地開口:「你避我如避洪水猛獸,你究竟在怕什麼?」


     


    我渾身的毛都要炸起來了。


     


    不是。


     


    有沒有搞錯,我會怕他?


     


    我氣呼呼地轉身,坐到溫白對面。


     


    溫白的嘴角微微上揚,眼眸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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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惡狠狠地瞪他:「你這種人,跟工作結婚算了,為什麼還來招惹我?!」


     


    當初為了升副高,他可是滅情絕愛,爭做卷王中的戰鬥機啊。


     


    溫白耐心解釋:「當兒醫是我的理想,而你是我的人生。我以為,這兩者並不衝突。」


     


    我翻了一記白眼,氣鼓鼓地低頭吃面。


     


    溫白卻仍心平氣和地向我解釋:


     


    「我和你說過,我剛出生有先天性心髒病。


     


    「三十年前,我們本地的醫療技術有限,隻有北上廣一線城市的醫院才能治愈我的病。


     


    「所以,我爸媽掏空家產,借遍親戚,親自帶我去北京的埠外醫院,才把我治好。


     


    「老家的醫療水平落後一線城市太多年。


     


    「當年,我們家算有些錢,所以保了我一命。可同期還有別的小孩,他們的家長因為貧窮和距離,不得不選擇放棄。


     


    「這些年我拼盡全力,隻不過是想提高技術,縮短我們醫院與北京頂級醫院的技術差距,讓窮人家的孩子不用奔波幾千公裡,也能解決問題。


     


    「頂級醫療資源不能隻集中在那幾個城市。」


     


    我聽得心裡頭堵得慌。


     


    剛才我問溫白時,心裡甚至產生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我在他心中能夠凌駕於理想之上。


     


    可實際上。


     


    溫白為了追求他的理想,當真可以舍棄一切娛樂和亂七八糟的情感。


     


    在他心裡,醫院、病人永遠排在第一位。


     


    而我不是。


     


    溫白環視著面館。


     


    而後,他忽然感慨萬千:「上次與你同坐一張桌子吃面,是 185 天之前了。」


     


    他低頭看了一下手機屏幕,又說:「準確地說,是 185 天 20 個小時 45 分鍾。」


     


    我差點沒被牛肉面噎S。


     


    溫白又說:「你拉黑我以後,一到休息日,我還是忍不住一個人在附近轉上一天,一個人來這家店吃完面再回單位。


     


    「暢暢,這半年來我時時刻刻都在後悔,你生病那幾天,如果我……」


     


    我突然生出莫名的煩躁。


     


    那股沒來由的委屈和憤怒幾乎讓我喪失理智。


     


    我打斷他:「夠了,溫白!你會是一個偉大的醫生,但你成為不了我理想的情人。」


     


    人不能既要陪伴又要錢。


     


    但我有錢,我需要的是陪伴。


     


    這才是我和溫白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就在這時候。


     


    我的手機忽然響了。


     


    溫白還想跟我說什麼,我卻抬手示意他先閉嘴,讓我接電話。


     


    我一看手機屏幕,竟是以前的高中同學劉楚楚。


     


    接通電話後,劉楚楚焦急地問我:


     


    「暢暢,你能不能幫我聯系溫白啊?


     


    「我嫂子這兩天不是生了嗎?沒想到孩子查出復雜先天性心髒病,必須盡快動手術!


     


    「醫生跟我們說,現在全省隻有溫白溫醫生的團隊能做這個手術,不行就隻能聯系千裡之外的北上廣的醫院。


     


    「暢暢,算我求你了。今天我們全家知道這個消息,全都哭成一團……」


     


    我估摸著,劉楚楚還不知道我跟溫白分手的事。


     


    我打斷她:「溫白正坐在我對面,我讓他跟你說吧。」


     


    我抬起眼眸,把手機交給他。


     


    「找你的。」


     


    溫白狐疑地接過我的手機,可他聽到電話那頭的哭訴,卻是神色一凜。


     


    幾分鍾後,溫白站了起來。


     


    他把手機還給我,面帶愧意:「暢暢,我很抱歉,但我還有些事需要回醫院處理。」


     


    又是但是。


     


    可恨,如附骨之疽卻又揮之不去的但是。


     


    我垂下眼眸:「快去吧。」


     


    他似乎還有很多話想對我說,但也隻是蹙了蹙眉,丟下一句:「忙完再找你。」


     


    然後他匆忙離開。


     


    小面館裡又隻剩我孤零零的一個人。


     


    你看。


     


    哪怕溫白花了大價錢包場,逼我坐到這張桌子前。


     


    他仍舊沒法陪我吃完一碗面。


     


    9


     


    我不知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


     


    明明桌上的牛肉面香氣撲鼻,鮮美無比。


     


    我卻食之無味。


     


    我一個人默默吃完剩下的牛肉面,長長地嘆了口氣。


     


    然後,收起手機和鑰匙,沮喪地離開面館。


     


    我走出面館。


     


    面館老板忽然喊住我:「姑娘,你男朋友沒吃完那碗牛肉面呢,要不我幫你打包好帶回去,你們晚上一塊兒吃?」


     


    我的心口堵得慌:「老板,我現在單身。」


     


    氣氛忽然凝固和尷尬。


     


    半晌,老板訥訥開口:


     


    「哦,那就是人家醫生在追你。」


     


    老板一邊收拾打包好的面,一邊不停絮叨:「姑娘,那醫生追你的心可真誠嘞。


     


    「他一早知道你最喜歡來我家面館吃面,早上我去買菜的時候,他在店門口攔下我,求我中午讓他包完剩下的面,好讓他有機會坐下來跟你說會兒話。」


     


    我岔開話題:「老板,你等會要送外賣到省兒醫是吧?」


     


    「是啊。」


     


    「那你把桌子的面一起打包送過去吧。」


     


    我丟下這句,頭回也不回地離開了。


     


    10


     


    我身心疲憊。


     


    於是,我回家睡了一個覺。


     


    昏天黑地。


     


    我醒來時,窗外天色已黑。


     


    看著空蕩而冰冷的房子,忽然有股寒意從腳底直蹿上天靈蓋。


     


    我隻覺得生活孤獨而空虛。


     


    我其實一直無法忍受這樣的孤獨。


     


    我喜歡熱鬧,喜歡身邊隨時都有人陪伴。


     


    和溫白分手之後,我果斷跑外省,找作家協會認識的朋友四處旅居。


     


    直到版權方聯系我,找我定制 IP 向的小說,這才收心,回家趕工。


     


    我想,正是過去對於孤獨的恐懼和情感得不到滿足的飢渴狀態,才讓我靈感爆發,日碼萬字。


     


    可寫作隻是一味安慰劑。


     


    它並不能徹底解決我心理上的病。


     


    當然,溫白因為職業的關系,也無法治療我內心的孤獨。


     


    11


     


    我隨便解決掉晚餐後,再次聯系劉楚楚。


     


    劉楚楚表示託溫白的福,他們家孩子已經被收治入院。


     


    現在醫院的病床緊張。


     


    他們能夠如此及時而迅速地住進省兒醫,真是謝天謝地。


     


    我聽劉楚楚的聲音顫抖,人仍處於一種慌亂的狀態。


     


    於是,我幹脆買了兩袋水果上醫院探望。


     


    劉楚楚大學畢業後,考回老家縣城的銀行。


     


    他們一家都住在縣城。


     


    然而縣城的醫療水平極為有限。


     


    醫療資源匱乏到平時縣醫院做個增強 CT 或往血管裡打個造影劑,他們都不得不邀請市裡三甲醫院的醫師下縣城,才能開展工作。


     


    像她侄子那樣的復雜先天性心髒病,隻能轉院。


     


    有時候我也不得不感慨。


     


    就像溫白一直說的。


     


    頂級醫療資源不能隻集中在少數幾個城市。


     


    醫療資源的公平,才是底層人民的公平。


     


    哦,當然。


     


    這是題外話。


     


    總之,我趕到醫院時,劉楚楚、她爸和她哥守在手術室外。


     


    兩個男人愁容滿面,不安地在等待區走來走去。


     


    劉楚楚一見到我,就抱著我哭:「那孩子小小年紀,卻要遭這麼大的罪……我真的心疼得整個人都要碎了!」


     


    我環顧一圈,問:「你嫂子呢?」


     


    劉楚楚眼眶通紅,哽咽:「我嫂子剖宮產還沒出院呢,我媽在縣婦幼保健院伺候她,其他人趕來省城醫院照看侄子,關鍵時也能商量事。我嫂子她一直在哭,我都不知道怎麼安慰她!」


     


    我轉頭盯著手術室那緊閉的、冰冷的金屬大門。


     


    門口上方的 LED 顯示屏顯示著紅色的「手術中」三個字。


     


    我又問:「他們進去多久了?」


     


    劉楚楚低頭看了看表:「六個多小時了。」


     


    我在網上查過資料。


     


    一些普通的先心修補術,隻需要一兩個小時。


     


    而眼下,那孩子被推進去六個小時還沒出來。


     


    我不敢想這場手術的難度有多高。


     


    可我看到他們一家子焦慮的樣子,又覺得於心不忍。


     


    我隻能緊緊抓住劉楚楚的手,安慰道:「你們要相信溫白,別看他這麼年輕,他去年去北京進修的時候就是個卷王,24 小時不帶歇的,他卷科研,卷資歷,卷手術量……卷得忘乎一切。


     


    「或許,就是為了他拿起手術刀的這一刻不辜負患者家屬的期盼。」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


     


    他唯獨辜負我的等待和期盼。


     


    劉楚楚含著淚,用力點頭:「我相信你們。」


     


    我倒吸幾口氣,平復心中的痛苦。


     


    所有人各懷心事,一時間反而沉默下來。


     


    氣氛沉悶而凝重。


     


    我既清醒,又痛苦地理解這個現實:


     


    什麼情啊愛啊,在生命面前,顯得微不足道。


     


    我握著劉楚楚的手,陪著她在手術室外等到晚上九點,手術室門才終於被打開。


     


    一群醫生護士推著小車,急匆匆地往不遠處的兒科重症監護病房走去。


     


    劉楚楚一家子圍了上去。


     


    溫白隻得停下腳步,落後其他人半拍。


     


    他沒有摘下口罩,但他出來那一刻,我就認出了他。


     


    溫白聲音平穩,語速飛快:「手術很成功,寶寶接下來會送進 picu(兒科重症監護病房)觀察。你們有什麼問題就跟那位護士溝通。」


     


    他指了指身邊一位護士。


     


    然後他抬眸與我飛快地對視了一眼,便匆匆追上前面的推車,消失在兒科重症監護病房的門後。


     


    整個過程不到三分鍾。


     


    我理解他的匆忙。


     


    這時候,他的重點服務對象是患者,而不是病人家屬。


     


    劉楚楚一家圍著護士,聽護士交代一些注意事項。


     


    護士簡單交代了幾句,也回兒科重症監護室了。


     


    劉叔叔聽得一臉蒙:「楚楚,他們怎麼說得不清不楚啊,你同學靠譜不?」


     


    劉楚楚隻得求助地看向我。


     


    剛才醫生和護士停留的時間都非常短,他們行色匆匆,語速又快。


     


    讓人產生一種剛剛在做夢的錯覺。


     


    我溫和地解釋:「叔叔,有時候,術後監護比手術更重要,醫生現在的工作重點都在孩子身上,等他們忙完這陣子,應該會抽空解答你們的問題。」


     


    我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叔叔,現在天已經黑了,要不我給你們在醫院附近訂酒店,先住下。」


     


    誰知道兩個男人連忙擺手:「不用了,我們在這裡的椅子上湊合一夜,現在這樣,我們不放心離開。


     


    「讓楚楚跟你走吧,她明早還要趕回單位上班呢!」


     


    我轉頭看向劉楚楚。


     


    她含淚點了點頭。


     


    從醫院出來後,我陪劉楚楚一家在醫院附近訂了酒店。


     


    劉楚楚為了侄子的事,一整天沒吃東西了。


     


    我點了一份滑雞粥,陪她在酒店房間裡吃夜宵。


     


    不過,她喝粥的時候,忙不迭往支付寶的資助先天性心髒病兒童的公益項目裡捐了五百塊。


     


    我很不理解。


     


    劉楚楚哽咽:「我現在什麼也辦不了。隻能捐點錢,給我侄子積福。希望菩薩看在我們如此心誠的份上,保佑孩子早日脫離危險。」


     


    我無法評價這種行為。


     


    病人家屬在感到最痛苦和無助的時候,往往隻能寄希望於玄學。


     


    但我衷心祈禱,天下所有先天性心髒病的寶寶都能自愈、康復。


     


    12


     


    我陪劉楚楚在酒店待到深夜,看她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後,才告辭。


     


    劉楚楚把我送到酒店門口。


     


    分別時,劉楚楚說:「暢暢,當年你和溫白一起考到北京,當真是我們小地方的神話。


     


    「可我更感激你能帶著溫白一起回到這個小地方。


     


    「得虧溫白從北京回來了,不然我們一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我糾正她:「溫白不是因為我才回來。」


     


    我把溫白的理想復述給劉楚楚聽。


     


    然後,我再次重申:「對了,忘了跟你說,我們已經分手了。以後不要把我和他硬湊在一起。」


     


    劉楚楚忍不住罵我:「你可真矯情!」


     


    我不理解:「?」


     


    劉楚楚數落我:「你倆明明彼此相愛,你為什麼不肯重新接受他?」


     


    我賭氣:「我已經不愛他了。」


     


    劉楚楚:「那你為什麼往他科室寄芒果?」


     


    我剛想開口辯解,劉楚楚卻打斷我:


     


    「別狡辯,表面上你是想給他添堵,實際上你是給自己添堵。」


     


    我被堵得啞口無言。


     


    劉楚楚苦口婆心:「暢暢,我覺得你要理解溫白。對,他的確很忙。可不代表他不愛你……」


     


    我打斷她:「我和溫白之間不是你說的問題。」


     


    「溫白是非常優秀的男人,我理解他,也敬佩他的理想。


     


    「我們之間的問題,不是相互不理解。


     


    「而是我想要的,他給不了。」


     


    劉楚楚困惑地搖頭:「站在外人的角度,真不能理解你的行為。


     


    「溫白是個醫生,有編制、穩定,社會地位也高。他不就忙了點,沒太多精力照顧家庭?


     


    「可這有什麼關系啊!


     


    「你老公每個月給你一萬不回家,還要啥自行車!」


     


    在我們這樣的小地方,月入過萬絕對算得上人中龍鳳。


     


    但我覺得劉楚楚挑男人挑得這麼沒出息,大概是因為她沒見過我的稿費單。


     


    我在心裡大度地表示不跟她計較,嘴上卻是在解釋:


     


    「我小時候,爸爸媽媽忙著賺錢,把我丟在老家當留守兒童。


     


    「那時候,我就暗自發誓,以後錢我可以自己掙,但我需要我的愛人能夠隨時隨地陪在我身邊,填補我的孤獨。


     


    「我現在有錢了,需要男人給我提供情緒價值,這有什麼錯?


     


    「溫白很優秀,但他給不了我想要的陪伴。」


     


    劉楚楚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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