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我走？」
收到筱筱疑惑的眼神，我趕緊否認：
「怎麼會，我當然希望霍叔叔跟我們一起。」
霍知洲忍不住點頭：「嗯，也是，畢竟費用我全包。」
筱筱歡呼：「耶，我就知道小叔你是最大方的，晚上我要吃澳洲大龍蝦，鹹蛋黃爆炒魷魚……」
我暗暗咬了咬牙，筱筱這個叛徒。
霍知洲絕對是故意的。
這個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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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等紅燈，霍知洲低頭給我發消息：
【剛剛早餐看你吃了幾口，有沒有吃飽？】
我：【飽了。】
我正低頭摳鍵盤。
筱筱眼神飄忽過來，我熄滅了屏幕。
她支著下巴：「小叔叔，我忘記帶披肩了，在前面的商場停一下吧。」
車一停下，她二話不說往前邊走。
留下我和霍知洲在車內。
16
車內安靜下來，連彼此的呼吸都能聽見。
霍知洲率先打破沉悶：「想不想去轉轉？」
「不用。」
霍知洲沉默幾秒道：「我記得你以前喜歡逛街。
「檸檸，你不用有太多壓力，我不會勉強你。」
我默默幾秒，「嗯」了一聲，然後瞟向窗外。
這樣最好不過。
可是怎麼老覺得怪怪的。
後續即使聽他說話也心不在焉。
話是這麼說，可能他心裡巴不得和我撇清關系。
眼下隻有我們兩個人，我低頭看地面，眼睛偷瞄霍知洲。
他站起身，用指尖勾開易拉罐，沾上了一點泡沫。
「姜檸，姜檸。」
好半晌，我才反應過來，抬眼看向霍澤：「啊？」
「在想什麼，我叫你三聲了也沒個反應。
「我記得你喜歡喝這個。」
他遞過來一杯白桃氣泡水。
骨節分明，幹淨利落。
我莫名想到在巴黎那個旖旎的雨夜。
這雙籤合同的手是如何帶給我極致的歡愉。
我紅著臉，接過來：「哦哦好。」
我上前一步，霍知洲莫名彎腰，溫熱的呼吸灑在我臉上。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臉上，我險些招架不住。
我推他往前走，岔開話題：「看路，別擋到別人了。」
他啞然失笑。
17
好在逛商場時還算正常。
加上筱筱回來，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我今天一定要拿下我 crush。
「對了，檸檸，到時候會場會有很多帥哥，你看看有哪個喜歡的。
「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我心虛瞟一眼霍知洲，他沒有任何反應。
一句「我看不必了吧」頓時卡在喉嚨裡。
我蜷了蜷指尖，衝筱筱笑一下：「好，要是真有跟你說。」
霍知洲轉動方向盤的動作一頓。
到達目的地後。
筱筱拿出邀請函遞給前臺。
我忍不住回頭看。
霍知洲踱步走來：
「早點回家，別玩太晚。
「別喝太多酒，第二天容易頭疼。
「有事給我打電話。」
我撇撇嘴。
霍知洲才不在意我跟哪個男生在一起。
要是真在意，也是以長輩的身份來約束我。
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看待。
我拉著筱筱往裡走：「有筱筱在，能出什麼問題。」
筱筱湊過來：「小叔叔就知道關心姜檸，都不關心我，我可要吃醋啦。」
霍知洲扶額：「別瞎想，晚上我來接你們。」
18
進入內場後，筱筱打趣道：「嘖嘖嘖，一股戀愛的酸臭味。」
「胡，胡說什麼。」
她瘋狂朝我擠眉弄眼：
「我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裡清楚，真以為我看不出來，其中的暗流湧動。
「快點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
我咬著吸管，將事情前前後後都跟她說了一遍。
「那些事都已經翻篇了。
「他就是把我當作小姑娘，對我沒有那種意思。
「我老追著他多沒意思。」
筱筱：「其實，我能感覺出來，小叔叔對你很不一樣。
「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逼一把。」
我咋舌：「怎麼逼？」
等我看到江敘那一刻，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敘和我定過娃娃親，又是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大熱天，他套著寬大的衛衣帽子，黑色的碎發搭在額前，毛茸茸的，像一隻大狗。
「愛哭鬼，好久不見。」
19
「江敘，你真要和我們一起回去？」
「對，有什麼問題，輩分上，那也是我小叔叔。」
我覺得這事越來越混亂。
我小聲道：「這事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筱筱義正詞嚴：「不行，我還指望快點當伴娘。」
晚上，霍知洲來接我們，看到多了一個人。
江敘大大咧咧地打招呼：「霍叔叔。」
霍知洲掃一眼江敘：「酒店在哪？我送你過去。」
江敘瞪大眼：「小叔，你也太不仗義了吧，那麼多個房間，分我一間不行？」
筱筱：「是這樣的，姜檸有事找他幫忙，今晚可能要一起回去。」
她私下悄悄掐了一下我。
我對上霍知洲的視線：「對，就是這樣。」
霍知洲語氣淡淡：「什麼忙要大晚上幫？」
我在霍知洲面前永遠像是一張白紙，他一個眼神掃過來，總知道我在想什麼。
好在他沒繼續追問。
霍知洲：「姜檸。」
我條件反射般地回頭：「啊？」
霍知洲：「你坐前面。
「我記得你暈車。」
筱筱低聲咕哝：「要不要偏心得這麼明顯。」
和他們對視一眼，我磨磨蹭蹭地打開前車門坐進去。
20
四個人在一起，氛圍有些微妙。
江敘晚上要吃夜宵，一直嘰嘰喳喳問我吃什麼。
霍知洲被吵得腦殼疼，直讓江敘「安靜點」。
到家時，外賣剛好送到。
結果，我們三人坐一塊。
霍知洲站在陽臺看手機，像是在處理工作，背影看起來很孤寂。
我動了動嘴唇：「小叔叔，你要不要和我們一塊吃點？」
他聲音放低：「不用，你自己吃。」
我低頭給筱筱發消息：
【你看，他根本就沒反應。
【他也許是真的不在意。】
對方很快回了我一個：【？】
察覺到不對勁，我往備注一看。
我發給了霍知洲！
離譜。
我就說怎麼平日裡咋咋呼呼的筱筱今天這麼高冷。
他們兩用的頭像都是純黑色圖片。
我錯愕地抬頭看一眼霍知洲。
他跟沒事人一樣走過來。
我僵硬一瞬。
筱筱湊過來問：「怎麼啦檸檸？」
「沒，沒事，你嘗嘗這個蝦，好吃。」
我不想被人發現什麼異樣，趕緊低頭吃飯。
霍知洲會不會猜出來？
他慢悠悠地問江敘：「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江敘：「我和姜檸不是有娃娃親嗎，這麼久沒見面，我過來看看她。」
霍知洲握住杯子的手緊了緊：「你想娶姜檸？」
江敘狀若無意道：「這不是老爺子的命令嘛，娃娃親，不好推脫。」
霍知洲冷聲道：「婚姻不是兒戲。」
江敘：「沒辦法的嘛，老爺子說，姜霍兩家聯姻勢在必行。」
霍知洲食指輕敲桌面：「這件事我會處理。」
21
我和江敘兩人從小鬥著嘴長大，以前跟家人提過我不喜歡江敘，婚事要自己做主。
我家人非認為江敘是長輩從小看著長大的，根正苗紅，知根知底，而且姜霍兩家聯姻能讓兩家企業變得雙倍有錢。
可我對江敘壓根沒感覺，他也不喜歡我，隻把我當妹妹。
這回過來完全是充當一次工具人。
他笑嘻嘻地給我夾菜。
「我記得檸檸喜歡吃這個，多吃點。」
江敘一口一個「檸檸」叫著，霍知洲面色越來越冷。
「吃完早點洗漱。」
說完，矜貴地用紙巾擦了擦嘴，轉身離開。
走之前，還特意瞟了我一眼。
涼飕飕的。
不是，這算怎麼一回事。
我翻攪著面條，心裡打著小九九。
霍知洲不會是吃醋了吧。
一切結束後，我默默上樓。
經過霍知洲的房間，我往他那邊瞄了一眼，裡面沒有動靜，這麼晚，霍知洲應該休息了吧。
我在心裡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像昨天晚上一樣走錯房間。
22
可去洗漱時。
迷迷糊糊間，一個高大的人影立在門口。
我抬頭看看兩邊的門，揉揉眼睛，小聲嘀咕：「我這次沒走錯。」
霍知洲嗓音低沉：「嗯，沒錯。」
樓梯傳來動靜，霍知洲飛快把我拉進房間內。
「故意把江敘帶回來氣我？」
房間裡燈光昏黃，他嗓音低沉，帶著蠱惑的氣息，深邃的眸子好像能把人吸進去，絲毫沒有了白日的清冷。
連眼睛下方的那顆小痣也分外誘人，再往下，是兩根白皙的鎖骨，快把襯衫撐開的胸肌。
我支支吾吾道：「什麼？我不知道小叔叔的意思。」
一上一下的姿勢，霍知洲壓迫感太強，我實在繃不住，生怕一不留神全交代了。
霍知洲指腹按在我唇上：「還是在巴黎的時候，說的話好聽一些。」
想到某些不能雲雲的畫面，我臉色不禁一臊。
「我忘了。」
他還在繼續發揮：「你說，你S在我身上都願意。」
那些從網上學來的土味情話，現在從他嘴裡說出來，能讓我原地摳出三室一廳。
門外有人敲門，我嚇得踮起腳尖趕緊捂住他嘴巴：「閉嘴，快別說了。」
房門外傳來江敘的聲音：「小叔叔，在嗎？」
23
這一打岔，我和霍知洲兩人都冷靜下來。
我一動不敢動。
好在別墅隔音比較好，許是沒聽到有人回應，江敘很快就離開了。
我趕緊從霍知洲身上下來，熱度慢慢從臉蔓延到脖子根。
這樣一整，我低胸睡衣露出的春光更多，我趕緊往上拉了拉。
霍知洲低聲咳了一下，低頭整理弄皺的衣服，平穩一下紊亂的呼吸。
「我……
「我困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我捂著心跳加速的胸口躺在床上。
聯想到筱筱曾跟我提到過，霍知洲錢包裡放了我的照片。
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呼之欲出。
可是又有些不敢確定。
或許我也應該大膽一些。
24
隔天早晨。
我和筱筱在樓下畫畫。
管家來傳話，有人找霍知洲。
我好奇地朝他們看去，愣了好一會，是以前那個女生，張揚明豔。
她穿著一襲紅裙，和那年一樣，站在霍知洲身邊，嫋嫋婷婷，很是般配。
說話間，女生朝我看過來，大大方方朝我笑。
我聽筱筱說，霍知洲喜歡妖娆的，身材好的，我低頭看一眼自己，頓時覺得十分沮喪。
江敘瞟了一眼我的臉色：「吃醋啦。
「按照你們這速度，等到正式確認關系，黃花菜都涼了。」
我瞪他一眼：「別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心不在焉地去洗手間，低著頭走路，不小心碰到一堵肉牆。
我摸了摸鼻子，低呼一聲。
霍知洲低頭問：「痛不痛？
「左臉沾染上顏料了。」
「哪裡？」我隨意用袖子去蹭了一下。
霍知洲：「不是。
「你別動，我看看。
「好了。」
說完，他伸出手指在我臉上抹了一下，弄完，攤開手指給我看，果真是蹭上了白色顏料。
我推開他：「謝謝小叔叔。」
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
他眸子晦暗如深，嘆一口氣：「姜檸，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搗鼓了一會顏料盤，反問他：「霍叔叔會和的樓下的那個女生結婚嗎？」
「你在意？」
「不。」回答完，我避開他的視線，飛快跑下樓。
這樣曖昧的氣氛，此時顯然不太合適。
他喜歡的人就在樓下。
我們這樣算什麼。
我心裡不是滋味。
25
那個女生叫舒茗。
因為是霍叔叔的朋友，中午會一起留下來吃飯。
我興致缺缺：「我不餓，先不吃了。」
霍知洲眉頭一皺：「沒有合胃口的？想吃什麼，我讓人去買。」
「檸檬無骨雞爪？蝦餃？」
他說的全是我平常喜歡吃的。
他越是這樣，我越覺得心酸。
說話間，舒茗已經走了進來。
不想讓別人看低，加上心裡又想知道他們是怎麼相處的。
我緩和一下：「吃飯吧，我先過去。」
霍知洲復雜地看我，心底似乎在醞釀些什麼。
四個人吃飯，我隻顧低頭吃我的。
豎著耳朵聽他們談話，大多是一些公司合作，代言之類的事。
整個飯桌就屬江敘吃得最開心。
「檸檸，你嘗嘗這個，蘸一點那個醬汁。
「來，給你剝一個最大的蝦。」
搞不懂江敘是在鬧哪出，他瘋狂朝我示意，甚至要喂我吃蝦。
「我自己會……」察覺到霍知洲的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我身上，我僵硬地接過江敘遞過來的蝦。
霍知洲冷著臉：「食不言，寢不語。」
江敘：「小叔叔，改革開放這麼多年了。」
霍知洲一個眼神甩過來，江敘立馬住嘴。
江敘脖子一梗：「小叔，已老實，求放過。」
這餐飯吃得很荒唐，結束後，我馬上上樓想要收拾東西回家。
26
霍知洲看著我拉行李箱出來的時候，神色意味不明。
「離家出走？」
「小叔叔說笑了，我家在 A 市。」
我拉著行李箱就要下樓。
霍知洲拽住我的手腕：「檸檸，我們談談。」
我停下腳步，聽他說。
「關於你和江敘的婚事，你自己怎麼想？」
「聽長輩的意見就可以。」
「在賭氣？江敘不合適。」
「江敘哪裡不合適，各方面挑不出錯處。」
「他不喜歡你。」
這倒是真話，江敘隻把我當妹妹。
霍知洲揉了揉額頭，語重心長道：「姜檸, 江敘有個談了快 6 年的女朋友, 他不會和你結婚。」
我：「那也沒關系，還可以選擇其他人。
「還是說, 霍叔叔打算幫我找一個合適的聯姻對象？」
霍知洲：「嗯。」
他還「嗯」, 我瞳孔錯愕，眸子裡頓時噙滿淚水，有被氣到，甩開他的手。
可聽到下一句頓時，我偃旗息鼓。
「你看我行不行？」
「什麼？」
「我說，讓我照顧你一輩子，把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我驚訝他的直白。
事後, 霍知洲告訴我, 舒茗是他親戚, 論起輩分，得叫她一聲姑姑。
27
成為正式男女朋友後。
要準備回家見父母。
可我有時候又來回糾結, 從我和霍知洲見面起，他一直把我當作是晚輩。
現在提出要和我結婚, 是出於責任還是真心喜歡？
我幫著他一起收拾行李, 眼神飄忽不定。
他看出來：「怕你家人生氣？」
我：「這倒沒有。」
想了一會, 與其我一個人在這裡亂猜，不如直接問他。
他眉峰微挑，笑了一下。
我詳裝發怒：「笑什麼, 快點老實說。」
他握住我指尖：
「或許都有，但是姜檸, 我對你絕不僅僅是出於責任。
「你 18 歲來我家, 當時你還小，我怕你分辨不清自己的情感, 或許也是我一直在壓抑自己，告誡我不能做禽獸的事。
「可當在巴黎再次遇到, 你主動靠近我，我真的忍不住。」
我：「所以那天你是清醒的？」
他嘴唇勾出一絲弧度：「我不至於那麼糊塗。」
28
和霍知洲公布關系那天。
兩家人都很震驚。
我爸爸差點把他打了一頓。
「我把你當兄弟, 你倒好, 想做我女婿。」
「那我先提前叫您一聲爸。」
「我還沒承認。」
不料，他眉頭一擰，眼含戲謔，輕描淡寫來一句：「你燻到我了。」
「晚我」繞了幾個彎，我爸才拐到正題：
「對了，之前我們一直競爭的那塊地皮。」
霍知洲聞弦知雅意：「沒有問題，這是彩禮的一部分。」
「當真？」
霍知洲肯定地點頭。
回去路上，我手指勾著他的小拇指：
「那塊地皮在市中心，你真舍得？」
雖然那塊地皮我爸爸並不是真心索要。
「在你心裡, 我很摳門？」
「那倒也不是。」
有一說一, 霍知洲對我確實挑不出什麼錯處。
我停下腳步看向他。
他也回望我，抬起手摸了摸我腦袋。
下一秒，便被男人的氣息與唇舌牢牢吻住。
好半晌, 他才松開，嗓音低沉道：
「姜檸，遇到你之後，我才發覺我是個禽獸。
「回國後, 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這樣做。」
我踮起腳尖回吻他。
晚風輕輕吹過來，真的很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