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想發作，一雙小手安撫地拍了拍我。
「算了，大翔。衣服我都穿了。」
隨即很溫柔地對張四說。
「那麼貴，下次別買了。」
我簡直難以置信。
她臉不紅，氣不喘的：
「從小鄰居別傷了和氣嘛。」
7
心裡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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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顧萌萌掙開我的手，朝張四走了過去：
「今天隔壁孟奶奶說請大家吃頓飯，以後都住樓房了，鄰裡關系就沒現在這麼密切了，趁現在要多多聚聚。」
說完竟跟著張四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我原地叉腰，氣得直喘粗氣。
正在這時老媽來了電話：
「兒子，你爸說周日有空，帶你女朋友回家吃飯吧，正好商量下你們的婚事。」
婚事？恐怕要黃了！
雖然心裡有了不好猜想，但我還是不願相信處了五年的女朋友會變得這麼快！
我在心裡幫她找了很多理由，受父母的影響？壓力太大？一時被金錢蒙蔽？
也許過幾天就好了。
一連幾天我都期待著能有轉機。
誰知顧萌萌越發對我愛搭不理，電話不接，信息過了半天才回。
一下班就推說有事玩消失，我連她的人影都抓不著。
正當我為這事兒心煩意亂的時候。
發小波子給我發了個信息：
【哥們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我煩S了，直接回了他：
【快放！】
就是你那個小白花現在正和一個五大三粗的老爺們兒在我朋友的咖啡廳裡卿卿我我。
我一聽這話立馬炸了，帶著多日積攢的怨氣。
【地址！】
波子有點兒幸災樂禍地回了條語音：
【放心，全程給你錄像，看這回能不能治好你的戀愛腦。】
8
我一路飛車過去，一進門看到顧萌萌對面坐的正是張四，打扮得人模狗樣，一臉猥瑣。
坐在對面的顧萌萌一反常態，很溫柔，甚至臉上還帶著幾分笑容。
倆人正在那想過去、看今朝、此起彼伏呢。
一隻手還牽著搖晃，好一副牛糞配爛花的戲碼。
我怒不可遏地走過去，一把抓起張四的手腕兒，把他提離了椅子。
顧萌萌反應飛快，緊緊抓住我的手。
眼裡沒有一絲緊張和愧疚。
「你幹什麼？快放開！」
「你天天有事兒，就是來陪他？誰跟我說過張四就像一坨屎，甩不掉煩S了！從小看他就想吐！！！」
顧萌萌看我神情激動，急得來掰我的手指：
「我倆那是青梅竹馬開玩笑呢，快放開，他家要拆遷了，你把他打壞了可賠不起。」
我狀似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其實心裡一片平靜。
來的路上波子給我發的視頻裡，我已經把這女人的嘴臉看透了。
「四哥，你能把房子寫我的名，我就答應你跟男朋友分手，你知道的，我還有個弟弟，我媽說了拆遷的房子不可能給我……」
原來 5 年感情，曾經山盟海誓還抵不上幾套房子。
心涼透了，我現在不過是再加點冰，探探人心的底線在哪裡。
9
「所以你什麼意思？這段時間躲著我到底什麼意思？」
她眼神閃爍，支支吾吾。
「你知道的，我壓力大，我媽……」
「別他媽放屁了，跟我結婚的是你，不是你媽。
「我現在就要你一句話，婚，結還是不結？」
她本來還有幾分遲疑，聽我說結婚，眼神反倒堅定了：
「如果結婚我是一定得要彩禮的，今天四哥也在這，我們把話說開了吧，你知道的他一直追我，這次拆遷他自己至少能得 5 套房。咱倆結婚彩禮要是沒有 100 萬，你就別想娶我！」
好！真好，跟他麼古代搶J女似的，倆男的公開競價！
「彩禮沒有，但結婚我一輩子對你好。不結我們立刻分手，以後再也沒有關系。」
她緊緊咬著嘴唇，半晌沒說話。
我還在繃著的勁兒突然就泄了，手上一松，張四跌回座位，滿嘴罵罵咧咧：
「操，癟三，娶老婆還想不花錢？做夢呢你。
「她要跟了我，一輩子不愁吃喝，5 套房，吃房租都夠了，你有啥啊，傻逼！」
我一拳揮在他臉上，打得他偏著臉直喊「哎喲」。
我家家教不打女人，可惜了！
「這賤人給你了。」
我直起身眼神都沒給顧萌萌一個。
一路從咖啡廳走回車上。
腳下虛浮，把自己拋進車裡，才發現出了一身冷汗。
心像被人緊緊捏著，透不過氣。
5 年，很多瞬間不可控制地在腦袋裡閃回，想到顧萌萌曾經極盡羞辱地形容張四，又想到他們拉著的手，胃裡陣陣犯惡心。
波子賤兮兮地跟到車上，看我一臉鐵青，拿捏著分寸調侃我：
「咋的？兄弟，陪你喝一個，慶祝你恢復單身？」
確實該慶祝，在結婚前認清一個人的真面目。
是個好事！
10
我一路飛車回了家，實在是不知道怎麼跟老爸老媽開口，覺得無比丟臉。
老媽見我挺高興，一個勁兒問我：
「怎麼樣，周日見面沒問題吧？」
我爸則翻了我一眼，喝了口茶氣定神闲的樣子。
到這份兒上，我也沒辦法，隻能是如實匯報了。
我媽愣了幾秒，斟酌著開口：
「兒子，你不是說這姑娘不嫌貧愛富特別樸實嗎？」
臉是真疼啊，曾經我怕爸媽不同意，好一頓添油加醋地誇顧萌萌，把她形容成個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的貞潔烈女！
這啪啪的嘴巴子打在臉上，我都不敢抬頭看老爸。
這時候老爸發話了：
「歷練這麼多年也差不多夠了，回頭把你的工作辭了吧，回自家公司幫忙。」
說完扔給我一個檔案袋。
「給你小子的禮物，哼！眼睛挺大，眼神兒不行！」
我打開檔案袋一看，《城東棚戶區改造項目規劃書》。
城東？……
什麼情況，顧萌萌家在城西啊！
11
回到自家公司後我全面接手了棚戶區改造項目。
回原公司談合作時，我變身成了甲方爸爸。
在前公司沒少磋磨我的趙總滿臉堆笑：
「翔少爺，以前得罪了，我也是被你爸逼的，我說孩子來我這學習那是我的榮幸啊，你爸非逼我鍛煉你，也是一片苦心，一片苦心啊。哈哈哈……」
我笑著點頭，這些年確實得到不少鍛煉，讓我在新崗位遊刃有餘。
合作談得順利，結束時趙總張羅：
「把咱們翔總原來的同事都叫上，今兒我做東，大家好好聚聚。」
再見到顧萌萌，她猶如脫胎換骨，全身名牌，神情懶散傲慢。
見到我時，眼睛一亮，隨即看向別處，表情訕訕的。
我想起辭職時她找到我：
「大翔，等拆遷完了，我肯定不工作了，我受夠了朝九晚五的生活。所以你真沒必要為了躲我……」
「快打住吧，跟你毛關系沒有，以後就當不認識，別跟我說話了，想吐！」
正想著趙總大嗓門：
「同事們，今天萬輝翔總大駕光臨，慶祝我們城東棚戶區改造項目合作成功。」
我眼睜睜看著顧萌萌，聽到「翔總」表情驚訝，聽到「城東」時全臉瞬間僵硬，血色唰地退個幹淨，嘴巴張得能吞下個鵝蛋。
賤人，你沒聽錯！
大屏幕滾動播放項目規劃，城東不僅要做棚戶區改造，進行改善百姓住房的安居工程。還要建商業綜合體，配置全套康養項目。未來發展不可限量。
顧萌萌肉眼可見地慌了，幾乎站不住，隻能靠著桌子渾身顫抖，眼中亂雲飛渡，慌張地看向我。
12
身邊同事也都看著她竊竊私語。
原來她家住址她是嚴格保密的，就怕被同事知道。
自從要拆遷了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過分張揚必然遭人嫉妒。
加上她本來性格就不太合群，敏感多疑，總怕被人看不起，過去我總替她周旋，我走後想必她更加被孤立，此時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少。
「我的天啊，這是不是從天堂到地獄的感受啊！」
「奢侈品上過身還能退不？」
「人真是有旦夕禍福啊，前兩天給我羨慕壞了，現在知道沒那命就別裝大眼瞪。」
「狗肚子裡裝不了二兩香油，這回可丟大臉了。」
我正跟前同事寒暄，顧萌萌衝過來一把抓住我的手：
「大翔，是不是搞錯了？為什麼拆遷的不是城南？怎麼變成城東了？」
我不著痕跡地抽回手，禮貌微笑：
「城南面積太小，動遷比太高，並沒有開發價值。萬輝不是慈善機構，也是要賺錢的。」
同事們都看好戲似的看著她。
全身 Prada 的套裝，都難掩滿臉蒼白。
拆遷的事兒黃了，搖身一變的夢碎了。
她愣了片刻，又急急來抓我的手。
趙總看不過去了：
「幹什麼呢？拉拉扯扯的，顧萌萌你不想幹了！」
我抱臂退到一邊，看趙總把顧萌萌一頓臭批。
看她目光呆滯，臉色青黑交替，實在精彩。
批夠了顧萌萌，趙總大手一揮。
「行了，你別去吃飯了，你值班！」
我和前同事們受趙總接待，賓主盡歡。
要走的時候，趙總很熱情地送我。
還不忘跟我吐槽：
「這顧萌萌最近不知道怎麼了。好像特麼不想幹了似的。原來那個踏實勁兒一點兒都不剩了，成天就知道臭美。還交了個豬一樣的男朋友。唉，這小姑娘猜不透啊，猜不透。」
我冷笑一聲，這才是她的本性，隻不過以前隱藏得太深了。
13
我沒想到消息傳得那麼快，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發現樓下拉了老長的橫幅。
上面寫著：【無良奸商愚弄百姓，還我家園還我房子。】
我一路走，秘書一路保護著我。
「什麼情況？」
離老遠看著為首的那個身形有點兒眼熟，走近了才發現正是張四。
大褲衩子人字拖，光著膀子上面寫著大大的一個「冤」字。
秘書無奈搖頭：
「不講理的，這不是沒動遷他們那片兒嗎？說我們騙人，真搞笑，沒看見規劃書就敢報復性消費。據說這人在外面借了 70 多萬，不到一個月吃喝玩樂全花光了，以為房子能動遷以後自己就是富翁了，早晚能還上，沒想到現在房子飛了，賣血都還不上，高利貸上他家又要卸大腿，又要嘎腰子的，所以就跑咱們公司來鬧，有病，我馬上報警把他撵走。」
張四腦子不行，眼神兒還挺好。
老遠看見了我幾步就竄到我面前，撲通一下就跪下了，自己扇自己嘴巴子，扇得啪啪直響。
「我錯了，我真錯了，聽說你現在說話好使，我把顧萌萌還你。求你別把我們老百姓往絕路上逼呀！」
我懶得給他一個眼神，轉身對秘書說：
「催催，警察怎麼還不來？」
14
晚上下班，我回我原來住的地下室，這幾天都在搬家，白天太忙，所以隻能一點點折騰。
卻沒想到顧萌萌在我家門口堵著我。
看見我也是聲淚俱下：
「大翔，對不起，對不起，我鬼迷心竅了。老公我不要彩禮了，我們結婚好不好？」
一個兩個的腦子都這麼不好使，我簡直無語了。
「請你馬上出去，不然我告你私闖民宅。」
「怎麼叫私闖？這難道不是我的家嗎？再說我們是有實實在在的關系的，你說過要跟我結婚的。是我一時糊塗，但是現在我回來了，我知道你還愛我。」
我簡直無語了：
「大姐，以為你是誰呀？」
她淚流滿面：
「你是不是嫌我髒？我跟張四沒發生過關系。他長那麼醜，我實在下不去口。我還跟原來一樣幹淨，我是你的，老公！」
說完她朝我撲了過來。我趕緊閃身避過，指著牆上的攝像頭。
「都拍下來了，你想訛我，門兒都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