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閨蜜分別拿了萬人嫌和萬人迷劇本。
她是年輕明豔的太後，我是女扮男裝的奸相。
肯定是我拿的萬人嫌劇本。
我便肆無忌憚地孤立滿朝文武，掌摑皇子，腳踩右丞。
最後騎在九千歲身上，輕蔑挑釁：「沒根的東西，隻配做本官的狗。」
但沒人知道，我拿的才是萬人迷劇本。
攻略值越高，男主們越瘋。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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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長靴惡狠狠踩在掌印太監聞卿的肩上。
他下意識用手掌包住我的腳踝，又隱忍地捏拳放下。
「你，方才那隻手碰到太後娘娘了？」
外號九千歲的聞卿，想來也是畏懼我一代奸相的煞氣，乖乖伸出右手。
我故作高深，捏住他的手。
聞卿手掌大，手指細長皎白，摸之如同絲綢。
「手倒生得好看......」
「多謝大人。」聞卿浮出一絲笑意。
真是單純，哼，我可是個奸相。
我倏忽變臉，狠戾道：「來人，拿刀，把這隻敢碰鳳體的手給我砍了！」
「大人！不可!」
我的閨蜜，樓媱的制止聲恰到好處，三分慌措，三分正義，三分惹人憐惜的怯懦。
聞卿的笑意隱沒了。
呵，看來他也知道救兵來了，就不必與我虛與委蛇。
「顧大人，方才聞卿隻是幫本宮戴步搖時，不小心碰到了本宮的臉。」
我皺眉，「太後！」
樓媱屈辱又隱忍：「求大人不要砍聞卿的手，他能寫一筆好字，若非幽藏深宮，定是一位好官。若大人有怒火......還請去本宮殿中稍坐，本宮......本宮願為了聞卿同大人......徹夜長談。」
聞卿的神色僵硬，眼眸冷得不成樣子。
他皺眉望我時，宛若淬霜的劍，怒火中燒。
我心中甚爽。
攻略值又漲了。
壽康宮內。
樓媱拍手，摟著我坐下，然後大馬金刀地叉開腿，將裙子全捋到大腿上。
她嘆息：「爹的，這活不好幹啊，天天要演端莊舒雅，體貼眾人的中央空調。淦，送荷包的速度都比不過我繡荷包的速度。」
我搓了搓被聞卿眼神嚇出來的雞皮疙瘩，「演壞人也不好過啊，我天天吼人，吼得嗓子都啞了。」
我們無語對望，都是那該S的系統惹的禍！
我同閨蜜穿書後，系統說我們拿了兩個劇本，一個萬人迷，一個萬人嫌，演好後就能回家了。
她穿成了明豔妖娆的太後，比新帝隻大了兩歲。
而我穿成了本朝第一大毒瘤，權傾朝野的惡人顧雲祉。
每日女扮男裝，胸脯痛痛，上朝罵武官，下朝打文臣。
而如今，為了加速完成萬人嫌劇本，我又多了條罪名——以上犯下，心思不正。是擁在太後娘娘身邊的惡狗。
樓媱說，「可憐的寶，你都瘦了，皇帝又給我送了一批新首飾，我分你一半。」
我們倆躺在榻上，興衝衝地翻。
「這簪子，這腰帶都給你。太素了，我不喜歡。」樓媱撇撇嘴，「也不知道皇帝什麼眼光，最近老送些灰撲撲太過硬朗的樣式，真沒眼光。」
我拿起細看，確實，這樣式拿出去給人看，還以為是男子佩戴的東西呢。
什麼傻逼皇帝，挑東西都不會挑，明日上朝我要狠狠氣他一頓。
「陛下！參見陛下！」門外宮女忽得慌亂行禮。
我驚了一下，立刻起身。
「顧大人又來了？」
簾子徐徐掀開，青絲垂下，長袍敞懷的新帝慢悠悠走了進來。
長眸輕掃過桌上琳琅珠寶，又凝在我腰帶那枚樓媱送的荷包之上。
我跪身行禮，心想，這小逼崽子又衣衫不整得來誘惑他小娘了。
樓媱怯生生喊：「陛下。」
新帝嘆道：「朕喝多了酒，頭疼得睡不著，特來尋母後。」
我聽了這話，心中警戒——好小子，你怎麼不說你家貓會後空翻呢？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莫非想對樓媱用強？
我立刻拱手，「陛下若頭疼，何不讓微臣去您殿中替您按按？」
新帝挑眉。
我感受到攻略值又漲了幾格。
哼哼，顯然是被我打斷了良辰美景，對我的厭惡又上升了。
「那就有勞顧大人了，正巧宮門今日提前掛了鎖，顧大人留宿一晚，你我君臣二人，抵足而眠，便是千古美談。」
我頓時興奮。
這皇帝也單純，竟然敢引狼入室。
這一晚，可不是由著我行方便，惡狠狠欺負他麼？
哈哈，皇帝真是個笨蛋。
2
臨走前，樓媱衝我偷偷比加油的手勢。
我比了個 OK，直接一腳上去，毫不猶豫踩掉了皇帝的鞋。
新帝一個踉跄，卻詭異地反向倒進我的懷裡。
雙眼幽幽，恍若含著獄火。
恐怕是因為被迫碰到我而感受到了惡心。
那我就要讓他更惡心些！
我雙手緊抱著新帝的後背，黏糊糊地搓了搓，辛災樂禍地說，「呦，陛下這是怎麼了？微臣扶您吧。」
那攻略值飛快猛漲！
新帝還沒開口，一隻手卻橫插過來，冷冷隔開了我和新帝。
「陛下，顧大人身形瘦弱，奴才扶您。」
是聞卿。
他抿唇，臉上還帶著溫雅的笑，姿態言行無一不規矩妥帖。
可我敏銳地嗅到了戒備的氣息。
我抱臂，望著聞卿叫來幾個宮女，前呼後擁攙著新帝走的背影。
頗有種我一人孤立整個天下的逼王之感。
聞卿啊聞卿。
你以為對我嚴防S守，我就不敢將魔爪伸向陛下了嗎？
我，可是個大大的奸臣。
你們這些人，實在單純。
今晚，我定要在龍榻上折騰到他不得安眠。
聞卿恍若感受到了我的眼神，悄悄回頭，唇角微翹，衝我露出笑容。
宛若忠臣的挑釁。
我抱臂冷笑。
好，今晚我定要讓你和他都被折騰到不得安眠！
3
這夜。
我故意輾轉反側，動靜極大。
每每聽到新帝的呼吸聲由急促緩緩壓抑至平穩後，我就又開始作亂。
「愛卿......你的臀頂到朕的腿了。」新帝低聲說。
語氣顯然氣得發抖。
我背對著他，捂著嘴偷樂了幾聲，這才轉過頭，恭恭敬敬，愧疚難當——「陛下，微臣睡相不好，惹陛下厭煩了。」
新帝笑了，恐怕是氣笑的。
他撐起頭，垂眼望我。
青絲遍布在玉枕之上，宛若泛著光澤的玄色暗錦。
「無妨，朕受得住。」
而站在簾外，貼身侍候的聞卿，似乎身形一僵。
這位忠臣，恐怕是被我的奸詐氣到了。
趁新帝睡著後，我連忙起身，輕喚聞卿的名字。
該狂刷我的萬人嫌戰績了。
我仰頭，故意得意洋洋，好不猖狂，「聞卿啊，我渴了。」
聞卿點頭，半跪在床邊，將茶杯抵到我的唇邊。
目光略微閃爍，看來他表面恭順，實則內心生起了一片怒火。
我便越發折騰他。
「聞卿，我頭疼，你給我捏捏。」
「什麼？」
礙於熟睡的新帝，我的音量很小，第一回說的時候，聞卿沒有聽清楚。
他偏頭湊近，近到我能隔著光影，看到他睫毛垂下的陰影。
等他聽清楚我說的話後，他難得露出訝然。
臉上半喜半憂，最終徹底跪下，伏在龍榻床邊，輕聲說：「陛下還在呢，您確定？」
「他已經睡著了。」我定定望著他。
竭盡全力用眼神透露出一股我不好惹的氣魄。
怎的，還想威脅我，覺得自己有靠山，我不敢欺負你？
哼哼，也不看看誰才是本朝第一大惡臣。
聞卿隻好乖乖抬手，指腹貼在我的太陽穴上，輕輕摁壓。
他指法溫柔，竟然沒有暗中使力，報復我。
他們這滿朝的人啊，都單純又好欺負。
我閉上眼，舒服到差點睡過去。
卻忽然感覺手指滑到我的臉頰，輕輕揉捏了一下，撫了撫我的嘴唇。
我一個激靈，壞了！
他莫不是指頭上染了毒！
我立刻睜眼，目光炯亮，逼視著聞卿。
他果然一個慌亂，移開眼神。
「您......您沒睡著？抱歉，我隻是......」
他輕聲，隱忍，澀然，「大人，你的鬢發很香。」
4
我嚇得一夜沒睡，次日清晨，求了道御旨，讓新帝允我洗個澡。
新帝本要同我一塊洗，我生怕他發現我女扮男裝，好言相勸，最終勸說他放棄了這個念頭。
新帝笑著說，「頭一次見顧愛卿慌成這樣，莫非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拼命搖頭。
新帝湊了過來，「朕不信，擇日，愛卿與朕坦誠相見吧。」
我進了華清池，上上下下，裡裡外外把自己身上可能抹到毒的地方都刷了個遍。
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是萬人嫌，但攻略值還沒滿，我還是得惜命，盡量避免像昨晚那樣的危險。
想來，是最近刷攻略值刷得有些猛，讓人憎惡，惹人嫉妒。
今日，我決定先做個好人。
臨上朝，我遇見了我的S對頭，文官清流裴冀。
裴冀性子耿直，最瞧不起我這種毒瘤。
常常在朝堂上和我對著幹。
我向來都是把頭仰得高高的，雙臂甩得開開的，大步從他身邊走過去的時候，還不忘撞他一下。
但今日，我決定和他打個招呼。
「嗨~好久不見，裴冀。」
他神色僵住，像見了鬼似的看我。
「顧雲祉。」他臉氣得發紅，「你別想用這種方式討好我！」
我撇撇嘴，果然，這種人就是不能慣著。
我跑過去，用肩膀狠狠撞了他一下。
「拜~傻逼裴冀。」
飛快跑走。
裴冀在我身後氣到跳腳。
今日的朝會，我揣著袖子，裝老實人。
昨晚沒睡好，困得要命。
「不知顧大人，有何高見？」
我猛然驚醒。
張口結舌。
裴冀握著笏板，眯眼看我，「顧大人？你難道是在朝堂上打瞌睡？」
「荒唐！顧大人分明是勞苦功高，殚精竭慮，這才面露疲色！」我身後的奸臣黨羽立刻替我辯白。
「是啊，你看顧大人這發紅的眼角，這水一樣潤澤的眼珠......」另一個黨羽說到一半，忽得紅著臉，結結巴巴盯著我發呆。
我撓撓頭。
他有病啊。
裴冀神色不愉，「顧大人也是你能隨意看的？」
他也有病。
瞬間，朝堂吵吵鬧鬧，成了一鍋粥。
奸臣黨羽擋在我的身邊，擠擠挨挨，有人不小心碰到我的手背，又有人不小心蹭到我的肩膀。
我生怕他們發現我女扮男裝的身份，小心著左閃右避，卻沒成想，腳下一歪，差點落進裴冀的懷裡。
「诶！」裴冀氣紅了臉。
他瞪大眼睛看我。
我聽到腦內系統的攻略值蹭蹭往上漲。
【宿主，恭喜您，攻略值已經滿 90%！為您贈送加速情節推進模式！】
什麼加速？
我忽然發現滿朝文武看向我的眼神有些不對勁。
簡直如狼似虎，如同惡獸。
不會是......他們都嫌棄到恨不得將我拆吃入腹了吧！
5
剛下朝。
幾個同僚擁在我的身邊。
「顧大人，可是累了？我的馬車有軟榻，不妨上去歇歇吧。」
「你的軟榻怎能比得過我的白玉床！顧大人，我還備了酒水，今晚我們可以一同賞月，飲酒作樂！」
「簡直是荒淫無道，大膽妄為！」最後一個義正言辭的聲音，來自於裴冀。
他皺眉瞪著我的同僚，用逼人的威懾感將他們全部瞪走。
他看向我，卻又飛快移開眼神，接著小聲問：「今日的公文想必你還沒有看。我同你一塊商議吧。」
他們，都怎麼了？
即便是遲鈍如我，也終於悟出了一絲絲詭異。
我明明拿的是萬人嫌劇本。
可是他們怎麼一個一個的，都在諂媚於我呢？
莫非......
這其中還有一個更大的局？
比如，我那些同僚和黨羽其實都已經被裴冀策反，而他們要將我騙到家中，把我毒S，或者百般折磨我？
我隻思索片刻，就被這想法駭得膽戰心驚。
剛要拒絕。
卻偏生瞌睡時有人送枕頭——聞卿來了。
「顧大人，陛下有請。」
我迫不及待地應了一聲，拔腿就走。
6
聞卿與我並行至無人官道時，忽得眸色微冷，抬手將我肩膀上的一根男人頭發捻去。
「顧大人，你同你的下屬，還是有些距離為好。」
莫非，他是在提醒我，我的黨羽已經被策反。
這豈不是再次印證了我的猜測。
我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暖流湧過。
還是聞卿好。
明明在這世界中，我是萬人嫌棄的奸臣，可是他還願意不計前嫌，提醒我一句。
我忍不住握住他的手。
「聞卿，多謝你。」
聞卿神色微愣，那張如同玉色般皎白的臉忽然浮出一陣紅意。
他低聲說：「我隻是，擔心大人被他們......」
最後幾個字，他說得越發小聲。
「被他們拆吃入腹。」
那雙向來冷冷的眼眸望向我時，卻帶著下位者的低順和不知名的炙熱。
我被他迷了眼，盯了幾秒後，才發覺自己的失態。
連忙咳嗽幾聲，轉過頭。
我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聞卿怎麼會喜歡我？就連方才握手時，他對我的嫌惡值也是在不斷上漲的啊。
7
新帝似乎不太愉快。
我來到寢宮時，他正煩悶地躺在浴桶之中，如同海藻般濃密的黑發隨意披垂。
看到我時，眼神才亮了亮。
「愛卿~」他拉長聲音，宛若一隻懶洋洋的貓。
「今早怎麼不叫朕陪你一塊洗澡？真讓朕傷心啊。」
我聽到這話，感覺汗都滴透了後背。
誰不知道，新帝性情乖戾放肆，就連自己名義上的母後都敢勾引。
他如今看著對我態度極好，沒準下一秒就要跳出幾個刀斧手，將我砍了謝罪。
「陛下，微臣肉胎泥身，恐汙君目。」
「哦？是不是泥巴身，不如讓朕看看？」一隻湿淋淋的手突然從桶中探出，S抓住了我的衣領。
我連忙擋住，卻還是被他看到了我光潔平滑的脖子。
新帝的神色變了。
他帶著不知所謂的笑容，眼神變深，「朕就說，愛卿怎的不肯同朕共浴，原來......你是女子。」
「陛陛陛下——」
我望著緩緩從浴桶中站起，走出來的新帝，將所有奸臣該有的穩重城府忘了個一幹二淨。
我尖叫一聲，飛快跑走，一路狂奔，闖入太後宮內。
樓媱正在小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