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困生被人表白那天，有人問賀逾川。
「追了你這麼久，你就什麼感覺都沒有？」
「林茉其實長得挺好看的，就是家裡窮點兒，但你又不缺錢。」
賀逾川嗤笑一聲，「關我屁事。」
然後，轉身砸了我 20 歲的生日宴。
他說，「宋予知，沒必要吧。我又不喜歡她，你至於找人來禍禍她嗎？」
我坦然地搖了搖頭。
不至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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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他和貧困生高調官宣的那天。
我火速找了八個小奶狗。
1
林茉喜歡賀逾川。
從初中追到高中再到大學，整整九年。
所有人都告訴她，賀逾川和我不僅是青梅竹馬，還有婚約。
就算沒有我，賀逾川也不可能喜歡她。
階級的差距，不是喜歡就能跨越的。
可這些，林茉偏偏都裝作聽不見。
她無數次當著我的面，攔住賀逾川，把一封又一封情書塞進他懷裡。
然後問他，「賀逾川，可以給我一個機會嗎。」
每一次，賀逾川都冷臉拒絕她。
「不能。」
直到大三放暑假前，林茉被表白的那天。
消息傳過來時，賀逾川正陪我在蛋糕店做蛋糕。
賀逾川的室友陸肖跑進來，奶油剛抹了一半。
賀逾川停下手裡的動作，擰著眉看向跑得氣喘籲籲的陸肖，狀似無意地開口。
「後面有狗追你啊，跑這麼急。」
「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說。」
陸肖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
可男生的秘密哪裡躲得過女生的眼睛呢。
我摘下手套，把剛剛就震個不停的手機遞到了賀逾川的面前。
不管是校園論壇還是同學群，早就炸了。
「聽說我們學院的一個男生要和林茉表白。」
「聲勢挺浩大的。」
我抿了抿唇，停頓了一下，觀察著賀逾川的情緒變化。
他的睫毛顫了顫，眉宇間充斥著不耐。
「所以呢。」
我壓下心底一絲莫名的慌亂，開口問他，「所以要去看看嗎。」
2
賀逾川是在我們做好蛋糕之後才說要去看看的。
蛋糕做得很醜。
崎嶇不平的奶油比賀逾川的心情還要糟糕。
他硬著頭皮解釋：「對不起，知知。我第一次做，有點醜。」
我笑著點了點頭，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不醜啊，我喜歡就好。」
可他做蛋糕時心不在焉的樣子，我真真切切看在了眼裡。
我和賀逾川從蛋糕店出來時，等在車上的陸肖明顯松了口氣。
他朝我尷尬的笑了笑，油門直接轟到了底。
本該 20 分鍾的車程，陸肖隻用了 10 分鍾。
一路上，賀逾川都沒有說話。
他緊抿著唇，視線SS落在手機屏幕裡的對話框上。
我掃了一眼，想要讓陸肖開慢點的話咽進了肚子裡。
這大概是賀逾川第一次主動給林茉發消息。
一個問號。
卻遲遲沒有等來回復。
車子停在學校門口時，賀逾川幾乎是衝出車門。
人跑遠了幾步，才想起來身後的我。
「知知，我...」
賀逾川有些尷尬地回頭看我，眼睛裡卻著急得快要冒火。
我失笑了一聲，小跑著到他面前。
「你先去，我去趟洗手間。」
話音剛落，賀逾川的身影已經逐漸成為一個模糊的點。
陸肖看了看我，追了上去。
我凝著他們兩個人的背影，慌亂到極致的心情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3
我到學校的湖邊時，已經裡三圈外三圈圍了不少人。
林茉穿著一條樸素得不能再樸素的白色長裙，手足無措地站在最中間。
白玫瑰簇擁著，風吹過，花瓣和著裙擺被掀起。
男生捧著一束茉莉，吊兒郎當地開口。
「林茉，我喜歡你。」
「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追你嗎。」
透過人群，我才注意到和林茉表白的人是況野。
學校裡出了名的富二代。
換女朋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但他大方。
和每一任分手時，都會給不少的分手費。
所以口碑不好，但也不壞。
林茉捂著嘴巴，目光求救似的在人群裡掃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落在了賀逾川的身上。
賀逾川的手SS捏著手機，青筋幾乎暴起。
我走到賀逾川身邊時，剛好有人開玩笑似的問他。
「賀少，林茉追了你這麼久，你就什麼感覺都沒有？」
「說實話，其實林茉長得還挺好看的，就是家裡窮點兒，但你又不缺錢。」
我瞥了一眼說話的人。
賀逾川也跟著嗤笑了一聲，「關我屁事。」
「更何況，整個學校誰不知道我有婚約了。」
賀逾川的聲音不大，可林茉聽到了。
她踉跄著後退了一步，伸手搶過了況野手裡的花束。
「好啊，我答應你。」
4
林茉把茉莉花捧進懷裡時，賀逾川黑著臉從人群中離開。
他撞開站在他身側的我，用了不小的力氣。
我怔愣住，根本來不及反應。
腦海裡全是他剛剛的那句，「整個學校誰不知道我有婚約了。」
和賀逾川從小一起長大。
我幾乎是瞬間就捕捉到了他語氣中的不滿、不甘和責怪。
他好像不願意了。
人群散盡，隻剩我一個人站在湖邊。
夏天的風吹得人又熱又燥。
明明在蛋糕店時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現在卻還是一陣一陣的心口泛酸。
賀逾川不願意，是遲早的事。
他對林茉，早就不一樣了。
開學報道時，其實我就該知道的。
那天，林茉突然出現在我們面前。
我沒想過向來成績吊車尾的林茉會和我們考進同一所大學。
更沒想過她會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像打不S的蟑螂，陰魂不散。
她抱著情書，攔住了要送我去宿舍樓的賀逾川。
「賀逾川，我真的和你考上同一所大學了。」
「你現在能答應我了嗎。」
林茉說話時眼睛亮晶晶的，滿是期待。
我蹙著眉，把頭偏向了賀逾川。
他也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視線相撞時，我確定有些東西開始不一樣了。
好像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們逐漸有了聯系。
甚至有了一個關於考上同一所大學的承諾，或者賭注，又或者其他什麼。
那天，賀逾川依舊拒絕了林茉。
來來往往駐足了不少同學。
他攬過我的肩膀說，「不能，我有婚約的。」
5
晚上的生日宴，賀逾川遲到了。
他進來時，蛋糕已經被推了進來。
六層，不那麼好看，但我和賀逾川從早晨做到了下午。
爸媽一邊嫌棄一邊拍照。
看到賀逾川，他們高興地招呼著他過來，讓他幫我點蠟燭。
賀逾川點了點頭。
可轉身，就掀翻了蛋糕。
蛋糕砸在地上，碰翻了旁邊堆起的香檳塔。
酒水和玻璃碎片四濺。
奶油幾乎全都糊在了我的裙擺上。
爸媽不可置信地看向賀逾川，一個音節都沒發出來。
賀逾川的父母走進宴會廳時，又恰巧撞到這一幕。
現場亂成一片。
隻有我一個人，淡定地和賀逾川對視著。
從他遲到，從他沒有穿著和我禮裙相稱的西裝進來。
從他把我們之間的關系僅僅定義成了婚約兩個字開始。
我就已經猜到了。
「有必要嗎，宋予知。」
賀逾川緊抿著唇，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他把照片甩在我的臉上，鋒利的邊緣順著我的臉頰，劃開一道口子。
「我說了我不喜歡林茉，你有必要針對她嗎？」
「況野是你找來的吧？」
「你至於找人去禍禍她嗎？」
如炮轟一般。
爸媽嚇得驚呼出聲，在看到我臉上的傷口時，滿臉怒意。
臉頰的疼痛火辣辣的，比心痛還要痛上幾分。
我低笑一聲。
彎下腰拾起倒在我腳邊的蛋糕，狠狠砸在了賀逾川的臉上。
「賀逾川。」
「林茉配不上被我針對。」
「你也配不上我。」
6
生日宴被砸。
爸媽氣得不行。
賀父賀母在聽到「林茉」兩個字時，如臨大敵。
賓客被送走後。
賀父一腳踹在賀逾川的腿窩，讓他跪倒在地上。
「又是林茉！」
「賀逾川，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知知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難道不清楚她是什麼人嗎！」
「那個窮丫頭，到底哪裡比知知強！你告訴我！」
賀母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砸在我的臂彎，燙得我往後縮了縮。
所以到現在我才知道。
賀逾川喜歡林茉。
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歡了。
喜歡到他主動和自己的父母提出退婚。
賀逾川之所以妥協。
是因為賀父不僅同意資助林茉上大學，還把林茉病重的父親轉進了全市最好的醫院。
相對應的。
賀逾川必須按照婚約娶我。
這是他的責任和使命。
「知知，對不起。」
「是阿姨沒有教好他，阿姨給你道歉。」
賀母SS握著我的手，根本不肯松開。
直到我爸媽把落了滿地的照片拾起來，冷聲提醒。
「今天的帳，我肯定會找你們討回來的。」
「聯姻的事就此作罷。」
「還有，知知的臉如果落了疤，我跟你們沒完。」
賀父賀母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羞愧得連頭都不敢抬。
我換好衣服回來時，賀逾川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
和他擦身而過時，他冷嗤了一聲。
我回過頭，對上賀逾川的眼，狠甩過去一個巴掌。
「況野到底是誰找來的，你不清楚嗎。」
7
處理好傷口，爸媽安慰了我幾句後才離開我的房間。
他們把那些照片整理好，放在了我的書桌上。
「有什麼事情都要等到明天早晨再說。」
「晚上好好休息。」
我點了點頭。
強忍一天的情緒在爸媽關上房門後，終於爆發出來。
我沒有想哭的衝動，隻是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胸口像是被壓上了一塊巨石，讓我覺得窒息。
九年。
林茉痴纏了賀逾川九年。
我討厭了林茉九年。
她的父親病重，她省下來的錢卻全都用來給賀逾川買早餐。
有人說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也有人說她，麻雀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
有人勸她，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也有人勸她，有時間追賀逾川，不如去醫院照顧她爸。
甚至學校老師不止一次找她談過話。
可林茉依舊不為所動。
她說她喜歡賀逾川，從賀逾川幫窘迫的她交班費開始。
「就五百塊錢，不用以身相許。」
「主要是你也配不上我。」
賀逾川拒絕得幹脆。
林茉的眼眶瞬間蓄滿了淚，「是因為我窮嗎。」
不止窮。
還窮得沒志氣。
這是當初我和賀逾川對她出奇一致的評價。
學校的貧困生很多。
成績好的獲得資助的不在少數。
可她從來沒有想過這些，滿心滿眼隻有賀逾川。
哪怕賀逾川冷眼相待或是惡語交加，她都毫不在意。
好笑的是。
她竟然真的成功了。
賀逾川說，「我就是喜歡上她了，不行嗎。」
8
喜歡是野蠻的。
從前我不懂這句話的含義，直到現在。
我嗤笑一聲，掀開了身上的薄被，坐到書桌前。
照片被爸媽一張不少的帶了回來。
我隨意翻了翻，用手機拍了下來，發給了罪魁禍首。
況野回復得很快。
【這誰拍的。】
【小爺這麼帥的臉怎麼皺巴成一團。】
【不是，賀逾川是不是男人啊。】
【哎呀錯了錯了。】
【宋予知，你別拉黑我。/可憐】
我把手機扔到一邊，不想再和況野掰扯。
腦海裡卻不停地盤旋著生日宴上賀逾川對我的質問。
「誰不知道況野喜歡你啊，宋予知。」
「他那麼多任女朋友哪一個不像你，你告訴我。」
「你惡不惡心啊，讓他去追林茉。」
況野喜歡我，不算什麼秘密。
開學第二天，他就把我堵在階梯教室的門口，當著賀逾川的面。
「同學，加個聯系方式唄。」
「有機會請你吃飯。」
那是況野第一次在女生身上吃癟。
賀逾川掃了一眼況野，一句話都沒說。
後來加上況野的微信，是在一次爸媽帶我去參加的老友聚會上。
況野是我爸老同學的兒子。
那之後我們幾乎也沒什麼聯系。
直到三天前，況野突然約我出來。
他怒氣衝衝地坐在位置上，牛排被他咬牙切齒的切了個稀碎。
「宋予知，我們打個賭好不好。」
「我賭賀逾川喜歡林茉，我贏了的話你給我個機會。」
「輸了的話，我隨你處置。」
9
賀逾川是在我生日宴後的第二天就和林茉高調官宣的。
照片裡，林茉手捧著鮮花，笑得璨然。
賀逾川大手攬過她瘦削的肩。
兩個人的身上都套著奶茶店的工作服。
出奇的般配。
很多人點贊，也有很多人扣問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