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擋在了我的面前。
「時偃！你為何擋在昌瑤面前？還不快快讓開，讓我S了這心思歹毒之人！」
我詫異地睜開眼。
發現三徒弟時偃，竟然為我擋下了所有攻擊。
「為什麼？」
時偃身形一頓，但他沒有回頭，隻靜靜地望向掌門。
「她要挖我靈根，就算是懲罰，也該交由我來。」
掌門思忖片刻，點點頭：「也有一番道理，那便交由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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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偃落下地面。
他走向我時，眼神晦暗地掃了一眼武英的屍體，很快便在我面前站定。
他站著，我跪坐著。
如此居高臨下的眼神，讓我恍惚間感到了一絲狼狽。
「師尊，你還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
我呆愣片刻，本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時偃閉了閉眼。
我聽見他對我說：「師尊，修真界講究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你今日想利用奪靈陣剖我靈根，我便用奪靈陣，奪走不該屬於你的所有靈氣。」
陣起。
我再次被籠罩在奪靈陣的正中央，站在裡面的人，還有時偃。
他應該是想利用陣法，將我的所有靈氣灌進他的體內。
S到臨頭，我的心底不可避免地升起幾分恐懼。
「時偃……」
時偃居高臨下地望著我，眼底的神色我看不真切。
體內的靈氣在瘋狂地流逝。
最後一絲靈氣消逝時，我已經趴伏在地面，清晰地感受到生命在進行倒計時。
五。
時偃走到了我的面前。
四。
他好像說了些什麼，但我已經聽不見了。
三。
聽不見就算了，我喃喃念出最後一句話：「……其實，我一點兒也不後悔。」
二。
陣法突然陷入了暴動。
在我闔眼的瞬間，並沒有看見時偃突然拔劍捅穿了自己的身體，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硬生生掏出了依附在脊骨之上的靈根。
一。
靈根被時偃融進我的體內，滔天的靈氣不要命般湧入身體。
我已經失去了意識，完全不知跪立在我身邊的時偃吐出一大攤鮮血，慘然倒地。
「怎麼會！」
半空中，謝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失聲大喊：「你們明明聽見了我的心聲，為什麼劇情還會變成這樣！時偃，你在幹什麼！」
沒有人有空理會她。
掌門看到這一幕發生時，眼神閃爍了半秒，猛然大喝一聲：「諸位，列陣！」
所有長老立馬擺出陣形，所聚集的靈氣源源不斷地湧入奪靈陣。
陣法飛速運轉。
渾厚的靈氣在我毫無意識之時，瘋狂衝刷我的所有經脈，輔助我的身體將本屬於時偃的靈根徹底吸納融合。
16
這一切，我都沒看見。
我的意識沉沉浮浮，早已陷入百年前的回憶之中。
「魔印松動！萬年大妖將傾巢而出！修真界恐怕逃不過此番劫難！」
崔家修士以佔卜算卦入仙道，幾番卜算，終於窺出天命間的一線生機。
「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再將萬魔窟封印千年！」
「什麼辦法！」
「……」
諸多畫面快速掠過，最終停留在師兄愧疚的臉上。
「師妹，你是修真界數百年難得一遇的極品靈根，隻有你才能救下修真界。」
我有些害怕：「……師兄，我該做些什麼？」
「剖出靈根，聯合所有修士之力封印萬魔窟！」
我嚇壞了。
我隻是一個奸懶饞滑的普通修士，修煉也總是不上心，天天想著不勞而獲，靠著極品靈根混過了百年。
要是剖出它，頃刻間便會成為凡人，壽命所剩無幾。
但師兄沒有逼我。
我躲在房間裡哭了半天，不知道哪裡生出來的勇氣，最終站到了萬魔窟前。
……
失去靈根後，師兄用靈草靈藥吊著我的性命。
如此一來，我還能多活幾年。
或許是為了彌補我，師兄把武英送到我的門下。
她天賦極高，找靈草靈藥的運氣也很好，每每交給我，都被我厚著臉皮昧下。
如此又混過了幾十年。
崔家嫡系的天之驕子突然願意投到我的門下，我本來不想收，畢竟當初讓我剖出靈根的罪魁禍首就是崔家。
但他們家靈石實在太多了。
我很難不對崔衡生出很多很多很多的好臉色。
又過二十年，我習慣性去萬魔窟踹兩腳時，遇到了被低等魔族滅門的時偃。
我看他可憐，隨手救下了他。
還是小屁孩的時偃挺沒有眼色，非要跟我走。
我一點兒也不想帶這個麻煩精回去，畢竟我的資源都不夠，哪還能再養一個累贅。
但時偃還是倔強地跟了回來。
師兄聽聞我又收了一個徒弟，稀奇地跑過來，突然嘶了聲：「咦？這孩子竟然是極品靈根！」
極品靈根？？？
極品靈根！！！
……我生出了歹心。
於是我落到了萬劫不復的境地。
對不起，武英。
對不起，崔衡。
對不起，時偃。
要是那副極品靈根，從來都沒有落在我身上，我也不會如此貪心。
17
陣法關閉。
掌門最先落在了武英面前，萬年靈髓並無治人的功效，但加上奪命陣瘋狂外溢的靈氣，好歹保了她一命。
他又走到時偃身邊，喂了他一枚極品丹藥。
「好孩子，是歸元宗對不起你。」
「我也沒想到……」你會主動將靈根剖出來。
確定時偃氣息穩定後，他最終走向了昏迷不醒的我。
所有長老都靜默地看著掌門蹲下來，輕輕地將我抱起。
「師妹，對不起，讓你受苦這麼多年。」
被眼前一幕幕震驚到懷疑自我的謝妍終於反應過來。
她睜大雙眼：「你們、你們是一伙兒的！你們早就密謀好了，準備聯手挖出時偃的靈根！虧我還以為……」
還以為惡毒師尊才是罪魁禍首！
原劇情為什麼沒有說這一點！
掌門搖搖頭：「你想錯了。」
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與師妹密謀。
最開始，他隻是想讓她活得久一點兒，再久一點兒，所以將武英送到了師妹身邊，為她尋找各種資源續命。
崔家，恐怕是有愧於師妹。
所以將嫡系子孫送到了她身邊，又源源不斷地提供靈石。否則，憑崔衡一個小輩，哪裡能調動全族的靈礦。
至於時偃——
在看見這個孩子的第一眼，掌門便生出了不軌之心，卻沒想到師妹同樣生出此心。
但他佯裝不知，隻待關鍵時刻助她一臂之力。
「你的出現，是我們誰也沒想到的意外。」掌門輕嘆一聲，「你或許是用了傳音入密的手段，讓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你的聲音，險些破壞了所有計劃。」
為了不讓時偃懷疑，他佯裝震驚，準備等待時機奪取他的極品靈根。
卻沒料到——他心甘情願地將靈根剖給了師妹。
因果循環往復。
百年前，修真界與他對不起師妹；
百年後，他與師妹對不起時偃這孩子。
18
掌門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然是一片冰冷。
「抓住她，問出修煉反靈根的方法！」
立馬有長老撲向謝妍。
謝妍急了，慌不擇路地求救：「系統，系統快出來救我！」
一道機械音乍然響起。
「抱歉，宿主救贖主角任務失敗，積分清零，請宿主自行解決。」
「艹！系統你不得好S！」
謝妍被抓了個正著。
為了保命，她隻得交代了原劇情中時偃修煉出反靈根的全過程。
「這下總行了吧？」謝妍怨恨地盯著面前所有人，「現在能放我走了嗎？」
「恐怕還不行，我們還沒有驗證出你說的方法是否可行。」
謝妍氣瘋了。
「這是你們逼我的！」
她不知道扔出了什麼鬼東西，氣急敗壞的聲音好似消失在虛空。
「系統！我要強制登出這個世界！快送我走！」
「強制登出需要 10w 積分，是否赊欠？」
「赊欠！我赊欠！快 TM 送我走！」
聲音消散時，被謝妍扔出的火箭筒轟然炸開。
掌門目眦欲裂：「快閃開！」
不，來不及了！
轟！
火箭筒炸開的瞬間，一道無形的屏障籠罩了所有人。
煙霧散去，崔家禁地被炸出一個大坑，火藥味汙染了方圓數裡的空氣。
但無一人受傷。
掌門若有所覺地低頭。
懷裡的師妹睜開了那雙熟悉的眼眸，往日的羸弱甚至S氣消散一空，再看修為，經此劫難竟然升至大成期！
「師妹！你醒了！」
「師兄。」
我說出了醒後的第一句話——
「時偃呢？」
19
謝妍最後留下的反靈根修煉方法, 經過宗門的重重研究，得出的結論是「可行」。
但我卻陷入了兩難。
反復糾結半月, 我突然醒悟——冥冥之中天注定，人的命運就擺在那, 再怎麼掙脫，也會兜兜轉轉回到原點。
後山山洞。
時偃的臉色, 如同那日謝妍拆穿我的陰謀一樣, 紅得發燙, 甚至蔓延到耳根。
「師尊……」
他失神地望著我，低低地喊著，時而陷入似痛似愉的境地。
我咬著唇堅持到結束。
多少也有些不自在。
時偃還躺在原處, 望向我的眼神，一如既往的依戀。
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抖著腿, 佯裝鎮定：「再有三月，你便能借助我身上殘餘的靈根之力, 長出反靈根。」
時偃看了我許久，差點把我看得惱羞成怒。
「幹什麼！我已經在盡力彌補了！這靈根也是你要給我的，又不是我搶的！」
時偃搖搖頭，忽然開口：「師尊, 我問過謝妍一件事。」
我狐疑地盯著他：「什麼？」
「我問她，在她預知的未來裡, 我被煉成爐鼎之後, 會發生什麼？」
我撇撇嘴：「她都說了, 你修煉成反靈根, 回來報復我和歸元宗, 然後踏上成神之路。」
時偃忽然笑了笑。
他不像崔衡, 一點兒也不愛笑，如今笑起來，卻仿若春花盛開。
如同真正的少年郎、最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
「她跟我說, 你把我煉成爐鼎後, 就會徹底拋棄我。」
前面謝妍說的所有話，他聽到後，不但沒有產生怨恨，反而生出了欣喜與慶幸。
欣喜有辦法為師尊續命, 慶幸自己對師尊有用。
所以假裝遞交任務的那半天, 他去了藏書閣，仔細研究了剖出靈根的奪靈陣。
熟悉所有使用方法後, 才匆匆趕去後山。
直到被謝妍所攔，聽見師尊會拋棄他時，才產生剜心之痛。
可當恨與愛交織在一起, 他卻仍願付出一切。
時偃輕輕地扯住了我的衣角。
「所以師尊, 你不能再拋棄我。
「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在我聽來, 他的潛臺詞就是——隻要我拋棄了他，等他修煉出反靈根，一定會回來報復我和歸元宗！
我打了個哆嗦。
腿瞬間都不抖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惡的徒弟！
小時候纏著我回宗門, 長大後還要纏著我把他當爐鼎！
「好嘛。
「我不拋棄就是了。」
——完——
【番外篇】
在我的身後，三個身姿挺拔、容貌出眾的徒弟溫和地看著新來的小師妹。
「崔掌」卻發現師尊和時偃都失蹤了。
隻剩下武英一個人行動不便地躺在靈榻上。
「人呢？」
武英：「師尊去煉爐鼎了，時偃去當爐鼎了。」
「什麼！！！」
崔衡氣瘋了。
到處尋找無果後，他就此纏上了掌門。
掌門一個腦袋兩個大：「昌瑤已經有時偃了, 你總不能也去當她的爐鼎吧？這是多麼榮耀的事情嗎？崔家會把你打S！」
崔衡振振有辭：「爐鼎是爐鼎，我可以當師尊的道侶！時偃之前確實可憐，所以我也不介意他捷足先登了！」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