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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世長安行 3287 2025-04-15 16:17:12

他們來請,那便回吧,但這窟窿誰愛補誰補去。


 


我讓人領著來人去休息,並讓阿容吩咐下去,將能帶回的帶回,帶不走的就留下來分發給莊子上的人。


 


忙活了兩日,終於在來人的焦慮中,一群人登上了回京的馬車。


 


清河縣距京一百八十裡,是離京城最近的城市,理應繁榮。


 


可是,哪怕是臨近年關了,清河縣的城內,也未見多少熱鬧。


 


商販時不時有氣無力吆喝兩聲攬客,百姓們三三兩兩走在道上,面上並無多少喜慶。


 


想來也是,這一年又一年的徵戰,加上無定期出現的天災,能在這世道好好活著已屬實不易,哪裡還有更多的力氣去在意是否新年即到呢。


 


路上有乞兒跟在馬車後面跑,請我們施舍一些吃的,我讓阿容將車上帶著的饅頭與囊餅分發給了他們,再多已是不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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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城以後,阿容依舊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我知她是想起了自己做乞兒的時候了。


 


我沒辦法安慰她,隻能安撫的拍了拍她的手。


 


坐在我懷裡的鈺兒問我:「阿娘,為什麼他們會肚子娥,他們沒飯吃嗎。」


 


為什麼他們會肚子餓沒飯吃?


 


我的鈺兒才四歲,我沒辦法給他解釋什麼是戰火之下生靈塗炭,荒地無人耕種,賦稅年年拔高;也沒辦法給解釋什麼是極少數的人手裡捏著絕大部分的田地資產,所以剩下的那一大部分人共用著極小一部分的東西,是不夠分的。


 


我隻能把他的頭往我懷裡攏了攏,低聲告訴他:「是這個世道太艱難了,才讓他們吃不上東西,隻能一日一日的餓著肚子。我的鈺兒可以更努力一些,習得一身本事,待長大後才能讓更多的人吃飽飯。」


 


鈺兒若有所思。


 


車廂裡阿容嗚嗚咽咽的哭泣聲越來越大,這個曾經的小乞兒,她狠狠共情了我所說的話。


 


8


 


一行人是在第二日傍晚天將黑的時候回到了李府。


 


李母帶著喬倩及一眾僕從在門口等著,見我下車來,她迫不及待的上前握住我的手大聲說:「我的兒,這麼寒冷的天,你在路上可凍著沒有?你這帶著孩子往莊子上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連封口信都不給家裡送,你們倒是開懷了,可為娘天天在家中盼兒媳想乖孫,盼的想的這心口都疼呀。」


 


說完還用帕子擦擦自己眼角根本就不存在的淚水。


 


我心下了然,她這是要向大家伙暗示我不賢不孝,隻顧自己活好,不顧家中長輩呀。


 


於是,我帶著哽咽的聲音更大:「阿娘,您是原諒我沒有主動抬喬姨娘做平妻的事情了嗎?您那日為了她名份的事情衝我發好大的火,還潑我一身茶水罵我,我以為您再也不會待見我了。既然您早就不再怨怪兒媳未抬姨娘做平妻的事情,這清河離京並不算遠,您但凡早些使人去告訴兒媳一聲,兒媳、兒媳早就從那窮山僻壤的莊子裡歸家來了。


 


我也用帕子壓著眼角哭。


 


老家伙,難道就你會做暗示,欺負我不懂陰陽嗎?


 


路上看熱鬧的人轉變風向指指點點,喬倩趕緊扯著婆母的衣袖示意她讓我進去。


 


進府以後,我讓服侍鈺兒的僕從抱著已昏昏欲睡的鈺兒先回房,然後轉腳隨李母進了她的華榮院。


 


我百無聊賴的聽著婆母意有所指的關於銀錢的話題,隻是垂著頭偶爾撥弄一下茶盞裡的茶葉。


 


等她差不多要控制不住情緒的時候,才慢斯條理的說:「兒媳今日實在是舟車疲憊,這腦子裡亂糊糊的,母親有什麼要教導兒媳的,不防等兒媳休息好了再過來。」


 


不顧她呆愣的模樣,我起身打著哈欠邊走邊說:「阿容,你扶著我點,我快困的站不住了。」


 


飽飽的睡了一覺,聽說李雲禮夜晚過來找我,但是被阿容攔在了門外。


 


大概是看在急用錢的份上,他竟沒敢喧哗吵醒我,隻是在旁邊的屋子裡將就了過一夜。


 


大清早去上值之前見我還沒起,在房門外搓搓手猶豫著走了。


 


我聽著阿容對他的形容,又是好笑,又覺膩歪。


 


我從莊子上挑了個與鈺兒合的來,且品性不錯的孩子帶回來給他做隨從。


 


帶著鈺兒吃過早飯以後,我交代他在院子裡玩耍,交代他身邊的丫鬟婆子看顧好他,便往外走去。


 


阿容快步跟上我,往我手裡塞了兩個湯婆子,我嫌抱兩個麻煩,就硬分給她一個抱著,美的她邊走邊說:「姑娘是這個世界上頂頂好的人,我阿容能遇見姑娘是件頂頂幸運的事。」


 


瞧瞧面前這升米恩的,再看看李府那一屋子鬥米仇的,我彈了彈她的額頭,心下又酸又軟。


 


9


 


我朝建國七十餘年,京都的格局由一開始的亂居雜居,慢慢形成了如今東尊西貴、南貧北富的布局。


 


我今日是要去永寧伯府。


 


雖然這一世在李雲禮與喬倩這個事情上,我自己已經出手解決,但上一世表兄予我實實在在的恩情,我不能因為上一世已經結束,這恩也就散了。


 


更何況我還有別的打算。


 


永寧伯府第一任當家人出生草莽,當時天下大亂,他為了填飽肚子去做了小兵。


 


憑著那股子你給我口吃的,我就敢為你拼命的莽勁,一步一步走到了當時還隻是一方將領的太祖面前。


 


太祖喜他一身忠義,又發現他是個看似莽撞,實則天性機敏的苗子,便帶在了身邊。


 


無戰事時會教他讀書識字,行兵打仗。


 


後來太祖建國,他便憑著赫赫戰功被賜封永寧伯爵並龍虎大將軍,領兵駐守雲崖關。


 


如今伯府的當家人是嫡長房大爺馮立宗。


 


不過因為他這些年一直領兵鎮守雲崖關,所以府中諸事由其嫡長子馮羨掌事。


 


馮羨少年英才,當年以八歲之齡,將一把紅纓槍舞的虎虎生威,世人皆贊永寧伯府後繼有人。


 


但他後來未承其父祖之志,走了文官之路。


 


聽聞老伯爺還在時,為讓他棄筆從戎,軍棍都打禿嚕了皮,也未能動搖其決心。


 


直至他十二歲那年,馮家的二爺,也就是我親外祖被戰S沙場,三爺為搶回二爺屍身,留了條腿在那兒,至此,伯府裡全須全尾的成年男子已所剩無幾,老侯爺才卸了心中執念,由著他走了文路。


 


而他也是爭氣,為證明自己的本事,放棄士族舉薦入官的資格,憑己之力一舉奪得元豐二十八年一甲狀元,從此聲名大噪。


 


後來一步一步走成了帝王心腹,如今不過三十有五,已官居三品大理寺左少卿。


 


我今日來尋他,是因為知道雲崖關苦寒,連年戰火,朝廷窮困撥不出多少軍餉,雲崖關每至冬季,餓S凍S士兵不在少數。


 


為了讓將士們捱過苦寒的冬季,伯府每年都會變賣產業,收攏銀錢,換上物資,送去雲崖關。


 


但杯水車薪。


 


阿兄說過,若要做的事情道阻且長,那便先做好眼下的吧。


 


所以我盤算了自己的產業,將能調用的存銀都歸攏起來,預備交予伯府為邊關的將士們添一點心意。


 


「據我所知,李府並不富裕,你將這些送來給我,日子豈不是雪上加霜?府裡那些人能同意嗎?」馮羨不贊同的看著我。


 


「表兄,首先,這些銀錢我不是拿給您的,我是拿給邊關將士們的。我知道伯府每年冬季都在想盡辦法幫著將士們抵御邊關苦寒,所以,我也想盡自己的一些力量。我雖不姓馮,但我的身上也是流著馮家血液的。」


 


我認真的看著他,繼續說道:「其次,不富裕的是李家,不是我。李雲禮寵妾滅妻的事情您大概也聽說過了,這些年來,我待府裡那些人可謂是掏心掏肺,但他們一邊算計著我的價值,一邊盼望著我去S,好給其他人騰了位置,那一屋子的白眼狼,我憑何還要繼續養著他們。而且東西我也不白給表兄,我是有事情要請表哥幫我呢。」


 


在他的注視裡,我說:「我知道官府想要將北郊那邊的那片爛地賣了,我想請表兄幫我將那塊地拿下,我有把握讓那塊地的價值翻上幾番,剩下的銀錢才是我為將士們盡的心意,請大兄莫要覺少,待我將生意鋪開,日後隻會越來越好。」


 


他神色莫名的觀察我,沉默良久才開口說到:「你與傳聞很不一樣,除了那塊地,你還想要什麼?」


 


「以後若有一日與李雲禮合離,望表兄能助我一臂之力。」我靜靜地望向他。


 


「你想合離,之前即可,為何不為?」


 


「家中還有妹妹尚未出閣,時候未到。」


 


他嘆了口氣,道:「月娘所求,兄當盡力。」


 


至此,我心裡懸著的那口氣終於松懈下來。


 


10


 


我宋家曾是京城的三流商戶,後來出了我祖父這個商業奇才,宋家才在他的手中逐漸發揚光大,躋身於豪商之列。 ??


 


我少時,祖父身子不好,他將生意交給我阿父以後,就專心在家含飴弄孫。


 


我是祖父手把手教出來的,他曾言我資質遠勝於阿父,若是日後專於此道,成就必定不低。


 


可惜上一世我一生囿於後院瑣事,所長無用,未能如他所願。


 


北郊那片爛地有三百多畝,因遠離水源不好耕種慢慢就荒廢了。


 


官府以低於市價四成出售。


 


上一世我將其收購後,全部建成房舍,植上竹梅,挑出合適的位置建成食堂、商鋪,打造出一個低消費的簡易商業圈。然後再以低廉的價格租售給來京進學、趕考的人。


 


不過一年光景,我所投入的銀錢就全得到了回報。


 


此處是我上一世經商的首戰之地。


 


這個時代的尋常百姓家想要培養出一個讀書人,幾乎是要用上數代人的努力來託舉起這一人。


 


所以京城隨處可見一些窮困潦倒的學子,他們奮進著,也飢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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