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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晚不辭 4058 2025-04-21 12:1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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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眼波流轉:「攻打南魏,勢在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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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留在了北齊軍營,那之後蕭炎再沒碰過我。他吩咐翠萍,日日看著我沐浴。


     


    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想祛除我身上的毒性。


     


    這日出浴,翠萍拿來我的寢衣,她的手頓在半空,愣了一下。


     


    我問:「怎麼了?」


     


    「姑娘背後的芍藥花,好像淡了些。」


     


    我心髒一抖,在她出門之後,站在銅鏡前,扭頭看了許久。這是顧久洲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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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連它也留不住了嗎?


     


    記得他出徵前夜,我幫他收拾行裝,忙得不可開交。他卻站在梨花樹旁,在月光下,痴痴地往我這邊看,嘴角帶著笑。


     


    「將軍不過來看看嗎?若是到了軍營,找不到東西,可別埋怨我。」


     


    他笑得更開,走過來說:「不會,晚辭做什麼,都合我的心意。」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隻聽過他誇人,從未見他罵人。


     


    隻是,這樣好脾氣的人,也會在我被人當街辱罵時,露出慍色。


     


    收拾好行裝,我們打算去買白糖糕。


     


    不巧老板關門得早,往回走的路上,顧久洲不知去哪兒了。


     


    我被一位老婦拽住,她指著我的鼻子對旁邊的人說:「她是個娼女,勾引我們大將軍。紅顏禍水,我見過她背後的疤,可怖得很。你最好識趣些,離大將軍遠點,若他此行打了敗仗,你就是罪人。」


     


    「信口雌黃。本將軍行軍打仗,見慣S戮,未曾有看走眼的時候。晚辭她心地善良,和你口中判若兩人。若有人再造謠,休怪我不客氣。」顧久洲眼神凜冽,牽著我走出人群。


     


    18


     


    回到顧府,我抽回手,垂目不敢看他:「將軍,謝謝你剛剛替我說話。」


     


    「晚辭……」他來攬我的肩膀,我後退一步。


     


    「將軍明日要出徵,早些休息。」


     


    被他一拽,我撞進他懷裡,隻聽他問:「你怕什麼?」


     


    「將軍,我一無所有,自然什麼都不怕。你不一樣,不能因為我玷汙了你的名聲。」


     


    「怎麼會?」他蹙眉。


     


    「我這破爛的身軀,配不上你。」


     


    「若你介意的,是你身上的疤,我有辦法。」他不容分說地拽著我往書房走。


     


    舉起畫筆的那刻,他頓了一下,滿臉通紅:「失禮了。」


     


    他輕輕撩開我的頭發,掀起我的衣領,在我背上作畫。筆尖觸到肌膚,那微微的痒意,一路鑽進心裡。


     


    「今日不能沾水,明日,我讓管家請盛京最好的紋師來固色,這樣你就再也沒有疤了。」


     


    「為什麼是芍藥?」我轉身看向他。


     


    「因為你就是芍藥。」他目光灼灼,我心撲通撲通地跳。


     


    第二天一早,他出徵時,面色慘白。我都快忘了,連日來他久咳不愈,此次是帶病出徵。


     


    顧久洲看出我的擔憂:「放心,隨軍的郎中會照顧好我。等我回來。」


     


    他輕吻我的眉間,那是此生我們唯一的吻。


     


    門咯吱一聲推開,我回過神,穿好衣衫。


     


    蕭炎站在門外,我轉身:「有事?」


     


    「無事,明日將攻打蕲州,跟你說一聲。」


     


    蕲州,在南魏都城的西邊,攻下它,南魏便要亡了。


     


    正好,春天也快到了,梨花要開了。


     


    19


     


    沒有了顧久洲的南魏軍隊,如同一盤散沙。


     


    蕭炎很快破了南魏都城,擒獲了南魏君王。我站在顧府的殘垣斷壁中,找到了那棵含苞待放的梨花樹。


     


    出發前,蕭炎曾問我,跟不跟他一起S進皇宮。


     


    我說,不必了,把九皇子交給我就行。我還有事要做,不止九皇子,還有許多人,要為這場悲劇負責。


     


    走到薛家門口時,看見一位佝偻的老人背著柴進去。院子裡的女人對他又打又罵:「老家伙,讓你上山砍個柴,這麼慢!」


     


    她身旁站著我的兄長,一言不發。


     


    老人光著腿,滿是傷痕。


     


    活該。


     


    我在後院等了很久,等到日暮西沉,等到他們都熟睡,然後用一把火,結束了這一切。


     


    煙霧彌漫,我聽見老人的嘶吼,婦人的求救。


     


    我心如止水,若是沒有他們的貪婪,我不會入醉風樓,不會遇見九皇子,顧久洲還是意氣風發的小將軍。


     


    血脈至親又如何?他們隻想將我啃噬幹淨,還不如我親手了結了這一切。


     


    我滿身是灰地回到蕭炎暫居的別院。


     


    他眼神中帶著錯愕,我問:「人呢,在哪兒?」


     


    「在地牢。」


     


    我問他要了一把匕首,徑直走了下去。


     


    20


     


    他哪裡還像一個皇子,雙手被鐵鏈鎖著,眼神空洞。


     


    見著我的那刻,他露出了一絲邪惡的笑:「原來是你。」


     


    「薛晚辭,你叛國。」


     


    「想想以後南魏有你這樣的人為皇,還不如早些滅國了好。」


     


    我三兩下挑斷了他的手筋,他痛得蜷縮在地上,冷汗直冒。


     


    我將他踩在腳下:「顧久洲的病,是你暗中下的毒,對嗎?」


     


    他呵呵一笑,算作默認。


     


    「你故意凌辱北齊公主,挑起兩國紛爭,又說服你父皇,命顧久洲帶病出徵,暗中S了他,割下他的頭顱,凌辱他。」


     


    「為什麼?他忠君愛國,他做錯了什麼,你要這麼對他?」


     


    「有些人,什麼都沒做,本身就是一種錯。」聽了他的回答,我腳用力一踹,像他當年踹我一樣。


     


    「無恥!」


     


    「薛晚辭,要怪就怪你自己。我想要的東西,就算得不到,我也不許別人得到。」


     


    我用力掐著手心,用劇痛掩蓋心底驟然洶湧的恨意:「你可以S我,為什麼要他的命?」


     


    他嘔出一口鮮血:「S了你,太便宜了。想要你嘗嘗痛失所愛的心情。」


     


    「你知不知道,我割下他頭顱的時候,他還沒斷氣。他求我,不要再去傷害你,好一個痴心兒郎。」


     


    他笑得瘋魔。


     


    我的心髒仿佛被尖刀剜成了千塊萬塊,每一塊都在被啃咬,被銷蝕,被刺穿。


     


    我噙著淚,一塊一塊割下他的肉。


     


    地上的血越積越多,九皇子早已斷了氣。他那破爛不堪的屍首,被我安排人掛在城牆上。


     


    三月的暖陽很快腐蝕,一架皑皑的白骨,蕩在風中,無處葬身。


     


    21


     


    蕭炎來看我,他說:「答應你的事,我都做到了,你答應我的呢?鳳冠霞帔我都準備好了。我已說服了舅舅,你與表妹都是我的平妻,不分大小。」


     


    我淡漠地掃過他的臉:「我還想見一個人。」


     


    南魏皇帝曾經的貴妃。那個辜負了顧久洲,又連同九皇子一起陷害他的人。


     


    此時的貴妃已經是被扔在軍營裡任人耍玩的女人。她衣衫破爛,雙腳鎖著镣銬。


     


    「你是誰?」


     


    「我叫晚辭,是顧久洲的未婚妻。」


     


    她低頭邪魅一笑,抬手扶了一下頭發上汙跡斑斑的簪花:「原來就是你呀!」


     


    「明明是你退婚,是你先負了他。為什麼要聯合九皇子,說服皇上讓他出徵?」


     


    「這世上,很多事沒有理由。我與他青梅竹馬,幼時的情誼值幾個錢,要做就做至高無上之人身旁的女人。」她唇角泛起一絲笑。


     


    我攥緊了裙邊:「你身為貴妃,還不知廉恥給他下催情藥!」


     


    「晚辭姑娘,和不愛的人睡覺的滋味,你體味過嗎?」她聲音尖利地反問我。


     


    驀地,我想起在北齊時的日子,冷聲道:「你不配愛他。」


     


    「如果不能兩全,那我隻能舍其一。九皇子沒有生母,他答應我,待他登基,封我為太後。」


     


    「你和他同齡,你們……」


     


    「那又如何,我要的是後宮主位。」


     


    我胸中燒起一團火,忍不住衝上前拽住她的衣領:「你已經舍棄過他一次,還要趕盡S絕。」


     


    「成王敗寇,要S要剐隨便你。反正,我過的也不是人的日子。」她眼神決絕。


     


    我松了手,走到營外,侍衛問我:「姑娘,還動不動手?」


     


    「不必了,就讓她這麼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吧。」


     


    22


     


    我答應過蕭炎,他把九皇子交由我處置,我嫁給他。


     


    大婚這天,我坐在窗前梳妝,一身鳳冠霞帔。


     


    春風輕拂,窗臺散落著幾朵梨花。翠萍欲來給我蓋紅蓋頭,我攔下:「等等,我要去個地方。」


     


    我打開側門,穿過小巷,一步一步走向顧府。


     


    翠萍見勢不對,跑回去叫人。


     


    梨花樹枝隨風搖曳,霏霏如雪,我的手剛摸到樹枝,被蕭炎一把拽走。


     


    「你幹什麼?跟我回去成親。」


     


    我對他微微一笑:「我想顧久洲了,來看看他。」


     


    他表情一滯,我繼續說:「他的頭顱,就埋在你腳下。」


     


    蕭炎後退一步:「走。」


     


    我掙扎著,抱緊樹幹:「不走,就在這裡。」


     


    蕭炎用力拉我,梨花花瓣紛紛而下,香味四溢。


     


    一來一回,他失去了耐心,攔腰抱起我。


     


    不行,不能走,差一點,我口吐鮮血,蕭炎停下步伐,放下我。


     


    我又吐一口血,噴在他紅袍上,他愣住:「晚辭,你……」


     


    「我服了毒。」我一步一步靠近梨花樹,跪在樹前,眼前漸漸模糊,顧久洲,我要S在這裡了。


     


    跟你一起。


     


    蕭炎追過來,將我抱起,衝身後的人大喊:「去找郎中。」


     


    我揮著手,嘴裡說著:「不要,不要抱走我,我要S在這裡。」


     


    五髒六腑都很疼,意識飄飄蕩蕩,噗的一聲,黑色的血,染髒了嫁衣。


     


    顧久洲,黃泉路上,我要做你的妻。


     


    番外


     


    1


     


    蕭炎第一次見晚辭,不是真人,是顧久洲不小心掉落的畫像。


     


    不過一張紙而已,他視若珍寶。


     


    畫上的女人,確實姿色過人。


     


    蕭炎問:「是哪個世家貴女?」


     


    顧久洲淺笑:「平民之女,但卻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


     


    蕭炎不屑,顧久洲肯定是女子見得不夠多。


     


    憑什麼他就能遇見最好的?


     


    2


     


    他們約在馬場較量。


     


    很明顯,顧久洲的狀態不對,嘴唇烏青。


     


    他說是病,可蕭炎瞧著像是毒。


     


    生在北齊皇室,這些手段他是見過的。


     


    隻是兩人身份特殊,他不好明說,隻是提醒他,讓他提防身邊人。


     


    上馬的一瞬,那張小像又掉了出來。


     


    蕭炎問顧久洲:「她真的有那麼好嗎?值得你上心?」


     


    後來兩次見面, 蕭炎記住了那個女子的名字。


     


    叫晚辭。


     


    3


     


    軍營被夜襲時,蕭炎有些氣惱。


     


    沒想到顧久洲會如此陰險, 直到反攻勝利, 他看見領軍的人不是顧久洲,是南魏的九皇子。


     


    聽聞顧久洲已S, 蕭炎連夜趕往戰場。


     


    他與顧久洲交戰多年,蕭炎甚至想過,若此戰勝利, 便招降他。


     


    沒想到就這麼S了, 若不是那張畫像,根本認不出失去頭顱的顧久洲。


     


    蕭炎將他就地掩埋。


     


    心裡暗自嘆息,失去了一個好對手。


     


    4


     


    那幅畫像, 被蕭炎輾轉帶在身邊。


     


    不知道畫中人, 聽到顧久洲的S訊, 會不會哭成淚人兒?


     


    再一次見到晚辭, 她筆直地站在蕭炎面前。


     


    他先是一愣, 她怎麼會成為貢女?


     


    而後又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慶幸。


     


    他選了她, 蕭炎暗自說服自己,就當是幫顧久洲照拂他未過門的妻子吧。


     


    可女人不這麼想。


     


    她穿著一身薄薄的輕紗,雙目瑩瑩地看著他。


     


    纖腰盈盈一握, 蕭炎冷卻的心髒,驀地悸動了一下。


     


    他做不到坐懷不亂。


     


    他看見了晚辭背後的芍藥花。


     


    他驀地想起,顧久洲曾說過,她如芍藥, 嬌豔而不嬌氣, 可入藥,專醫人心, 情意綿長。


     


    5


     


    那一晚過去,蕭炎提醒自己,不能更多了。


     


    他想, 三五日不去見她,就會淡忘。


     


    可當她穿著舞衣去撩撥其他人的時候,一股控制不住的怒意, 讓他想碾碎這個女人。


     


    回廊上, 他聽到了晚辭與顧久洲的舊部下的談話。


     


    原來, 這個女人,是來替顧久洲報仇的。


     


    她錯把他當作了S夫仇人。


     


    6


     


    那晚,在燭火下,蕭炎拿著畫像,盯著血跡看了許久。


     


    顧久洲, 你沒愛錯人。


     


    他像睡著了一樣。


     


    「(而」可蕭炎的心裡卻生出一股無端的妒意。


     


    他無法想象,晚辭被其他男人壓在身下的場景。


     


    他要留住她。


     


    7


     


    大婚當日,蕭炎痛失所愛。


     


    她決絕到服毒自盡,要與顧久洲做一對鬼夫妻。


     


    或憤恨, 或氣惱, 或嫉妒


     


    復雜的情緒交織在一起,蕭炎夜不能寐。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成全,將晚辭埋在了梨花樹下, 與顧久洲一起合葬。


     


    若有來世,願你們二人圓滿。


     


    而我,不復相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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