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時，同事們談起了自己家請保姆的經歷。
「清清，偷錢偷珠寶的聽說過，偷油的你聽說過嗎？」
我吃飯的動作頓住：
「什麼油？食用油？」
問完，我突然聯想到，家裡每天都會見底的貴價水果。
保姆李阿姨偶爾出門，滿滿當當的大背包……
1
「清清，偷錢偷珠寶的聽說過，偷油的你聽說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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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飯的動作頓住：
「什麼油？食用油？」
同事諱莫如深地點點頭。
「不是吧，」我有些震驚，「那怎麼偷？總不能把一桶油提回自己家吧？」
同事見我見識少，鉤鉤食指，給我展示手機裡的照片。
廚房臺面上放著個白色藥瓶。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阿姨正彎腰，小心翼翼地把桶裝油倒進小瓶子裡。
我驚訝地呵口氣，大為震驚：
「至於嗎，每天偷這點油帶回家能發家呀？」
同事嘖嘖兩聲：
「你以為人家隻偷這點東西啊？」
「還有？」我驚詫。
同事點點頭：
「我發現她手腳不幹淨後，特意留心觀察了幾天，你猜怎麼著？
「家裡的米面油、牛羊肉，甚至是零食衛生紙，她都有偷拿過。」
我張大嘴巴，覺得簡直匪夷所思。
同事問：
「你家是不是最近也請了住家保姆？」
我點頭，不由地真心覺得慶幸。
我家的住家保姆李阿姨是老公精挑細選出來的。
婆婆回老家後，老公接連跑了幾個家政公司。
又是看這些阿姨的資格證。
又是親自見面，了解家政公司推薦的阿姨們的性格。
最後才選定了李阿姨。
李阿姨人外貌幹淨整齊，性格開朗隨和。
最重要的是，她老家和我是一個省的，做飯口味極符合我的喜好。
一個月前她上門那天，我特意給李阿姨準備了個八百的上門紅包。
李阿姨十分驚喜地連連道謝：
「清清，我去過那麼多家，你是第一個給我準備上門紅包的僱主。」
我見李阿姨為人老實又懂禮節，原本心中的忐忑也少了幾分。
畢竟，我出門就要把孩子給一個陌生人帶了。
作為媽媽，沒辦法不擔心。
剛開始幾天，我每隔十幾分鍾就要看一次監控。
見李阿姨或溫柔地陪著女兒昕昕玩，或安靜地坐在睡著的昕昕旁。
漸漸地，我也安心了很多。
還忍不住誇獎老公，終於辦了件漂亮的事。
同事見我對李阿姨贊不絕口，敲打我：
「話可別說這麼早，日久見人心，我勸你還是不要掉以輕心。」
見她神色不像開玩笑，又接連聽了其他幾個同事家的奇葩保姆行為。
我心裡也有點不安了。
我從來不愛抱僥幸心理。
又想著最近確實打開監控的次數很少了。
於是順手點開了監控。
不看不知道，一看還真被驚到了。
客廳的鏡頭裡，李阿姨正蹺著二郎腿，靠著沙發。
邊刷短視頻，邊美滋滋地吃著我新買的山竹和車釐子。
最重要的是，昕昕不在她身邊。
我心驟然一緊。
隨即想到這個時間一般是昕昕的午睡時間。
我顫抖著把視頻畫面切到臥室。
果然見白嫩嫩的女兒正睡得安穩。
我暗呼一口氣。
視頻畫面再切回客廳時，幾盤水果已經大半見底。
我被氣笑了。
怪不得最近李阿姨總說昕昕愛吃水果了，尤其愛吃車釐子和山竹。
原來愛吃水果的不是昕昕，是她啊。
2
我和老公隻有昕昕這一個女兒，以後也沒打算再要二胎。
對待昕昕的喜好需要從來都大方。
聽李阿姨說昕昕喜歡，我直接一箱又一箱地下單。
前兩天，我下班回家時，見李阿姨正喂昕昕山竹。
我還好心地說勸她別隻給昕昕吃，自己也吃。
沒想到啊，人家不僅從善如流，還主動升級了版本。
不知道，我最近買的這幾箱水果，有多少是昕昕吃的，又有多少進了李阿姨的肚子。
見我氣鼓鼓地把手機扣在桌面，同事們忍不住笑了。
「看到意外的情況了？」
我深吸一口氣，把剛才看到的復述給同事。
不過，我不想憑這一次偶然的畫面就冤枉了她。
畢竟朝夕相處了一個月，她為人熱情開朗，做事也爽利，不像小心思很多的人。
我勸自己，再觀察幾天看看。
還好，李阿姨不知道家裡有監控。
此時我還真是慶幸，李阿姨試探著問家裡有沒有監控時。
我留了個心眼，又不想她在家裡待著時不自在。
於是便回了家裡沒監控。
沒想到，現在這反而成了我認識她最好的工具。
晚上吃完飯，我趁著帶昕昕去下樓遛彎的機會。
裝作無意地問她：
「聽李阿姨說昕寶最近有乖乖吃水果啊，誰家女兒這麼乖啊。」
昕昕害羞地笑：
「李阿姨說昕昕吃了水果，就能快快長大了。」
我歪頭，溫柔地問她：
「昕昕為什麼想快快長大呢？」
昕昕摸摸我的頭：
「媽媽每天工作都很辛苦，昕昕想快點長大幫媽媽工作。」
我心中一暖，忍不住親親貼心的小棉袄。
「媽媽不需要昕昕快快長大，幫媽媽工作，媽媽隻要昕昕開心健康就好。」
昕昕睜著大大的眼睛點頭，保證自己一定不挑食，好好吃飯好好吃水果。
我欣慰地撫摸她。
到這，關於李阿姨是否自己吃了很多水果的事，已經沒辦法向昕昕再問下去了。
昕昕在她的照顧下，很開心健康。
昕昕也習慣了和她在一起。
我驚訝地發現，自己內心竟然默默容忍了李阿姨的這種行為。
想著隻要她認真帶好昕昕，哪怕貪吃懶惰一些，也沒關系。
多花點錢而已。
為了女兒，我願意吃這個啞巴虧。
回到家，我帶昕昕去洗澡，又哄她睡著後。
走到冰箱前，打開冰箱門。
兩天前剛買的一箱車釐子，一箱山竹，幾串青提，都已經沒剩多少了。
剛好，李阿姨也洗完澡出來。
我笑著開口：
「李阿姨，昕昕最近食量見漲啊，這水果吃得還挺快。」
李阿姨擦頭發的手一頓，隨即露出一貫開朗的笑。
「對啊，我還表揚她了，說媽媽工作賺錢很辛苦，她長大了就可以幫媽媽了。」
我心裡閃過一絲不喜。
「李阿姨，您教昕昕體諒父母是好心，但是我和廷深都不希望她太早懂事，活得有負擔。
「昕昕還小，以後你不要跟昕昕說這些了。」
大概察覺到我語氣中的不滿，李阿姨微愣。
隨即又堆上笑容：
「哎呀你們城裡養娃就是太小心了。像我們家兒子，要是沒有我的打罵引導，哪能名校畢業，現在有那麼好的工作呀！」
我打斷她的洋洋自得：
「李阿姨，我不是在跟你探討教育方式。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可以嗎？」
入戶以來，我第一次以這樣強硬的語氣和她說話。
她顯然還不習慣，神色一滯，連連應好。
我靜靜地看著她回房的背影。
希望這次的敲打可以提醒她，及時擺正自己的位置。
3
第二天是周末，我不用去上班。
吃完早飯，李阿姨就笑著問我，今天能不能給她放一天假。
「我兒子畢業也來京市上班了，他剛租了房子，我想去他那看看，幫忙收拾一下。」
我想著今天家裡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
吃完早飯，我就帶著昕昕下樓玩了。
再回來時，家裡已經安安靜靜沒人了。
我無意經過廚房，卻發現。
早晨用完的碗筷，都還在洗碗池裡堆著。
暗黃色的油汙漂浮在水面，髒極了。
剛才我和昕昕出去時，李阿姨還在吃。
我簡單囑咐了她路上慢點，就出門了。
可她竟然連收拾好基本的家務都做不到了嗎？
我火大，立刻拍了照片發給李阿姨。
隔了十幾分鍾，她才回了條語音。
「小姜啊，抱歉阿姨出門太著急了，忘記把碗洗了，今天就辛苦你先洗一下。」
語氣一如既往地憨厚淳樸。
可莫名地，我今天卻察覺出了一絲額外的氣息。
難道，這是昨晚我暗示她收斂自己的行為後，她的反擊？
我越想越氣，打電話給老公，問他怎麼挑的保姆。
見我一上來就語氣不好，老公溫聲勸慰，問我怎麼了。
我這才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講給他聽。
不料，他語氣猶豫：
「不會吧，我看李姨不像這種好吃懶做的人啊，以前我回家見過她次，她都是忙前忙後的。
「清清，是不是你最近壓力太大，又在同事的引導下想多了啊。」
我大怒，讓他不要再替李彩虹狡辯了。
沒錯，他的工作經常要去出差。
每次回家時，李彩虹都又稱他辛苦了，做大餐幫他補補。
又是特意會把昕昕帶下去玩耍，讓他在家安安靜靜休息。
可白廷深在家的時間畢竟有限，哪裡能看到李彩虹的真正面貌。
別說他了，就連我，不也是被蒙在鼓裡一個月，現在才看出來點眉目嗎。
我問白廷深：
「你是相信她還是相信你老婆？」
白廷深立刻道歉：
「清清，這話你還用問嗎，我當然是相信你！
「你先別急，咱再觀察一段時間，如果她真的越來越不像話，我們立刻換人。」
聽他這樣說，我才消了些氣。
並要求他，以後工作之餘，要常看家裡的監控。
避免有什麼更嚴重的事情發生。
沒有李彩虹在，我和昕昕也久違地享受了一整天的親子時光。
可直到晚上十點，李彩虹還沒有回來。
我不禁有些擔心。
京市太大了，交通又很復雜。
她一個從農村來城市不久的老太太，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
這樣想著，我的電話已經打過去了。
那邊很快接通。
得知我打電話的來意，她寬慰我不要擔心。
今晚來不及了，就先在兒子這睡下。
「我明天一早就回啊。
「昕昕睡了嗎，一天沒見，我還怪想孩子的。」
我心裡原本的擔心和對她不提前報備行程的不滿，都在這一瞬間融化。
不管怎麼說，她心裡都還是掛念昕昕的。
我壓下情緒，一一回應了，準備掛斷電話。
可忽然，臥室傳來昕昕低微的哭聲。
我一著急，扔下手機就跑去昕昕房間。
卻沒想到，再回來時，能聽到那麼精彩的對話。
4
「催催催，一天天地就知道催我回去幹活，我這才出來多久她就來催！
「表面上說擔心我，實際還不是為了讓我回去給她擦桌子拖地，給她家那公主洗澡。
「明明就是個打工的，天天把自己當皇後似的，想著要我伺候。」
緊接著是個年輕的男聲。
「媽，這家這麼難伺候啊，不然別在這家幹了，咱換一家。」
李彩虹笑了一聲，要他兒子別擔心。
「她還鬥不過我，就算她猜出我吃了她家那麼多貴的水果，不還是隻敢委婉提兩句而已。
「放心，她家那個S丫頭可黏我了，她離不開我。
「要不是看在她家活少工資高，過節過令的都給我紅包和禮盒，我早就給他們顏色瞧瞧了。」
他兒子贊嘆：
「媽，你可真厲害，比我這個上過大學的還牛。」
李彩虹笑得更得意了：
「你們上學學的都是書本知識，這社會上的事啊，還是你親媽我見得多有經驗。
「你爭點氣，趕緊把徐妍搞到手，她家的錢以後不都是咱家的，你媽我也不用出去幹伺候人多的活了。」
「媽你放心，她都在我的把控中……」
我站在一旁，聽著手機裡有來有往的對話。
氣得攥緊拳頭，全身顫抖。
我和白廷深都是獨生，從小接觸的親戚朋友也都單純。
李彩虹這麼厚顏無恥的人，我是第一次見到。
聽到她說要去洗個臉，那邊漸漸安靜。
我才點了掛斷。
我暗暗思忖。
要怎麼辦，才不辜負她今天上演的這場精彩節目。
李彩虹不是覺得我單純好拿捏嗎？
那就試試看，我到底有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
5
臨睡前，我忽然想到同事說的，保姆手腳不幹淨的例子。
那依照李彩虹這種表面憨厚，內心精明算計的性格。
今天她好不容易要去見她兒子了，怎麼可能不趁機帶點東西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