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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山河已定 3688 2025-04-25 13:3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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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與魏旬青梅竹馬。


     


    新婚夜,行的卻是納妾之禮。


     


    他說:「虛禮而已,公主莫要在意。」


     


    可後來,國破家亡父兄戰S,為護皇嫂。


     


    他又說:


     


    「山河破碎,請公主殉國。」


     


    原來,他愛慕嫂嫂已久,娶我不過權宜之計。


     


    再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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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重生在魏旬跪求賜婚這日。


     


    父皇問我是否願嫁?


     


    我俯身長拜,字字決絕:


     


    「兒臣不願。」


     


    不願真心錯付,不願再重蹈覆轍。


     


    1


     


    南下逃亡的第七日。


     


    魏旬用我送他的那把定情寶劍,一步步將我逼上高高的城牆。


     


    他嗓音淡漠:「公主享夠了榮華富貴,如今山河破碎,理當殉國。」


     


    一字一句皆是剜心之言。


     


    風吹起空蕩蕩的衣袍。


     


    我迎劍抵住咽喉,哽咽著問出那句:「為什麼?」


     


    魏旬眸光清冷,隻說了兩句話。


     


    一句是:


     


    「以身殉國也算成全公主您忠君愛國的美名。」


     


    另一句是:


     


    「我與嘉寧情投意合,娶你不過權宜之計,望公主成全。」


     


    而沈嘉寧是我皇兄的新婚妻子。


     


    我這才知道。


     


    年少相知相伴,婚後舉案齊眉;


     


    皆是他為我精心打造的一場美夢。


     


    夢醒了。


     


    往日諾言便不作數了。


     


    那日,風雪驟急……


     


    我於漫天冰霜中縱身一躍,跳下城樓。


     


    前塵盡棄。


     


    未曾回頭,也未曾再看他一眼。


     


    2


     


    眼前霧氣散去。


     


    婢女小聲稟告:


     


    「殿下,前面假山處好像是魏大人,還有沈姑娘,要奴婢通傳嗎?」


     


    我一怔,下意識點頭。


     


    卻在反應過來什麼後,瘋狂搖頭。


     


    下一秒。


     


    耳邊傳來熟悉的討饒聲。


     


    「阿旬哥哥,你別這樣,萬一給璟安公主看到就不好了。」


     


    「嘉寧,我想你想得日夜難寐,就讓我抱一會兒好不好?」


     


    瀕S前的絕望浮上心頭。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這是重生了。


     


    兩人黏膩的對話還在繼續。


     


    一如前世。


     


    可上輩子,我卻並未聽到他們這番對話。


     


    反而在婢女提出通傳時,開心地應了。


     


    嘴角浮起一抹苦笑。


     


    原來這麼早,他們兩人就暗通款曲了。


     


    難為他們日日在我面前裝作關系不睦,相看兩厭的模樣。


     


    沈嘉寧嬌俏地喘息傳來:


     


    「璟安對你一片真心,今日過後我們便不要再這樣了。」


     


    「吃醋了?」魏旬愉悅開口,「放心,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比不上你,我的正妻之位隻有你一人。」


     


    「甜言蜜語。」


     


    見身下粉腮玉面的美人不信。


     


    魏旬忙解釋:「這是我娘留給我的傳家玉佩,給了你,你便是我唯一愛重的女人,她璟安,隻配做妾。」


     


    當年嫁給魏旬,大婚之夜,行的卻是納妾之禮。


     


    我追問緣由。


     


    卻隻得了他一句:「虛禮而已,公主莫要在意。」


     


    彼時皇族式微。


     


    為了以魏家為首的世家大族能支持父皇。


     


    我咬牙忍了。


     


    卻不想換了個父兄戰S,而自己則屍骨無存的下場。


     


    身側,婢女臉色惶恐地看過來。


     


    我努力平復胸腔的恨意,輕微頷首。


     


    婢女會意,揚聲通傳:


     


    「公主殿下到!」


     


    3


     


    假山後一靜。


     


    繼而是一陣窸窸窣窣的慌亂。


     


    魏旬率先走了出來。


     


    看見我,他面色一整,上前一步悄無聲息擋住視線。


     


    拱手作禮:「殿下什麼時候來的,怎麼無人通傳?」


     


    視線掃過。


     


    不悅的目光落在了婢女身上。


     


    我將一切不動聲色收到眼底。


     


    嘴角含著淡笑,似真似假道:「魏大人如此慌亂,莫非在幽會佳人?」


     


    「殿下慎言。」


     


    魏旬眼尾一顫,很快冷靜下來。


     


    可十多年的相處。


     


    我一眼便看出這是他心虛緊張的表現。


     


    腳步聲自身後傳來,緊接著便是沈嘉寧的抱怨。


     


    「璟安,你得好好管管你家魏大人了,我不過是路過此處,他便對我冷言相向,橫眉豎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偷了他的什麼寶貝呢。」


     


    我沒說話。


     


    兩人不安地對視一眼。


     


    沈嘉寧熟練地開始抹眼淚。


     


    「璟安,你不會是誤會我和魏大人了吧?」


     


    「殿下捕風捉影的本事見漲。」


     


    魏旬沒忍住陰陽怪氣。


     


    看著他們在我面前努力表現不合的樣子。


     


    我頓覺索然無味。


     


    一板一眼地哦了一聲。


     


    接著問道:「我還沒說什麼呢?你們急什麼,莫非你二人當真在此幽會,被我撞破,這才惱羞成怒了?」


     


    「殿下!」


     


    魏旬沉聲怒瞪過來,「沈姑娘不日之後便要嫁入東宮,成為你的皇嫂,有些話還是不要亂說得好。」


     


    我心底冷笑連連。


     


    面上笑意卻愈加溫婉:


     


    「玩笑罷了。」


     


    兩人神色瞬間松懈。


     


    我卻話鋒一轉。


     


    垂眸看向沈嘉寧的腰間。


     


    驚詫不已地開口:「這玉佩,有點眼熟。」


     


    「魏旬,我怎麼記得你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4


     


    他面色一僵。


     


    目光順著我的視線落在沈嘉寧的裙擺上。


     


    一枚鴛鴦玉佩躍然其上。


     


    魏旬訕笑:「確實挺像,不過臣的玉佩乃是祖傳,千金難得,沈姑娘這枚……可就不好說了。」


     


    「魏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區區一枚玉佩,也不是什麼值錢玩意,都值得您指桑罵槐嗎!」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


     


    好似關系當真不合到了極點。


     


    直到最後。


     


    齊齊將目光落在我身上。


     


    「殿下,你來評評理。」


     


    兩人異口同聲,一如往昔。


     


    我垂眸,撫平因用力壓抑情緒而被攥出褶皺的袖口。


     


    再抬頭時,眸中僅餘冷淡:


     


    「本宮有眼睛,會自己看。」


     


    說罷,不再理會錯愕的兩人,轉身朝著宴席之處而去。


     


    剛落座。


     


    一席之隔。


     


    小太監擦著臉上的汗,對正在悶頭喝酒的高大男人點頭哈腰地勸:


     


    「王爺,您的席位在陛下下首,您坐這兒不合規矩啊。」


     


    我側目。


     


    男人眉眼鋒利,背脊挺括。


     


    渾身難掩S伐之氣。


     


    正是常年駐軍在西梁的西梁王蕭煜。


     


    上輩子。


     


    我一心都在魏旬身上,並未留意此人,所以也未曾有過交集。


     


    似是感受到我的目光。


     


    西梁王朝我舉杯:「多年未見,殿下出落得愈發楚楚動人了。」


     


    笑容綻放。


     


    我禮貌回敬。


     


    下一秒,視線卻被一道陰影擋住。


     


    魏旬的聲音緊隨而至:


     


    「璟安!你今日過分了。」


     


    他回頭,看了眼西梁王,不由分說奪下我手中的酒盞。


     


    「飲酒傷身,還有,身為女子,怎可隨意對著別的男人笑。」


     


    我懶得搭理他,自顧自地吃著糕點。


     


    魏旬被落了面子,不由加重語氣:


     


    「你今日到底怎麼回事,毫無往日裡的乖順。」


     


    嗤!


     


    笑聲傳來。


     


    我側目。


     


    卻聽到西梁王唏噓不已道:


     


    「這世上竟還有人會用乖順這個詞來形容鼎鼎有名的璟安公主,有趣,有趣。」


     


    男人挑眉。


     


    一副看好戲的神態。


     


    魏旬跪坐著朝男人行了一禮。


     


    「王爺所言何意?」


     


    啪!


     


    被西梁王放在一旁的折扇打開。


     


    他勾唇:「璟安怕是不記得了,小時候來我西梁探親時,為了馴服本王養的獵鷹,哭鬧了三日,要嫁給本王。」


     


    「本王不答應……她就拔了獵鷹的毛。」


     


    「以至於,本王的獵鷹隻要聽到璟安兩字,便嚇得渾身發抖,以至於它連母鷹也不喜歡,至今都是『孤家寡人』一個。」


     


    話音落定。


     


    我面色一紅,臉唰就紅了。


     


    可落在魏旬眼裡,就成了害羞的意思。


     


    他冷哼出聲:「殿下可真是處處留情。」


     


    惱怒浮上心頭,我正要斥責。


     


    這時,外面傳來喧囂聲。


     


    皇兄攜沈嘉寧款款而來。


     


    橘黃色的宮燈下,男人眉眼繾綣,女人溫婉可人。


     


    看起來確實郎才女貌,一對璧人。


     


    誇贊聲此起彼伏。


     


    我悄無聲息瞥了眼魏旬。


     


    卻見他單手用力,捏碎了酒盞,頓時掌心血流如注。


     


    可他卻恍若未覺。


     


    我敲擊桌面。


     


    篤篤聲令他回神。


     


    魏旬強自鎮定,低頭,漫不經心地解釋了一句:「無妨。」


     


    血跡抹去。


     


    好似剛剛的一切從未發生。


     


    我譏諷勾唇,並不理會。


     


    此時。


     


    太監的唱喏聲響起。


     


    父皇攜母後落座。


     


    眾人跪拜後。


     


    魏旬忽然躍出人群跨步而出,隱晦側目看向皇兄身旁的沈嘉寧。


     


    在其蒼白的面色中。


     


    他朝著高臺遙遙一拜:


     


    「臣魏旬心悅璟安公主已久,望陛下賜婚,以成全臣多年夙願。」


     


    句句懇切,似對我用情頗深。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我身上,眼含豔羨。


     


    這京城人人皆知,我和魏旬青梅竹馬。


     


    喜結良緣,乃是順理成章之事。


     


    就連西梁王也帶著玩味的目光看過來,輕啟薄唇:


     


    「恭喜。」


     


    我收回目光。


     


    不悲不喜,未言一詞。


     


    父皇頓了一瞬,沉聲詢問:「璟安,你可願嫁?」


     


    聞言。


     


    我不緊不慢,咽下喉間辛辣。


     


    而後起身。


     


    雙手舉至額前,俯身長拜,字字決絕:


     


    「兒臣不願。」


     


    不願真心錯付,不願再重蹈覆轍。


     


    5


     


    重生歸來的委屈盡數噴湧而出。


     


    我強忍恨意,目光如炬與魏旬隔空相望。


     


    眼前之人眉眼錯愕,與風雪之中的冰冷神情幾乎重疊在一起。


     


    S前的絕望在心頭無限放大。


     


    我抬首,字字執拗:「兒臣不願,不願嫁心有所屬之人。」


     


    一言落定。


     


    滿座哗然。


     


    魏旬眸底幽深,嗓音微沉:


     


    「璟安,你我自小相伴,早已暗許終身,若你情變,說開了便是,何故對我口出汙蔑之言?」


     


    視線流轉,掃過不遠處獨自小酌的西梁王蕭煜。


     


    話中深意不言而喻。


     


    世人皆對女子諸多約束。


     


    他出身門閥,卻從未心疼我半分。


     


    髒水說潑就潑。


     


    青梅竹馬,不過是場以利益為前提的笑話罷了。


     


    我自嘲輕笑,輕慢啟唇。


     


    「我都看到了,也聽到了。」


     


    「什麼?」


     


    魏旬不解。


     


    我一字一頓,句句誅心:


     


    「宴席前,假山後,訴衷腸……」


     


    話音未落。


     


    變故突生。


     


    自小性子溫和的皇兄突然厲聲打斷:「璟安,住口。」


     


    循聲望去。


     


    沈嘉寧面色蒼白,滿目皆是祈求。


     


    6


     


    宴席散盡,父皇傳召。


     


    高臺之上,他嗓音難掩疲憊。


     


    「璟安,你所言可是真的?」


     


    皇兄搶先一步,伏地而跪。


     


    「璟安年幼,還望父皇不要責怪。」


     


    言落。


     


    他側身,怒其不爭對我開口訓斥:


     


    「你可知那是魏家,世家門閥之首,嫁給他,百利而無一害。」


     


    相隔一世。


     


    被亂箭穿心的父兄,如今活著站在面前。


     


    我再難以抑制悲苦,撲倒在父皇懷中,號啕大哭。


     


    肝腸寸斷。


     


    竟惹得父皇手忙腳亂。


     


    他摟我入懷,像小時候那般耐心輕哄:「璟懷,這麼兇做什麼,看把你妹妹都嚇哭了。」


     


    「朕的乖女兒,不想嫁便不嫁,父皇再為你尋一個驸馬便是,眼睛哭腫了,可就不漂亮了。」


     


    皇族式微。


     


    可我始終是父母捧在手心裡的明珠。


     


    嫁或者不嫁,皆由我心。


     


    皇兄深深嘆息。


     


    「璟安,哥哥不是要逼你嫁人,世家主動聯姻,即便是你我貴為皇子公主,亦難輕易回絕。」


     


    我擦幹眼淚,自父皇懷中抬起頭。


     


    聲聲鏗鏘:


     


    「可哥哥教過我,世家門閥,是懸在皇室頭頂的一把刀。」


     


    「而父皇和哥哥,都想做個明君不是嗎?」


     


    皇兄有片刻動容。


     


    我眸光悠遠:「漁翁得利,這把奪命刀也該輪到我們來握一握。」


     


    重來一世。


     


    必不會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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