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你是不是從來沒去查過卡裡有多少錢？」
「我還不至於窩囊到要你去打工掙錢。」
「可是……」我還是不好意思。
「我們又沒什麼關系，我好像還不起。」
是的，我已經徹底認識了自己，以我花錢如流水的能力再這麼下去一輩子也還不完。
「溫大小姐，你是在提醒我什麼嗎？」
「行，那就先訂個婚。」
5
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展到要訂婚的地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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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駱妄隻是開個玩笑，直到被帶去量尺寸，定制禮服，我才意識到他認真的。
可我們連男女朋友都不是，訂什麼婚？
我摳著手指，表情為難，不知道怎麼說。
駱妄卻誤會了我的意思，我們還是住在以前的巷子裡，車開不進來，這條路又小又窄，大多時候我都會耍賴讓他背我。
他自覺地蹲了下去。
趴上去的那一刻，頭一陣眩暈。
過去的記憶像看電影似的在腦海過了一遍，我不敢置信地閉上了眼又睜開，喉嚨幹得厲害。
「我有個朋友突然發現一切都錯了，現在想回到原位，你覺得怎麼樣？」
駱妄頓了頓，溫潤的語氣卻讓我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我會把她抓回來，打斷她的腿，關一輩子。」
「顏顏，沒有連吃帶拿的道理。」
我僵硬地趴在他背上，心亂如麻，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回到家，駱妄去做飯，圍著我買的粉色圍裙，一個人在廚房遊刃有餘。
我靠在沙發上看著他，漸漸出了神……
6
初中駱妄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常年穩坐年級第一的寶座，是大家心中膜拜的大佬。
也是我這種學渣需要討好的對象。
駱妄給我的印象是沉默的，不太愛說話，喜歡獨來獨往，沒什麼社交，還沒什麼錢。
但他長得好看，好看的人在哪都受歡迎，哪怕他很窮，跟他告白的人還是絡繹不絕。
當然，討厭他的人也很多，比如那群被搶了風頭的男生，但那時我並不知道男生之間的嫉妒心也這麼強。
我耳根子軟，班裡有個嘴甜的男生跟我關系還不錯，又是幫我寫作業，又是幫我打掃衛生，以至於我對他的印象很不錯。
心裡已經認了這個小弟。
可他卻被駱妄揍了，就在我眼皮底下。
也顛覆了我對駱妄的認知，我以為他是個有點自卑沉默的書呆子。
結果他打起架來又野又痞，像是衝破了什麼封印，整個人邪氣得很。
我站在巷口，腳尖一轉就要溜，他這麼兇，我貿然前去，我怕他連我一起揍。
周星宇幾乎沒什麼戰鬥力，幾下就被駱妄揍趴下，狼狽地趴在地上。
他頭一歪就看見了我，那一秒他比看見他親媽還激動。
「溫顏，你來救我了嗎？我就知道，你才是對我最好的人。」
哭得像個二傻子。
我的腳趾默默抓緊，被迫轉了回來，暗中挺直了背，勉強拿出氣勢。
「駱妄，同學之間要相親相愛，你怎麼能欺負同學，小心我告訴老師。」
其實我不願意跟駱妄起衝突，要是他不給我抄作業了怎麼辦。
駱妄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裡，他小小年紀就已經很高了，蔑視地掃我一眼，從我身邊經過，居高臨下地留下一句。
「傻子。」
非常不屑，非常高傲。
氣得我火冒三丈，但目光瞟過他藏在校服下緊繃的肌肉，我咽下了這口氣。
周星宇躺在地上期待地看著我，我拿出手機給醫務室的老師打了電話，親自扶他去醫務室什麼的，也太累了。
7
過了幾周我才知道是周星宇先欺負的駱妄，隻是沒打過駱妄，反而被駱妄揍了。
但我拉不下面子跟他道歉，默默送了他一個禮物，算作賠禮。
可他看都沒看一眼，直接無視，那高傲的樣子氣得我心髒「突突」的疼。
我爸是個終極戀愛腦，但眼光不怎麼好，我媽是個渣女，在我兩歲那年就留下我和我爸相依為命。
繼母明面上是他娶的老婆，實際上是因為我大了找來照顧我的。
這些年我爸把我當眼珠子一樣寵，事業也越做越大，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幾乎沒什麼人敢像他這樣無視我。
當年還是不太成熟，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開始跟駱妄作對。
知道他缺錢，用錢拿捏他給我做這做那，明知他放學回家沒人給他做飯，還要他先護送我回家才能回去。
要是在路上遇見熟人為駱妄說話，那簡直是觸了我的逆鱗，當場表演一場「欺負駱妄」。
為了持續性欺負他，中考我拼了老命以吊車尾的成績和他進了同一所高中。
再用我爸的面子將我和他分到同一個班，這些都是小打小鬧。
讓我和駱妄關系急劇惡化的是周星宇那件事，沒想到周星宇也進了這所高中，我以為他隻能上中專來著。
周星宇以為我欺負駱妄是為了他，感動得痛哭流涕。
那天，我將駱妄單獨留在教室裡讓他給我寫作業，周星宇就這麼闖了進來。
他一臉感動：「溫顏，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你才是我最愛的人，以前是我瞎了眼，把鄭雅當成明珠，忽視了你。」
「現在我醒悟了，都說浪子回頭金不換，溫顏，我們在一起吧。」
我貓咪表情包：「啊？」
啪——
什麼折斷的聲音，我往旁邊一看，駱妄冷著臉折斷了手中的筆。
他睨著周星宇：「不想S就滾。」
周星宇記吃不記打，仿佛已經忘了當初被駱妄揍得有多慘，挑釁他：「你算什麼東西敢叫我滾，得到的教訓還不夠嗎？」
他大爺似的挨著我坐下：「溫顏，你快讓這個礙眼的滾出去，別讓他妨礙了我們。」
忍不了了，當初我是怎麼覺得這人嘴甜的，明明從裡到外都爛掉了。
我忍著惡心站起來，還沒等我出手教訓他，駱妄拎著周星宇的脖子把他提起來，以壓倒性的姿勢將他揍得滿地打滾。
隻幾下周星宇就軟趴趴地躺在地上，我驚了下，上前拉住駱妄的手臂。
「別打了。」
再打S人了。
駱妄目光冰冷，唇抿成一條線：「你為了這麼個垃圾阻止我？」
「我沒……」
不是，我和他是S對頭，我為什麼要跟他解釋。
那邊的周星宇了然一笑，「溫顏，謝謝你，你果然是愛……靠！」
駱妄一拳砸在他肚子上，他痛得說不出話，縮成一團。
8
經過這次之後，駱妄對我的態度直線下降，雖然之前也不是很好，但很明顯能感覺出不一樣。
後面兩年，我倆幾乎是一見面就要冷嘲熱諷，我欺負人的手段也不斷升級，時不時將他堵在巷子裡欺負一頓。
但……我摸著下巴。商知口中的我將駱妄踩進泥裡，差點毀了他的人生，會不會太嚴重了？欺負我失憶不記得了。
我頂多讓他給我寫作業，送我回家，時不時將他堵在小巷子裡揍他兩下。
這頂多是小打小鬧，也沒那麼惡毒吧？
我嘆了口氣，沒想到失憶後竟然是駱妄救了我。
這下該怎麼才能還清他的恩情呢？
睡不著，盯著天花板看了兩秒，翻身下床，從包裡摸出一張卡。
卡裡面有兩萬塊錢，是我之前兼職掙的，不多，連駱妄給我的零頭都比不上。
同樣是人，駱妄怎麼就能掙那麼多錢，而我拼S拼活才掙到這麼點。
時間剛過六點，我就爬了起來，駱妄在洗澡，我捏著卡忐忑地等在外面。
恢復了記憶，總感覺跟駱妄相處的感覺怪怪的，有種被S對頭救了不可言說的羞恥感。
駱妄擦著頭發出來，隻圍了一條浴巾，寬肩窄腰，水珠落在胸肌上，人魚線分明。
他的身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了。
臉頰微燙，我眼神閃躲地把卡遞給他。
他捏著那張卡打量：「給我做什麼？」
我硬著頭皮道：「這裡有兩萬塊，不多，但等我有錢了會慢慢還給你的。」
聞言，他臉色沉了下去：「什麼意思？」
「這幾年我賴著你白吃白喝，這樣不好，我不能白用你的，錢得還給你。」
「還了錢好跟我兩清？」
他語調沒什麼起伏，目光冰冷危險。
我撓了撓腦袋，「我們本來就沒什麼關系呀。」
駱妄冷呵出聲，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具屍體。
以我對駱妄的了解，別看他表面還沒什麼，實際上我埋哪他都想好了。
再不說點什麼我相信駱妄真的會要了我的小命。
「哥哥，你別生氣，我隻是心疼你掙錢辛苦嘛。」
嘔，想到自己失憶都是用這種語氣跟駱妄說話，我恨不得再次失憶。
「我說了，我還不至於窩囊到讓你去打工掙錢。」
「拿著。」
我盯著他帶著冷意的背影，嘆一口氣，他以為我想給他嗎？
這點錢放在以前看都不夠看，但我這不是為了我的良心得做點什麼嗎。
嗚嗚嗚，好想花錢，好想買包。
9
駱妄出門了，出門前又給了我一張卡讓我隨便花。
查了餘額後，我開始疑惑駱妄在外到底在做什麼，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有錢。
雖然前幾年他沒少讓我吃讓我喝，但明顯沒有現在這種財大氣粗的感覺。
我癱在沙發上開始對這個世界拳打腳踢，門鈴被摁響。
以為是駱妄有什麼東西忘拿了，我連滾帶爬地跑過去開門。
入目卻是商知和駱妄高中的那群朋友們，我皺起了眉。
「駱妄不在。」
說完就要關門。
一隻手按住門，商知笑得溫柔：「沒關系，我們不找妄哥，找你。」
我還是不想讓他們進來，寸步不讓：「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他們一個接一個地說起來，商知站在一旁笑而不語。
「先恭喜你和妄哥訂婚的事。」
「但溫顏，你失憶了不清楚，你當年害妄哥差點失去了一條腿，就算後面治好了，在下雨天依然會隱隱作痛。」
「而你仗著失憶，厚顏無恥地賴上妄哥，你大小姐脾氣要吃好的、用好的，我們妄哥就得為了你拼命掙錢。他為了創業給人點頭哈腰當孫子的時候，你拿著他的錢用得好不開心。」
「現在又哄著妄哥跟你訂婚，妄哥人好不計較，不代表我們也不計較。」
簡直無稽之談。
「我什麼時候害駱妄失去一條腿了？當年我確實有將他堵在巷子裡欺負，但我頂多趁他不注意揍他兩下，我都沒怎麼用力，碰瓷也不是你們這麼碰的。」
我真的生氣了。
當年陳數對我的敵意就最大，如今也是，他撇撇嘴：「你就是不承認，不肯放過妄哥。」
而商知卻意識到了另外一件事：「你恢復記憶了。」
很肯定的語氣。
沒什麼好隱瞞的，恢復記憶才能跟他們好好對峙。
我嗯了一聲。
「恢復記憶了還S皮賴臉地賴在妄哥家裡不走。」
有人小聲道。
他們人多，我說不過他們，就要關門。
「既然恢復記憶了，那你爸溫如生就不用妄哥出錢照顧了吧？」
我猛然看向說這句話的男生：「什麼意思，我爸？駱妄出錢照顧？怎麼回事？」
原來繼母帶著錢跑路的那個晚上，我爸受不了打擊從八樓一躍而下。
他運氣好，下墜過程中掛到樹枝緩衝了下，才沒當場S亡。
但不S也差不多了，成了植物人半S不活地躺在醫院。
可這不可能，我爸對繼母又沒有感情，他這人天生的樂天派，不管什麼事都打不倒他。
怎麼可能會受不了打擊跳樓？
「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在市中心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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