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的爺爺問出了在場的人最想知道的問題。
江衡表情微變，看起來有些緊張，似乎是怕我否認。
我點頭，承認了。
「是真的。」
原本淡定喝茶的爸爸急了，起身問我：「你們倆怎麼會在一起？」
這話引得江爸不滿：「你問的什麼問題，我們阿蘅這麼優秀，喜歡他不是很正常？」
爸爸冷笑：「我的女兒我知道，就算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是你兒子勾引的。」
我爸果然懂我。
江爸：「我還說你女兒是故意用孩子留住阿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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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那怎麼是你們上門來要名分，我看是你兒子故意設計我女兒。」
爺爺也馬上幫腔：「冉寶肯定是被人設計了，她不可能看上江家人。」
江爺爺怒了：「江家人怎麼了，當年你還不是輸在我手上。」
爺爺：「我什麼時候輸了，當年要不是我借你那一千塊錢，你能有現在的身家？」
江爺爺：「一千塊錢說了一輩子，那錢我跟誰借不到？年輕的時候你也跟我借過錢。」
爺爺：「那能一樣嗎，我借給你的時候是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
江爺爺：「不就是割個闌尾。」
爺爺：「早知道不借錢給你，痛S你。」
兩位爺爺一吵起來就愛翻舊賬，越翻越多，早就不記得剛開始討論的是什麼了。
這還算溫和的。
兩位爸爸那邊已經打起來了。
我媽和周阿姨忙著兩邊勸。
「別動手！」
「你還記得今天是來幹嘛的嗎？」
「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搞飛踢那一套，摔了吧。」
「你嘴也不幹淨，都一樣。」
「別扯頭發，太不體面。」
「別打了別打了，孩子還在這呢。」
……
和我之前設想的一樣，場面非常混亂。
長輩裡唯一穩重的，隻有奶奶。
一片雞飛狗跳之下，她把我拉到書房盤問。
「冉寶，你實話和我說吧，這是不是你爺爺和爸爸出的主意？」
怎麼會這麼想？
我搖頭：「不是。」
「別瞞我了，你們是不是在圖謀江家產業？」
我堅定搖頭：「這個真沒有。」
奶奶一臉不信，又繼續問：「你是不是根本沒有懷孕。」
「奶奶，我真懷了。」
「誰的？」
我無奈：「江蘅的。」
「嘴這麼嚴，連奶奶也不能知道？」
她還是不信，想從我嘴裡盤問出真相。
「奶奶，我知道這件事情很荒謬，我自己也還沒緩過來，但它確實發生了。」
她看我不像作假，視線移到我的小腹。
「你糊塗。」
忍不住上手摸：「以後有什麼打算？」
「孩子目前很健康，如果後續體檢結果也沒問題的話，我會生下來。」
她聽得滿臉喜色：「生下來好，我終於要有小曾孫了。」
「不過冉寶，你和江蘅是怎麼會走到生孩子這一步？」
我實話實說：「他長得好看。」
奶奶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輕點我的頭，嗔怪道：「你媽說得對，你啊，就是太顏控了。」
「你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倒是把我問住了。
生理性喜歡他，心理上，我還不清晰。
14
會客廳裡的場面比剛才更混亂。
爸爸們扭打在一起，拉都拉不開。
兩位爺爺的拐杖已經開始交鋒。
江蘅急ƭṻ₇得兩邊勸，哪邊也勸不住。
一片混亂中，我大聲道：「別打了，我現在就預約醫生，找時間把這個孩子流了。」
「不行！」
「別。」
所有人都停了下來，幾乎同時說出了不同意的話。
江蘅猛然轉身，一張臉被嚇得慘白，著急向我走來，我從沒見過他這麼緊張慌措的模樣。
「賀冉，不可以。」
他比我想象中更緊張這個孩子。
兩家人首次達成一致共識，都在勸我。
爺爺：「咱們賀家三代單傳，你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怎麼能流掉。」
江爺爺：「冉冉啊，千萬別衝動。」
媽媽：「一定要想先清楚，自己的身體最重要，媽媽怕傷了身體又後悔。」
爸爸：「冉冉，按你的脾氣沒有第一時間流掉，肯定是對這孩子有感情，別衝動。」
江爸：「你爸說得對，千萬別衝動。」
江媽：「有什麼事咱們好好聊，你要是生氣，我讓他爸打阿蘅一頓讓你開開心。」
我搖頭：「孩子的成長環境需要健康和諧的家庭氛圍，你們一見面就打架……」
我話還沒說完，江爺爺的手已經攬上了爺爺的肩。
「我和你爺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好著呢，當年我的肚子痛了三天，要不是你爺爺借我錢去醫院，我早痛S了。」
「是啊。」爺爺搭話。
「爺爺小時候不會遊泳，有時掉進河裡，還是你江爺爺把我撈起來的。」
江爸有樣學樣，也把手搭在了爸爸肩上，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結果才搭上，江媽就以為他又要動手，眼明手快往他手臂上拍了一下。
他動作頓了頓，很快又露出笑臉：「男人之間打架其實是在促進感情，你看你爸，還不是老和我混在一起釣魚。」
爸爸點頭：「你江叔說得對。」
江爸向我保證：「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在孩子面前吵架。」
變臉之快，兩位媽媽都沒反應過來。
兩家都能接受這個孩子，還願意為孩子妥協，情況比我想象中好很多。
「小的時候你們就常在我面前打架，你們確定自己以後能做到？」
兩家人爭先恐後回答能做到。
我看向旁邊還在緊張中的江蘅，道：「我們單獨談談吧。」
花園闲亭。
江蘅主動道歉。
「我不該把懷孕的消息說出去，更不該不經過你同意帶著他們來你家，這些都是我的錯，孩子是無辜的。」
他越說越著急，抓起我的手往臉上拍。
「你要是實在生氣，就打我一頓出出氣。」
見我沉默，他不經意撩起衣䄂，露出手臂上紅紫的傷痕。
「你這傷怎麼回事？」
他放下衣袖：「我爸打的，他剛知道的時候很生氣。」
「不過他們隻是對我有意見，還是很疼孩子的，今天是想著心平氣和來談孩子的事，沒想到沒說兩句就又打起來了。」
說著，他突然又摸向後背，表情痛苦。
我扯開他後領看，後背竟然也有傷。
「打這麼狠。」
他輕嗯一聲，皺著眉頭一副忍痛的模樣：「這些傷，痛得我好幾天沒睡好。」
「是嗎？」
我將手伸進後領，在他傷口處狠狠按壓。
「江蘅，你的演技越來越好了, 要不昨晚我沒看到這些傷，我怕是真要信了你痛到好幾天沒睡好的鬼話。」
他吃痛嘶了一聲, 卻是沒有半分被拆穿的尷尬。
「稍微用了點誇張手法，不過痛是真痛。」
「不信你自己看。」
拉著我的手往衣服裡伸。
又做出這副男妖精姿態勾引人, 我用力抽回手, 神情嚴肅。
「先談正事。」
他沒想到我會在這個時候抽回手，眼中閃過失落, 整張臉陰了下來。
「你說。」
雖然早就做好決定, 但臨開口前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緊張。
「江蘅，我們結婚吧。」
他陰沉的臉突然明亮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我, 以為自己聽錯了, 問道：「你說什麼？」
我鄭重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們結婚吧。」
賀江兩家長輩願意為了孩子妥協，我又生理上喜歡他, 當然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
我的孩子，哪一份愛都不能缺。
「你不是在騙我吧？」他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當然不是。」
江蘅立刻便笑了，那雙從前總瞪著我的眼睛如今滿是晶亮的欣喜和溫柔, 但沒多久, 又沉了下去。
「你和我結婚，那他呢, 他怎麼辦？」
「他變情人嗎？」
這個話題沒完了。
我嘆了口氣，隻好告訴他真相：「以後別總提他了, 我本來也沒想和他結婚。」
江蘅顯然不信：「那天晚上那場煙花不是求婚是什麼？」
「那天隻是在給他慶祝生日。」
說出來還有些丟臉。
「什麼？」他更氣了。
「你為他慶祝個生日，就放了幾千萬的煙花？」
為了家庭和諧, 我隻能自我貶低：「那個時候有點上頭，才幹了這種傻事。」
他冷笑道：「不止吧，你最近不是又為他砸了很多錢。」
「我隻覺得他很有潛力……算了，我們不聊這個。」
再聊下去說不清了。
「我想和你結婚, 你願意嗎？」
江蘅秒接：「我當然願意, 我的孩子不能管別人叫爹。」
「那好，我這裡有幾點條件。」
「孩子是我生的, 他得跟我姓。」
江蘅點頭：「當然。」
「我會讓律師擬好婚前協議，婚後我們財產各是各的, 不會有共同財產。」
江蘅：「這個提議很好。」
「我們之間沒有嫁娶, 隻是成立了另一個小家，逢年過節各回各家，各自照顧各自爸媽。」
江蘅：「可以。」
他每一條都答應得非常爽快。
「我建議你回去和家人好好商量一下。」
「不用商量, 他們支持我。」
他嘴角的笑壓都壓不住：「我們現在就把律師約出來吧。」
「今天是周末，而且這事也不著急。」
「早籤協議早領證，就咱們兩家那群人, 婚禮的雜事不知道得吵多久，我們得在你肚子顯懷之前把婚禮辦了。」
說著說著, 突然拿出手機開始查日歷。
「下個月十一就是個好日子，宜嫁娶。」
他這急切的樣子，根本不像是為了孩子。
可要說他多喜歡我吧，我倆工作都忙, 從兩個月前發生關系到現在，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我承認自己生理性喜歡他，但心理上還不太確定。
他怎麼就……
一種猜想悄然在腦中閃現。
「江蘅, 你不會早就暗戀我吧？」
滔滔不絕說話的江蘅瞬間噤了聲，而後提高聲音反駁。
「怎麼可能。」
「賀冉，你別太自戀了。」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