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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阿拉斯加海灣 3165 2024-10-29 17:2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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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伏在他肩窩裏,疲倦地闔上眼睛,「好累啊。」


    「我要睡一會兒了。」


    這一個月,傷勢癒合緩慢。


    傅鈞又不斷地派人來,精神折磨我。


    我每天都在疼痛和噩夢中反復驚醒。


    直到靠在賀舟懷裏,聞到熟悉氣味的這一刻。


    才終於放鬆下來。


    徐家的勢力太大了,還有傅家的結盟。


    他們出具了徐婉寧的精神疾病診斷證明。


    又付了我一大筆醫藥費。


    賀舟光風霽月,出生入死地保護著大家。


    但他拿徐婉寧沒辦法。


    等到我傷好後,他歸隊。


    臨走前,抱著我承諾:「總有一天,我會讓徐婉寧被繩之以法。」


    「你相信我,靜靜。」


    我流著眼淚,拼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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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直都相信他的。


    我隻是,沒等到他。


    6


    有傅鈞不遺餘力的幫助,徐婉寧回國不過半個月,就完美地融入了圈子。


    我出國的前一天晚上,送了他們去談生意,就準備折返。


    「明天一早的機票。」


    我輕聲對傅鈞說,「傅總,我先回去休息了。」


    他神色淡淡地點頭。


    一旁的徐婉寧卻突然開口:「站住。」


    她端著一杯紅酒,微微歪頭看著我,「聽說,你要去國外看畫展?」


    「手都廢了,畫筆都拿不起來,周靜,你還在做什麼大藝術家的夢啊?」


    我沒理她,繼續往門口走。


    她直接把酒杯砸在我背上,酒液潑出來,弄臟了後背的衣料。


    「我準你走了嗎?」


    徐婉寧沉下聲音,「滾回來,今晚幫我擋酒。」


    「反正你們這種下等人,生來就是伺候人的。」


    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傅鈞輕輕嘆了口氣,無奈又縱容地對我說:「聽阿寧的話,靜靜。」


    「不然明天的機票,我隻能幫你退掉了。」


    這一瞬。


    我突然又想起了賀舟。


    當初在畫室裏,我第一次被徐婉寧當眾羞辱。


    她捏著鼻子,在離我好幾米遠的地方大聲說:「好臭啊。」


    「你這種下等人,怎麼好意思和我們待在同一間畫室?」


    那天晚上,我給賀舟打電話。


    「人生下來有高低貴賤之分嗎?」


    那時他正在出任務的路上。


    車窗開著。


    曠野的風,順著聽筒鉆入我耳中。


    賀舟的聲音微微模糊,可好像帶著雷霆萬鈞的力量:「靜靜,人生而平等。」


    「無論生在哪裡,長在哪裡,譬如此刻,照著我們的都是同一輪月亮。」


    7


    在傅鈞的庇佑下,沒人再提起徐婉寧狼狽離婚的事。


    都在誇她。


    「聽說徐小姐在國外,是赫赫有名的大畫家、藝術家。」


    「一幅作品千金難求,連各國皇室都搶著出價。」


    徐婉寧很滿意,笑容優雅:


    「大家過譽了,隻是有點畫畫的天賦而已。」


    她酒精過敏,不能喝酒。


    都由我來幫她擋。


    這天晚上,我去衛生間吐了好幾回。


    起了一脖子的紅疹。


    回去的時候,恰巧聽到有人在低聲議論。


    「徐婉寧帶著的那個女的,就是傅家的夫人嗎?和她長得好像。」


    「什麼夫人,就是個傭人。為了錢把自己賣給人家當替身,臉都不要了。」


    「這山寨貨很快就要被逐出家門了吧?」


    幾個人笑起來,眼底滿是輕蔑。


    我後背冷汗涔涔,靠著走廊的墻壁喘了兩口氣。


    打開手機。


    傅鈞又打來了一百萬。


    「我把《曠野月光》掛在了畫展上。阿寧心情不好,你別怪她。」


    我知道。


    最近她在辦畫展,有人出高價,想讓她再畫一幅和《曠野月光》一樣的畫。


    可那不是徐婉寧畫的。


    是十七歲的夜晚,和賀舟打完那通電話後。


    我熬了一個通宵,畫出的作品。


    後來為了籌錢,我兩萬塊賣掉了它。


    和傅鈞結婚後,我才知道,他就是那個匿名的買家。


    曠野的風有形狀,月光平等地照著每一塊土地。


    這是一口一個下等人的徐婉寧,永遠也畫不出來的東西。


    8


    第七年。


    我終於找到了那張照片的拍攝者。


    「你知道他現在在哪裡嗎?」


    他搖搖頭。


    見我滿臉失望,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


    「其實,半年前我又拍到了這個人。」


    我陡然僵住。


    「但是拍照的地方很危險,如果我暴露給你,就必須馬上從這裏搬走,遠渡重洋。」


    「你想要的話,就出高價來買吧。」


    我手裏的錢,還差了兩百萬。


    回國後,我找到傅鈞。


    沒等他說話,他身邊的徐婉寧就笑了。


    「還真是厚顏無恥,你覺得你值這麼多錢?」


    我沒理她,隻是牢牢地盯著傅鈞:「傅先生,您有什麼要求,盡管提。」


    他對上我孤注一擲的目光,微微愣了下。


    卻還是說:「靜靜,阿寧最近不開心,我要哄哄她。」


    「這件事,由她來決定。」


    徐婉寧看著我,慢條斯理地笑:


    「周靜,你不是自恃天賦比我高嗎?不是最看不起我們這些有錢人嗎?」


    「想要錢,好啊,那就跪下來求我吧。」


    我跪在她面前的時候。


    嘴唇被磨出斑斑血跡。


    徐婉寧突然大笑起來。


    「還真信啊,怎麼這麼蠢?」


    她彎著眼睛,「騙你的。」


    「當初弄斷了你的手,你那個哥哥也是這樣去找我小舅舅,說要把我繩之以法——他不知道,他那樣低聲下氣地求人的時候,我就坐在隔壁看好戲啊。」


    「你哥哥和你一樣,都是天真到蠢的下等人。」


    「聽說他死了?那還真是——」


    她微微俯下身,笑容甜美得像是浸出毒液的花朵,美艷不可方物。


    「大、快、人、心。」


    腦子裏那根緊繃的弦,驟然斷裂。


    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揪著她的頭發,把人死死按在了桌沿。


    咬著她的肩膀,恨不得撕下一塊肉來。


    徐婉寧沒吃過這樣的苦,痛得眼淚都出來了。


    可惜她養尊處優慣了,怎麼也敵不過我的力氣。


    「周靜,你瘋了嗎?」


    她拼命想推開我,歇斯底裡地叫,「你這條瘋狗!」


    最後,是坐在輪椅上的傅鈞叫來了管家和傭人。


    他冷著臉,頭一次在我面前卸下溫和的虛偽面具:


    「靜靜,你都嫁進來七年了,還學不會什麼是體面。」


    「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失了分寸。」


    我被幾個人強行扯開的時候,滿口鮮血。


    徐婉寧快要瘋了。


    她抽了我兩個耳光,又指揮著其他人把我拖進浴室。


    浴缸裏放滿冷水。


    我的臉被按進去,水漫灌進鼻腔和眼睛,痛得發抖和痙攣。


    幾近窒息的時候,被猛地揪著頭發拽起來。


    再按進去。


    陷入昏迷的前一秒。


    我在想。


    賀舟掉進公海的時候。


    是不是也是這樣。


    是不是也是這樣絕望。


    是不是也是這樣,想起我。


    9


    徐婉寧下手太過火。


    到最後,我被送進醫院搶救。


    大病一場。


    作為補償,傅鈞打了三百萬給我。


    他說:「比你開口要的那些還多,所以別再跟我鬧了,靜靜。」


    我顧不上和他周旋,把錢打過去,想買到那張照片。


    可是,錢被退回來。


    拍攝者的賬號注銷了。


    我呆呆地坐在醫院裏。


    日光如落金,穿過玻璃窗照在我身上。


    我卻好像,一點溫度都感知不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病房的門被敲響。


    我抬頭望去,是一個神色嚴肅的中年男人。


    出院那天,他把我帶進了一棟不起眼的秘密小樓。


    「事情很危險,你不要再找賀舟了,現在我們也聯系不到他。」


    他說,「他是生是死,最多一個月後,就會有結果了。」


    我茫茫然地望著他:「所以,他沒有死?」


    「以前沒有,現在不好說。他的任務很危險,一星期前,就和我們失聯了。」


    眼淚奪眶而出。


    我抖著聲音:「那他為什麼不讓你們告訴我?」


    「賀舟知道你結婚了,還是嫁給那個……傅鈞。」


    「他說,免得打擾你。」


    「就讓你以為他死在了七年前吧。」


    離開那棟小樓時,天暗了下來。


    我望向西沉的暮色,覺得命運好像跟我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回去時,傅鈞坐著輪椅,等在別墅院子裏。


    看到我,他沉聲開口:「你從醫院去哪兒了?靜靜。」


    「生我的氣了?」


    我看著他神色倨傲,暗藏不快的臉。


    其實那和賀舟經過了槍林彈雨洗禮後,神色鋒凜的臉,隻有一點零星的相似。


    我隻不過,隻不過太想他。


    隻這一點相似,也足夠把我從瀕死的窒息感中解救出來。


    但今天之後,好像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我木然地從他身邊走過,沒有理會。


    手腕卻被握住了。


    「如果是因為阿寧的事,我承認,我是偏袒了她一些。」


    他語氣刻意放得柔和了些。


    好像為我做出了莫大的退讓,


    「作為補償,我會再讓助理給你打一筆錢。」


    「不要再鬧了。」


    我沒說話,隻是盯著遠處,黃昏下的落日。


    一點一點被遠山吞噬。


    夜幕降臨的那一刻,我靜靜地開口:


    「傅鈞,我們離婚。」


    10


    他皺著眉警告我:「這些年,我真的把你慣壞了,讓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


    「離開我,還有誰會給你這樣身份的人這麼多錢?」


    我捂著臉笑起來:「我要錢有什麼用?」


    「沒用?你之前是怎麼跪下求我的,忘了?」


    我置若罔聞,隻是把擬好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他書房。


    搬出了傅家。


    時間一天天過去。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曾經的福利院的邀請。


    去參加他們的慈善募捐會。


    這些天,傅鈞一開始覺得我在鬧脾氣,不想讓我得寸進尺。


    後來,他好像意識到了我是認真的。


    又開始放下身段來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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