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瓷從身後走過來，輕輕拍了拍蘇绾的肩膀，“绾绾，節哀，你還有小刺蝟和檸兒，你別……”
霍瓷紅著眼眶，她真擔心蘇绾想不開……
季衍州也走了過來，安慰道：“是啊，雲梟如果再天有靈，也不希望看見你這樣。”
拉赫曼看著霍瓷和季衍州，微微皺了皺眉。
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的？剛才在殯儀館好像一直沒看見他們。
“媽咪。”
小刺蝟拉住媽咪的手，拼命忍著眼眶裡的淚水，“以後，我會代替爹地保護你和妹妹。”
蘇绾依舊沒有說話，背脊筆直的站在墓前，這種看似堅強的假象，更讓人心疼。
她仿佛一具驅殼似的站在那兒，沒有半點生氣。
前來吊唁的人陸續離開，最後陵園就隻剩下蘇绾他們了。
眼看著要下雨了，拉赫曼開口道：“阿绾，回去吧。”
霍瓷也勸道：“绾绾，我們回家吧。”
蘇绾閉上眼，心如刀絞。
家？
沒有他的地方，還算是家嗎？
蘇绾看向霍瓷，嗓音沙啞的開口：“霍瓷，你帶孩子們回去吧，我想在這兒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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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蘇绾一步步走到墓前，伸手撫摸著墓碑上霍雲梟的照片。
季衍州看向霍瓷，“我們都走吧，讓蘇绾一個人靜靜也好。”
拉赫曼：“我在這裡陪阿绾。”
把蘇绾一個人就在這裡，他不放心。
霍瓷點頭，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
……
把年年和小刺蝟送回別墅後，霍瓷和宋舒陽季衍州他們一起去了花園。
宋舒陽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的問：“你們那邊怎樣？”
季衍州：“君醫生讓再等等，現在手術他沒有絕對的把握。”
霍瓷苦著臉，滿臉擔憂：“這件事真的不告訴绾绾嗎？”
趙旭一臉嚴肅：“梟爺特地吩咐過，絕對不能告訴太太。”
霍瓷捂著臉，小聲哭了出來，“可是，這對绾绾來說太殘忍了。”
季衍州嘆了口氣，“雲梟現在還沒有度過危險期，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情況……”
萬一後面情況不容樂觀，對蘇绾來說，豈不是又是一次打擊。
這世上最殘忍的就是讓人在希望中陷入無盡的絕望。
霍瓷看著他們，抽泣著問：“君醫生醫術那麼好，肯定沒問題的是不是？”
“……”
沒人說話。
沒人給霍瓷肯定的答案。
霍雲梟這次不僅僅是傷得太重，還有，他想剝離蠱王毒……
不是普通的危險。
……
與此同時，二樓兒。
年年局促不安的在小刺蝟的房間門徘徊，最終下定了決心似的，敲響了他的房門。
“君澤哥哥，是我。”
“……”
屋裡沒人應，年年接著道：“君澤哥哥，我進來了哦。”
年年推門進去，就看見小刺蝟抱著膝蓋坐在陽臺的沙發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霍叔叔去世了，年年很傷心，君澤哥哥一定比她更傷心。
年年小心翼翼的走過去，聲音軟軟的叫道：“君澤哥哥。”
小刺蝟抬起頭，眼眸發紅，看她的眼神卻帶著幾分冷漠，“你來做什麼？”
自從上次被於彤羽綁架後，小刺蝟對年年的就不再似以前那麼親近了。
年年也知道，君澤哥哥現在不喜歡，但她還是想在這個時候陪著他。
她吸了吸鼻子，弱弱的開口：“君澤哥哥，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自從得知霍叔叔去世了，年年悄悄躲在房間裡哭過好幾次，她知道君澤哥哥也很傷心，隻是他一直在強撐著，沒有在人前哭出來。
小刺蝟盯著年年那張包子臉，抬手在她臉上捏了捏，語氣很不好，“誰說我想哭的。”
年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她拉住小刺蝟的手，“君澤哥哥，年年永遠不會離開你，年年會永遠陪著君澤哥哥的。”
隻要你不嫌棄我，隻要你不討厭我，不趕我走，我就會永遠守在你身邊。
所以，不要一個人獨自難過，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小刺蝟甩開年年的手，轉過身不去看他，“誰稀罕你陪了！”
話雖這麼說，心裡還是覺得有些安慰。
年年抿了抿唇，鼻子泛酸，想哭。
似乎料到了她接下來會哭，小刺蝟突然轉過頭，語氣有點兇，“小哭包！不準哭！”
“哦……”年年扁了扁嘴，硬生生將眼眶裡的淚水憋了回去。
她不想惹君澤哥哥生氣。
小刺蝟望向外面，不讓年年看見自己眼裡的湿意。
年年就這麼安靜的站在旁邊，陪著他。
……
陵園。
宋舒陽他們離開後，陵園就隻剩下蘇绾和拉赫曼了。
拉赫曼站在遠處的一棵樹下，沒去打擾蘇绾，他想，她應該有很多話想和霍雲梟說。
就這樣，蘇绾在霍雲梟的墓前一直站到了晚上。
蘇绾確實有很多話想和霍雲梟說，但她從沒想過，有一天竟然要以這種方式開口。
所以，那些深埋心底的話，最終還是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眼看天已經全部暗了下來，拉赫曼走上前，勸道：“阿绾，回去吧，孩子們肯定還在等著你。”
提到孩子們，蘇绾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總算是有了一點波瀾。
“拉赫曼。”
蘇绾自言自語般的開口：“我現在，總算是知道他當初為什麼會一夜白頭了……”
可惜，已經晚了。
第六百七十六章 懲罰
蘇绾回到御景別墅已經很晚了。
張嬸兒哄著小檸檬睡下了，但小刺蝟和年年都還沒休息，一直在客廳等著她。
看見媽咪回來，小刺蝟馬上跑了上去。
“媽咪，你終於回來了。”
蘇绾撐著虛弱的身子抬手摸了摸小刺蝟的頭，“怎麼還不去休息？”
小刺蝟抿了抿唇，牽著媽咪的手往餐廳走，“媽咪，你吃點東西吧。”
聽張嬸兒說，媽咪這兩天什麼也沒吃，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輸了營養液。
蘇绾被小刺蝟牽著走到餐桌，下意識的將目光落在霍雲梟常坐的那個位置。
“媽咪，給。”小刺蝟給媽咪撐了一碗粥。
年年在一旁看著，也趕忙拿起勺子遞給她，“绾绾阿姨，不吃東西身體會餓壞的。”
“是啊阿绾，你多少吃一點。”拉赫曼也勸道。
剛才在回來的路上他就想帶蘇绾去吃飯，可她卻不願意去，說沒胃口，吃不下。
“嗯。”蘇绾接過年年手裡的勺子，小口的吃了起來。
碗裡的粥看起來很香，可蘇绾吃在嘴裡卻味如嚼蠟。
她其實並不覺得餓，咽下的食物讓她感覺胃裡一些痙攣，想吐。
蘇绾不想讓孩子們擔心，忍著胃裡的不適，吃完了碗裡的粥。
“媽咪，我再給你……”
小刺蝟想給蘇绾再添一碗，蘇绾搖了搖頭，“媽咪飽了，不吃了。”
年年馬上給蘇绾倒了一杯水，“绾绾阿姨喝水。”
蘇绾接過杯子，摸了摸年年的頭，“時候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說著，蘇绾又看向小刺蝟，“小刺蝟，你也是，快上樓休息。”
小刺蝟聽話的點了點頭。
等兩個孩子上樓後，蘇绾再也忍不住，捂著嘴衝進了洗手間。
“嘔~”
胃裡一陣翻江倒海，剛才吃進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
拉赫曼嚇得臉都白了，連忙跟上去，“阿绾！你……”
“小聲點。”
蘇绾擔心驚動孩子們，她趴在馬桶邊，擺了擺手，“我沒事，就是胃不舒服。”
“你等著，我去叫醫生……”
“不用了。”蘇绾站起來，洗了個冷水臉。
她雙手撐在盥洗池上，抬頭看著鏡子裡自己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心裡咯噔了一下。
原來自己的臉色竟然著差，難怪剛才小刺蝟和年年看見她時那麼擔心。
“阿绾……”
蘇绾知道拉赫曼想說什麼，但她現在實在是沒心情聽，“我累了，先上去休息了。”
拉赫曼看著蘇绾上樓的背影，心裡別提有多心疼了。
拉赫曼看向客廳的張嬸兒，開口道：“張嬸兒，你晚上注意點蘇绾房裡的動靜，我擔心她出事。”
畢竟他是個男的，也不好直接上樓去她房間。
張嬸兒點了點頭，“拉赫曼先生，您放心，我會注意的。”
……
蘇绾回到臥室，洗漱後換了件睡裙。
她站在床邊，看著寬大的床鋪，心裡空落落的。
在原地呆愣了好半晌，蘇绾突然轉身去了衣帽間。
再出來時，她手裡抱著一件黑色的襯衫。
是霍雲梟的襯衫。
蘇绾爬上床，將襯衫緊緊抱在懷裡，仿佛衣服上還有他的體溫，他的味道。
“霍雲梟，我好疼……以前每次我疼的時候你都會在我身邊，為什麼現在你不在？”
蘇绾蜷縮在床上，將臉埋在襯衫裡，蝕骨鑽心的痛讓她後背冷汗直冒。
蠱王毒又發作了……
短短幾天，蠱王毒已經發作了三次了。
好痛……
“霍雲梟……霍雲梟……霍雲梟……”
蘇绾一遍遍叫著霍雲梟的名字，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心髒處的疼痛。
其實，她還有別的辦法緩解疼痛，那就是應銀針封住自己的痛覺。
就像當年，她發現霍雲梟“出軌”，獨自回到醫院，蠱王毒發作，她心如死灰，便用銀針封住了自己的痛覺神經。
這也是為什麼這兩年她沒有痛覺的原因。
至於為什麼現在痛覺恢復了，蘇绾也不知道原因……
但她，不準備再封一次了。
這是她對自己的懲罰。
比起霍雲梟這些年承受的痛苦，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
與此同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