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月子裡，婆婆不停地打碎奶瓶，直至摔完了最後一個。
她為自己辯解說年紀大了做事不靈敏。
直到我拿出一個新的奶瓶，她突然發瘋似的把奶瓶摔在地上。
玻璃碎片四濺，孩子被嚇到渾身抽搐。
醫院裡，姍姍來遲的老公不分青紅皂白地把罪名安到我身上。
看著面前一唱一和算計著我的兩個人，我決定及時止損。
1
「砰！」客廳裡傳來玻璃爆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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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婆婆手裡拿著奶瓶的玻璃碎片來到了臥室。
「霜霜，媽洗奶瓶的時候沒拿住，一不小心掉在了地上，真是對不住啊。
「你看這麼晚了，也沒地方買，不如就讓家瑩來一趟兒吧。」
婆婆嘴裡說著對不住，臉上得逞的笑意卻藏不住。
我了然地看了她一眼，開口問：「媽，你真是不小心打破的嗎？」
從孩子出生到現在兩個月，婆婆幾乎每個星期都要打碎一個奶瓶。
剛開始她告訴我是在給奶瓶消毒的時候，水太熱燙炸了。
我相信了，後面又買了一個更貴更好的奶瓶。
沒到一周，她又跟我說，自己打掃衛生的時候，不小心碰倒了，奶瓶從桌子上掉到地上，又碎了。
我索性買了三套，這回總該沒有那麼多不小心了。
誰知道今天晚上這最後一個也碎了。
婆婆眼神閃躲，提高嗓門：「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是故意打碎不讓我孫子喝奶的？」
說完後，又擺出一副愧疚模樣，趴在床邊，摸著孩子的臉：「我的好大孫，奶奶對不住你，沒讓你喝上奶，別記恨奶奶。」
孩子餓得不停地哭，我沒空再和婆婆掰扯，走到客廳翻出了那個備用的奶瓶，泡好奶。
婆婆看見我手上的奶瓶，臉都青了，陰陽怪氣起來：
「哎喲，還是你媽有辦法，變戲法似的又給你變出一個奶瓶。」
我沒搭理她，自顧自地給孩子喂著奶。
孩子剛吃上，她猛然伸手，一把搶過奶瓶，高高揚起摔在地上，惡狠狠地對我說：「奶瓶摔了，我看你今天晚上怎麼喂奶！」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和孩子都被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後，我抱著孩子去了客廳。
孩子被濺了一臉奶，不停地哭，怎麼哄都沒用。
婆婆S皮賴臉地跟在我後面，嘴裡不停地說著：
「我的寶貝～哦哦哦～奶奶抱抱～哄哄寶寶。」
哄了半個小時還不見好，懷裡的寶寶開始抽搐，婆婆一下慌了神，拿針要往手上扎。
我拼命攔下，拿起車鑰匙，著急忙慌地往醫院趕。
2
於家光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了。
他剛下夜班，臉色並不好看。
一進門就衝著我吼：「你在家天天鬧什麼，能不能安穩幾天？」
還沒等我開口，婆婆先哭上了：
「大光，你別生霜霜的氣，是媽錯了，媽就是想讓果果喝母乳。
「霜霜一直不同意，媽也是沒辦法，才把奶瓶摔了，沒想到把孩子嚇著了。」
婆婆說著臉上的淚撲簌往下掉。
於家光抬手擦掉婆婆臉上委屈的淚，知道不是我的錯後，他像是突然被感化了一般，開始講理。
走到床前，擺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樣子對我說：「老婆，你看咱媽也為了果果好，算是好心辦壞事，你體諒體諒她，別計較了。」
體諒體諒她，他說得輕巧，我體諒她，誰來體諒我？
男人總是認為自己嘴皮一動，問題就都解決了。
婆婆見兒子替自己說話，腰板都直了，忙搭腔道：「霜霜，媽也不逼你，你要是喂不了奶就讓家瑩來喂。
「家瑩都提過好幾次了，她說『嫂子要是沒奶，我就去喂果果，我奶多，多喂一個不成問題，別苦了孩子就行』。」
終於她還是沒忍住說出了她的最終目的。
家瑩是我小姑子，比我早兩個月生完孩子。
我生完孩子後，奶水少，孩子吃不飽，不論怎麼補都沒用。
從我決定喂奶粉開始，婆婆就一直想讓小姑子來。
逢人就說她女兒的好，願意來給侄子喂奶，我倒成了那個不領情的嫂子。
奶粉太貴了，孩子脹氣，拉肚子，晚上鬧覺不睡，都成了請家瑩來的借口。
這些都不好使後就開始摔奶瓶。
可真相真的如此嗎？
家瑩今年才十八歲，沒領證就生了孩子。
本來未婚先孕就在婆家矮了一頭，孩子出生後，他們一看是個女兒，對她更是愛搭不理。
婆婆怕女兒受委屈，想方設法地往這裡送。
於家光當然是舉雙手贊同，隻不過被我攔下了。
他一個月的工資才六千多，刨除車貸之後，隻剩四千出頭。
生孩子之前，我一個月能賺八千多，管三個人的開銷綽綽有餘。
現在經濟來源少了一大半，孩子每月奶粉也是一大筆花銷，家裡的錢明顯緊俏了。
要是她來了，家裡吃的用的都要多一份，馬上就得吃老本了。
於家光也順著婆婆的話說：「老婆，媽說得也對。家瑩來了，咱不僅可以省一大筆奶粉錢，也有個人陪你解悶。」
我快要被他蠢S了，腦子一點不轉，天天算計著那點奶粉錢，請神容易送神難，要是開了這個頭，以後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我強壓下心中的憤怒，反問他：「家瑩來了住哪兒？你是準備把我趕出去，還是把媽趕出去？」
現在住的房子還是我在婚前買的，戶型很小，隻有兩間臥室。
婆婆立馬討好地說：「隻要為了我們果果好，我打地鋪都沒問題。
「不是『可憐天下父母心』了，現在是『可憐天下奶奶心』。我這個當奶奶的也不比你這個當媽的付出得少。」
於家光看看婆婆，又看看我，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
「媽，我要是讓你打了地鋪，第二天全小區的人都會知道於家有個兒媳婦N待婆婆，以後我還做不做人了？」
小心思被拆穿，婆婆氣急敗壞地指著我的鼻子罵：
「我看你就是成心為難我，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我看我是伺候不了你了，好心全當驢肝肺！」
說完，她怒氣衝衝地出了病房。
於家光連忙去追，一晚上再也沒回來過。
正好落個清靜，那個家我也不想回，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我媽家。
臨近傍晚我才回家去取孩子用的東西。
剛進家門，就聽見一陣爽朗的笑聲。
婆婆日思夜想的家瑩正躺在沙發上，嘴裡吃著我媽給我剝好的核桃。
見我來，她一副主人做派，招呼了我一聲，繼續玩她的手機。
婆婆正在廚房裡忙著，肉丸子、肘子、排骨、清蒸鯉魚、油焖大蝦，桌子上都快放不下了。
這一頓可比我結婚那天吃得都好。
當初，於家光怕花錢，結婚酒席辦在了家裡，婆婆親自操刀，最後上了一桌子涼菜，丟盡了人。
我極力控制自己，走到臥室，沒料到眼前的景象讓我火氣更大了。
床上哪哪都是她孩子的東西，用過的尿布就那麼大剌剌地擺在枕頭上。
孩子身上的衣服，越看越眼熟。
直到發現地上的包裝袋我才確定，那是朋友送給我的滿月禮。
看來這是把家都翻了個遍了。
我轉回客廳質問她，她卻滿臉不在乎地說：
「今天來得急，沒帶衣服，那件衣服那麼大，果果又穿不了，給我們勝男用剛好。」
「誰讓你把用過的尿布放在床上的？」
「自家孩子的東西不嫌髒，我晚上收拾了就是，我們農村人都這樣，不像你們城裡人這麼講究。」
看見她那一副理所應當陰陽怪氣的嘴臉，我真想上去抽她一巴掌。
這時，婆婆從廚房裡端了一碗雞湯出來，她看見我先是一驚，下一秒就換上了好婆婆的皮囊。
「霜霜快來，看媽給你做了什麼好東西，這一桌子菜可累得我不輕。」
她邊說邊擦額頭上的汗珠。
家瑩在一旁搭腔：「你看我媽對你多好，知道你沒奶，不僅要我來了，還給你做了這麼多的好東西，就這樣你還挑三揀四的。」
我挑了挑眉，問她：「你確定這是給我做的？」
「當然了。」
她從桌子下抽出一個小凳子推向我。
「快來吃吧，我快餓S了。」
隨後夾起肘子就往嘴邊送。
「等等，你不是說是給我準備的嗎？我還沒吃哪輪到你開口。」
夾到嘴邊的肉硬生生地被放下，她臉色不悅地看了我一眼。
看出我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緊張，婆婆立刻打圓場：
「飯夠吃，不用急，家瑩，在你嫂子家，別惹她不高興，讓你嫂子先吃。」
婆婆推著我往餐桌邊走：「這些都是我今天才去菜市場買的，新鮮得很。」
「等等。」我停下腳步。
「今天這麼豐盛，做兒媳婦的，也得給你們添道菜。」
我從臥室拿出那些用過的尿布，全部扔到菜上。
沾著屎的尿不湿浸在雞湯裡，吸滿了湯汁。
家瑩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聲如驚雷地大喊：「你幹什麼！」
「加菜唄，自家孩子不嫌髒。」
回旋鏢扎到了自己身上，她有火也發不出來。
看著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被毀掉，婆婆一下子癱在地上，淚水又從眼角擠了出來。
我抄起桌子上的飯碗摔在她面前，飛濺的瓷片刺破了她的臉，猩紅的液體混著菜湯蓋了滿臉。
「這一下是替果果還的，你別一臉委屈樣。
「還有，這個家我說了算，我說她不能來，她就進不了這個家門，要不她滾，要不你倆一起滾！
「如果你們不樂意，我隻能和於家光離婚，名正言順地把你們請出家門。」
說完後，我進屋拿上孩子的衣服，頭也不回地走了。
3
看來於家光是接到消息了，一早就在我家樓下等著。
鮮花禮品拿了滿手，見到我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老婆，跟我回家吧，家瑩我送走了。
「家裡我都收拾好了，被子、餐具都換了，奶瓶我也買了新的，所有的東西我都復原了，你別生氣了。」
我沒松口，他面露難色地繼續說：
「你要是不喜歡媽，我就讓她回去，一切以你為主。」
情真意切，圍觀的路人也忍不住幫他說話：
「姑娘，你快原諒他吧，他都知道錯了，夫妻之間最重要的就是互相理解，給他一次機會。」
我嘲諷一笑，他哪是知道錯了，他隻不過是怕我拿房子說事，自己沒了住處。
涉及不到自己的利益，他永遠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抬的架子越來越大，順利把我送回了家。
婆婆在門口滿面笑容地迎著我，我沒理她，徑直走向臥室。
晚上，於家光的手機來了一條消息。
【大哥，你是明天來住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