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瘋子父親最終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整日對著院裡一棵棗樹自言自語。

 

「妮妮不怕，爸爸在，妮妮吃棗。」

 

程望S後，老校長連葬禮都不敢辦。

 

偷偷火化以後，骨灰卻被不知道誰搶了。

 

全部撒到了化糞池。

 

12

 

過去一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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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今桉時不時會來找我補課。

 

說是補課，其實就是來散發魅力。

 

怕我忘了他。

 

畢竟那段時間，我和程望走得很近。

 

直到程望的S訊傳來。

 

他才一陣恍惚。

 

「看那些拍攝角度，肯定是程望身邊親近的人，你知道是誰嗎？」

 

我不動聲色：

 

「不知道啊，那人藏得可真深。」

 

「不過看那些照片和視頻，程望S得並不冤枉。」我拿過一個橘子遞給沈今桉，「今桉哥，我的手昨天為了給你做便當，切到了，你給我剝好不好？」

 

沈今桉接過橘子，神色稍微松斂了些。

 

「手怎麼樣了，還疼嗎？」

 

「不疼啦。」

 

經過近一年的相處。

 

我漸漸發現沈今桉看我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他好像真的對我產生了好感。

 

攻略不成，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了。

 

如此驕傲的沈今桉，如何能接受自己墮入自己所織就的甜蜜牢籠中無法自拔呢？

 

自此，我推翻了之前所有對付沈今桉的復仇計劃。

 

我想到了一個更有趣更刻骨銘心的。

 

骨節分明的手剝開橘子，遞到我的嘴邊。

 

我一口咬住。

 

溫熱的唇瓣碰到冰涼的指尖時，沈今桉的身體僵了一瞬。

 

聲音啞然：「這樣也好，就沒有人跟我搶你了。」

 

他後面的聲音很小。

 

我假裝沒聽見：「你說什麼？」

 

「沒什麼，後天是我的生日，我想……你陪我過。」

 

「好啊，有想要的禮物嗎？」

 

「隻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歡。」

 

我笑著捏了捏他手心的肉。

 

「好。」

 

「我一定會給你一個終生難忘的，驚喜。」

 

意識到沈今桉對我態度的轉變，我面上扮演著嬌羞小女孩，心下卻一陣冷笑：

 

「從前你因為體重霸凌我，現在因為外表喜歡我。

 

「膚淺又惡毒的男人總得付出點代價吧。」

 

13

 

沈今桉的家境雖然不比姜世語。

 

但也算有錢人家。

 

市中心三層別墅，管家保姆都有。

 

他家我並不是第一次來。

 

有個保姆的女兒長得清秀可人。

 

一看見沈今桉就臉紅。

 

看我的眼神也是充滿了敵意。

 

經常在我的茶水和糕點裡動手腳。

 

被沈今桉訓斥以後。

 

她眼裡的震驚與難過讓我瞬間明白。

 

沈今桉和這個保姆女兒曾經肯定有一腿。

 

我突然有了一個更好的破局主意。

 

生日這天。

 

我特意花錢到店裡精心打扮了一番。

 

裙子是沈今桉親手挑的。

 

白色連衣裙，花瓣裙擺。

 

布料摸上去就十分昂貴，很有垂墜感。

 

每一根頭發都卷得無比精致且自然。

 

再搭配一個清純小白花淡妝。

 

造型師激動地拉著我拍了好多照片。「太美了，這不妥妥白月光女主？！」

 

果然，沈今桉來接我時候整個人都傻了。

 

我假裝害羞低頭：「怎麼了，是不是不好看……」

 

他一把拉起我的手，繾綣的愛意在眼底翻滾。

 

「好看，很好看，我……很喜歡。」

 

車上，他時不時偷看我。

 

被我目光抓到的瞬間，耳尖唰一下就紅了。

 

我笑了笑，故意欲言又止：

 

「今桉哥，有個事，我一直沒好意思跟你說。」

 

他眼底升起幾分期待。

 

「沒事，你說。」

 

我低下頭：「這一年，我想清楚了很多事，你對我的幫助、陪伴以及包容，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

 

剛說完，一陣天旋地轉。

 

我就被沈今桉按到了後座上。

 

他的呼吸急促又火熱：

 

「你知道嗎？我等你這句話……等了整整一年。

 

「或許剛開始我隻是為了戲弄你才追你，但經過這麼長時間相處，我發現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總是想找各種借口和你待在一起。我也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我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昨天你問我想要什麼，我現在就能告訴你，我想要你，我們在一起好嗎？」

 

精於偽裝的沈今桉，此時臉上滿是不安。

 

我看著他，認真點頭。

 

「好。」

 

他眼眶微紅，手扶住我的肩膀，唇貼了過來。

 

我忙移開臉。

 

順勢鑽到了他的懷裡，輕聲道：

 

「別急嘛。

 

「今晚，我把自己全部給你。」

 

緊貼的胸膛剎那間變得更加滾燙，心跳聲震耳欲聾。

 

14

 

生日宴上。

 

沈今桉興致勃勃地把我介紹給他的每一個朋友。

 

眼底的欣喜與愛意仿佛前世的我。

 

快結束的時候，姜世語來了。

 

沈今桉臉色一變，跟我隨便交代了兩句，就拉著姜世語上樓去了。

 

我偷偷跟了上去。

 

「你小子，不僅贏了比賽還抱得美人歸啊。」

 

「別亂說，程望都S了還比什麼？」

 

「那你現在什麼意思，你玩真的？」

 

「你管我，嘴巴給我封嚴實點，待會兒見了許鈺可別亂說話。」

 

「得，知道了。」

 

當晚，姜世語跟我敬了杯酒就走了。

 

賓客散去，我和沈今桉坐在玫瑰盛開的庭院裡談心。

 

他的臉頰浮著兩團紅暈，嘴角帶著愜意的笑。

 

含糊道：「我終於……追到你了……」

 

他拉過我的手，親昵地貼在他滾燙的臉頰。

 

「我一定會對你好一輩子……」

 

晚了。

 

你已經毀過一次我的一輩子。

 

「你喝多了，我去給你倒點水。」

 

他一把拉住我，語氣挑逗：

 

「我其實很清醒，不信我帶你去我房間看看？」

 

「別鬧，喝點水消消酒味也行呀。」

 

我端著水杯悄悄藏在角落。

 

看著保姆女兒淚眼漣漣地走到了沈今桉身旁。

 

她楚楚可憐地開始質問：「你不是說喜歡的是我嗎？現在又是什麼意思？」

 

沈今桉嗤笑兩聲：「你跟她不一樣。

 

「對你，玩玩而已，你還當真了？」

 

保姆女兒心碎落淚：

 

「玩玩？那我肚子裡的孩子算什麼？」

 

沈今桉愣住。

 

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忙出場，故意將手裡的玻璃杯摔落在地，清脆的破碎的聲引得兩人紛紛轉頭。

 

我紅著眼眶，哽咽問：「她說的……都是真的？」

 

沈今桉臉上的神情可謂是精彩紛呈。

 

保姆女兒衝我吼：「當然是真的！

 

「你沒出現之前，我和今桉的感情一直都很好！你就是個小三！」

 

「閉嘴！」沈今桉一巴掌朝她扇去。

 

隨即一把拉過我的手，語無倫次道：

 

「她、她在胡說八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小鈺，你、你聽我解釋……」

 

保姆女兒冷笑一聲：「我胡說八道？沈今桉，你的良心真的不會痛嗎？」

 

「我踏馬叫你閉嘴你沒聽見嗎？！滾！」

 

我一言不發，慢慢後退轉身。

 

沈今桉忙追上來。

 

我一巴掌扇去。「別碰我！髒S了！」

 

15

 

那天我離開以後。沈今桉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

 

消息發到 99＋。

 

直到周末過去，周一上課。

 

教室門口圍了許多學生。

 

我走過去一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向幹淨整潔的沈今桉，如今頭發凌亂，眼下烏青，面容看上去十分憔悴。

 

看見我，他忙跑過來。

 

「小鈺！小鈺你聽我解釋，我可以用性命跟你做擔保！我對她絕對沒有非分之想！我也從來沒有說過任何要跟她交往的話，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至於那個孩子，真的是意外，她那晚一定是給我下了藥……不管怎麼說，都是我的錯，我喜歡的隻有你，你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別不理我好不好，我求你了……」

 

我厭惡轉身：

 

「滾，跟你說一句話我都嫌惡心。」

 

他一把拉著我，「撲通」一聲跪到地上。

 

「我錯了小鈺，我知道錯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願意用我的一生去彌補你去愛你，求求你……你不是也很愛我嗎？」

 

我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 冷冷道：「愛你的那個許鈺，早就S了。」

 

這時, 班長帶著幾個男生把沈今桉拖開。

 

「丟不丟人啊，管不住下半身不如閹了！」

 

「滾遠點！再敢來鬧事, 別怪我們不客氣！」

 

我對班長笑著道謝。

 

班長摸了摸後腦勺：「應該的。」

 

沈今桉眼睛一紅, 突然站起身朝班長撲去。

 

結局就是, 沈今桉被三個男生打進了醫院。

 

事情傳到了校方耳朵裡。

 

作為年級第一。

 

極有希望保送清華北大的學霸。

 

教導主任找到我，苦口婆心地叫我先安撫一下對方情緒, 有什麼事都等高考完再說。

 

我乖巧點頭：

 

「好的老師，我知道了。」

 

於是當晚，在教導主任的護送下, 我來醫院看望沈今桉。

 

他眼睛一下就紅了。

 

「小鈺……

 

「我沒想到你還願意來看我……謝謝你……」

 

我給他削了一個蘋果。「我不會是在做夢吧, 你是不是原諒我了？」

 

我搖頭, 不動聲色：「是教導主任叫我來的, 不然, 我真的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他愣住, 試圖通過拔針求我原諒。

 

我拿起包：「隨便你，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我走了。」

 

班長打開門，拉過我的手, 笑著看我。

 

沈今桉崩潰了。

 

「不可能不可能, 你告訴我小鈺, 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班長護住我。

 

「怎麼，拳頭還沒挨夠？」

 

沈今桉哭著哀求：「別鬧了好不好小鈺，我都這樣了你能不能可憐可憐我？

 

「我究竟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我轉過身，看著狼狽得如同喪家之犬的男人, 心裡升騰起凌遲仇人的快感，一字一頓道：

 

「除非你去S。」

 

警方調查以後得出結論——

 

割腕自S。

 

16

 

沈今桉S訊傳來的那晚。

 

我突然感覺很累。

 

那種累，更多的是等一樣滿心期待的東西等了太久以後的疲憊和麻木。

 

審判雖遲但到。

 

17

 

我在我的減肥賬號發了收官視頻。

 

【哪個粉絲說的真從 214 瘦到 90 斤要倒立洗頭的哈哈哈！！！】

 

【姐姐太勵志啦！】

 

視頻發出當晚，我的粉絲已經破三百萬。

 

很多營銷號都在宣揚我的減肥勵志經歷。

 

這一年，靠接廣告，我早就沒住在舅媽家了。

 

經過各方面治療，我媽也醒了。

 

她骨瘦如柴的手撫著我的臉頰。

 

「我的小鈺, 這麼些年，辛苦你了。」

 

剎那間，我的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媽媽, 我真的好累, 真的好累……」

 

「不怕了不怕了, 以後有媽在。」

 

趁著程望霸凌熱度還沒散去。

 

我用我的賬號錄制了一條反對校園霸凌的視頻。

 

當晚，我就收到了無數人的私信。

 

私信裡那些人的經歷, 看得我潸然淚下。

 

他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我」新校長就「反對校園霸凌」在周一開展教育宣傳大會。

 

在此之前，新校長也刷到過我的視頻。

 

就邀請我作為新生代表上臺演講。

 

我突然想起上輩子那些看熱鬧的學生, 他們什麼也沒做, 可鮮血淋漓的每一步都有他們的參與。他們隻是隨著大流, 站在某種畸形的道德制高點上批評我、嘲笑我。

 

旁觀者亦有罪。

 

教育大會當天。

 

我一步一步走上發言臺。

 

看著操場上黑壓壓的人頭。

 

我緩緩開口：

 

「對於校園霸凌，大多數同學所扮演的，可能隻是旁觀者。

 

「正因為概率小, 所以人人都覺得不會是自己。

 

「有時候，大家的無視與冷漠。

 

「就是在助紂為虐。」

 

最後一句話落地。

 

操場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放眼看。

 

東邊旭日初升。

 

我的新生，才剛剛開始。

 

（正文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