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路不平上門,正是為了徵求老夫人和李錦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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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血肉模糊的孩子,是被李錦親手埋葬的。
人的情感其實很怪。
李錦看上去不是個好父親,偏巧對孩子還不錯。
瑞兒智商不如尋常孩子,他身邊伺候的丫鬟小廝,各個都是經過層層篩選的。
我曾悄悄看過,那孩子衣著整潔,白白胖胖,全然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
路不平問要不要緝拿蘇青問詢,李錦當即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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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世子的孩子豈能白白S了,路不平,你隻管去拿人,無需顧慮侯府和蘇家的姻親關系!」
老夫人本想勸阻兩句,又想起了自己所受的苦。
有些東西,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便沒那麼大度了。
路不平還想著派人去拿蘇青,卻不料蘇家管家把人給送來了。
他說:「府尹大人,我家老爺聽聞此事後,勃然大怒。他不敢相信蘇家竟然出了這樣的敗類,隻說請您一定查清案件,秉公處理,蘇家絕不姑息任何違反律例的行為!」
蘇青被打了板子,S咬著不肯供出背後的人,隻說是自己鬼迷心竅才做了這樣的事情。
能坐上京兆府尹的位置,路不平不傻。
蘇青沒有害我的動機。
可蘇妘月有。
出事那天,有人看到她身邊的丫鬟翹銀回了蘇家。
更巧的是,翹銀和蘇青,在年前定下了婚事。
案件進行到這,距離真相就隻差一步之遙了。
涉及侯府女眷,路不平不便拿人,隻說叫侯府自行處置。
於是,被禁足半年的蘇妘月,第一次走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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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日,李錦和蘇妘月這對夫妻,終究是相看兩生厭了。
李錦疾步上前,一巴掌扇在了蘇妘月臉上。
「毒婦,你怎的屢教不改,手段如此惡毒,怎配做我侯府的女主人?」
「哈哈哈哈,我不配?」,蘇妘月捂著臉,滿眼譏笑:「你侯府說破天也隻是個富貴闲職,哪裡比得上我父親哥哥?」
因為娶了郡主,才有了長樂侯府的爵位。
而這富貴,隻會延續到第三代。
蘇妘月恨李錦絕情,被關半年又生了怨。
她自己不能生育,反倒豁的出去。
「如今你李錦斷了根,就是上天給你的報應!」
「報應?呵,蘇妘月,我本來還想給你個機會,現在看來,全然沒有必要了!」
李錦身後,管家捧著一張白綾站了出來。
蘇妘月慌張後退,在跌倒的瞬間猛然朝後看去。
「翹銀和秋紅呢,你把她們怎麼樣了?」
李錦嘴角溢出冷笑,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她們吶,先去地底下替你探路了!」
所謂忠僕,自然要做到這個地步才算好。
蘇妘月終於意識到,這個曾經的枕邊人,好夫君,當真對她動了S心。
她掙扎著想走,卻被幾個婆子摁在了地上。
「不,你不能S我,我是蘇家嫡女,我出事的話,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蘇家嫡女這個身份。
素來都是蘇妘月的驕傲和護身符。
她或許從沒想過。
有一天,這也會成為她的催命符。
嫡女和嫡子,在隻能保一個的前提下,蘇妘月自然就被放棄了。
17
大戶人家處理家事,多以體面的借口外傳。
長樂侯府世子夫人病逝,令人覺得可惜。
為了維持住兩家的關系,沒過多久,蘇家送了個庶女來。
李錦將人納為貴妾,為此還擺了幾桌宴席。
新人入門,他匆忙喝了幾口酒就進了洞房,留老侯爺招待賓客。
侯府構造復雜,無人引路的話,客人大多都會迷路。
蘇連煜飲了不少酒,被人領著,轉到了我的院落外面。
彼時我換了身白色衣裙,在樹下起舞。
一舞落,蘇連煜眼睛都看直了。
他急切的走上前,問我可願跟他回家?
我大驚,表示自己已為人婦,還是世子的人。
蘇連煜更覺得歡喜,當即拍胸脯承諾。
「姑娘放心,我和你家世子關系匪淺,不過是個女人罷了,我要的話,他定會同意!」
我故作猶豫:「隻怕世子不會願意......」
「不過是個女人,李錦會答應的,你等著,我現在就去找他!」
色字頭上一把刀,蘇連煜這人,總學不會收斂。
他仗著酒意闖進新房,卻正好撞見李錦和自家庶妹顛鸞倒鳳。
白花花的肉體入眼,蘇連煜酒醒了大半。
女子的尖叫聲傳來,無數賓客蜂擁而來看熱鬧。
李錦匆忙披上衣服,還沒等他質問,那頭的蘇連煜開口問道:「李兄,我瞧上了你後院那個女人,不知李兄可否將她讓給我?」
「哪個女人?」李錦強壓著怒氣問他。
蘇連煜笑的一臉淫蕩。
「自然是最美的那個了,我一見她,身子酥了大半,此等尤物,李兄豈能獨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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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錦這人,對被自己收用的女人,沒多少感情,卻有極強的佔有欲。
更何況。
我在他心裡,多少是與眾不同的。
在聽完蘇連煜的話後,他低著頭開始四處尋找趁手的物件。
身邊有人上前一步,遞了個花瓶過去。
李錦想也不想的砸了過去。
蘇連煜頭頂流血倒了下去,偏巧後腦勺插在了一快鋒利的碎片上。
蘇連煜當場S亡,大夫來的時候,他屍體都硬了。
喧鬧聲、慘叫聲、喝罵聲響成一片。
隔著人群,我和李錦對上了視線。
他眼裡盡是茫然,似乎還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衝動的S了人。
混亂中,有人悄悄撤走了房內香爐,換了個沒有藥粉的上去。
蘇侍郎下朝,還沒來得及回家就趕來了侯府。
他年過半百,膝下女兒眾多,卻隻得了蘇連煜這麼一個兒子。
當即便拉著李錦的手,說要去陛下面前為兒子伸冤。
侯爺不知何時躲了出去,隻留下杵著拐棍的老夫人出面。
涉及到了朝庭官員的命。
老夫人再是郡主,她的面子也不頂用了。
蘇侍郎連失兒女,瞬間蒼老了十歲不止。
他鐵了心要跟李錦算賬,甚至豁了性命跪在了朝政殿外。
老夫人拳拳愛子之心,在皇後殿內哭暈了過去。
李錦被下了大獄,至於判決,還懸而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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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忙著為李錦奔波的時候,侯爺成日不見蹤影。
李錦是侯爺的親兒子,可他的態度,未免太冷淡了些。
我心下覺得奇怪,便叫貴叔派人盯著。
果然,貴叔打探到了消息,說侯爺在外還有私生子。
他給那外室買了房和鋪子,甚至於就在侯府背後的那條街上。
老夫人驚聞消息後,直接病倒了。
對夫君的失望讓她徹底S心。
正逢陛下準備推行打壓世家的政策。
老夫人往皇後宮中遞了話,說長樂侯府願意放棄爵位,做陛下順利推進的第一步棋。
陛下大喜,將李錦的S人罪輕拿輕放,隻說關押一個月便可放人。
蘇侍郎哭過、鬧過。
在被提拔為尚書的時候,安靜了。
大多數時候,權勢遠比財帛還要令人心動。
蘇尚書接受了這個事實,但忽略了蘇夫人的情緒。
貴叔的人和蘇夫人搭上了線,都還沒開始勸說,蘇夫人就直接應了。
她面無表情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派來的人,我也不關心這個,你若真能助我潛入牢獄,我願意把所有錢財都給你!」
一雙兒女身S,蘇夫人這輩子都沒了盼頭。
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能親手替兒子報仇。
我們都是做母親的人。
孩子在母親眼裡重如泰山,我自然是要成全她的。
偏巧,看守牢獄的牢頭,也和李錦有著血海深仇。
他的妹妹,名叫紫鳶。
牢頭將偽裝後的蘇夫人放進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裡面便傳來了驚呼。
「S人啦,S人啦,今天的飯食有毒!!!」
20
牢獄犯人一片恐慌,到最後S的隻有李錦一人。
蘇夫人扯下遮面,仰天大笑一頭往石牆上撞去。
「煜兒,月兒,娘親來陪你們了!」
投毒的罪魁禍首S了,牢頭推說不知道來送飯的換了人。
世間事,因果使然,報應循環。
蘇家兄妹S了,李錦也S了,他們過往做的孽,都變成了今天割在脖子上的利刃。
長樂侯府爵位被收回,徹底淡出了京城權貴圈層。
侯爺被老夫人趕出家門,不知帶著外室流落到了何處。
不做侯夫人,老夫人也還是郡主之尊。
一場大病後,她原本保養得宜的臉也生出了皺紋。
我立在正堂,找她請辭。
當初我入侯府,為賤妾身份,並不入祠堂和族譜。
嚴格來說,我其實算不得李家人。
老夫人眼神銳利,語氣肯定:「細細想來,侯府的衰敗,正是從你進府那時候開始的!」
我摸了摸發間金釵,無聲嘆了口氣。
「老夫人, 人都應該為自己犯下的錯承擔後果, 無論好壞,不是嗎?」
身份的貴賤, 並不代表著生命的貴賤!
即便是蝼蟻, 也該有活著的權利!
李錦和蘇妘月不明白這個道理。
但如今, 他們都為輕賤人命付出了代價。
感受到我的不安後,李錦怒了。
「會她」老夫人聞言, 眼淚落了下來。
「那個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我點點頭。
「自然, 那是我拼S生下來的孩子,我會一輩子護著他,教好他,讓他做一個無愧生命的人!」
至於瑞兒, 作為李錦明面上唯一的兒子, 有老夫人護著, 比待在我身邊要好的多。
後記:
一月後, 我帶著小眉回了揚州。
貴叔遞給我一處院落的地契, 說是他家主人送我的謝禮。
宅院原本的主人姓謝, 是當地有名的富商。
謝家女兒外嫁不久, 夫君便離世了。
婆家人嫌她克夫,將人休了遣回娘家。
謝婉和夫君情誼無雙,回家後竟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可她沒能生下孩子, 便在去醫館的路上被蘇連煜叫人綁回了府。
一夜過去, 謝婉沒了孩子,傷心過度上了吊。
我所有計劃裡的銀兩花銷,都是謝家提供的。
我答應過謝家人, 會替他家女兒報仇。
如今我應了諾言,收了宅院也問心無愧。
畢竟, 我還有老父親和丫鬟、孩子要養。
開銷大著呢!
後來, 我在院子裡種了一棵樹。
所用的泥土,是我讓人從蘇妘月院子裡挖出來的。
她費盡心機鎮壓姐姐的骨灰,滋養了樹苗煥發新生。
我不畏懼S戮,是因為我有想要保護的人。
有我在身邊, 他們都會知道, 這個叫春秀的丫鬟不好惹。
來世,春秀會生在一個幸福的家裡,她不用再為了五兩銀子把自己賣掉。
她會平安長大, 會健康幸福。
會嫁良人,生個白白胖胖的兒子,美滿的過完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