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媽媽要求我國慶節帶她出去旅遊，我報了一個旅遊團。
她為了博得好名聲——
在大巴車上，讓我讓出座位，這樣熊孩子可以放倒椅背有更大的活動空間。
爬山時，讓我背陌生老太太下山，這樣老太太的兒子兒媳就可以享受假期。
住民宿時，讓我把更好的房間讓給陌生情侶，這樣他們愛情會更加甜蜜。
在文化名山，讓我不顧危險站在懸崖邊幫阿姨拍照，這樣拍照更出片。
她如願受到旅遊團所有人的喜歡，而我卻在跟她爭執的時候，被她推下護欄，活活摔S。
再次睜眼，我重生到出發旅遊這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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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清清，你終於舍得花錢帶我出去旅遊了。」
「你張阿姨的女兒，過年過節都給她買金項鏈金戒指，還帶她全國到處旅遊。」
「你王阿姨家的兒子，也孝順懂事，沒事就給家裡打錢。」
「再看看你，我在她們面前都抬不起頭，說不上話！」
耳邊傳來絮絮叨叨的聲音。
我意識到，我重生了。
播報檢票的聲音響起，我媽板著臉還在小聲埋怨。
「養你那麼大，工作掙錢好幾年，我要是不開這個口，你都不知道主動些！」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
心裡冷笑。
養我那麼大？
我媽一直信奉苦難教育，我考上大學那年，她便說：
「你已經成年了，我沒有再養你的義務。」
於是我上大學的學費靠助學貸款，生活費靠平時打零工。
同齡人都在享受美好的大學生活時，我在做家教，當服務員，送外賣。
我工作第一年掙的工資，全部還了助學貸款，生活拮據到生病都不敢上醫院。
而我媽呢，跟親朋好友炫耀她的教育成果，炫耀她沒有給我學費和生活費，我依然能順利畢業，找到工作。
外人送她「虎媽」的外號，她十分得意。
她愛攀比，看重虛名，一有不如願的事情，就數落我，一有能讓別人誇她的事，不管我的意願強制要求我做。
我打斷她的聲音，「走吧，檢票了。」
我們找到座位坐下，沒一會兒，一個中年男人過來想跟我換座，「妹妹，我家屬的座位在你旁邊，能不能跟你換下座位？」
我十分樂意，「好啊！」
上一世我想著跟我媽坐一起更方便，便拒絕了他的換座請求。
之後我媽就數落我不懂樂於助人，「不就是換個座位嗎，多大點事！連這種小忙都不願意幫助別人！」
「沒想到你現在竟然變成這個樣子！」
「我平時就是這樣教育你的嗎張清！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我們這一程要坐五個小時，期間她不允許我吃買的零食和方便面，也不允許我在動車上點餐。
她還說：
「平時嚷嚷著減肥，這不吃那不吃，坐個車還坐饞了不成！」
「我看你就是見不得別人吃東西！」
「你好好反省反省剛剛的事做沒做對！」
我餓著肚子到目的地，出站的時候差點因為低血糖從樓梯栽倒。
這一世，我不會再讓自己受這些委屈！
2
我換到跟我媽不同的車廂。
列車剛啟動，我便掃碼買了水和零食。
我戴上耳機邊吃零食邊聽歌。
十二點的時候，我媽給我打電話，聲音十分溫和，「清清，過來幫媽媽泡一下泡面，我坐在裡面位置，進出不方便。」
我「喂喂喂」了幾聲，裝作信號不好掛了電話。
既然進出不方便，那就餓著肚子好了。
我給自己點了一份酸筍牛肉套餐，動車上的餐食既貴又不好吃，但我就是想花錢。
上一世我S後，靈魂飄在半空，清楚地知道後面發生的事情。
我媽控訴下山路上的護欄不牢固，哭得好不傷心，博得很多人的同情，景區賠了她一大筆錢。
她把我屍體帶回去以後，轉頭就給人配了陰婚，又掙了一大筆錢。
她還跟我爸感嘆，「幸好張清還是個處女，否則人家給不了這麼高的價錢。」
我本以為我的S會讓他們傷心欲絕，沒想到到頭來，我在他們眼裡隻是一件商品。
前世種種，歷歷在目。
這一世，他們休想在從我身上榨取一分錢。
我吃著高價套餐，耳邊傳來我媽的驚呼，「天啦，你在動車上點餐？」
「又貴又不好吃，你是怎麼想的！」
她站在過道裡，嗓門巨大地指責我，「張清，你從小我就教育你要勤儉節約，你就是這麼節約的？」
「這套餐花了多少錢？起碼四五十吧，你還真敢下嘴！」
「你花錢就這麼大手大腳？怎麼不知道把錢花在更有價值的地方？」
她的控訴引起車廂內許多人的圍觀。
見有人注意到這邊，她更來勁了，「你吃一頓飯，就是別的窮苦家庭一個禮拜的生活費了！」
「你怎麼不知道攢著錢捐助給孤寡老人，捐給窮困山區的孩子！」
我媽一向喜歡站在道德的制高點要求我，聽起來很有道理，實際上根本經不起推敲。
我正要說話，坐在我旁邊的年輕女生冷笑了聲，「這位大媽，你簡直太沒公德心了，動車上禁止大呼小叫不知道嗎？」
「她是你女兒嗎？不就是吃頓飯而已，倒是引得你長篇闊論起來了，還省下來捐助，真搞笑！」
「她花的你的錢嗎？」
「你這麼愛樂於助人，給孤寡老人貧苦孩子捐過多少錢呀？」
我媽被懟得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一張臉也漲得通紅。
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頭灰溜溜地走了。
我跟女生道謝，「多謝幫我說話。」
女生笑笑，「雖然是你媽媽，但是我剛剛懟得不留情面，你別介意啊。我就見不得這種人。」
「不介意，簡直是我的嘴替。」
之後的旅程，我跟她一直聊天說話。
我媽幾次過來，遠遠地看到我們相談甚歡，都沒過來。
動車到站，我跟女生分開。
我拖著行李箱走出動車，就看到我媽隨著人流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懶得理會她，徑直往另外一個出站口走去。
旅遊團派的車在那個出站口等候。
我媽見我獨自走了沒有搭理她，又氣又怒地追上來，「張清，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
「等會兒我就告訴你爸，讓她好好教育你！」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無所謂地「哼」了一聲。
她猶如被激怒的老虎，立即掏出手機打電話，「老公，你女兒簡直太不像話了！」
「動車上伙同外人對我出言不遜！」
「我養她這麼大，她不知感恩就算了，現在還像個白眼狼一樣！」
她把擴音打開，昂著頭把手機伸到我面前。
電話那頭傳來我爸的怒罵聲，她這才覺得揚眉吐氣。
我看著她那張得意洋洋的臉，恨不得撓上去，但我忍住了。
她不是最在意外人的眼光，最在意自己的好名聲嗎？
從今天起，我就要揭穿她虛偽的假面，讓她再也不能惡心我。
3
貴州景點分散，坐大巴車的時間比較多。
旅遊團的人排隊上車。
上一世，我正好坐在熊孩子座位後面。
這一世，我依舊選擇了那個位置。
車子啟程以後，熊孩子開始在座椅上折騰。
我媽溫和地拍了拍熊孩子媽媽的手臂，輕聲細語跟她說道，「大巴車上座位狹窄，我看你兒子坐得不舒服。」
「你可以幫他把位置往後調整一些。」
熊孩子的媽媽不太好意思，「那、會不會擠到你女兒啊？」
我媽大方地擺擺手，笑容燦爛，「沒事兒，我一直教育她出門在外，與人方便就是給自己方便。」
「再說孩子還小，窩在狹窄的座椅上坐好幾個小時，肯定不舒服。」
我媽還要再說話，我疑惑出聲，「哎媽，我記得你之前刷短視頻，汽車上有人把座椅調整得很靠後。」
「坐在後座的人都被擠得沒有動彈的空間，當時好多人罵前排乘客呢！」
「前排乘客個人信息被人扒了出來，還遭到好長時間的網暴。」
「你當時不也罵了兩句嗎？」
熊孩子媽媽一聽，意味深長地瞥了我媽一眼。
我媽慌張解釋，「不是，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隻是覺得你家小孩坐著太擠了。」
熊孩子媽媽轉過頭，翻了個白眼，「所以你這麼大度，犧牲你女兒，就為了讓我兒子坐得舒服？搞笑呢你！」
我拉了拉我媽衣袖，「好了媽，別說了，我知道你是心疼人家小朋友。」
「你可以把你的座位讓出來啊，前面的阿姨跟我坐一起，小朋友就可以有兩個座位。」
我媽臉色頓時沉下來，狠狠甩開我的手，把頭扭向一邊。
我無聲笑了。
想要犧牲我，給自己博美名？
做夢去吧！
接下來的行程，我要一件事一件事毫不留情地反擊。
4
當天下午，旅遊團抵達景區。
吃過午飯以後，導遊就帶著我們爬山。
我媽如同上一世那樣，主動跟一對帶著老太太的夫妻攀談。
「老太太今年貴庚？」
老太太兒子氣地回應，「今年整整七十了。」
我媽驚訝，「七十？這完全看不出來啊！老人家這麼大年紀還來爬山，身體硬朗！」
丈夫笑著解釋，「我媽想出來走走，所以趁著國慶節假期帶她出來轉轉。」
我媽豎起大拇指，「老太太，兒子媳婦孝順吶！」
周圍人也都衝那對夫妻豎起大拇指。
老太太精神很好，雖然走幾步就要歇一歇，兒子兒媳也絲毫沒有不耐煩。
同旅遊團的人行程不一，有走了老遠的，有跟我進度差不多的。
我媽依舊陪著那一家人慢悠悠地走著。
直到老太太說她走不動了。
我媽立即指著我，跟那對夫妻說道，「我看你們平時工作可能也忙，這出來旅遊一趟，爬個山不能半途而廢。」
「讓我女兒背老太太下山吧，別看她長得瘦，力氣很大！」
「正好，下山了，還能陪老天天聊天說話。」
那對夫妻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怔愣住了。
周圍的遊客聽到我媽的話，又衝她豎起大拇指。
「樂於助人的好人吶！」
「這年頭，這麼善良的人可不多了！」
我媽笑容燦爛，「我們這個年紀的人出來旅遊一趟不容易，不像年輕人，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看看她，又看看那對夫妻，嚴肅道，「媽，我雖然樂意背這位奶奶下山，可你忘了，上個月我體檢，醫生說我有低血糖的毛病。」
「萬一我下山的時候犯病，我一條小命沒什麼，可要是把奶奶摔了怎麼辦？」
夫妻二人本來還猶豫的臉色立即變得有些抗拒。
我繼續說，「再說，叔叔嬸嬸這麼孝順，咱們雖是一個團的，可到底還是陌生人。」
「他們哪裡放心我帶走奶奶，你就別為難人家了。」
老太太兒媳笑笑，立馬拉起我媽的手，順著我的話婉拒，「是啊這位姐，知道你是好心，不過不用了，謝謝啊！」
夫妻兩個帶著老太太下山。
周圍的人瞅著我媽，神色復雜。
大巴車上那個帶熊孩子的母親正好也在旁邊，她輕描淡寫地開口，「有的人啊，就是表面上裝好人，內裡誰知道揣著什麼心思。」
「別人碰到這麼大歲數的老人，都是能避著就避著，免得出了什麼意外說不清。」
「她倒好，上趕著要背人家下山，還是讓那細胳膊細腿的女兒背。」
「真那麼樂於助人就自己背啊，奇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