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長姐倔強地站在聖上下首:「臣妾冤枉,這樣的局簡直就是侮辱臣妾,但凡有點腦子的人也想不出這麼拙劣的局。」
皇後身邊的德妃悠悠嘆了口氣:「此計雖拙劣,勝算卻大,再加上破綻百出,很容易就被淑妃妹妹狡辯了過去。」
劍拔弩張之際,我踱步走到糕點前,捏起一塊我宮中的糕點,再仔細對比其他娘娘宮中的糕點:「不知淑妃小廚房有幾個做糕點的灶臺?」
德妃不耐煩地揮揮手帕:「你姐姐替你在後宮排除異己,你健康生下皇上的孩子,你們姐妹倆的算盤打得可真精啊。」
我忍不住輕笑一聲:「德妃姐姐思維缜密,妹妹佩服。但如若這是姐姐特意針對貴妃的計謀,提前告知我糕點的秘密不就好了,又何必特意給我不一樣的糕點?這不是故意留破綻給你們查嗎?」
長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我宮中小廚房做糕點的模具都是特意定制的,凡我宮中出來的糕點,在側邊都會有一朵很小很小的蘭花標記。聖上您看,靈貴嫔這份糕點,並沒有蘭花標記。」
我一巴掌打在皇後宮中大宮女臉上:「你是何居心?為什麼換了我的糕點?」
大宮女跪下喊冤。
長姐小廚房的宮女、嬤嬤也被帶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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嬤嬤倔強站在那裡:「當日大阿哥溺水身亡,我女兒都不在身邊,卻被連坐賜S,憑什麼?你們後宮亂七八糟,我的女兒憑什麼做你們泄憤的工具。」
「我又怎麼可能單獨放過靈貴嫔,是誰想渾水摸魚,是你們自己的事,真可惜沒帶走這兩位皇嗣。」
說著嬤嬤一頭碰S在了屋子裡,腦漿和鮮血迸出,我瞬間跌坐在椅子上。
6
長姐淚眼汪汪看向皇後:「皇後娘娘,臣妾自問從入府就對您恭敬有加,您多年無所出,我初次懷孕的時候,還想把自己腹中的孩子抱給您,為什麼您要這樣陷害臣妾?」
皇後大驚:「你在胡吣什麼,宮中任何一個孩子都要叫我一聲母後,我何必呢?」
聖上又盯上了皇後,眯起來的眼中看不清情緒,他囈語一聲:「是啊 ,皇後多年無所出。」
大宮女見勢不妙,立馬跪在地上:「求聖上開恩,這一切都和我們娘娘無關,是奴婢,奴婢看不過她們一個又一個懷孕壓在我們娘娘前頭。」
「我們娘娘自小和您相識,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這些人憑什麼趕在娘娘面前先生下孩子,她們不配。」
皇後哭的稀裡哗啦:「都是臣妾不爭氣,如果臣妾能早日生下六郎的孩子,半夏也不會做出這蠢事。」
接生姥姥適時抱出二阿哥。
「二阿哥早產體弱,需要精細照料。」
皇後滿懷慈愛的看著襁褓中的嬰兒:「六郎,如果那年我們的孩子沒有流產,大概也和這孩子一樣惹人疼愛。」
聖上的眼底都是心疼和愧疚:「當日要不是你幫朕擋了致命的一箭,皇兒又怎麼會流產,是朕對不起你和孩子。」
聖上閉了閉眼,還是給了皇後體面:「半夏謀害皇嗣杖斃,此事到底不光彩,以後任何人不許再提。」
皇後娘娘的盾可真厚啊,都這樣了,還能被她扳回來。
我偷瞄長姐,長姐卻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我扶著肚子「哎吆哎吆」叫喚了起來。
聖上憋著S魚眼示意於太醫給我診脈。
「小主驚嚇過度,動了胎氣。」
聖上的目光瞥到我肚子時,放緩了語氣:「阿梓,這後宮,我隻信你。如今我把靈貴嫔母子交給你,這次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皇後目光盈盈看向聖上:「六郎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一定照顧好她們母子。」
「但,臣妾還要照顧剛出生的二阿哥,恐怕力不從心啊。」
長姐不服氣嘲弄我:「有個肚子了不起,還要皇後娘娘為你操勞。」
我低頭行禮:「了不起,最起碼對於你這種再也不能生的女人來說,有個肚子就是了不起。」
長姐仿若被扎破的氣球,所有的氣勢瞬間卸了幹淨。
「我活著還有什麼勁,還不如讓我替皇貴妃娘娘去S,這樣二阿哥也有娘親,我也不至於因為無子被人羞辱。」
聖上揉著太陽穴,越發不耐。
「二阿哥抱到關雎宮,以後就是淑妃的兒子了。」
「靈貴嫔挪到皇後偏殿,阿梓,朕把這母子交給你了。」
皇後再次維持了標準的笑:「臣妾一定照顧好她們。」
7
我住在皇後的院子裡,日日受著皇後的庇護,那些所謂的陰謀詭計確實沒有來找我。
但皇後另闢蹊徑,開始拼命喂我吃東西。
「靈貴嫔,咱們後宮孩子少。」
我心底瘋狂吐槽,有你這個打胎狂魔在,孩子上哪兒多去。
但我表面膽小懦弱又配合:「娘娘說的是。」
「所以啊,你一定不要怕吃多了影響身材,我們必須保證你腹中龍嗣充足的營養。」
我僵笑著點頭。
我就像那要出欄的豬一樣,一日八頓,湯湯水水不斷。
我撐得吃完就睡,睡醒了就吃。
半月後合宮觐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
「皇後娘娘真會照料人,你們瞧,靈貴嫔才到皇後娘娘宮中幾日 啊,靈貴嫔的身子就越發珠圓玉潤了呢。」
「是啊,靈貴嫔當真是好福氣。」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想說我胖成豬了就直說,拐彎兒有意思嗎?
長姐姍姍來遲:「皇後娘娘,實在不好意思,二殿下鬧覺,我昨晚哄得久,今早就來晚了。」
皇後笑得春風拂面:「咱們後宮唯一的孩子就在你宮中,你確實辛苦些。」
長姐霸氣地環視一雙雙豔羨地目光,直到目光釘在我身上。
「姜宛如,幾日不見,你要笑S誰啊?你沒事就撒泡尿照照自己,肚子裡揣著金疙瘩就什麼都想往肚子裡填?」
周圍聲音竊竊私語,隱約能聽到:
「不懂節制」
「貪吃」
「以後有她哭的。」
我委屈嘟嘴:「你懂什麼?我腹中懷著的是聖上的孩子,隻有營養充足,這孩子才能好。你都不能生了,又怎麼能體會懷孕的艱辛呢?」
皇後還是維持著端莊地笑:「越說越不成樣子了,都少說兩句,靈貴嫔也是為了給聖上生一個健康的嬰孩。」
長姐猛地站起來:「貪嘴就貪嘴,我還沒見過哪個孕期婦人像你一樣能吃的,給我請太醫來,我要仔細問問他。」
「別有的人,懷著個肚子,就目中無人,吃太多,反而害了皇嗣。」
那於太醫還是和之前一樣勇,把完脈立馬跪地:「小主如果想平安產下孩子,切不可吃這麼多,補充太多營養,孩子偏大,到時候你們母子二人都兇險。」
長姐得意看向我:「怎麼著?不就肚子裡揣塊肉嗎?好好珍惜你的福氣吧。」
說完長姐轉身就走。
皇後再給我投喂的時候,我就假裝貪心看向美食:「為了皇兒,我先忍著。」
10
生產那日,長姐氣勢洶洶盯著我的產房。
「我倒要看看她能生出個什麼來?居然敢嘲笑我,最起碼如今阿哥在我手裡,她肚子裡那塊肉是阿哥還是公主都未可知。」
我在裡面聲嘶力竭地生產。
最後的記憶是接生姥姥說:「生了,恭喜娘娘,是個阿哥。」
三阿哥百日宴上,聖上大喜,冊封我為靈妃,稱贊我當為宮中女子表率。
成國公卻老淚縱橫:「聖上,求您為老臣做主啊。」
成國公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突然哭得委屈,聖上也慌了。
「成國公有事直說,朕定當為你做主。」
「我家小孫子,您也知道的,那孩子向來有點離經叛道,和一男子過往甚密。」
「誰知這事被姜大公子知道了,他不僅編話本子笑話我們,還當眾脫下我孫子的褲子,說,說……」
成國公閉了閉眼:「他竟然說,既然我孫子不願意正經當個男人,那還不如割了算了。」
「當時圍觀者眾,汙言穢語之下,我孫兒回家就吊S在了橫梁上。」
「聖上,士可S不可辱啊,如果靈妃娘娘不能給老臣一個交代,老臣就撞S在三皇子百日宴上。」
成國公老淚縱橫,眾人議論紛紛。
「那姜大公子,仗著宮中兩位娘娘,在外面拉幫結派,越發不把大家放在眼底。」
「是啊,我前陣子還聽說他看中了一戶人家的田地,威逼利誘不成,直接把人家一家四口趕出了京城呢。」
我抱著三阿哥的手越發收緊,腿卻越來越軟。
我和長姐在宮中舉步維艱,大哥哥卻以聖上的大舅哥自居。
他把聖上放在哪裡,把皇後娘娘放在哪裡?又把大楚的律法放在哪裡?
聖上微眯著眼睛看向我:「今日是小三子大喜之日,我想問問靈妃的意見。」
我端正跪在地上,腦海中卻急速運轉。
如果我絕情直接和母家切割,從此以後我在聖上那裡,也會落一個冷血的名頭。
但如果我包庇,聖上一定會覺得我拎不清。
到底要如何是好。
長姐在我前面跪了下來:「聖上,靈妃日日在皇後宮中養胎,生下三皇子後就日日做月子,帶孩子,外面的事情她如何知曉。」
聖上俯視著我們:「我沒問她知不知道,我隻問她該如何懲處姜家大公子。」
我靈光一閃,立馬抓住。
「聖上,臣妾求您重罰大哥哥。」
長姐不知我是何意,但多年默契,使得她全力配合我。
「你為什麼如此狠心,雖然父母都更疼愛大哥哥,薄待你我,但我們到底一母同胞,一脈相連。」
我眼淚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明明善詩書的是你,大哥哥卻拿著你的詩詞在外面博名頭。」
「明明善書畫的是我,但母親卻說女子不可在字畫上署名,大哥哥因為我的字畫,反而得了一個『竹林先生』的名頭。」
大姐姐紅著眼搖晃我的身子:「你清醒一點,我們一榮俱榮。」
我卻悽慘笑了:「一榮俱榮,一辱俱辱,他可曾在意過你我一分?但凡他願意為小阿哥積德,也不敢在外面做這麼多令人發指的事情。」
聖上神色不明:「所以,靈妃主張重罰?」
我遲疑欲開口,長姐卻把頭磕的「砰砰」響:「求聖上開恩,我們姜家十代單傳,隻有這一個男丁。」
成國公直接癱倒在地:「你姜家在乎男丁,難道我國公府的孩子就是草芥不成。」
我倔強開口:「臣妾求聖上重罰大哥哥,無論是為他犯的錯誤,還是為他狗仗人勢,我們二阿哥三阿哥都容不得這樣有汙點的舅舅。」
已陳情舊日被薄待,又擺出了為母則剛的緣由,聖上不由頷首:「難為你和淑妃了。」
我抱著三皇子,甚至不敢抬頭看聖上的表情。
隻知道自己的後背汗津津的,被風一吹,又涼飕飕的,就仿若被架在火盆烤一般難受。
8
三阿哥的百日宴,以大哥哥收監結束。
第二日姜家就往宮裡遞了帖子,聖上說看在兩個阿哥的面子,允許我和長姐見她們。
但我知道,這是對我和長姐的另一重考驗。
多日不見,祖母老了許多。
握著我的手直嘆我運氣好、爭氣。
口水話翻來覆去地說,最後祖母小心翼翼瞧著我的臉色開口:「你大哥哥那事,可大可小。」
「你剛剛生了三阿哥,聖上正是心疼你的時候,你隻需要美言兩句,你哥哥這事就平了。」
我震驚不已:「大哥哥做下那麼多惡劣的事,怎麼可能三言兩語就平了?」
端和郡主不耐煩地撇撇嘴:「仗著你和大妹妹在宮中,他尾巴翹上了天,犯錯再正常不過了。」
這郡主,倒是看得清形勢。
母親卻生了氣。
「端和,女子當以夫為天,你在娘娘面前編排自己的夫君,不覺得臉紅嗎?那也是娘娘嫡親的哥哥,你如此,娘娘也會不喜。」
母親知道我和長姐是大哥哥嫡親的妹妹嗎?
當初為了大哥哥仕途犧牲我和長姐的時候,怎麼眉毛都沒皺一下?
如今把我送到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來,還想讓我為大哥哥籌謀?
難道她們當真以為我和大姐姐是泥捏的不成?
祖母舒了口氣:「你也別太S心眼,找不到機會完全可以創造機會。
「三阿哥夜裡不小心踢了被子著了涼,聖上總會心疼著急的吧,聖上再S伐決斷,也是一位父親。
「哪有父母不疼惜孩子的呢?到時候你再吹吹枕頭風,你大哥的事不就成了嗎?」
深宮沉浮多年,我以為我的心已經堅硬如鐵。
但聽到這番話,我還是不由得眼眶一熱,差點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