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也沒有親人，不知道未來何去何從，見我親近，也打著想讓我給她養老的意思，開始教授我繡花、裁剪等手藝。

我倆就在這後院相依為命過日子。

 

我的手藝越來越好，她也很欣慰。

 

我還用自己的月錢買了布料，給她做了一身新袄子跟棉褲。

 

料子都不算很好，但很暖和，是我自己做的，雖然手藝不算好，但是針腳細密，可以看出我的用心。

 

這是我第一次給人做衣服，還有些不好意思。

 

連娘拿著衣服，微微紅了眼：

 

「給我花這麼多銀子做什麼？你年紀還小，應該留著銀子贖身。我這把年紀，就是贖身出去也沒有安身立命的本事，就不指望出去了。」

 

我要銀子其實也無所謂，畢竟我隻是要在這裡活得久一些，這裡的錢財對我來說用處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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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她笑道：「等我多存些銀子了，咱們一塊贖身出去，我給你養老，咱們娘倆過日子。」

 

我自己贖身出去，一個人也沒法活。

 

有連娘跟我一起，兩個人相互扶持，日子才不會太難熬。

 

連娘又是紅了眼：「那你好好學手藝，出去後也能有個賺錢的本事。」

 

她在府裡多年，也認識一些人，很快就用微弱的人脈關系，將我送到了府裡的繡房裡。

 

在那裡，學到的手藝更多，更好。

 

看著那些精美的布料跟繡線，以及繡出來的花樣，我隻覺眼花繚亂。

 

本著技多不壓身的想法，我開始努力學繡花。

 

我學得專心，不知不覺已經半年過去了。

 

這半年，都沒聽到沈源的消息。

 

等我再知道他的消息，已經是又一個月後。

 

我們所有的下人都被叫到了大院裡。

 

這裡是行刑的地方，那個不小心灑了湯的小丫鬟就是在這裡被活生生打S的。

 

我也是被從這裡拖出去，被那個爛賭鬼拉到外面去的。

 

所有人都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也被牽連了。

 

連娘握著我的手，壓著我把頭埋在地上。

 

但這一次處置人的卻不是夫人，而是世子妃。

 

她滿頭珠翠，雍容華貴，隻是眼神冰冷。

 

而被壓在中間長凳上的人是沈源。

 

他臉上有很重的巴掌印，口紅胭脂都花了，滿臉花裡胡哨，跟鬼一樣。

 

被壓住了，他還在大喊：

 

「世子妃，我是在幫你分憂，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我一定會幫你籠絡好世子爺，就算生了孩子也給你養。

 

「咱們不是敵人，是朋友，留下我對你有好處，我會造火藥，會提純白糖，我還會造肥皂，留下我……嗚嗚嗚……」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捂住了嘴。

 

世子妃惡心壞了：

 

「什麼東西，也敢跟主子相提並論？還咱們？誰跟你這卑賤玩意兒是咱們？」

 

嬤嬤狠狠打了他兩巴掌，用抹布捂住他的嘴，還在不斷叫罵。

 

7

 

上一次沈源怎麼S的，我沒看到。

 

這一次，我卻是真真切切聽到了。

 

世子妃讓丫鬟婆子上前，扒光了他的衣服，當著一院子下人的面，將他活生生打S。

 

我沒敢抬頭看，隻聽見他一直在嗚嗚叫著。

 

雖然聽不清叫的什麼，但也能聽出，一開始是在辯解，後來就變成了罵人。

 

世子妃「心腸軟」，當然不會盯著看他被打S，但卻要求所有下人都看著他咽氣。

 

等他S了，很多人都癱倒在地，起不來身。

 

隻有幾個男人還在盯著他光裸的身體，眼神猥瑣。

 

之前對沈源很嫌棄的那幾個丫鬟看著卻是於心不忍。

 

大家都是做下人的，今天沈源的下場很可能就是她們的下場。

 

她們每日裡謹小慎微，就是怕也落得這樣的下場。

 

人S了，屍體總要處理。

 

我還是求連娘幫忙，給出銀子，幫沈源準備了一口簡陋的棺材，葬了。

 

雖然這身體不是他的，可想到這具屍體很可能會被丟到亂葬崗，或者是被人凌辱，我就覺得別扭。

 

一個弱女子，隻是想往上爬，雖然手段不好，可也不該落得這樣的下場。

 

連娘看我心太軟，在伯爵府是活不長久的。

 

在一年後，她幫我湊夠了贖身的銀子，準備為我們兩人贖身：

 

「贖身後，我這裡還剩了些銀子，咱們在外面買個小院子，再有繡花的手藝，怎麼都能活下去。以後存些銀錢，再買上幾畝良田佃出去，日子便不用愁了。」

 

她打算得很好，笑眯眯收拾東西，滿臉都是對未來的憧憬。

 

我還從未見她這般高興過。

 

隻是，我們還是沒能走出伯爵府。

 

有人損壞了世子妃最新做的一條裙子，還將鍋扣在我頭上：

 

「那可是世子妃後日進宮要穿的，你有多大的膽子，竟敢將裙子損毀？說，誰指使你做的？」

 

他們將我綁起來打，非要我說出是誰指使的。

 

這伯爵府裡，幾個主子之間也是爭來鬥去的，根本不平靜。

 

他們或許根本不想要什麼真相，隻是要我隨便攀咬哪一個，好借此收拾對方。

 

可我對這條命本也沒那麼在乎，寧S也不肯攀咬誰。

 

S便S了，大不了少賺一點。

 

隻是可惜，我S後，連娘一個人出府不知道要怎麼活。

 

以後誰給她養老送終？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被打S的時候，連娘卻跑出來為我頂罪。

 

她說自己是被夫人指使的，故意趁著我累到睡著的時候燒毀了裙子。

 

說完，她便撞牆自盡了。

 

8

 

因為連娘S了，她的話是真是假也就再無從追究。

 

世子妃總不能去找自己的婆婆對峙。

 

這件事傳出去也不好看。

 

事情不了了之，世子妃還有別的好裙子可以穿，可連娘的命卻就這麼沒了。

 

我再見到連娘的時候也隻看到了她冰冷的屍體。

 

她頭上一個很大的窟窿，身上穿著的是我給她做的衣裳，手裡緊緊抓著我給她做的荷包。

 

我將荷包拿出來，裡面一個紙條，隻寫了三個字：老地方。

 

她將自己所有的銀錢都留給我，埋在了老地方，要我去拿。

 

明明，她隻是想要出府養老的。

 

明明，她已經很努力苟活，隻想能壽終正寢的。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錯。

 

可她S了。

 

她的S，對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來說，毫無意義。

 

他們不會在乎府裡S了幾個下人，更不會在乎冤枉了誰。

 

我突然憤恨起來，恨這個社會，也恨我自己。

 

是我連累了連娘。

 

是我太蠢笨，被人冤枉也無法自證，是我害S了連娘。

 

是我想找個依靠，偏偏找了這麼個老實人。

 

我不過是承諾了給她養老，隻是給她做了幾件衣衫，她便全身心地信任我，還將命也給了我。

 

是我的錯！

 

我將連娘葬了，在府裡又老老實實繡花。

 

然後，在某一個晚上，我放火燒了世子妃的院子。

 

一向雍容華貴的世子妃跟世子半裸身子從屋裡跑出來，看著狼狽極了。

 

我在混亂中衝上前，一刀捅進了世子的腹部。

 

他捂著肚子，滿臉不敢置信。

 

在他叫出來之前，我又是連著抽插兩刀，接著，捅向世子妃。

 

在下人們抓住我的時候，我口吐鮮血，冷笑看著他們，緩緩倒地，沒了生息。

 

哈哈，雖然我S了，可也拉上兩個墊背的，不虧。

 

這一世，值了！

 

9

 

等我醒來的時候，旁邊正是怒罵的沈源，還有拼命攔住他的工作人員：

 

「林淼，你怎麼不幫我？你就眼睜睜地看著我被打S？」

 

我瞥了他一眼：「我幫你報仇了，你S後，我燒了伯爵府，還S了世子跟世子妃。」

 

這些事我是真的做了，但不是為他報仇。

 

他早就不值得我去拼命了。

 

沈源愣了一下，接著又是鄙夷：

 

「你這算什麼報仇？你應該隱忍，去勾引世子，等取代了世子妃，也讓她落得跟我一樣的下場，這才叫報仇。」

 

我攤開手：「下一次穿越，你可以朝著這個目標努力。」

 

誰管你啊！

 

沈源倒是認真考慮起來，還跟公司的人問，能不能選穿越到什麼人家和身份的問題。

 

工作人員說選不了，身份問題隻能看運氣，隻可以選性別和相貌。

 

沈源自然還是選擇成為女人，因為他認為做女人比做男人更容易成功。

 

而且，他選的還是傾城傾國的相貌：

 

「憑著這個相貌，我要去做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他現在說話都有點狐狸精的氣質了，適應得倒是很快。

 

他已經迫不及待去穿越了，我卻還在緩衝上一世S前的衝勁兒。

 

工作人員問我這次怎麼選，我隻問：「我還能見到連娘嗎？」

 

他們看我一眼：「從以前的科學角度來說，她已經S了，你見不到。」

 

我勉強笑了笑：「從現在的科學角度來說呢？」

 

穿越這種事都能實現，投胎轉世也不算是偽科學吧？

 

他們也笑：「從現在科學的角度來說，能穿越，當然也有投胎轉世。你想找到指定人物，這是收費的，但你現在是免費體驗，所以可以贈送你一次。」

 

我表示了感謝。

 

他們說可以送我去找連娘，但不能保證是她的什麼時期。

 

我或許會遇到已經白發蒼蒼的連娘，也或許是嬰兒時期的連娘。

 

或者，她已經成了個男人，甚至可能是個江洋大盜。

 

一切都有可能。

 

工作人員叫我做好心理準備。

 

而這一次，我選擇穿越成為男人：

 

「不得不說，在那個世界，做男人更方便。」

 

做男人，才能更好地保護連娘。

 

工作人員無奈笑了笑，又問我想要什麼相貌。

 

我趕緊說普通的就好。

 

畢竟，女人有時候是一種處境，可在那個年代，長得好看的男人要是再沒有點依靠，也是沒有好下場。

 

工作人員小聲指了指正在穿越的沈源：「你比他清醒得多。不過我們公司更需要他那樣的客人，如果人人都這麼清醒，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我這樣的，經歷過三次穿越，就不會再來。

 

但沈源那樣的賭徒，總以為自己還有翻身的機會，一定會一次次地再次來體驗穿越，想要在古代體驗人間巔峰的生活，也想要通過多存活來賺錢。

 

可人家開公司的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讓他們真的賺了錢離開？

 

10

 

再次穿越，我成了一個普通男孩，連娘成了我妹妹。

 

第一眼，我就認出了她。

 

她頭上有個胎記，正在前世撞牆的位置。

 

因為這個胎記，也因為是個女孩，她一直被爹娘嫌棄。

 

她身子很小，總喜歡縮起來，躲在角落裡安安靜靜地觀察全家人。

 

正如前世一樣，躲起來小心活著，卻永遠也不會有幸運降臨。

 

她才四歲，卻要做家務，還吃不飽。

 

我把自己的飯給她，還被爹娘打罵：

 

「你將來是家裡的頂梁柱，怎麼能把飯菜給個賠錢貨吃？」

 

我才不管，我行我素。

 

這對爹娘，我可半點也不喜歡。

 

他們不是在養孩子，隻是在養一個未來的依靠。

 

他們也不能打S我，最後也隻能給連娘差不多的飯菜，不叫她餓著。

 

我上山砍柴會帶著連娘，是怕她在家裡幹家務活還要被爹娘打罵。

 

回家來，家裡的家務活也會跟她一起做，堅決不許她太累。

 

一個小女孩這麼累，長不高的。

 

她總喜歡黏著我，叫我哥哥。

 

我摸摸她的頭，就當是養女兒了。

 

沒多久，爹娘又想把她賣掉。

 

人牙子給的銀子挺多，這很不正常。

 

連娘頭上有胎記，長得不好看，誰家會花這麼多銀子買？

 

我打聽到附近有個大戶人家要買個生辰八字對得上的女娃子給兒子陪葬，說是讓兒子在下面也能有人伺候。

 

連娘剛好符合這個生辰八字。

 

我拿了刀對準爹娘：

 

「你們想清楚，你們就我這一個兒子，若是賣了連娘，等你們老了，我也不會管你們。你們自生自滅去吧。」

 

他們到底是怕以後沒人養老送終，最終留下了連娘，可對她的不好更是變本加厲。

 

晚上睡覺，會叫她起來倒夜壺，還會趁著我出門幹活的時候偷偷打她。

 

留在這個家裡，連娘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我說自己要去學手藝，給人做學徒。

 

爹娘對這件事還挺支持，找了人送我去學醫做藥童。

 

學醫的地方很遠，需要住在醫館，一大早我要自己坐牛車過去。

 

趁著半夜，我帶著連娘偷偷跑了。

 

到了醫館，還想著怎麼把連娘也留下，卻遇到了熟人。

 

沈源，他在這裡看病。

 

11

 

沈源這一次穿越運氣很好，是縣令家的千金，因為長得好，又會巴結他爹，所以混得很好。

 

他幫了我，勸說醫館的大夫將連娘也留下。

 

沒人的時候，他還給我十兩銀子：

 

「早跟你說了，我有了好處也不會虧待你，你跟你那妹妹都好好學，以後總有用得著你們的地方。」

 

我收了銀子，謝過他。

 

現在的我，沒骨氣不要他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