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不想要公開，我就陪他地下戀；他要我承認自己是私生飯來穩固他的女友粉，我也乖乖照做。
我以為陳勁粱很愛我，所以做這些我都心甘情願。
但我忘了，真正愛我的人，是不會忍受我受任何委屈的。
「不要再想陳勁粱了。」
周懷序打斷了我的回憶。
「你要不看看我吧，我比陳勁粱好一萬倍，我有錢，還特喜歡你。」
他說完，裝作不經意地站起身，又伸手拉我：
「不過我也不是強迫你答應我，你考慮考慮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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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著周懷序紅透的耳朵，突然笑了。
「那我考慮考慮吧。」
不顧他驚訝的反應，我小跑至周懷序的身前。
我才不要讓他看到，我也微紅的臉。
17
和周懷序在大理玩了整整一周，我才回到 N 市。
我沒有像以前一樣戴口罩帽子，而是化了最精致的妝，去見了沈志成。
沈志成見到我後，先是驚訝：
「真沒想到連續寫出三部得獎劇本的人，竟然是這麼年輕的小姑娘。」
我低頭笑了笑。
這些年，我寫了很多不錯的劇本，卻一直沒有拋頭露面過。
沒有人知道我叫什麼，也沒有人知道我長什麼樣。
當面被人誇贊，這還是第一次。
我有些害羞，然後斟酌著語言和沈志成開口：
「沈導，您這次約我見面，是談男主角人選和報酬的吧。」
沈志成點了點頭，我接著道：
「男主角我沒有特定的人選，一切全憑沈導做主，隻是不要用陳勁粱了。
「至於片酬——」
我拿出手機，將自己那天在陳勁粱路演上被拍到的視頻給沈志成看：
「不瞞沈導，我和陳勁粱有過一段地下戀情。
「但當年為了他的演藝生涯，就算被狗仔拍到了，我們也沒有公開，而是選擇犧牲我自己，維護他的名譽。
「但是您也看到最近的熱搜了，陳勁粱和初戀公開示愛，他腳踏兩條船，我替自己感到不值。
「所以我請求，在您的開機典禮上，給我一個機會現身澄清。報酬可以少一半。」
信息量太大，沈志成看著我手機裡的視頻呆了半晌，然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糊塗啊，為什麼要為了男人委屈自己？
「報酬我一分不少給你，開機典禮上，我一定要讓你洗白自己！」
沒想到談得如此順利，甚至沈志成離開時，嘴裡還在罵陳勁粱不是個東西。
我靠在椅背，笑得有些苦澀。
連陌生人都替我不值，我到底是有多傻，才能忍受三年？
18
從咖啡店出來後，我準備回新租的公寓。
卻見到了我最不想見到的人——
陳勁粱。
他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頹廢，眼裡布滿血絲，連胡子好像也好久沒有刮了。
我見到他，轉身就要換個方向走。
我寧願繞遠路，也不想和陳勁粱說話。
但陳勁粱用了很大的力氣拉住了我。
「蔓蔓，求你，我們談談。」
他的聲音透著一股濃濃的悲傷，我突然覺得好笑。
早幹什麼去了？
我站著不動，身邊已經有圍觀的人認出陳勁粱了。
他們拿起手機拍下這一幕，我皺了皺眉：
「陳勁粱，他們都在拍你，你不怕又被傳緋聞？」
說話間，我又使了使力氣，想從陳勁粱的手腕中掙脫。
但沒有用。
陳勁粱突然在我面前跪下。
他一手抓著我的手腕，一手從口袋裡掏出一對用膠水粘好，卻面目全非的石膏娃娃。
他抬起臉，紅著眼睛，顫聲朝我懺悔：
「對不起，蔓蔓，都是我的錯。
「那條微博不是我發的，是林越拿我手機發的。
「都是因為我跟你賭氣，我吃醋，我不知道那天帶走你的男人是誰，我想讓你也嘗嘗嫉妒的滋味。
「我已經教訓過林越了，我再也不會見她了，我會好好對你，我們不地下戀了，我們公開，好不好？」
圍著我們的人越來越多。
我討厭這樣的感覺。
「陳勁粱，這麼多人看著，你不嫌丟人。」
我蹲下身，借助另一隻手的力量，才終於從陳勁粱的手中掙脫。
右手手腕上已經有了一道紅印。
然後我後退，和陳勁粱保持距離。
陳勁粱卻跪著朝我前進一步。
他舉著石膏娃娃的手開始顫抖：
「不丟人，蔓蔓，這都是我該受的。
「我曾經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受盡屈辱，現在，該我受了。
「可以原諒我嗎，蔓蔓？」
「不可以。」
有人替我回答了。
我回頭看，周懷序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
他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格擋在我和陳勁粱之間，然後低頭看他，開口諷刺：
「是你自己不承認這三年的感情的。
「現在又裝成這麼卑微的樣子。
「陳勁粱，你虛偽不？」
19
周懷序陪我一起回了新租的公寓。
然後在我的對門住下了。
用周懷序的話說，他怕陳勁粱再來騷擾我。
這樣他可以第一時間出現並保護我。
可我看著才回家十分鍾就去而復返的周懷序，有些無奈：
「周懷序，究竟是誰在騷擾我呀？」
對方倚在門框，有些委屈：
「原來我對你造成了困擾。」
他說著，還硬生生擠出一滴淚。
我連忙擺手：
「不是的，周懷序，我跟你開玩笑——」
話音未落，周懷序立刻變臉，笑嘻嘻地問我可不可以進門。
我被他逗笑，因為見到陳勁粱而煩躁的情緒也煙消雲散。
20
周懷序一進門，就拿出手機給我看。
全是陳勁粱和林越的親密照。
兩人一同逛街、共吃一個冰淇淋、牽手照……
我疑惑地看向周懷序：
「這些不是前幾天就爆出來了嗎？怎麼還要給我看一遍？」
周懷序滑動屏幕的手指頓住，不敢相信地看著我：
「你都看過了？」
「對啊。」
「你不難過？」
「我為什麼要難過？」
看著周懷序呆呆的模樣，我失笑：
「我都不喜歡他了，幹嘛還要難過呀？」
這下輪到周懷序笑了：
「太好了蔓蔓，我還以為，你今天見到陳勁粱，會心軟。
「所以我是有機會的。」
周懷序說到激動之處，竟然抱了抱我。
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他尷尬地站在原地，低頭不敢看我。
全然沒有當初從陳勁粱保鏢手下救下我的從容。
我看著周懷序半晌，然後用指尖戳了戳他的胳膊：
「周懷序，我缺愛。
「我們在一起後，你會對我好嗎？」
我看到周懷序愣了愣, 然後臉上浮現出笑容。
我的雙腳突然騰空, 被周懷序抱著在原地轉了個圈。
他輕輕在我眉間落下一吻：
「我會永遠對你好。」
21
沈志成的工作效率很高。
我們前一天下午剛見完面, 第二天, 他就敲定好了劇本所有演員。
並將開機儀式定在了隔天晚上。
彼時，陳勁粱當街在我面前下跪的視頻已經在網上傳瘋。
有人扒出我就是半年前承認跟蹤陳勁粱的「私生飯」。
網絡上對於我和陳勁粱關系的討論, 眾說紛紜。
甚至有人扒出了林越的真實身份。
她是陳勁粱的初戀。
兩人大學談過兩年。
後來林越為了錢, 出國嫁了有錢人。
這次回國是因為已經離婚了。
不少陳勁粱的粉絲罵林越, 並試圖扒出我的真實身份。
我沒有理會。
開機儀式後，會真相大白。
22
我試想過很多種開機儀式的場景。
卻獨獨沒想過陳勁粱也會到現場。
我站在臺上，他坐在臺下。
隔著不算遠的距離, 陳勁粱看向我的眼眸中似乎蘊藏著千言萬語。
但我沒有理會。
這裡有保安。
如果陳勁粱因為我說出真相而影響到他的前程, 想要上來打我，我也不怕。
我先公開了自己編劇的真實身份。
然後否認自己是陳勁粱的私生飯。
並承認自己和陳勁粱地下戀三年。
臺下一片唏噓，我長嘆一口氣。
憋了這麼多年，受過很多屈辱。
這一刻, 我終於還給自己一個清白。
23
陳勁粱站起身。
我以為他要否認。
可沒想到他一步步走上前, 對著鏡頭一字一句說：
「喬蔓女士所言句句屬實。
「我與喬蔓女士確實談過三年的戀愛。
「半年前, 我們被狗仔拍到一同回家。因為害怕影響自己的事業, 我選擇讓喬蔓說自己是我的私生飯, 來度過那場危機。
「是我沒有擔當, 辜負了喬蔓，也辜負了一直愛我的粉絲們。
「今天我在這裡懺悔，向各位，向喬蔓。
「對不起, 是我錯了。」
他說完, 鞠了一躬。
然後轉向我，朝我單膝下跪, 又從口袋裡掏出一枚戒指：
「蔓蔓, 今天我在所有人面前公開向你求婚。
「從今以後, 我給足你安全感。
「我會讓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愛人。
「可以，嫁給我嗎？」
看著陳勁粱深情款款的樣子, 我沒由來的一陣惡心。
我突然想到了周懷序。
他還在後臺等我一起去吃火鍋呢。
「不可以, 陳勁粱，別來騷擾我了。」
我怕周懷序等久，急匆匆地說完就要離開。
但在轉身時我又想到了什麼。
扭過頭對陳勁粱說：
「我要是三年前沒遇到你就好了, 也不會受這麼多委屈。
「陳勁粱，我討厭S你了。」
我沒看到陳勁粱的眼睛在聽到我的話後一瞬間變得灰敗。
在跑向周懷序的那一瞬間, 我滿腦子想的都是：
周懷序，可不要再吃醋啦！
24 後記
那場轟動娛樂圈的開機儀式結束後。
陳勁粱再也沒有出現在大眾的視野裡了。
他退出娛樂圈，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當有人提起他的名字時, 第一反應也是——
渣男一個。
至於喬蔓。
她的劇本越寫越好了。
稿酬拿到手軟, 就連不差錢的周懷序有時也要調侃她一句：
「抱緊富婆大腿。」
在喬蔓與周懷序結婚的第三年。
喬蔓懷孕了。
周懷序說要再帶著喬蔓去一趟大理。
去看看海面上漂浮的魚燈，看看繁星。
他說那是他們定情的地方。
喬蔓笑著答應了。
但在洱海邊，他們看到一個可憐的人。
那人佝偻著背，在沙灘上撿遊客丟掉的瓶子。
他的耳朵好像也不太好。
有人跟他說話, 必須大聲喊才能聽清。
喬蔓見他可憐，主動將手裡的飲料瓶遞給了他。
她看到那人耳朵上戴著和她一樣的助聽器。
便決定在他轉身時和他打一打手語。
可那人轉身時，喬蔓呆住了。
竟然是消失在大眾視野中很久的陳勁粱。
此時的陳勁粱皮膚黢黑，臉上還有傷口。
全然沒有從前的帥氣陽光。
而陳勁粱在看到喬蔓的那一瞬間, 立刻認出了她。
「陳勁粱，我想看你的新電影。」
「（卻」他覺得自己沒臉見她。
於是轉身就跑走了。
本來就該這樣的啊。
如果不是喬蔓那三年將他推薦為自己劇本的男主角，陳勁粱這輩子都不會爬到影帝的位置的。
他也許還是到處跑龍套。
也許靠自己努力終於成了十八線小演員。
又或許像現在一樣，在沙灘上撿瓶蓋。
那是他偷來的三年。
卻是喬蔓最不願記起的三年。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