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平靜地問他：「程樹年，你還記得我以前和你說過什麼嗎？
「我說，如果有一天你要是不愛我了，或者愛上了別的女人，你告訴我，我不是那種S纏爛打的人，我可以跟你好聚好散，但是我絕對不允許出軌！出軌在我這是S罪，是不可饒恕的，你還記得嗎？」
我嗤笑一聲：「看樣子你是不記得了，所以才敢去外面吃屎生孩子。
「也是，都這麼多年了，也是難為你了，整天看我這張老臉。
「程樹年，我現在看見你就反胃，看見你就惡心，我們倆現在隻有一條路可走，就是離婚！」
撲通一聲，程樹年直接跪在我面前，SS抱著我的腰，滿目通紅地卑微央求：「老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打我罵我都行，別說那兩個字好不好？
「你看在我們這麼多年的分上，再給我一次機會，你讓我做什麼都行，隻求你別離開我，別離婚，行嗎？我求你了……」
我怒極反笑，看著他那窩囊的樣子，直接給了他一腳：「程樹年，是不是我這些年天天給你相夫教子，太好說話了，才讓你覺得我好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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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給你機會？狗改不了吃屎，既然外面的屎香，你就給老娘我咽下去。」
越說我越激動，實在忍不住內心的崩潰。
我強忍眼淚，用力掙脫了他的桎梏，把他撂倒，撲上去狠狠給了他一頓打：
「老娘我真是青春喂了狗！怎麼嫁了你這麼一個東西。
「誰不喜歡外面那些年輕的肉體啊，就你喜歡，我不喜歡啊？但我是人，不是畜生！我就是道德感太高了，太堅守自己的底線了，才會被你這麼欺負！」
我給了他幾巴掌：「還敢綠老娘，還敢在外面生孩子，你是真當我家裡沒人了？」
我把憋了一天的氣全撒程樹年身上，對著他又踢又打。
他一聲不吭地全受著。
未了，我看著狼狽躺在地上，目含期待的程樹年道：「車房存款都歸我，你帶著你的人，滾出我的地盤。」
21
我站在月光下，聽著屋裡的動靜淚流滿面。
直到房門打開，我看到老爸垂著頭鼻青臉腫地走出來。
看到我，他連忙轉過身，不讓我看見他的臉。
久久未語。
直到我終於忍不住，哽咽地看著他的背影問：「爸……剛剛，我媽說的是真的嗎？
「李香如那個孩子是你的？」
我懇切地看著他，多想他回答不是。
可是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背對著我，輕聲說：「桉桉，你媽今天氣壞了，你……你多陪陪她，多注意她的身體。
「我……我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
他慌亂地往大門走，不敢看我一眼。
我失望地看著他狼狽的背影，終於忍不住，崩潰地喊道：「爸！你還記得小時候你跟我說過什麼嗎？
「你說過媽媽是你最愛的人，不能欺負她，不能欺騙她，不能讓她受委屈。
「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可是……可是，你怎麼就變了呢？
「明明昨天你還說，最愛的人是媽媽啊。」
老爸頓在原地。
良久，我聽到他沙啞，顫抖著道：「對不起。」
然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了出去。
22
我爸不同意離婚。
他連續在我媽門外跪了三晚，見我媽還是沒有回心轉意後，就躲去了公司。
他誰也不見，吃住都在辦公室。
像是這樣就能永遠和我媽在一起。
但我媽鐵了心要和他離婚。
一周後，我媽從老家叫來了爺爺、奶奶。
我本以為重男輕女的奶奶在得知我爸終於給她生了孫子後會高興。
但沒想到她看起來比我媽媽還要氣憤。
她氣勢洶洶地衝進我爸的辦公室，揪著我爸就打，嘴裡喊著：「當年讓你生，你不生，現在舒靜大了生不了了，你就去外面給我搞個野種出來！
「你幹出這種骯髒事，我和你爸以後還怎麼抬得起頭？你讓我們怎麼和舒靜家交代？
「我們一輩子清譽都被你給毀了！」
爺爺也站在一旁厲聲喝道：「那個孩子，那個女人，我們家是不會認的！你要是還認你爹媽，你就趁早跟她斷了！」
爺爺看了眼辦公室：「當年你要帶舒靜出來闖，你是怎麼承諾人家爸媽的？
「你真是有本事了，賺大錢了，一把年紀了還幹出這種不知廉恥的事！」
23
奶奶和爺爺替我爸向我媽求了情，但我媽執意要離婚。
我奶奶見實在說服不了我媽，最後還是押著我爸去和我媽籤了離婚手續。
得知離婚需要冷靜期一個月，奶奶說她想見見李香如。
但自從出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我去她家找過她，可是她早就搬離了那裡。
我問過我爸，但他不說，直到這次我奶奶來，才強硬地從我爸手機裡得知李香如帶著孩子躲去了老家。
李香如老家就在奶奶她們小城附近的農村。
得知李香如去了那裡後，奶奶和爺爺就匆匆回了老家。
直到一個月後，離婚冷靜期結束，奶奶和爺爺才趕回來，領著我爸去和我媽登記離婚。
我爸淨身出戶，車房存款都歸我媽，公司的股份都歸我。
拿到離婚證後，我爸失魂落魄地看著我媽，一臉痛苦。
奶奶站在一旁嘆氣。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讓我照顧好我媽媽。
奶奶說是老程家對不起我媽，是他們沒教好我爸。
她說，老程家永遠隻有我一個孩子，她和爺爺永遠不會認李香如的孩子。
她說都是她的錯，當年要不是執著什麼兒子，我爸也不會帶我媽遠離家鄉，犯下大錯。
我抱了抱印象裡一直嚴肅的老太太，才發現原來她這麼瘦弱。
我強忍著眼淚，把頭埋進她肩膀。
24
看著爸爸離開時頹廢身影，我轉頭問媽媽，我是不是做錯了？
如果我當初沒告訴她這件事，現在一切是不是會不一樣？
我還是在老爸公司上班，晚上還是會跟老爸一起插科打诨地回家。
到家後，老爸會給媽媽一個吻，媽媽會抱一抱他，然後我們一家人一起熱熱鬧鬧地吃晚飯。
媽媽眼眶裡都是淚地抱住我，她輕聲跟我說對不起。
她說是他們對不起我，沒能一直給我一個完整的家。
她摸著我的臉：「媽媽很感謝你能告訴我，你沒有做錯什麼，是你沒讓媽媽一直蒙在鼓裡。」
我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她，你這麼愛我爸爸，為什麼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會那麼堅決地要和我爸爸離婚？
媽媽說，她是愛我爸爸沒錯，但她這輩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如果是年輕的時候，她或許還會為了我忍下去。
但是現在日子都已過了一半，我都長大了，那何必惡心自己，跟背叛她的人過下去。
她說，是我爸爸先放棄她的。
從我爸選擇出軌的那一刻起，他就不配她的愛了。
最後，媽媽看著爸爸的背影：「桉桉，雖然你爸做錯了事，但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我們雖然不在一起了，但他還是你爸爸，你爸一直都很愛你，從小都寵你，你有時間……多去看看他。」
25
我沒去看他。
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在我心裡，他不僅背叛了媽媽，也背叛了我們的家。
他偷偷地來看過我，在我生日的時候。
那天夜裡 12 點，他踩著點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他說：【桉桉，爸爸祝你新的一歲生日快樂，學習進步，萬事順遂。】
我沒回，我不知道該怎麼回他，隻在被窩裡看著他的短信哭成了狗。
第二天一早，我在舍管那拿到了他送我的禮物。
是之前我特別特別想要，求了他很久，但是老媽不讓買的遊戲機。
晚上，我跟舍友一起出門吃飯的時候，在校門外見到了他。
此時距離我上一次在民政局見他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他變得很瘦很瘦，穿著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站在校外街邊的樹後看著我。
見我朝他看來，連忙背過身，躲在樹後。
但那樹實在太小，太細，遮不住他，我還是看見了他顫抖的肩。
他在哭，我知道。
我難過極了，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上前。
直到身邊同學叫我，再回頭時，他已經不在那裡了。
26
離婚後，我媽愛上了旅行。
她說這些年似乎一直待在家裡，每天等我們回家。
現在她不想等了，她想出去看看。
我舉著雙手支持，然後跟她說，能不能等我放假了陪她去，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彼時，她瘦了很多，但眼睛還是亮晶晶的。
聽我這麼說，她笑著瞥了我一眼：「都說了我不想再等了，你還讓我等，放心吧，我不自己去，我跟你張姨錢姨她們約好了，以後我們打牌小分隊正式改為姐妹逍遙團，你張姨約了很多人，大家一起去，你就放心吧。」
這一去，我媽就徹底愛上了旅遊。
除了我寒暑假她會回來陪我，其他大多時間她都在路上。
大四那年，她帶回來一個男人。
一個戴著眼鏡，溫文爾雅一身書卷氣的男人。
我媽說他是一個學者，是她在 Y 國旅遊時認識的。
她說他在 Y 國長大，不會說中國話，不知道為什麼非纏著她要跟她回家，
我看著一旁一直含笑看著我媽的男人，用英文問他。
沒想到他用字正腔圓的普通話回我道：「我覺得你媽媽很可愛，我正在追求她。」
我媽震驚地從沙發上跳起來，指著他大聲道：「你居然會說中國話？你玩我呢？」
我笑著看著他們。
真好啊。
27
兩個月後，我媽跟我說，她決定跟艾文在一起了。
問我有沒有什麼意見。
我笑著搖頭說支持她的一切決定，還揶揄她說結婚別忘了通知我就行。
她笑著給了我一拳，說：「結什麼婚，我這輩子都不結婚了，我跟艾文說好了，隻談戀愛，不結婚。」
我驚訝地問她艾文同意了嗎？
我媽昂著頭，傲嬌地說他敢不同意嗎，他不同意我就甩了他，世上男人這麼多，我還找不到下一個？
我朝她豎起大拇指，說：「媽，不愧是你！」
我們娘倆在沙發上笑鬧了一會兒。
她看著我笑著笑著就嘆了一口氣。
她說：「桉桉，媽媽現在過得很好，你不要擔心我，你也要過好自己的生活，有合適的人，你也要試著接受，談談戀愛。
「你還這麼年輕，這麼漂亮，不談戀愛，整天悶家裡幹嘛呢？
「你別因為我和你爸的事，覺得不相信愛情了，別因為我們耽誤你的人生。
「你別害怕，別鑽牛角尖，多去體驗，就算失敗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看媽媽我現在照樣談戀愛，看帥哥，這隻是人生的一段經歷，不是全部。
「媽媽從沒後悔和你爸在一起過，他給過我很多美好的回憶，他也確實對我很好，我也確實幸福了很多年，更何況我還有了你。」
她揉揉我的頭：「所以不要為難自己，不要因為我們的錯誤懲罰自己。」
我笑著點頭。
上前依偎在她懷裡，深深嗅著她的氣息，那一瞬間好像回到了小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