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支著頭，興致缺缺。
突然間，主持人 cue 到我。
嘰裡呱啦講了一通，說我被選作幸運觀眾，表演才藝，今夜免單。
我嘆氣：「原來你是讓我來打白工。」
鍾翊笑著朝我挑了挑眉。
不用問，肯定是他做的手腳，難怪進店之前他S皮賴臉地磨我穿上這一身紅裙。
但是一支舞而已，我在學校的時候也算是本屆首席，隻是周霆赫對跳舞一點興趣都沒有，我才慢慢荒廢了。
如今站在這個小小的聚光燈下，我逐漸找回了以前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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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舞越盡興，音樂停止的時候，我還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
全場鼓掌。
有人給我送上一枝玫瑰花，我把它叼在嘴裡，給那個人一個飛吻，他立刻紅著臉下了臺。
氣喘籲籲，我笑倒在鍾翊身上。
「這餐姐請了！」
鍾翊馬上如同被B養的小白臉一般，惶恐地捧場：「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我大笑起來。
鍾翊拍著我的背，目光裡全是縱容。
「你就應該這樣。」他說，「這才是我們家阮崢。」
我靠在他身上休息，目光懶懶地掃過全場。
我感覺一盆涼水朝我潑來。
角落裡，周霆赫坐在那裡，冷冷地看著我。
司純坐在他旁邊，滿臉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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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霆赫握緊了拳頭。
那個在舞臺上張揚豔麗的人，和他身邊那個整天憋在家裡、小心翼翼地學著做飯的人，幾乎不像是同一個。
周霆赫幾乎要忘記了，在他和阮崢表白之前，在司純回國之前，阮崢就是這麼一個明媚張揚的人，像一朵濃豔的玫瑰花，人人想擁有人人怕扎手。
他也幾乎忘記了，他把阮崢擁入懷裡的時候，臺下男生投來的嫉恨的目光。
周霆赫向來自負，難得意識到，自己好像虧欠了點什麼。
司純不安起來，她伸手拉了拉周霆赫的袖子，輕咳了兩聲：「霆哥，我不舒服，我們先走吧。」
周霆赫半點都沒聽見，他的注意力全在中心那桌。
阮崢靠在鍾翊身上笑，一副大姐大的模樣，笑得很是肆意開心。
他到底說了什麼，能讓阮崢這麼開心？
阮崢甩了自己，這麼快就能笑得這麼燦爛。
他說得沒錯，這女人就是沒心沒肺，一點溫情都沒有。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煩躁從心底綿延不斷湧出來，讓他胸悶氣短，簡直難以呼吸。
阮崢和鍾翊走了。
周霆赫立刻起身，躊躇了片刻，竟然跟了上去。
司純在他身後喊他，他一點都沒聽見。
他跟著他們嬉笑打鬧聲上樓，眼睜睜看著他們進了同一個房間。
周霆赫瞪大眼睛，目眦欲裂。
他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呼吸。
五年來，他第一次有種驚慌失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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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用躲他吧，是分手，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逃債。」鍾翊闔上門。
「看見他就很累。」我悶悶地倒酒。
把司純帶出來，是帶她旅遊？
剛剛搶救回來，來旅遊？
我搖頭，讓自己不再多想。
周霆赫的事，從此和我沒關系了。
「你為什麼不回自己房間。」我看著鍾翊舒適地躺進沙發裡，自在得跟在自己家一樣。
鍾翊一掏口袋：「忘記帶房卡了。」
我無語：「去找前臺拿。」
鍾翊無視了我。
我也懶得理他，靠在沙發上，悶悶地喝酒：「話說在場這麼多美女，你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我其實挺好的，沒有半點想不開。」
鍾翊又翻出他的筆記本，嗤笑：「我的時間什麼時候不浪費在你身上了。」
這話說得不對勁。
我看他，他剛好對我咧嘴一笑：「浪費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差這一會兒。」
「什麼意思？」我心裡警惕起來。
鍾翊敲著鍵盤，漫不經心：「我看上你了唄，什麼意思，你是什麼絕世呆呆鳥，到現在都沒看出來？」
我發了五分鍾呆，跳起來：「別開玩笑！」
他的目光掃過來，往日懶散，如今卻帶著三分認真。
我迎著他的眼神，有些心慌。
鍾翊清了清嗓子，坐了起來。
「你還記不記得大二那年元旦晚會。」
我當然記得，那年晚會，我是主持人，零點倒數的時候，周霆赫抱了一束巨大的玫瑰穿過人潮，登臺，在眾目睽睽下遞給我，跟我表白。
我們在新年的鍾聲和煙火裡接吻。
「本來學校沒有訂煙火，是我記得某人喜歡，特意濫用職權訂了。
「本來零點是全場倒數的，是我記得某人喜歡那首歌，便夾帶私貨地放了。
「你覺得那個時候就那麼巧？周霆赫才認識你多久，能把表白安排得全都合你心意？
「如果沒有人捷足先登，你可能不會收到那麼大一束紅玫瑰，我不是他，我知道你對玫瑰過敏。
「你會收到一車你喜歡的藍色繡球，從你最喜歡的那家花店買的。
「可惜呀，那車繡球，被我發給幼兒園放學的小朋友了，有個小孩哥說我肯定是表白失敗了，讓我向他學習，他在大、中、小班都交了一個女朋友……」
鍾翊低低笑起來。
「扯遠了。」他捏了捏我的臉，「懂了嗎，小呆呆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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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臉燙了一片，我攥緊手心，感覺到了指尖的顫抖。
鍾翊慢慢牽過我的手指，和十指緊握。
「本來不想現在和你說這些，不想給你多餘的壓力了。
「但是那個大傻子居然會追過來，低看他了。」
鍾翊難得聲音發澀。
「阮崢，我知道你人美心善，心腸軟得跟這輩子都沒受過欺負一樣。」他緊緊看著我，把和我的距離拉到咫尺之間，「你能不能現在就跟我保證，你不會再回到周霆赫身邊了，就算你和別人在一起我都能接受，但是你和他在一起，你真的不開心，我不想再看你不開心了。」
呼吸可聞之間，他的熱息灑在我臉上。
我的心狂跳起來。
我推開他，深呼吸了一口。
「我不會回到周霆赫身邊了。」
我定定地說，「你說得對，我沒有自虐傾向，既然看清了，就肯定不會回頭了。」
鍾翊緊緊看了我兩秒，松開了我的手，笑了笑：「那就好。」
說著，又噼裡啪啦地敲鍵盤。
我呆住。
「就，就沒了？」
鍾翊一愣：「還有什麼？」
他掃了一眼我的表情，恍然大悟，「哦，還有，我知道你要時間靜靜你現在不想考慮這些，我都知道的嗯嗯嗯。」
「我又不是周大傻子的綠茶女朋友，我從來不乘人之危。」鍾翊咧嘴笑笑，「逼人就範這種事，不是君子所為。」
他摸了摸我的頭，眼神是少見的溫柔。
他說的全是我想說的。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有些空落落的。
「你知道的話，就趕緊快走吧。」
我繃著臉，「我困了，要睡覺了。」
「一言不合就趕人，你這個脾氣啊。」鍾翊伶俐地收拾東西，很快就扶上了門把手，「那，晚安。」
「跪安吧。」
我拉開門想推他。
那瞬間，他卻欺身上來，捏住了我的下巴，吻住了我。
他吻得很久很長，松開的時候，我感覺自己眼睛都憋紅了。
「別告訴我你不是在等這個。」鍾翊又吻了吻我的額頭，聲音帶著繾綣的笑意，「晚安，小呆呆鳥。」
15
角落裡的周霆赫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得腳都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這裡。
手機不停來著短信，是司純一條接一條地發，問他去了哪。
周霆赫很煩。
煩得他想衝到樓下廚房，拿上一把砍骨刀，一刀一刀把門劈開，看看門裡面那對男女，這麼久是在幹什麼。
良久，滿地煙頭。
門裡傳來隱隱約約爭執的聲音，然後阮崢開了門，要把那個男人推出來。
周霆赫緩了一口氣，仿佛千斤巨擔終於落了地。
下一秒，他就看見那個男人俯身吻了上去。
阮崢沒有拒絕。
那一刻，他仿佛聽見自己全身的血液沸騰的聲音，手指骨節被他捏得啪啪響。
他走過去，想不顧一切分開這對男女。
身後卻傳來柔柔弱弱的抱怨聲。
「霆哥，我找了你好久。」
周霆赫全身血液瞬間冰涼。
他以這輩子最快的速度，將司純拖入角落，捂著她的嘴巴。
直ẗũ̂ₘ到那對男女終於分開，在周霆赫眼裡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然後那個狗男人終於闔上了門，哼著歌刷開了隔壁的門。
最後有意無意地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周霆赫松開司純。
司純臉都被憋紅，氣喘籲籲。
剛才感覺自己要S了。
司純抬頭，剛想埋怨，卻被男人的臉色嚇得所有話都忘記了。
那個目光，簡直是想S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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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行業大會，我不懂這個方向，全程昏昏欲睡。
演講環節，周霆赫穿著西裝上臺。
我才想起來，周家也有這個業務，而且是行業翹楚。
英文流利，自信、專業，數據詳細。
客觀來說，他也稱得上是一名青年才俊。
「帥吧。」耳邊突然有人說話。
我下意識點頭，抬頭卻看見鍾翊一張陰陽怪氣的臉。
「帥也不能當飯吃。」我老老實實地補充。
鍾翊哼笑一聲。
司純坐在前排，一身白色的清新小禮裙，專注地看著他。
演講到最後，周霆赫話鋒一轉：「最後，我想感謝一下的未婚妻，如果不是她一直的支持，周氏也不會有這種成就……」
他朝我看來，伸手邀請我，目光稱得上是溫柔。
說實話，周霆赫這一拐，有點奇怪，會場的人一愣，然後都心照不宣地笑起來。
無數人順著他的目光朝我看來，可能是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讓周總寧願搞這麼一出，也要向諸位秀個恩愛。
我不動，平靜地看著周霆赫。
周霆赫目光幽深起來。
場面有點尷尬。
周霆赫聲音帶了警告：「阮崢。」
我還是不動。
主持人擦著汗，跑過來把話筒遞給我，賠著笑打圓場：「周夫人有點害羞呀，有什麼要對周總說的嗎？」
我終於慢吞吞站起來。
周霆赫明顯松了一口氣。
場下人鼓掌。
周霆赫走過來，伸手要牽我，我掃了一眼他的手，沒動。
我清了清嗓子：「諸位，可能有什麼誤會，我不是周霆赫的未婚妻，不好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