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無視她的嘲諷，從車上搬出了一塊白板，上面寫著，
「今日盒飯特價，買一送一。」
看到這塊板，馬翠花一掃剛才的得意神情，徹底坐不住了，破口大罵，
「你們搞這一出還讓不讓我做生意了！」
李伊毫不客氣地回懟，
「馬大姐，昨天可是你說的，公平競爭，工友買什麼咱們賣東西的可管不了。」
6
到了工友中午休息的時間，大門口出現了許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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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們車前白板上的字，好多工友都擠在我們車前搶著買飯。
對比之下，馬翠花那邊的生意尤為慘淡。
正在我們兩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馬翠花大嗓門又響起來了，
「哎喲喂，老張家盒飯今天咋這麼便宜！別是把昨天剩的盒飯拿出來賣了！」
我早有預料她會這樣說，
「各位工友，我昨天做的是啤酒鴨，今天是紅燒肉啊！大家放心，我們的食材絕對新鮮！不會給大家吃冷凍肉淋巴肉那種便宜貨的！」
我著重點出了便宜貨三個字。
工友們也幫著我說，
「是啊！這家盒飯我吃了一年多了！不存在這樣的事情啊！」
馬翠花不吭聲了。
沒要二十分鍾，我們的盒飯就賣光了，剩下沒買到飯的工友，才不情不願地去馬翠花那邊。
結果看到她十塊錢的菜分量比我這少，有心直口快的工友直接大聲說，
「你這賣的比隔壁貴，菜還比隔壁少，我不如回去吃個泡面！」
有人帶頭，馬翠花的盒飯也沒能賣出去多少。
她憤憤地望著我們倆，「我看你們能堅持多久！」
隔天，馬翠花也帶來了一塊小白板，上面寫著，
「買飯送煎蛋烤腸二選一！」
我們不受她的影響，照常一樣做盒飯，隻不過這一個禮拜都是買一送一。
最後一天的時候，馬翠花終於急了，也放了個大招，
「加一元送一勺肉！！！」
後面掛著的三個感嘆號仿佛在宣告她的決心一樣。
這一天，馬翠花終於比我們先收攤了，她仿佛勝利者一樣，抱著空箱子趾高氣昂地從我們面前路過。
妻子小聲嘀咕，「你說她這一個禮拜，能賺錢不。」
我笑了一聲，當然不可能賺錢了，賠錢還差不多。
而且這還不是最壞的事情，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發現，她的盒飯價格再也回不去十塊錢了。
7
一個禮拜過去了，我和李伊也開始忙碌食堂裝修的事情。
和我們差不多同一時間動工的，還有全市大大小小十幾家工地。
這十幾家工地就包括了我那些同鄉賣盒飯的地方。
這次承包食堂的老板，基本上都是原先在工地周圍賣盒飯賣的比較好的。
等工地食堂開業了，外面賣盒飯的生意肯定會迎來寒冬。
雖然不再賣盒飯了，但是食堂裝修的進度我還得經常去瞧瞧，這也免不了和馬翠花打幾個照面。
自從我們倆退出了賣盒飯行列之後，馬翠花在這塊工地幾乎是一家獨大了。
驟然增加的訂單，讓她的攤前每天都排起了長龍。
見到我，她忍不住炫耀，
「張國柱，你這是盒飯幹不下去換打工了？」
我看了眼她的招牌，依舊是一元加一勺肉，隻不過勺子從之前的湯勺變成了小勺子。
看樣子還是差點火候啊，我故意激她，
「馬嬸子，你這忙活一天到晚，一塊錢還能續肉，賺的錢能有之前多嗎？」
馬翠花臉色馬上一綠，憤恨地盯著我。
我知道，她在我們不擺攤的第二天，就把盒飯價格改回了十五元。
可是降價容易，漲價難，工友們可不會幫你算成本。
他們隻知道，之前十塊錢還有蛋有腸的，現在漲價了東西卻沒多，一點都不劃算。
所以那幾天她的盒飯根本賣不出去，無奈她隻能改回十塊錢的價格。
就算擠走了我們，她賣出去的盒飯變多了，但是架不住利潤太低啊，累S累活賺的還沒之前在小工地賣的多。
不能漲價，但是又想賺錢，她也隻能從菜的質量上做文章了。
果不其然，沒過半個月，我就聽見有人跟她抱怨，
「馬姐，這幾天肉菜全是豬下水，一股騷味，我都快吐了。」
馬翠花也是毫不客氣，
「就十塊錢！兩個素菜一個葷菜，天天燒肉我不得賠S啊！你要吃肉你出錢，我給你燒一大鍋行不行！」
懟的那個工友啞口無言，隻能拿著打包的盒飯走人。
他身旁的工友跟他嘀咕，
「豬下水最難處理了，就十塊錢的快餐，你還指望她給你洗幹淨？我早都不去那吃了。」
我走了過去，遞了煙給兩人。
那兩個工友也認出了我，
「你不是之前賣盒飯那個老張，咋突然就走了。你們家盒飯我是真喜歡吃。」
他們說話的聲音不小，被馬翠花聽見了，氣的她追過來大罵，
「喜歡吃，你讓他回來燒給你吃啊！做盒飯賺不了幾個錢，老娘累S累活的，一個月就賺你們兩千多塊，他為什麼跑了不就是幹不下去嗎！」
我無視馬翠花的瘋言瘋語，朝周圍看熱鬧的工友笑了笑，
「這段時間我沒做盒飯，是因為我把咱們工地的食堂承包了，過幾天就可以正式營業，我保證價格質量都和從前一樣，隻是擴大規模而已，肯定讓工友們吃的放心。」
「到時候還希望老哥們都來給捧個人場哈。」
聽了我這話，周圍工友紛紛炸開了鍋，
「真的假的，老張你要是承包了食堂，我可不願意天天跑外面來吃這豬下水快餐了。」
「我太想念嫂子做的大雞腿了！必須去給你們捧場啊。」
馬翠花站在自己的盒飯攤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8
工地食堂開張了，這次我們做了全新的升級改造。
從前人力有限，我們盒飯的內容都是固定的兩葷一素，而且也隻能做一餐午飯。
現在我們的檔口有三個做飯阿姨，所以我們改成了自選餐模式。
肉菜五塊錢，素菜三塊錢，每天都有十幾種菜可以自由選擇，米飯無限續。
而且食堂就在工地和宿舍中間，根本不需要像之前一樣，繞老遠的路去門口買盒飯了。
和我們相比，馬翠花的盒飯攤自然是一點競爭力都沒有。
所以我們的工地食堂開張之後，她的生意可謂是門可羅雀了。
估計她也和那幾個鄉裡鄉親通氣了，知道稍微大一點的工地都重新裝修了食堂，盒飯攤的生意都差了。
好幾天中午，我都看見馬翠花鬼鬼祟祟地在我們食堂門口探頭探腦。
妻子擔心地問我，
「馬翠花不會想在我們的菜裡動手腳吧。」
為此，她還專門在廚房多加了幾個攝像頭。
但是這著實高估了馬翠花的膽量，她這個人，隻能說是又壞又蠢。
因為她也開始學著我們做活動了，甚至連廣告語都抄的分毫不差。
在那塊小白板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三行字，
「充值 100 送 10，充值 200 送 25，充值 300 送 50。」
有跟我關系好的工友吃飯的時候提到這個，周圍一陣哄笑聲，
「誰去攤子上充錢，充完了攤子一收人跑了怎麼辦。」
「再說那個馬姐快餐，一周七天，六天裡肉菜都是不值錢的豬肺豬肝，唯一一天的肉還是淋巴肉，我反正是一口吃不下去。」
我也附和著，搖了搖頭。
馬翠花上次親口說的，這個月她就賺了兩千多塊，她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一個勁地和我們置氣。
中間那一個月，我們什麼時候出過攤？
她趕走了我們，賺到錢了嗎？
她不知道計算成本，一味壓價，這樣S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呢。
現在價格上不去了，她不去找出路，隻知道無腦降低成本，拿最差勁的食材來做飯。
砸的不還是自己的招牌，她之前一中午盒飯能賣光，現在中午盒飯賣掉一大半就不錯了。
倒掉的也全都是錢啊，這樣她能比之前賺錢才有鬼了。
9
中秋節快到了，妻子組織檔口的阿姨們準備做月餅給工友們嘗嘗。
我跟幾個男後廚一起準備出門買材料，剛打開車門，就被一聲，
「張國柱！」
喊住了。
我回頭，原來是馬翠花帶著之前那幾戶一起做盒飯的鄉親來了。
一伙人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為首的馬翠花怒氣衝衝地對著我說道，
「你今天必須給大家伙一個說法！為什麼偷偷承包食堂，害得我們都沒有生意了！」
我聽了覺得好笑，反問道，
「什麼說法？我做生意還需要經過你們的同意嗎，當初誰說的，做生意不分先來後到，各憑本事競爭？」
馬翠花明顯噎住了，但是看著身後的同鄉，她理不直氣也壯地說，
「那我們都是擺攤啊，競爭一下沒什麼，現在你開了食堂，不僅是我們幾戶，所有在門口擺攤的生意都沒辦法做了，你這不是害了所有人嗎。」
也許是這邊的動靜有點大，妻子和幾個阿姨也走了出來。
阿姨們聽到這話，馬上反駁道，
「你自己瞎說可別帶上我們，老張夫妻兩個在的時候，我們生意好得很，倒是你來了之後，又是降價又是送東西的，搞得工友們連原本十五塊錢的盒飯都嫌貴了！」
「現在我們都在食堂檔口裡做事，比之前風吹雨淋的日子舒服多了！你自己是根攪屎棍，別拉Ťū́₎著我們一起當屎！」
阿姨懟得馬翠花啞口無言，我也坐進駕駛位發動了汽車。
隻是之前冷眼旁觀馬翠花欺負我們的那些鄉親，還圍在我的車前不願離去，我不耐煩地按了幾聲喇叭。
這才有兩個走到了我的車窗前，我搖下車窗，他們馬上湊上來討好地笑著對我說，
「張哥，當初我們來這裡做生意，也得虧你們家忙前忙後，現在你能不能再幫幫忙，給我們大家伙安排個工作。」
「我家娃也剛上小學呢，村裡你也知道，收成不好，現在盒飯也賣不出去了，我家娃開學了正要交學費呢……」
當初站在馬翠花身後，默許她往我們身上潑髒水，說我們吃回扣的人，怎麼好意思腆著個臉再讓我給他們找份工作的？
我懶洋洋地擺了擺手，
「幫不了，大家都是出來做生意的，幫是情分，但咱們之前不都說好了，不談情分了嘛。」
「瞧這話說的，都是一個村的，哪能真的一點情分都不……」
我直接打斷了他的道德綁架，
「之前我們給你們安排了工地賣盒飯，你們嫌工地小，說我吃回扣，說我獨佔好地方，這你們都忘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