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之前找邱婉婉打廣告的商家，紛紛要求解約。

邱婉婉的賬號短短一小時內，流失粉絲十幾萬。

 

她的人設徹底崩了。

 

邱婉婉坐在地上，雙目失神地看著手機屏幕，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縱使她不算個好室友，我還是忍不住同情心泛濫。

 

互聯網造神、奉神，也毀神。

 

邱婉婉最終還是被輿論反噬了。

 

就在這時，邱婉婉抬起頭，惡狠狠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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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這麼見不得我好嗎？」

 

「沈維維，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

 

果然人不能瞎同情別人。

 

經此一事，邱婉婉灰溜溜搬回了宿舍，沉寂了一陣。

 

可我沒想到她居然還能翻身。

 

她先是在網上公開道歉，說自己當時被騙了很生氣，說的都是氣話。

 

縱使王時南人品有礙，可畢竟是 A 大的高材生，自己依然願意延續他的血脈。

 

隨後她買了很多水軍，公開發帖支持她，輿論被帶得逐漸好轉。

 

隨即邱婉婉又直播去看望王時南。

 

鏡頭裡，邱婉婉 45 度側臉，外加潸然淚下的表情，狠狠拿捏了粉絲。

 

而王時南對她連吼帶罵，情緒極其激動。

 

邱婉婉失魂落魄地離開時，不小心跌了一跤，當場就見了紅，直播也中斷了。

 

過了三天，邱婉婉才再度上線，哭著說自己的孩子沒保住：

 

「對不起，我真的很努力了。」

 

「我想保護孩子的，可惜……沒機會了。」

 

這波操作將邱婉婉變成了受害者角色。

 

很多網友對她極其同情。

 

還有人私信問她願不願意替自己延續血脈，並放上了自己的收入和房產證明，其中不乏條件優秀的男人。

 

邱婉婉一概拒絕。

 

鏡頭裡，邱婉婉對自己的粉絲說：

 

「人這一輩子，出生時能坐寶馬，這輩子就能坐寶馬。」

 

「如果出生時沒有，一輩子也沒希望了。」

 

「我隻是想讓自己的孩子，能有一個美好的人生罷了。」

 

這番話讓粉絲感動極了：

 

【她隻是想給孩子最好的罷了，有什麼錯呢？】

 

15

 

邱婉婉在宿舍躺了大半個月，除了直播就是睡覺。

 

就連吃飯都要我們幫她帶回來。

 

起初我和豆豆並不管她。

 

直到可樂搬回宿舍，才有人伺候她。

 

我私下勸可樂：

 

「她之前對你那樣，你還幫她？」

 

可樂溫柔一笑：

 

「都過去了，現在她也挺慘的。」

 

「能幫一把就幫一把。」

 

我和豆豆恨鐵不成鋼，眼睜睜看著可樂被邱婉婉指揮著當牛做馬。

 

不過好在這段日子不長。

 

沒過多久，邱婉婉再次搬出了宿舍。

 

沒人知道她去哪兒了。

 

我們也不關心，全神貫注地備考。

 

直到考研前一天，我正在家喝著媽媽煲的湯。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一個尖厲的女聲傳來：

 

「我看誰敢碰我！我懷的是沈家的嫡長子！」

 

我一口湯噴了出來。

 

耳熟。

 

這不邱婉婉嗎？！

 

我爸神色瞬間緊張，幾步搶出去：

 

「胡說八道！管家！把她拖出去！」

 

我媽卻慢悠悠開口：

 

「讓她進來吧。」

 

「她如今可金貴。」

 

我爸想解釋什麼，我媽略一抬手，他便閉了嘴。

 

我呆愣愣地看著父母，我爸心虛得不敢跟我對視。

 

我感到內心有什麼東西在分崩離析。

 

下一刻，邱婉婉扶著腰走進來。

 

其實現在還看不出來什麼，但她就是故意挺著肚子，一副耀武揚威的模樣。

 

「沈太太，我懷了沈先生的孩子。」

 

頓了頓，她又強調：

 

「是男寶寶哦。」

 

「沈先生這麼優秀的男人，基因繼承不下來怎麼行？」

 

我目瞪口呆：「我不是人？」

 

邱婉婉輕蔑一笑：

 

「你？」

 

「有些優秀的品質，傳男不傳女。」

 

「你拿什麼跟我的男寶寶比？」

 

我忍無可忍：

 

「嗯，看你這樣，品質的確不咋地。」

 

邱婉婉下意識想要發火，隨即又冷靜下來。

 

她揚手拋下一張紙：

 

「沈先生給我買的房子、豪車……不過月餘，他在我身上花了上千萬。」

 

「怎麼不算真愛呢？」

 

「沈太太，你不過出現得比我早一些罷了。」

 

「可真愛，雖遲但到。」

 

說罷，她又轉向我：

 

「沈太太的位子，我志在必得。」

 

「你該改口叫我一聲『小媽』咯！」

 

我點點頭，如她所願：

 

「好的，小嗎嘍。」

 

邱婉婉怒不可遏：

 

「沈維維！你等著！」

 

「等我的孩子出生，一定要你淨身出戶！」

 

說著，她轉向我爸，嬌滴滴道：

 

「老沈～～你看她……」

 

她篤定我爸一定想要這個「嫡長子」，也會為了這個男孩，舍棄我和媽媽。

 

下一秒，我媽也叫：

 

「老沈。」

 

「我們說好的。」

 

16

 

邱婉婉下意識看向我爸，似乎不懂我媽在說什麼。

 

我爸坐在沙發上，微微閉了閉眼睛，隨即深吸一口氣：

 

「嗯，我會處理。」

 

「給你添麻煩了。」

 

說著，他起身走向邱婉婉，一把抓住她的頭發往外拖：

 

「寵你玩玩，可以。」

 

「但心大了，不行。」

 

在邱婉婉疼得走調的尖叫聲中，我爸將她拖出去，徑直拉上了車。

 

隨後一腳油門離開了。

 

我不由自主跟著往外走了幾步，卻被我媽溫柔叫住：

 

「維維，去哪兒？」

 

「你的湯還沒喝完。」

 

我簡直想要咆哮：

 

「媽！！！現在是喝湯的時候嗎？」

 

我媽想了想，誠懇道：

 

「要不咱直接吃甜品？」

 

我：「……」

 

我媽「撲哧」一笑，淡定道：

 

「好了好了，他倆綁一塊都沒有咱們好好吃飯重要。」

 

我欲言又止。

 

我媽給我拿了一塊藍莓乳酪蛋糕，漫不經心道：

 

「我和你爸本就是商業聯姻。」

 

「這些年也算發展出點真感情，可惜不多。」

 

「但讓他為了這些鶯鶯燕燕離婚，那也不可能。」

 

「我們兩家生意盤根錯節，早就分不開了。」

 

「各取所需罷了。」

 

「當初說好，玩玩可以，但不要鬧到明面上，給對方難堪。」

 

「這次算他失信了，也許下一次生意，我可以略佔上風……」

 

我媽說著，聲音越來越輕，似乎陷入了沉思。

 

我忍不住開口：

 

「媽媽，你不難過嗎？」

 

我媽愣了愣，隨即笑了：

 

「難過沒用，還不如想想怎麼利用這次機會，利益最大化。」

 

「不過……邱婉婉是個沒腦子的，卻偏偏挑了你考研前一天生事……」

 

「似乎有人希望你考研發揮失常。」

 

我皺了皺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

 

我媽笑著替我整理衣領，一字一頓：

 

「那就別讓他們贏。」

 

17

 

第二天，我精神抖擻地出現在考場。

 

可樂看見我，手裡的筆應聲落地。

 

我衝她笑笑，什麼都沒說。

 

直到考試全部結束，我才攔住想要溜走的可樂：

 

「可樂，為什麼這麼做？」

 

可樂歪了歪頭：

 

「維維，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懂。」

 

我冷笑一聲：

 

「我家別墅的鑰匙，我給過你。」

 

「後來我父母回國，你搬出來時，將鑰匙還給了我。」

 

「可是……你另配了一把備用鑰匙吧？」

 

「你將鑰匙給了邱婉婉，慫恿她勾引我爸。」

 

「也是你鼓勵她，在考研前一天到我家裡鬧。」

 

可樂一直垂著的頭，突然抬了起來：

 

「對，你說得都對。」

 

「有錢人家的腦子，就是好使哈。」

 

我有些難過，又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可樂卻像突然爆發了一樣：

 

「別那麼看著我！」

 

「誰讓你不幫我！」

 

我沒聽懂：「哈？沒幫你什麼？」

 

可樂冷笑一聲：

 

「你家那麼有錢，當初隨便給邱婉婉點錢，她說不定就放棄保研名額了。」

 

「而且我在你家看見了你父母和校長的合影。」

 

「明明隻要你們去跟校長說一句，我就能保研。」

 

「可你們隻是袖手旁觀看熱鬧！」

 

「所以我慫恿邱婉婉在你考試前鬧事，讓你心神不寧，最好落榜！」

 

說到最後，可樂幾乎是聲嘶力竭。

 

我無語地搖搖頭：

 

「可樂，你說我們沒幫你。」

 

「可你自己為了前途，又做了什麼呢？」

 

「你連去招生辦對公示名單提出質疑都不敢。」

 

「還好意思指責別人不幫你？」

 

可樂似乎愣了愣，張張嘴，卻最終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不想再看她，轉身離開，隻留下一句：

 

「更何況，你怎麼知道我沒幫你呢？」

 

18

 

第二天，學校發布公告, 宣布副校長免職，並被帶走配合調查。

 

其實, 在名單公示第二天，我就聯系了校長。

 

我們發現今年的保研條件裡，多了一項支教計劃。

 

也就是對曾經支教的同學有保研優待條款。

 

而邱婉婉就是這個曾經「支教」過的同學。

 

她在某年暑假，曾短暫地去某山區支教過一陣, 踩著政策紅線拿了保研名額。

 

隨著調查結果公示，所有人都震驚了。

 

原來副校長暗地裡開了一門「名媛培訓班」。

 

說白了就是教女生如何傍大款。

 

邱婉婉上過這個培訓班，而且無意間發現副校長就是幕後操縱者。

 

她以此為條件, 威脅副校長給自己保研。

 

這才有了後面發生的一切。

 

起初因為事件牽涉較廣, 我沒辦法直接告訴可樂，她的保研名額最終會回到她手中。

 

可沒想到她居然會因此而記恨我。

 

可樂得知一切後，急匆匆跑到宿舍想要見我。

 

卻被豆豆告知我已經離校了。

 

豆豆沒好氣兒：

 

「維維讓我告訴你，保研名額還你了。」

 

「別人從來不欠你什麼，想要什麼，就自己爭！」

 

19

 

我和豆豆踏上去京大的飛機時, 她碎碎念跟我說了很多：

 

「王時南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 這下他是真的行了！」

 

「可樂把邱婉婉當初的人流單子, 發到了網上。」

 

「於是邱婉婉的人設又又又塌了。」

 

「對了，其實邱婉婉在廣播室的視頻, 也是可樂拍下發到網上的……」

 

邱婉婉當時被我爸拉到醫院, 直接加塞兒做了人流。

 

她心心念念的男寶寶，其實並沒有她想象的那麼重要。

 

事後, 我爸將她趕走了。

 

還是我媽不忍心，悄悄給了她十萬塊錢, 並告訴她：

 

「生育是女性的權利, 而非義務, 更不是砝碼。」

 

可惜邱婉婉沒聽進去。

 

沉寂一段時間後, 她再度試圖「傳承優質男基因」。

 

結果還真被一個五十多歲的富商B養, 對方心心念念想要個男孩。

 

可邱婉婉懷了三次，都是女孩, 而且因為頻繁流產傷了身子。

 

最終在那個家混得連保姆都不如。

 

至於可樂。

 

聽說她最終放棄了保研名額，沒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直到五年以後，我在一次慈善拍賣會上看到了她。

 

彼時, 她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摟著。

 

「我為中華後繼有人而生娃！」

 

「-那」「對, 名媛班兒出來的，乖巧、溫順。」

 

「好多富商都從那個班挑女人。」

 

「就業率比現在高校就業率都高！」

 

「回家就一個字, 舒坦。」

 

可樂比原來漂亮多了，大波浪、黑發紅唇，身材極其纖細。

 

她伸手去拿一塊三明治, 卻被那男人攔住：

 

「過了晚上六點, 怎麼還吃東西？胖得都沒法看了。」

 

可樂默默縮回手, 可臉色越發蒼白，似乎有些低血糖。

 

猝不及防間, 我們的視線相撞了。

 

可樂愣了一下, 隨即條件反射去摸自己的滿鑽卡地亞手镯、五克拉鑽戒。

 

似乎這些東西帶給了她無盡的底氣。

 

她松了一口氣，微揚起頭與我對視。

 

可我卻默默移開了視線。

 

我還是喜歡第一次見面的可樂。

 

那是大學開學第一次體檢，我抽完血後低血糖犯了，連站都站不穩。

 

可樂笑著遞給我一塊巧克力, 又去給我買了面包和熱牛奶。

 

那時的她，無需鑽石，也熠熠生輝。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