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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報卿淩雲志 3416 2025-05-12 13:59:54

我的母妃是個穿越者。


 


她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教我「人人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


 


父皇寵她,所以破例讓我這個公主,跟著去念書。


 


我讀了書,就明白了。


 


明白了為什麼皇兄們都想爭皇位。


 


1


 


在我去尚善堂念書之前,五個皇兄考慮到我母妃受寵,待我都不錯。


 


他們常說,將來要給我選個好驸馬,看我子孫滿堂,和樂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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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母妃於私下裡不屑道:「聽聽,他們就覺得對於女人而言,嫁得好、能生一大堆孩子,就算圓滿幸福。」


 


「而他們自己可就過得精彩多了。學文、習武、爭權、奪利,王侯將相,青史留名。」


 


所以我母妃想讓我去念書。


 


她想讓我得到皇兄們能得到的一切。


 


當然了,她不敢明說,我也不敢肖想。我向來隻是個聽話的公主,所以我老老實實地去了尚善堂。


 


可當我拿起書卷,與太傅共論國策後,皇兄們便待我不那麼好了。


 


二皇兄藏起我的書,三皇兄扯散我的頭發,四皇兄陰陽怪氣,說我是「牝雞司晨」。


 


太子哥哥倒是穩重些,可五皇兄將我搡進芙蓉湖,他從始至終都隻在冷眼旁觀。


 


冬天的湖水刺骨的冰,眼見我抽筋要嗆水了,竟無一個哥哥拉我一把。


 


在我沉下水面前,我隻看到五張或漠然或陰狠的臉。


 


最後我還是被人撈起來了。


 


是這尚善堂裡,唯一一個不懼怕皇子們的人。


 


是這尚善堂裡,除我之外的唯一一個女子。


 


是剛承襲了鎮國侯爵位的衛凌霄。


 


她將朱紅的大氅留在岸邊,抱我上岸的一瞬,就裹在了我的身上。


 


「靖安公主別急著起身,微臣抱你回宮。」


 


我的視線很模糊,隻覺得那張如冬雪一般白淨的臉,一如既往的清冷。


 


她今年才十六歲,就已是領兵的元帥了。


 


去年東徵,她用一隻右眼,換來了一身赫赫軍功。


 


所以打尚善堂第一次見面,我就對這個戴著一隻眼罩的女軍侯,十分敬畏。


 


偏偏太傅大人將我排在了衛凌霄的前座,駭得我當她在時,都正襟危坐,深怕觸碰到她的書桌。


 


但此時,沒碰到她的桌子,反倒被她抱了滿懷。


 


她的臂彎這樣有力,我無處可躲,隻能乖乖窩在她的肩頭。


 


我才小聲啜泣了一下,便被她喝止:


 


「公主有什麼可哭的?一群豎子仗勢欺人,你大可記下這筆仇,將來報回去,斷然沒有再為之傷神的道理。」


 


嚇得我立馬噤聲,眼淚鼻涕都不敢流了。


 


一進我母妃的寢宮,我便忙不迭掙扎逃開。


 


那個懷抱太灼人。


 


我撲到母妃懷裡,當著衛凌霄的面我不敢哭,等她向我母妃回稟完前因後果,離開之後,我才號啕大哭起來。


 


我母妃抱著我,像幼時一般,一邊輕拍我的後背一邊安慰我:


 


「真是草了,一群小茶壺嘴,破防什麼呀!」


 


我習慣了我母妃奇奇怪怪的話語,大概知道,她是在罵欺凌了我的皇兄們。


 


所以我使勁兒點頭,學我母妃的話:「就是就是,皇兄們就是破防了!」


 


母妃驀地扳住我的肩頭,問我:「那靖安可還敢去念書嗎?」


 


我怔了怔,心下糾結萬分。


 


我向來喜靜,是愛讀書寫文的。


 


可遭此欺辱,我又害怕得不行。


 


正值我猶豫之際,窗外飄來一道清越的聲音:


 


「自然敢。」


 


是折返來取大氅的衛凌霄。


 


風雪覆身,面若冠玉的女子踏進門,宮殿輝煌也掩不住她通身的氣派。


 


她跪地行禮,說出了絆住我一生的許諾:「微臣願為靖安公主保駕護航,讓她不再受一絲欺凌。」


 


她看向我,眼中的華光熠熠生輝。


 


我不知道那一刻,她決意在我身上投注些什麼,隻知她的這一眼,給了我莫大的勇氣。


 


所以在她問我「如此,公主明日可還敢去尚善堂」時,我抹掉眼淚,捋了捋鬢邊碎發,帶著哭腔回她。


 


「那我明日去北門等衛大人進宮,和大人一同前往念書,」我揉揉酸澀的眼睛,「風霜雨雪不能阻。」


 


那是衛凌霄第一次對我笑:「風霜雨雪,不能阻。」


 


2


 


可我第二天,在北門邊等到素雪飄揚,也沒能等到衛凌霄。


 


她派了親兵來傳話。


 


說是昨夜父皇急詔,讓她領兵出城了。


 


我不禁皺了眉。


 


那得多冷啊。


 


她其實隻比我大一歲,可我連夜路都不敢走,她已經能連夜行軍了。


 


親兵問我可有話帶給衛凌霄,我想了半天:「風霜雨雪,不阻靖安念書。萬望軍侯保重身體,平安歸來。」


 


親兵走遠了,我想起什麼,又忙將他叫回來。


 


「請再多帶一句話給她。」


 


不知怎的,我的心猛然跳得很快:「我等她回來,一起去尚善堂讀書。」


 


大宮女綺錦笑我:「旁的公主都邀王孫公子,公主倒好,纏著一個女將軍。」


 


我坐在轎輦上,看碎玉冬雪染白朱紅宮牆,心裡也跟著紛亂。


 


「綺錦,她不一樣。」我抱緊懷裡的書袋,想明白的一瞬,堅定了許多。


 


「她和那些拿女子當點綴的王孫公子不一樣,她瞧得起我。我在她眼裡,是個可以談國策的公主,是個和皇兄們一樣的公主。」


 


綺錦搖搖頭,臉上帶著幾分憂心:「奴婢服侍過許多主子,唯公主與曇妃娘娘這裡最善待奴婢,所以奴婢鬥膽講句大不敬的話。」


 


「公主與娘娘的有些心思,雖不是害人的,但若讓有心的人聽了,保不齊反倒要受委屈。有些事兒,還是不想的好。」


 


綺錦是宮裡頗有資歷的大宮女,她見過許多盛極轉衰的炎涼。


 


所以我知她是為我和母妃好,是故乖乖應下:「你的好意我明白,我平日裡也會同樣規勸母妃的。」


 


綺錦露出安心的神色,扶我下轎,向尚善堂中行去。


 


她不免再提醒我:「公主隻管服個軟,別和皇子們鬧太僵了,不然受罪的總是公主。」


 


「是啊,受罪的總是公主。」我不禁重復了一遍她的話。


 


細思真是可笑至極。


 


兄妹相鬥,同樣都是父皇的孩子,可受罪的總是女兒。


 


我已準備好伏低賣乖,沒想到我剛一踏進學堂,便被兩個皇兄極熱忱地迎到了座位上。


 


我滿目迷茫,向來藏不住話的四皇兄半蹲在我身側,諂笑道:


 


「皇妹與衛軍侯交好,怎的也不告訴皇兄們。昨日兄妹玩鬧,還驚動她去御前告狀,當真是誤會一場了。」


 


我眨巴眼睛,心中不免在想:原來還有你們怕的女子啊?


 


原來你們五個為了皇位勾心鬥角,還知道有位一品女軍侯,手掌國之重兵,她支持誰,誰就有了最大的勝算啊?


 


但我明面上還得裝乖:「昨日回宮,我著了涼,便睡下了,並不知曉——」


 


我頓了下,懷著私心,改了稱謂:「霄姐姐去父皇面前告狀,也是她向來雷厲風行,眼裡容不得沙子罷了。武人的脾氣,諸位皇兄還請多擔待。」


 


幾個皇兄都說著客套話,唯獨太子哥哥的臉始終陰沉著。


 


他對我說了句不明就裡的話:「衛軍侯當真有仇就報,一天都等不了啊。」


 


還是我回了宮,才聽我母妃說起緣由。


 


此番出徵,衛凌霄特意點了太子妃的胞弟隨行。


 


那是個手軟腳軟的紈绔子弟,家裡的嫡子,被寵壞了,戰場兇險萬分,誰知能不能活著回來。


 


我輕聲地問母妃:「您說,可是衛大人為我出氣,才如此安排的?」


 


母妃幫我在書冊上勾畫重點,隨意道:「你二人又沒交情,她為你出什麼頭?何況她再功名赫赫,也輕易不敢得罪太子吧。」


 


聞言,我微不可察地有一瞬失落,但母妃說得有理有據,我也隻能點點頭。


 


打一開始便是說不清,道不明。


 


3


 


分明沒什麼交情的,但我還是有意開始聽那些與戰況有關的消息。


 


幾個皇兄在尚善堂時,最愛和太傅大人談前朝的這些事。


 


我才知道,冬末初春最冷的日子,衛凌霄去的是惡劣苦寒的漠北。


 


聽聞還沒真正交戰,就有不少士兵S於嚴寒。


 


想起那天我掉進冰湖裡的觸感,我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沒忍住上前插話:「三皇兄,你方才說,霄姐姐是去平亂的,是何人反叛?可是霄姐姐的對手?」


 


二皇兄涼飕飕地勸我:「這事兒,恐怕你我都管不了。」


 


我老老實實地回他:「我沒想管什麼,隻是顧念霄姐姐的安危。」


 


三皇兄倒是大大方方回我了,雖然是以一種輕蔑的態度:「二哥還不知道她們這些女人家的心思嗎?咱說是去保家衛國,她們也不懂,隻管眼淚巴巴地盼著人回來,別再打仗了。」


 


「所以靖安,你也別瞎擔心了,區區草莽揭竿,難不倒衛軍侯。但依我們想來,S雞焉用牛刀,該是父皇有別的——」


 


「老三,」太子哥哥厲聲喝止了三皇兄,有意無意瞥了我一眼,「休要揣摩聖意,以免歪解了父皇的心思。」


 


我故作懵懵懂懂模樣,跟著點頭,但我明白三皇兄想說什麼。


 


漠北此去千裡,若隻是平一群草寇,用衛凌霄太屈才了,定然是有別的密令。


 


不然不至於連夜就讓她出徵,連年節都不能回來和家人團聚。


 


想到鎮國侯府隻有這一個女兒,我和母妃商議後,備了些薄禮送去寬慰。


 


原本我是想當面見見老鎮國侯夫婦的,但我向父皇請旨出宮,他並未應允。


 


還帶著些許責備,說我讀書已是破例,豈能再出去拋頭露面。


 


我垂頭喪氣地回來,在母妃面前嘆息:「太子哥哥九歲的時候,就能跟著三師出去遊歷大山大川,而我如今到了及笄的年紀,還是隻能困在宮裡。」


 


我望向母妃,她正看著虛浮的燭光出神:「母妃,等我以後嫁了人,還是隻能困在四四方方的院子裡,是不是?」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自由自在走到大街上去呢?非得和霄姐姐一樣,一身軍功才行嗎?」


 


我的母妃向來性格跳脫,今日愁今日消,連父皇都直言,他最喜歡的就是我母妃這股灑脫勁兒。


 


可此刻,母妃不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面容。


 


「按理說,當然不該拼出一身軍功,才能走到大街上去。可在這裡,好像隻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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