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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報卿淩雲志 3561 2025-05-12 13:59:54

她大概是想給我一個不那麼殘忍的回答,但她又怕我不明白會有多殘忍。


 


在她的眉頭蹙成S結時,我先張了口:「霄姐姐,你別擔心,我知道我自己在走怎樣的一條路。我隻是覺得,手足血親,原本不必要鬧到這一地步。」


 


「你拿他們當手足,他們拿你當玩物。」她看向無邊夜空,我終於觸碰到了這無堅不摧的女子的脆弱。


 


她滿目蒼涼地對我說:「如果我沒有現在的軍功,我絕不會是鎮國侯。我隻會是『鎮國侯獨女』,某院某戶的管家婆。」


 


這便是現狀了:


 


若是兒子,毫無功績也可承襲爵位,但衛凌霄是女子,非得厲兵秣馬,打出個「玉面閻魔」的名號才行。


 


所以她自幼在軍營摸爬滾打,她想混出個人樣來,她想用許多次S裡逃生,來證明即便是獨女,也可以撐起「鎮國侯」的名號。


 


我瞬間便釋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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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撫上她的後背,一點一點向上,最後停在她脖頸處的刀疤上。


 


「霄姐姐,那就為你,為我,為千千萬萬個她。」


 


父親兄弟都不願對我心軟,那我也不必再有心軟的理由。


 


11


 


新年過後,父皇的身體,明顯一日不如一日。


 


他極度信賴我的母妃,因為他認定,現在後宮裡有權有勢的妃嫔裡,隻有膝下沒兒子的曇妃最不可能害他。


 


「人要為自己的盲目自信買單,尤其對於他本就無法掌控的事情。」母妃提著湯藥去侍寢,無愛一身輕。


 


我每日晨起便去尚善堂聽太傅講書,午後就出宮去田壟上探看,晚上便在衛凌霄的侯府躲清闲,聽她講朝政戰事,講天南地北的風土人情。


 


江北易旱,江南易涝,我遂將大部分時光用來研究修渠治水。


 


太子被放出東宮時,我正好去給父皇呈遞修建運河的奏章。


 


他在父皇寢宮前攔下我,時至今日,他連最後一絲虛偽也不願強裝了:「皇妹野心果然大,連皇位都敢肖想!」


 


我微微招手,不遠處剛晉升禁軍統領的凌雲,帶兵向我們迅速走來。


 


我氣定神闲地下令:「太子哥哥被關糊塗了。都說了父皇重病需靜養,他還要擅闖,若教父皇知曉,豈不寒心?快送太子哥哥回東宮去吧。」


 


「你牝雞司晨!你這輩子都別想住進本宮的東宮!」


 


凌雲帶人強行拽走太子,看著太子面目全非的猙獰模樣,我倏爾就理解了母妃常說的「破防」是什麼意思。


 


所以一進父皇寢宮,母妃問我方才外邊何人騷動時,我輕笑著一筆帶過:「有人破防,我給遣送回去了而已。」


 


母妃心下了然,幫我遞奏章進去:「破吧,以後有的是讓他們更破防的日子。」


 


隔著珠簾,我看到父皇已無力起身。


 


他聽我母妃念完我的奏章,吃力地點了點頭,示意我母妃幫他印下國璽準奏。


 


母妃抱起國璽的一刻,我的心猛然跳動了起來。


 


今日她能蓋在奏章上,明日便能蓋在聖旨上。


 


我自知女人登臨帝位,前路如何都是困難重重的。但若能名正言順地開場,總歸要省去許多麻煩。


 


我在前朝奔忙於政務,幾個皇兄在後宮裡卻不安生。


 


下毒、刺S、無故攀咬,他們明明遊歷過大江南北,最後卻把自己局限於一方陰暗宮牆。


 


皇後被我母妃SS鉗制,見皇城變了天,終究是送了太子一程——


 


太子要謀逆,秘密登基,她也昏聩,修書一封,遞給了自己無甚兵力在手的母家。


 


父皇好戰,是天下人深惡痛絕的。他唯一做對的事,就是給了衛凌霄這樣的良臣出頭的機會。


 


所以太子糾集皇後母家謀逆的那天,我坐在父皇的病榻前,幫他擦拭臉頰,隻對他說道:


 


「你們總說我們是無知婦人。可能想到謀逆這種昏招,非要把皇位塞進我手中的,卻是您最偏愛的太子哥哥。」


 


「父皇,」看著他幾欲氣絕的模樣,我雖冷笑著,卻終究有淚無聲落下,「您如此憤恨,究竟是在氣哥哥逼宮造反,還是氣我要牝雞司晨呢?」


 


院中人聲嘈雜,我徐徐站起身,向窗外探看。


 


是我母妃拿住了皇後,在等父皇處置。


 


聽著身後人漸漸沒了氣息,我狠狠抹掉臉上的淚水。


 


「父皇,皇位到靖安手裡,您大可安息。」


 


我轉頭走出宮殿,向我母妃交託父皇駕崩之事後,就獨行去了東宮。


 


路上下起了小雨,織成雨幕,辨不清前路。


 


但我認得去東宮的路。


 


在我相信兄妹至親不至於此的那天,就是在東宮,太子哥哥給了我一巴掌,讓我從此老老實實做一個公主。


 


他要我安安靜靜被人糟蹋。


 


要我本本分分做男子的一件漂亮衣裳。


 


他給我推薦的驸馬裡,甚至就有太子妃的那位胞弟。


 


紈绔膏粱,不堪重用,太子卻覺得這樣的人配我綽綽有餘。


 


母妃說得對,人越在乎什麼,就越怕什麼。


 


他生怕我有一絲絲踏上雲霄的機會,所以連給我配驸馬,也要找平庸無能的人。


 


所以我不打算給他留生路了。


 


闔宮遍布我與母妃的眼線,當初是我故意放開一線,讓皇後的書信送了出去。


 


隻有他起兵造反,我才有正當的理由壓制他。


 


才能讓我不留把柄地抹S他。


 


一個S掉的太子,才會沒有資格與我爭皇位。


 


12


 


衛凌霄得了我的口諭,早早就埋伏在了東宮外。


 


宮外皇後母家的勢力已被凌雲制服,我故意命禁衛軍作假,在東宮外大喊「戮靖安、清君側」,好引太子出來。


 


但太子遲遲不開門,我都走到了宮門前,也聽不到院內有動靜。


 


衛凌霄不耐煩了,親自推來一門火炮,命人在我身前支起厚盾後,瞄準點火,一炮轟碎了東宮的森嚴大門。


 


高牆坍塌,仿佛束鎖住萬千女子的樊籠,也跟著破碎了。


 


太子和他闔宮的人,很快就被衛凌霄扣押在了院子裡。


 


雨勢漸盛,人人都狼狽極了。


 


那些曾經居高臨下欺凌我的人,原來也都會哭、會跪著求饒。


 


太子本打算出賣他的母後逃走的,衛凌霄是在東宮的地道裡揪住的他。


 


他遠遠地抬起頭,這一回終於不把「無知婦人」掛在嘴邊,而是顫著嗓音,喚我的名字:「靖安、靖安,我是你的太子哥哥,我是哥哥啊……」


 


哥哥。


 


可當初我掉落冰湖,見S不救的人是你。


 


後來把我推進敵國質子的草芥閣,要我身敗名裂的也是你。


 


我眨著眼,不知道臉上流淌的是雨水還是淚水。


 


我輕聲下令:「跟隨太子造反的禁軍視情形治罪,絕不可無故S之。太子妃及其子嗣遣出國境,至於太子殿下——」


 


我頓了很久,久到太子放棄向我求饒,才說道:「太子帶兵造反,S於混戰,屍骨不存,不得葬於皇陵。」


 


一個禁軍聽懂了我的話,抬起刀快步上前。


 


衛凌霄衝到我面前,將我埋進了她的懷抱。


 


「靖安,別看。天總會晴的。」


 


「總會晴的……」


 


我在衛凌霄的懷中昏迷,大夢一場,恍如隔世。


 


等我再清醒時,天果然晴了。


 


一切如同我們料想的那樣,綺錦將龍袍捧到我的面前,她開始用一種極敬畏的神情看我:「聖上,朝臣們已在大殿等候,奴婢為您更衣。」


 


史官大書特書,說我是千古第一女帝。


 


我聽著隻覺得恍惚。


 


我稱帝的初衷,從不是為這些虛名。


 


我隻是想讓女子辛勤一世,是為自己活得盡興,而非防著被公婆掃地出門;想讓女子也能名正言順地繼承王位、爵位,與男兒郎一樣,有德有才者居之。


 


所以我登基後,設立學院官職,使女子也能讀書寫字、入朝為官。


 


我取締了後宮的禁令,曾經被父皇困在四四方方的小院子裡的妃嫔們,皆可走出宮門,去見見大好河山。


 


我留了其餘幾個皇兄的命,但我猜他們寧可一S——


 


因為我讓他們跟著那個質子,去了敵國做質子。


 


衛凌霄痛快地飲酒:「也讓他們嘗嘗寄人籬下的滋味!」


 


知我無意再侵略他國土地,衛凌霄安安穩地穩過了幾年舒心日子。


 


其中自然也有我的舍不得,我隻讓她多教些善戰的將領,能守住我們自己的疆土便可。畢竟現下當務之急,還是休養生息。


 


讓百姓先吃飽肚子,老有所養,病有所醫。我願做承上啟下的帝王,讓後輩再去開創盛世。


 


闲來賞花賞月,我頗有些歉疚地將衛凌霄抱進懷裡:「時局尚不穩,世人尚對我苛刻,霄姐姐,對不起,我還不敢給你一個名分。」


 


衛凌霄笑出了聲, 一派悠闲地剝好一顆葡萄,喂進我的嘴裡。


 


「來日方長, 我知道靖安一定能做到。」


 


她一如既往地敬我、信我,她是我的肱骨良臣,更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


 


「承軍侯愛重, 靖安隻能拿一生來謝了。」


 


那是個團圓的中秋夜,我知道在我和衛凌霄月下相擁時,母妃悄悄收拾好了行李,獨自離宮了。


 


在我登基的那天, 她對我說了我向來聽不懂的話:「系統君終於上線了, 可見我這一次的選擇, 才是對的。」


 


她握住我的肩頭,衝我神秘地笑道:「靖安,你得了你的自由,這一次, 就讓為娘的也獲得自由吧。」


 


「我一來便抱著你這麼個襁褓嬰兒,開局就達成無痛生娃成就, 而且你這小姑娘這麼好帶,簡直爽翻好嘛!我回去真是有的吹啦, 我拿的完全就是大女主爽文劇本吶!」


 


跟著母妃這麼多年, 我逐漸明白了, 不需要理解她在說什麼,隻要知道她是何種心情便好。


 


所以我捧住她的臉, 對她輕聲說道:「母妃隻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靖安隻願你快樂, 願你平安康健。」


 


她在那一瞬間紅了眼眶,流淚將我擁入懷中。


 


「我的靖安啊,最遠隻去過皇城根的田壟上,卻心懷江山百姓。明明受盡委屈, 卻總是想護在我身前,為我遮風擋雨。」


 


我笑嘻嘻地撒嬌:「因為是母妃教得好呀!」


 


她逐漸泣不成聲,最後語不成句,隻剩下連連呼喚我的名字。


 


她想讓我得到皇兄們能得到的一切。


 


「—我」但我願意聽她的,放她去追尋她的自由。


 


這深宮困住了她, 如今宮門大開, 她可以去見識廣闊天地,學更多有趣的技藝。


 


連算術那樣難的事, 她都信手拈來,我相信沒有什麼能難得住她的。


 


我的母妃,是這世上最聰慧的女子。


 


最後,我在月下, 遙遙舉起一杯酒, 向母妃離開的方向相敬。


 


衛凌霄與我並肩而立,擲地有聲地問道:「靖安女帝,前方道阻且長,你可惶恐?」


 


我利落地飲下這杯酒, 遙望山河明月:「靖安此心,昭昭為民。其他諸事,自有後世評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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