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管這麼多幹嘛。
真煩,打擾別人一家團聚。
「咳咳。」
新爸爸試探性地提出意見。
「二弟啊,孩子現在都大了,即使放在離婚法庭上,也要尊重孩子的意見。
「再說,你們已經有一兒一女了,可我和你嫂子都已經四十多歲還沒個孩子。
「要不?」
新媽媽已經拉著我的手直接往外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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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帆,媽媽帶你回家,今天我們先不上學好不好?」
我貼著新媽媽的胳膊,嗯嗯點頭。
捏著嗓子撒嬌道:「和媽媽在一起,去哪裡帆帆都願意。」
新媽媽沒忍住,又猛地親了我一大口:「乖女兒,媽媽的心肝小寶貝,媽媽的命啊。」
我看著新媽媽有些激動的模樣,又蹭了蹭她,換回來又一場華麗的親親雨。
「大嫂,你去哪?
「帆帆,你回來。」
我們默契地加快了腳步。
到最後甚至一路小跑。
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雙向奔赴。
5
新媽媽的速度比我想象得還快,迫不及待把我帶回家裡,生怕我被搶走。
我那養父母巴不得我早點滾蛋,省得家裡的桌子天天被掀。
至於我的親生父母,他們兒女雙全,把我當外人防著。
如今我有自己的爸媽,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剛剛好。
直到晚上躺在床上,我心滿意足地準備熄燈睡覺。
媽媽拿著一本睡前讀物小心翼翼地敲響了房門。
「帆帆,媽媽可以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嗎?
「媽媽還沒有講過呢。」
我掀開被子,把床墊拍得啪啪作響。
眼裡放光地看著媽媽:「媽媽快來,我也沒有聽過睡前故事呢。」
媽媽穿著真絲睡裙,進門關門上床蓋被子一氣呵成。
我眨巴眨巴眼睛,乖巧地盯著媽媽的側顏。
「嚴冬時節,鵝毛一樣的大雪在天空中到處飛舞,有一個王後坐在王宮的一扇窗子邊。」
……
我靜靜地閉著眼,聽媽媽溫柔的聲音,整個人浸在母愛的溫泉裡。
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女孩,趴在媽媽的膝蓋上。
窗外大雪紛飛,屋內一旁的壁爐裡燃著溫暖的火。
被火光包圍的木柴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直到我聽到了白雪公主當女王的結局。
「這就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我疑惑不解但默默接受了。
媽媽講的這個版本我更喜歡。
媽媽留下晚安吻,準備去熄燈睡覺。
我覺得,這像是一場美夢。
午夜十二點之後,一切都會復原。
我還是那個雞蛋都吃不上的二女兒。
我起身,伸手拽住了媽媽的袖子。
「我想媽媽陪我睡。」
媽媽露出溫柔的笑意。
「好,媽媽陪著帆帆。
「媽媽在呢,帆帆不怕。」
我重新蓋著被子,躺在柔軟的床上,媽媽幫我塞了塞被角。
這樣的愛意,我從不曾擁有過。
洶湧的情緒將我拉扯淹沒,忍不住縮進媽媽的懷裡。
其實我挺害怕,媽媽會變回大伯母。
為了家庭和諧,這樣的情況很可能發生。
今天沒有見到爺爺,據說是在醫院休養。
但二叔堅定地說:「爸絕對不會看著你們胡來。」
我又忍不住幻想,媽媽會為了我不退讓。
6
等再見到何楚遙的時候,我已經在新學校上了三天的課。
戶口還在辦理,學已經先在這邊上了。
而爺爺那邊也已經過了明路。
爸爸單獨帶我去醫院見他。
老人家雖然頭發已經花白,但是依舊精神矍鑠。
我大大方方地和他問好:「爺爺,初次見面,您好。
「我叫何帆。」
老爺子看了我,連說三聲好。
「不愧是我的孫女,看著就有精神氣。
「虎頭虎腦又皮實,多好。
「這才是年輕人的朝氣。
「你那媽,什麼都好,就是養孩子不行,恨不得拿個玻璃罩護起來。
「最後小孩都被養得一身病。」
我像是看到知己,一下子覺得親近起來。
「就是就是,還嫌棄我頭發短。
「我又沒吃她一口大米,頭發短怎麼了。」
老爺子笑眯眯地看著我。
「你真想認你大伯父、大伯母當爸媽嗎?」
我連連點頭,一本正經,有理有據。
「第一眼見到他們,我就覺得親切,這是緣分,不能拒絕。
「再說了,我給誰當女兒,都是您的孫女。」
老爺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話糙理不糙,都是我何家的孩子。
「要是你奶奶還在,一定會很喜歡你。」
他感嘆地說道。
「以後你就好好跟著老大家。
「你爸媽呀,他們就是太順了,什麼都想順著自己的心。」
至此,我的歸屬也算是明確了。
作為我爸新鮮出爐的女兒,我的第一個願望是不和何楚遙同校。
我懶得處理那一堆關系。
轉校過去肯定是風言風語,一堆人指指點點。
還要整天看她那張哭臉。
煩S了。
我爸欲言又止,但還是應了。
「行,你先上學。
「以後的事再說。」
後來我才知道,我當了爸爸的女兒,以後要走的路是不一樣的。
接受的教育和培養更是要全部調整,重新規劃。
但現在,我隻是一個剛進入新家庭的高一學生,滿腦子好好學習,想當一個家長眼裡的滿分小孩。
我打小就聰明,特別聽老師的話。
老師說:「隻有知識不會背叛你,學到的就是自己的。
「你們最好的路就是好好學習。」
新學校我很滿意。
同學們都不知道我彪悍的過去,在這我就是個陽光快樂家庭有愛的小女孩。
每天開開心心背著書包上學,和同學們打成一片,靠著腦瓜子聰明,給同學們答疑解惑,迅速混成班裡人見人愛的存在。
她們還不好意思地投喂我,覺得耽誤我時間。
但給她們講題的時候,我自己也是在學習。
可快樂的心情持續到我被何楚遙和一個陌生男子堵在車前。
誰懂,媽媽安排接我上下學的車裡竟然坐了兩個人。
打開車門的瞬間,我就煩躁地往後退了幾步。
「帆帆,你別走。」
聽著何楚遙的聲音,更煩了。
我一腳踢走路上的小石子。
「遙遙在叫你,你沒聽見嗎?」
胳膊被那個男生拉住,我嘖了一聲。
「聽見了又怎麼樣,關我屁事。」
我拿出手機準備給媽媽打電話。
我要告狀。
卻被那個男生一把奪走手機,仗著比我高把手機舉起。
就是不讓我夠著。
我一腳踢上他的膝蓋。
手機直接掉下來,我沒接住,啪嗒屏幕摔碎了。
他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神不怎麼友善。
我大概猜到他是誰。
7
「哥哥你沒事吧。」
何楚遙擔憂地撸起他的褲子查看,被他制止。
「我沒事。」
他強忍著痛意安慰。
我挑了挑眉,覺得有些膩歪,看不慣眼前這兄友妹恭的一幕。
「有事快說,說完賠我手機。」
何楚逍龇牙咧嘴地說道:「爸媽想讓你回家。
「你天天賴在大伯父家算怎麼回事。
「我知道你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那家人爸媽也處理了。
「給了他們一筆錢,以後不會打擾你。
「你可以放心。」
我忍住再踹一腳的衝動,白眼快翻上天。
嘲諷道:「我放心?
「到底是讓我放心還是他們自己放心,抑或是讓你妹妹放心?
「我回來這麼久,冷言冷語打壓,一分錢沒我的份,現在和我說回家?
「回個屁。」
何楚遙被我諷刺的眼神看得臉通紅。
我不想和她有什麼糾葛,我就希望她離我遠點,別出現在我眼前。
看著她就不爽。
憑什麼她過得那麼好,我嫉妒。
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氣。
「帆帆,你為什麼沒有去一高?
「是因為不想看見我嗎?」
我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對,因為有你。
「誰知道來了這,你們還是過來了。
「煩不煩。」
她被我說得好像要哭出來了。
何楚逍看著我有些無奈,又心疼他的妹妹。
「你說話別那麼衝。
「我們又不欠你的。」
我直接當場表演一個衝。
「那我欠你的?
「滾遠點,別讓我看見你,看見就煩。」
何楚遙卻攔著我不放。
「如果我離開,你會不會心裡好受些?」
她眼睛通紅,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我會和爸爸媽媽說,我會離開何家回去。」
我沒什麼反應,何楚逍直接炸了。
「這不關你的事,你憑什麼要走。
「那個家你哪能去,你一回去,指不定就被欺負得沒人樣。」
呦,他也知道回去沒好日子過。
看來沒蠢到家。
「何帆,你說句話。」
8
我雙手抱胸,看著他們表演。
「有這功夫回去演,別當著我的面唱大戲。
「我不吃這一套。
「還是那句話,這家,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想讓我受委屈,不可能!
偏愛的父母,我才不要。
何楚遙的眼淚掉下來了,何楚逍則對我怒目而視。
我隻當他在無能狂怒。
看著何楚遙哭得稀裡哗啦的樣子,我屬實是不耐煩了。
我隻想過個平靜的日子,懶得和他們糾纏。
現在這樣皆大歡喜。
她如果心裡有坎,自己去解決,別拿我開涮。
我收起所有的尖銳,認真道:「你們聽好,話我隻說一次。
「那個家我不會回去。」
一個注定會受盡委屈的地方,我為什麼要選擇?
我又不是受虐狂、窩囊廢,我的心也是肉長的。
「他們偏愛養了十幾年的女兒,不愛我這個沒相處過還粗俗的親生女兒。
「同理,我這個親生女兒也不愛他們。」
我不是小狗,給塊骨頭,就搖著尾巴過去。
我缺愛,但也不是他們隨便施舍一點就行。
要給,就給我一份完整的。
摻了雜質的愛,我寧可不要。
我看著何楚遙,眼神平靜,言語犀利不留情面:「我不會和你和平相處,我很討厭你,非常討厭你。
「你在那個家,要走要留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因為這個爛事再來找我。
「我真的很不喜歡你,也不想看到你。」
我沒忘記一旁的何楚逍,隨手也發了一張屏蔽牌。
「也請你記住,我是你大伯父的女兒何帆,下次見請叫我一聲——堂妹。」
看著面前這對被我控住的兄妹,感覺真爽。
最煩他們這種自以為是的人。
我都離開他們了,還非找上門。
煩人。
回家第一天看著我時露出提防眼神,就注定我不會把他們當親生父母。
當個二叔二嬸倒還行。
畢竟誰家沒個表面親戚。
何楚遙欲言又止,眼淚啪嗒啪嗒。
我直接上車讓司機快走,我不想和他們多待一秒。
每一秒都是消耗我的情緒,浪費我生命。
可幻想美好,現實慘淡。
趕走小的,來了老的。
怎麼,上演追女兒火葬場?
發現我是真的頭也不回就走,拿捏不住了?
得到的時候不珍惜,失去了追悔莫及?
好好笑。
看著二嬸的表情,我覺得真假。
愛和不愛真的很簡單。
媽媽看向我的眼神,像是看自己的珍寶,每一分一秒都是欣賞:「我的寶貝怎麼這麼完美,這麼厲害,我好愛我的寶貝女兒。
「我要讓她天天幸福,天天享福。」
而二嬸的神情是帶著審視以及高高在上,試圖通過生母這一身份對我實現壓制的欲望。
我一個吃不上雞蛋就能掀了飯桌,大過年罵我就敢把餃子全倒垃圾堆,逼著我吃過敏的菜我就在他飯裡加瀉藥的人,還能被她拿捏?
我被風吹過被雨打過,依舊頑強抗爭,堅決捍衛自己權利。
我成功實現全家人敢怒不敢言,最起碼明面上要公平。
這樣的我絕對不會為了她一點點虛假的愛意就低下頭顱委曲求全討好她。
不是所有父母都愛子女。
養父母當時認為我是親生女兒,不也不愛我嗎?
如果我那麼容易屈服,在養父母家裡,我就會成為姐姐的工具人,爸媽的人肉沙包,弟弟的血包。
說起來可笑,同為血包的大姐一直看不上我,甚至比弟弟更變本加厲。
好像我過得慘就能體現養父母愛她。
在我收拾她幾次後,她就偃旗息鼓了。
白天我打不過她,因為養父母偏幫著她。
我就在夜深人靜時拿剪子剪掉她的頭發,剪爛她的裙子。
養父母打我罵我,不分青紅皂白就冤枉我扣黑鍋,我就半夜摸黑拿著墨水把他們臉全染了。
反正不要臉,幹脆就躲在家裡。
打我也沒用,罵我也沒用,我還敢。
我像是天生反骨,沒有聽話這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