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第七次在我面前說要換個媽媽時，我平靜地問他想換誰。
小不點回得幹脆：「當然是蘇薇阿姨！」
蘇薇，是我丈夫的白月光。
我這才知道，丈夫背地裡帶著兒子去見過她無數次。
但我沒鬧。
隻是再也沒像以前一樣勸大的少喝酒，吼小的別吃垃圾食品。
可他們父子倆又不願意了。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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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兒子嘴裡聽到「蘇薇」這個名字，我切菜的動作一頓：
「你怎麼認識蘇薇阿姨的？」
小不點被我逼著寫作業，正在生氣的時候，我一問，他就像連珠炮似的回答我：
「去爸爸公司見到的啊！」
「爸爸每次帶我去公司都是為了見蘇薇阿姨，她不僅讓我吃炸雞喝可樂，而且噘著嘴撒個嬌，爸爸就主動帶我們去遊樂園玩。哪像你！我每次勸你撒嬌讓爸爸帶我們出去玩，你都不願意！」
「一天到晚就知道管著我，難怪爸爸說你是黃臉婆！」
他說這些話時，臉上那嫌棄厭惡的小表情跟他爸傅璟年一模一樣。
讓我立刻想起剛談戀愛那會兒，我厚著臉皮求了很久，傅璟年才願意拋下他的工作陪我去約會逛街。
經過一家花店時，我拽著他的胳膊軟聲說想要束花。
他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一臉嫌棄地把胳膊從我手裡抽出，不顧還有人在場，冷冷地對我說：
「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很惡心。」
說完，他扭頭就走，留我在原地愣了很久。
也是從那天過後，我再也沒跟傅璟年撒過嬌。
沒想到，今天從兒子嘴裡聽見他接受了別的女人撒嬌。
菜刀切開了我的手指，若是以往，我定會疼得龇牙咧嘴。
但今天，我卻沒感覺到疼，隻是有些茫然地走到餐桌前坐下，任由鮮血滴落在地。
兒子看到我受了傷，卻沒管我，隻是哼了一聲，自顧自地在作業本上大力畫著什麼。
2
半個小時後，傅璟年回來了。
兒子立刻光著腳噔噔噔跑過去，撲到他爸懷裡，委委屈屈地說：「媽媽今天又兇我！我討厭她！」
傅璟年脫下西裝外套，彎腰把兒子抱起來，用力時胳膊上的肌肉線條透過白色襯衫依稀可見。
他沒有問發生了什麼，而是冷著臉走到我面前，語氣責怪：
「我不是說了他還小，很多事不懂，你多點耐心跟他講道理，不要發火，你為什麼不聽啊？」
我抬頭望著這位枕邊人的臉，竟然覺得好陌生。
兒子抱著他爸的脖子，聽到我被罵，還得意洋洋地對我做了個鬼臉。
放在以前，我會反駁傅璟年，跟他據理力爭，讓他明白早教的重要性，讓他不要用「孩子還小」這種話給兒子撒潑不乖找理由。
但這次，我隻是平靜看著他不說話。
他見我不回應，以為我在跟他生氣冷戰，就嘖了一聲，無語地說了四個字：「無理取鬧。」
他抱著兒子去玩遊戲。
很快，屋子裡回蕩起了父子倆的笑聲。
從始至終，傅璟年都沒注意到放在餐桌上，滿是鮮血的手指。
就這麼到了晚上 9 點多，父子倆終於玩夠了。
出來看我還坐在餐桌前，傅璟年的臉色一黑：
「你怎麼還沒做飯？保姆這兩天請假，讓你做個飯都不行是嗎？簡安悅，我天天在外面累S累活，不是回來看你這個廢物甩臉子的。」
傅璟年話說得很難聽。
我忍不住重復：
「廢物？傅璟年，你是不是忘記了創業初期，那些大單子是誰談的？」
「而且你破產後，我陪你住地下室走到現在，從來沒嫌棄過你，你現在說我廢物？」
說到後面，我猛地站起身，一掌拍在餐桌上。
傷口頓時崩開，桌面紅了一片。
這還是我第一次當著兒子的面跟他吵架。
他垂眸，長長的眼睫在他薄情的黑眸裡落下一層陰影。
隻聽他輕飄飄地嗤笑一聲：
「我逼你了？這些不都是你自願的嗎？」
我被氣得渾身發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3
七年前，傅璟年家裡破了產，陪在他身邊的白月光蘇薇毫不留情說了分手，跟著一個富二代去了國外。
傅璟年那段時間很頹廢。
從高中就暗戀他的我鼓起勇氣站在他身邊，鼓勵他別放棄。
一開始他隻覺得煩，對我沒什麼好臉色，但隨著我的堅持，他終於振作起來，嘗試著創業。
他公司的第一個單子，還是我談的。
我永遠記得，那晚從包廂出來後，他看向我的眼神，裡面充滿了興奮、感動，還有對未來的希冀。
微涼的夜風似乎將周圍的車流聲吹散，我的裙角像隻蝴蝶一樣纏上了他的西裝褲腿。
在這種眼神的注視中，我聽見他說：「簡安悅，我們結婚吧。」
我沒有拒絕。
婚後，我們很快有了一個孩子。
傅璟年就好言勸我：
「安悅，孩子的成長過程中不能沒有爸媽，所以你能不能委屈一下，從公司副總的職位上下來，在家教孩子？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賺錢養你倆！」
公司能立足，我花的心思不比他少，就這麼辭職，我果斷不同意。
但晚上看到孩子哭著找媽媽喂奶時，我還是心軟了，辭去副總職位在家相夫教子。
但我沒想到，七年來，我的付出成了笑話。
丈夫重新聯系上了曾經拋棄他的白月光。
兒子也恨不得倒貼喊白月光媽媽。
好笑。
真的太好笑了！
我眨了眨眼，忍住眼眶裡的淚水。
忽然，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是傅璟年的白月光蘇薇。
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到了家裡的鑰匙。
一看到她，兒子就迫不及待衝過去抱著她的大腿，撒嬌道：「蘇阿姨，我好想你！寶寶好餓，你能不能帶我去吃漢堡呀？」
蘇薇揉了揉他的腦袋，語氣溫柔卻帶著隱隱的挑撥離間：
「阿姨當然可以帶你去呀！但是你媽媽肯定不同意，到時候生氣打你和爸爸怎麼辦？」
話音剛落，兒子就轉頭朝我吐了口口水：
「壞媽媽！」
兒子在上小班時不知跟誰學會了吐口水，當時傅璟年直接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逼著他改掉了這個壞習慣。
今天，他卻什麼都沒做，隻是無波無瀾地盯著我。
我看著面前對我同仇敵愾的三個人，心痛到腿發軟。
我倚著餐桌，看向蘇薇：
「你為什麼有我家的鑰匙？」
她臉色一僵，滿眼無辜地朝傅璟年求助。
傅璟年立刻將她護在身後，皺著眉敷衍我：
「我是這個家的男主人，難不成給別人把鑰匙都不行？簡安悅，你別太過分了！」Ťŭ⁹
過分……
我在心裡暗暗念著這兩個字。
幾秒後，我收起支在餐桌上的手，機械空洞地回了房間：
「隨便吧，我不想管你們了。」
身後安靜了很久，直到我關上門，外面立馬響起了兒子歡快的喊叫聲：
「耶！成功打倒壞媽媽啦！蘇阿姨，你和爸爸帶我去吃好吃的吧！」
蘇薇撒嬌的聲音傳來：
「阿姨沒有錢哦！璟年哥哥，你幫人家付錢好不好咩？」
傅璟年笑得溫柔至極：
「好。」
忽然，臥室的門被推開一道縫，兒子探頭進來看我冷著臉，又退了出去。
不知道做了什麼，房門被撞得哐哐亂響。
很快，外面安靜了。
我看著自己受傷的手，最終還是起身去客廳拿醫藥箱。
門把手卻SS卡住。
心徹底墜入深淵。
害怕被我打擾，兒子竟然把我鎖在了屋裡。
我愣怔了半晌，腿一軟，跌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4
被關了一天一夜，傅璟年才帶著兒子回來。
他拿走抵門的椅子，打開門。
許是良心反噬，他意識到自己這次過了火，把兒子拉到我面前：
「跟你媽道歉。」
小不點很不情願，嘟嘟囔囔地怎麼都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
我懶得看他們做戲，面無表情地跟他們擦身而過，走向廚房。
傅璟年愣了愣，長腿一跨，跟在我身後：
「你到底在鬧什麼？非要把這個家鬧散嗎？」
我駐足，轉身反問他：
「你還記不記得公司第十三個單子談完後我在醫院住了多久？」
傅璟年創業初期，我為了幫他，天天逼著自己喝酒。
最終在一次談完合作後胃部大出血，差點S在醫院裡。
也是在那次後，我的飲食變得規律，三餐從未少過。
現在一天一夜未進食，我的胃早就疼得不行。
但傅璟年沒有一句關心的話。
他甚至質問我：「我知道你當初辛苦，但你還要把這些事在嘴上掛多久？他就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你不能大度一點？」
「傅璟年，這個家最沒有資格勸我大度的是你！」
我將手機甩到他懷裡，上面是一段客廳監控視頻。
清晰記錄了他們三個人離開前，兒子當著他的面搬來椅子抵住了臥室的門。
其間椅子太重，還是蘇薇幫的他。
而傅璟年，就那麼雙手環胸站著，笑盈盈看著兩人做著一切。
半分鍾後，他再次跟了上來，沒了剛剛的冷傲：
「安悅，你聽我解釋，我沒想到我們會在外面玩這麼久……」
無論他怎麼說，我隻低頭看著鍋裡正在燒的水。
在水咕嚕咕嚕冒起泡的那一刻，我這隻青蛙終於在婚姻的開水中被煮得沒了希望。
「傅璟年，我們離婚吧。」
5
傅璟年權當我在開玩笑。
畢竟在他最苦的時候我都沒有說分手，現在他功成名就，就認為我更不可能拋棄他的錢財和名利離開他。
可他似乎忘記了，曾經住在地下室時，我認真地告訴過他：
「傅璟年，我不想把婚姻當兒戲。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說了離婚，那一定是對你失望透頂了，那個時候就算你把天上的星星摘給我，我也不會走回頭路。」
他笑著將我摟在懷裡：「放心啦寶！我是不會給你機會說出這兩個字的！」
他說完，吻向我額頭時的神情是那麼地虔誠。
虔誠到婚後無數個夜晚，我都會反復夢見這一吻。
但事實證明，男人在說情話這方面有著與生俱來的天賦，他們不用打草稿。
6
一碗面吃完，兒子拿著小黃鴨玩具走到我面前，埋怨道：「你怎麼還不來幫我洗澡？」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欠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