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喘得站都站不穩,他卻清清爽爽,隻是眉頭緊皺盯著衣擺處沾到的血跡,明顯不悅。
我吐了口氣,松開和他緊握的手。
他愣住,眉頭皺得更緊,更不悅了。
看我的眼神都多了幾分委屈。
「為什麼不牽著我了?」
我錯愕:「這不是……暫時安全了嗎?」
謝京璋眉頭沒展,卻也沒再看我,隻是一會兒盯著手心,一會兒盯著門口。
我摸不透他的性子,沒想管他,正準備靠著牆坐下來歇口氣。
那詭異就像跟我對著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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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聲巨響後,木門碎成了無數片。
我心都梗到了嗓子眼。
謝京璋的手已經伸到我眼前。
他欠欠開嗓:「危險來了,牽我。」
「……」
這是合理的嗎?
可手比腦子快,魂兒回來的時候,我已經SS牽著謝京璋的手撞開人蛇跑出去二兩地。
然後閃身躲進了地下一層的工具房。
不足一平米的空間,呼吸都不能拐彎。
「要不換個地方吧。」
我不適應地動了下身子,手才搭上小門的把手,外頭就傳來了尖叫和腳步聲。
謝京璋在我頭頂嘆氣:「來不及咯,人蛇好像過來了。」
「……」
是錯覺嗎?
他好像還……挺得意。
「那就等他走了再換吧。」
我認命,盡可能把身體往後縮,不往他身上貼。
可十分鍾。
二十分鍾。
人蛇沒走,謝京璋的身體還在不停往我身上靠。
我躲無可躲,他滾燙的呼吸全落在了我耳後,還有稍許直往我脖子裡鑽。
我從沒和哪個男人這麼親密過,縱使是丞時嶼也沒有。
偏偏,謝京璋還無辜地跟我道歉:「對不起,我有點撐不住,你知道的,我很虛弱……」
我……知道嗎?
「沒,沒事……」
我牽強地扯出笑。
他吃力地撐了一會兒,又問我要了一顆藥,粗重的呼吸才稍微好點。
人蛇還在門口徘徊,我偶爾能聽到有人求救的聲音。
冷靜下來,後知後覺的恐懼便再也壓制不住。
老天卻像是和我過不去,這種時候,那個四四方方的框架再次出現在我眼前。
畫面裡的主人公依舊是丞時嶼和莊依依。
而背景,是兩年來,那張我一次都沒有上去過的大床。
莊依依一身極盡魅惑的大紅長裙被丞時嶼壓在身下。
裙擺被推至腰間,丞時嶼的大手落在她的大腿側面,他溫柔傾身,五指插入她的指尖。
明明是讓人血脈噴張的畫面,我的心口卻好像被人撕開了一個口,灌著陰冷的風,疼得我反胃作嘔。
眼淚落下來前,畫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謝京璋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這麼害怕嗎?」
我一愣,腰身忽然被一隻大手壓住,往他身上靠。
恍惚間,我似乎聽到了謝京璋的嘆息。
「那麼害怕的話,那就別忍著了啊,我帶你S出去就好了,染染,勇敢一點。」
S……出去?
他的S出去,似乎隻是針對遊戲。
可簡易的三個字,卻在我心裡掀起了狂風大浪。
我真的,可以S出去嗎?
我腦子混沌,眼前模糊。
謝京璋的大掌已經扣住我的腦袋,把我摁在他胸口。
我聽不到他的聲音,隻有他的心口因為說話,帶動的微微震顫。
謝京璋身上的氣息衝散了我心頭的悲痛。
這一刻,我想活下去的欲望尤為強烈。
我想,我和丞時嶼為期兩年有名無實的婚姻,該到頭了。
6
我不記得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
再醒來時,我在一張古樸的歐式大床上。
迷迷糊糊間,我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
「人不夠就帶人進來,這還用我教嗎?這次不是有個找人頂替的?別讓她跑了,抓進來。」
人不夠?頂替?抓進來?
我渾渾噩噩睜開眼,剛才的一切卻像是我的夢。
謝京璋側躺在我身邊,大手還落在我腰上。
這距離,和在工具房裡時大差不差。
實在是太過曖昧!
我想偷偷摸摸把他手挪開後退些,謝京璋卻忽然睜開眼,手下得寸進尺把我整個抱進懷裡。
我和他之間,隻剩兩層薄薄的衣料!
「別!」
「演戲呢。」
謝京璋捂住我的嘴,示意我看門口,嗓音緊貼我的耳廓。
「幽靈伯爵開始行動了,看見那個機器鳥沒?來監視我們的,要是你露餡了,咱們今天就得躺板板了。」
我才看過去,機器鳥跟著爆發出紅色的信號燈,跟催命似的。
我瞬間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再不敢亂動,任由謝京璋抱著。
可……然後呢?
「我們要這麼抱一晚上嗎?」
「當然不是。」
謝京璋嗓音含笑,手指慢慢順著我的後背滑落到我腰間。
他壓低聲音,唇瓣有意無意擦過我的耳廓。
「我們扮演的是夫妻,你見過哪家夫妻躺在床上光抱著不動的?」
他笑過,又不緊不慢換了個動作。
呼吸交融,我快被燙化了。
偏偏謝京璋又進退有度,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不動,我就徹底成了根木頭。
機器鳥不滿地發出警報。
「疑似檢測到虛假夫妻!警報警報!」
我慌了:「哪,哪裡假了,我,我該怎麼辦?」
再貼近些嗎?
我跟個愣頭青一樣,毫無經驗,學著謝京璋的樣子環住他的腰。
他被我取悅到,低沉的笑聲敲擊我的耳膜。
「染染,夫妻不是你這樣演的。」
謝京璋手下用力抱著我,翻身讓我跨坐在他身上。
我緊張地夾緊他的腰,他嘴角笑意更大,耐心地指導我。
「腦袋低一點,染染,你得親親我。」
親?親親?
我腦子都要炸了,也分不清是他身上更燙些還是我身上更燙些。
機器鳥已經晃悠到我頭頂。
生怕它再警報,我一鼓作氣埋下腦袋。
唇堪堪貼上他的鎖骨,門口卻忽然傳來一聲刺耳又熟悉的尖叫聲。
「不!不要過來!時嶼哥哥救我,我害怕!」
7
隻能說,上天公允,是你的,你推也推不掉。
莊依依還是進來了,拖著丞時嶼一起,兩人組隊成了假夫妻。
他們大概才進來,正被古堡裡的詭異追S。
兩人為了躲避詭異,跑到了我和謝京璋的房門前,又在情急之下衝開房門躲了進來。
於是,就有了現在我們四人大眼瞪小眼的畫面。
莊依依緊緊抱著丞時嶼,整個人都掛在了他身上,而我跨坐在謝京璋腰間,動作曖昧,唇離他的身體,隻差一步。
「姜染!你在幹什麼!」
丞時嶼眼眸突兀放大,好像我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事。
我腦子裡卻全是之前看到的,他和莊依依在床上曖昧糾纏的畫面。
雖然沒有播完,可那種程度,接下來的內容可想而知,該是怎樣激烈的抵S糾纏。
我撐著謝京璋的胸口坐起身,謝京璋跟著一起抬頭側身。
我無動於衷:「還能幹什麼?做夫妻之間該做的事情啊,丞先生不是也正跟你的『妻子』緊緊相貼嗎?」
「丞先生?」
結婚兩年,我第一次這樣生疏叫他。
我以為他會開心,出乎意料的,他恨不得衝上來S了我。
而他,也確實扒開莊依依衝了過來。
隻是沒S我,而是牢牢抓住我的手腕,試圖把我從謝京璋身上拽下來。
「警報警報!疑似出現虛假夫妻!警報警報!」
機器鳥兢兢業業亮起紅燈。
謝京璋臉上笑意依舊。
他一根根掰開丞時嶼的手,極其護短地把我攔在身後,眼底的笑意卻隻浮在表面。
「丞先生,過分了吧?這是我老婆。」
「這隻是遊戲!」
「嗯,那她在這就是我老婆。」
謝京璋嘲弄地扯著嘴角,嗓音欠欠的。
丞時嶼的臉黑成了鍋底。
「姜染,你還想在他身上坐到什麼時候!下來!」
又是這樣,命令似的語氣,萬般篤定我會對他的話言聽計從。
可是,憑什麼?
我眼眶酸得要爆炸,那股反胃的感覺折騰的我渾身難受。
丞時嶼還想來抓我,我狠狠一巴掌把他拍開,眼底再沒了以往的討好和溫情。
「遊戲是你要我來的,既然來了遊戲世界,就得好好遵守規定,丞先生,你的妻子在那邊,別再認錯人了,不然,小命都可能不保。」
莊依依眼眶通紅,還在驚嚇中沒回過神來。
丞時嶼眉頭擰得S緊,他還想再說什麼,房門已經被人敲響。
「遊戲系統檢測到新玩家誤闖了房間,為避免遊戲出現錯亂,請新玩家開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如若違抗命令,遊戲方將放出詭異對新玩家進行驅逐。」
丞時嶼沒動,莊依依卻被嚇得不輕,彈射而起衝到丞時嶼懷裡,說什麼都不肯松手。
「時嶼哥哥,我們快走吧!這個遊戲太可怕了!剛剛那些怪物S人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我們快走,快走。」
敲門聲再次響起。
門口的 NPC 語調都沒有變過,聲線平穩地敘述著方才的話。
丞時嶼卻SS盯著我:「姜染!別讓我重復第二遍!」
心口寸寸發涼,我也起了反骨,當著他的面直接抱住謝京璋滾到了被子裡。
與此同時,莊依依衝過去打開了房門。
丞時嶼睚眦欲裂剛要衝上來抓我,手卻被 NPC 牢牢架住。
他隻能憤怒低吼著,和莊依依一起被拖出房間。
房門自動合上的前一秒,我側頭看過去。
恰好對上丞時嶼通紅不甘的眼。
我不明白,能擺脫我和他心愛的青梅竹馬成為夫妻,他在不甘什麼?
「染染,還沒完呢,專心點。」
謝京璋伸手轉過我的臉,眸子似水柔情。
好像面對丞時嶼時,那個生冷漠然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沒忍住,攀到他耳邊:「他們會S嗎?」
謝京璋嘴角的笑意有一瞬僵硬。
他幫我別過鬢角散亂的發,拇指摁在我的唇角。
「染染很擔心他嗎?」
擔心嗎?算不上。
兩年時間,足以磨滅太多東西,在遊戲世界的這幾天,讓我明白了一個深刻的道理。
不是我的,我再怎麼努力也沾染不上分毫。
既然沾染不上,那就放手。
哪怕這之後我會面臨我爸媽一生的譴責的冷眼,可我似乎,被一段不正常的親情關系桎梏太久。
我已經快忘記,為自己而活是什麼樣了。
所以,我搖頭,實話實說:「他S了,我出去能繼承他的家產,守寡似乎比離婚省事。」
8
很遺憾,我幻想的守寡繼承財產的美夢沒有實現。
丞時嶼沒S,莊依依也活得好好的。
晚飯時間,電子音提示我們去一樓大廳參加晚宴。
偌大的大廳裡,隨處可見的斑駁血跡。
之前好幾個熟悉的面孔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幾個新玩家,其中就有丞時嶼和莊依依。
不過好在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東西。
可我的心仍然高懸,唯恐一個不小心就被深淵吞噬,S在這裡。
大廳裡,依舊是那個中年詭異。
這次他梳了個背頭,穿了一身帥氣的燕尾服,還笑眯眯地在那迎客。
我聽到旁邊有玩家議論:「怎麼回事?這位難道不是這個副本裡的小 boss 之一?他這反應是正常的嗎?」
正聽著,中年詭異已經走到我和謝京璋跟前。
一改上午的兇態,他笑容禮貌,活像個紳士。
「夫人,先生,晚宴馬上開始了,這是你們的胸花。」
一藍一紅兩朵胸花,花蕊中間各有一顆渾圓的眼珠,這會兒正睜著血紅的眼睛四處亂看。
我嚇得腿肚子一軟,硬著頭皮接過來,正猶豫著要不要戴上,無情的電子音已經帶來了新一輪任務。
【玩家集結完畢,此次任務,玩家需要在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在大廳找到屬於自己的永生花,詭異會在八點準時抵達大廳,沒有找到永生花的玩家,會被即刻獵S。】
【嘀——遊戲開始,祝玩家玩得愉快。】
剛拿到花的我:「???」
周圍茫然四顧的玩家:「???」
我拉下抱胸看戲的謝京璋,小小聲:「永生花,說的是我們手上這個嗎?」
謝京璋斜著身子勾唇點頭,湊到我耳邊用誇張的語氣回我:「是的哦,染染你好幸運啊,還好是和你一對,不然我這麼弱不禁風的,遇上別人可就慘咯。」
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