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放棄掙扎，任由魔修張開惡臭的大嘴將我吞了進去。
但是沒一會兒，他就將我吐了出來——可惡，難道是我不好吃嗎？
還好不是，一個路過的老神仙救了我。
雖然看外表他和我那二十來歲的大哥差不太多，但是他自己說他有上萬年的修仙經驗，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修仙。
我沉浸在被家裡人拋棄的傷心中，鬱鬱地點頭，當下沒意識到這是天上掉餡餅了，還是老神仙餡的。
2
拜師儀式後，師父給我賜名「栎閔」，將我交給師姐，下山修行去了。
師姐一身白衣，仙氣飄飄，左手牽著我，右手叉著腰，指著師父的背影大罵：「老東西，你還讓不讓我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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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東西下山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師姐氣呼呼地看著我，鬱悶地說：「剛帶大一個，又撿一個。」
我不知道她在氣什麼，反倒非常高興，看著她傻笑。
她食指輕輕戳我額頭：「傻丫頭，你笑什麼？」
「師姐好看，栎閔看了高興。」
師姐臉上的鬱色一掃而空，她指了指老東西的背影，問我：「比他好看？」
我想了想，師父很好看，一塵不染，神色從容，是讓人覺得安心的好看。
師姐也很好看，聞起來香香的，燦若桃花的臉，讓人一看到便不自覺生出滿心歡喜。牽著我的手軟軟的熱熱的，是讓我歡喜的那種好看。
於是我說：「師姐最好看。」
師姐帶我去見師兄們的時候是這麼介紹我的——小姑娘嘴可甜了。
但是我在山上的頭兩百年，經常因為嘲笑練馳師兄皮膚黑被追著滿山頭打；有時候也會吐露真心說衍舊師兄不如師姐聰明，修煉太慢，而被他暗暗記恨；還經常故意不小心在師父出門的時候跟著師姐一起嘀咕「老東西一天到晚不著家」，師父老說我仙術沒多少精進，沒大沒小和師姐學了個十成十。
哼，我的嘴甜，僅師姐可見！
3
我時常會覺得恍惚，那段叫做二丫的歲月恍若隔世。
因為山上的日子太快樂，師姐和練馳師兄帶我修煉，師父每次修行回來都塞一堆藥給我補幼時虧空的身子。
隻一點不好，我從小就不太喜歡衍舊師兄。
煥真門上萬修行弟子，依靠的都是這座煥真山的靈氣和師父對他們的守護。
萬年來能讓師父誇一聲仙骨好並收入門下的弟子僅我們四個，師父說過，衍舊仙靈上佳，僅次於師姐。
若是我得了這樣的誇獎，肯定高興壞了。
但是衍舊的眼神——仿佛隻能聽得見「僅次於師姐」，他看向師姐的眼神，有愛，有怨，還有嫉妒。
那些在練氣期師父就教我們要摒棄的凡人的雜念，衍舊統統都保留了。
師姐、師父和練馳師兄成仙太久，已經無法敏銳察覺到這些屬於凡人的情緒和雜念。
於是我經常暗中觀察衍舊，擔心他對師姐使壞。
衍舊想給師姐撩起耳邊的碎發，師姐一道雷炸了過去，說覺得人間波浪樣式的秀發挺有意思，想嘗試嘗試，衍舊捂著焦黑的手走了。
衍舊想伸手接住修行歸來從天而降的師姐，師姐不小心一腳把練馳師兄踹進了衍舊懷裡，衍舊瘸著腿走了。
不愧是師姐，栎閔要向你學習！
4
然而事情發生得非常突然，師姐渡劫失蹤，被衍舊尋回來之後，竟攜手跪在師父面前，表示他們已經私定終身，希望師父成全。
私！定！終！身！
每個字我都認識，但是放在師姐和衍舊身上字字都是怪異！
師父看著他們沉默了良久——他一定也覺得奇怪吧，他一定也覺得師姐不對勁吧！
但是師父點頭了，他說等衍舊飛升成仙後再成婚。
我的心S了，但是我的眼睛還活著，我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起風的時候，衍舊脫下外袍搭在師姐肩上，師姐低頭含笑——換做以前，她會擋住衍舊的手，滿臉寫著「你有病吧」，神仙是不會冷的！
下雨天，衍舊背著師姐踩過水坑，師姐被濺起的水花逗得咯吱亂笑——這根本不像我的師姐，藍珏好像被奪舍了。
我去找練馳，我說我懷疑師姐被奪舍了。
練馳露出大白牙，說：「就是！幾千歲的人了，處個對象還這麼小女兒情態，笑S人了。」
「……」
算了，我去找師父。
然而剛離開練馳的院子，衍舊便將我攔住。
他臉色陰沉，嘴角卻帶著笑，舉著一個瓷瓶對我說：「打開這個瓶子就知道她在哪了。」
我止不住地顫慄——師姐果然被他控制了。
我想跑，想呼救，腿卻控制不住地走向他，接過瓷瓶，打開木塞。
我腦子裡想的是：「師姐，我來救你。」
但是我聽到自己的聲音說：「師兄，我想與你偷情。」
5
後來那段日子太過漫長，也太過不堪回首。
意識被軀殼禁錮，我像個會思考的提線木偶，但是一言一行都被提線人掌控著，半點由不得自己。
衍舊帶著我衝撞淵口那天，被師父一掌拍碎了心脈，痴情蠱對我的掌控似乎減弱了，我在陵霄攻向師父的時候衝到了師父跟前。
我的師父，在誤以為我叛出山門的情況下，依然反身將我護住。
整整兩百零六根嗜骨釘過後，師父慘白得幾近透明。
趁著陵霄給衍舊療傷的功夫，我拼盡全力壓制痴情蠱的禁錮，雙腿灌鉛般顫抖著走到了他的跟前。
他強留最後一口氣給我解了蠱，闔上了雙眼。
那一刻，我隻想把衍舊碎屍萬段。
6
衍舊要強行進入我的神識那天，我牢牢記著師姐的話，拼S抵抗。
我嘴上說著：「不要啊不要啊，師兄別S我。」
腦子裡想的是：「狗東西，拿命來！」
神識被撞開的瞬間，我立馬以絞S的姿態纏上衍舊的神魂。
成澤的神識瞬間蘇醒，山海震動。
強大的神識撕扯我的魂魄。雖然看不到我此時的身體，但我知道已經七竅流血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SS纏住衍舊的神魂，不讓他歸位。
我的魂魄被持續扭曲、撕扯，神識裡充斥著尖銳的爆鳴。
成澤的神識SS壓著我，神的聲音在腦海中炸開：「出去。」
我無法言語，也不放開。
神識持續下壓，衍舊的神魂在我不要命的絞纏下奄奄一息，當然我也好不到哪裡去。
那就一起S吧，你靈魂泯滅，我做成澤神魂的養分。
拿我幾百年的弱小仙魂補償成澤上神隕滅的一魄，對他來說不劃算，但我偏要強買強賣！
在我徹底魂飛魄散的前一刻，衍舊的神魂被抽離，爆鳴聲消失了。
我應該是沒有S的，因為我聽到了師父的聲音，他說：
「老東西，把我徒弟還給我。」
昏S過去前, 我想的是：原來我們師門沒大沒小、不講武德的美好品質，是祖傳的。
7
師姐受了極重的傷，身體和神識都被摧毀, 靠一小段璃神骨續著命。
師父找成澤上神討回了師姐的內丹, 但是師姐的根骨被破壞, 需要好長時間來治療和修煉。
師父說, 成澤上神那抹神魂在人間千年, 吸收了太多惡念, 為避免惡念持續擴大，他親手將它剝離, 送進了癲沛池——淨化惡念之所, 任何無法淨化的惡靈, 最終都會被池水絞S。
聽說衍舊進去後沒一會兒的工夫就S了。
我小心翼翼地將消息帶給師姐, 她雖虛弱, 但是精神看著還可以。
她拍了拍我的手說：「大快人心，S得好。」
我擔心她想起些不好的回憶，不敢接話茬。
她卻笑著說：「不用擔心我，成澤上神身材還是不錯的。」
「……」
不愧是師姐, 栎閔要向你看齊！
番外：容璃
1
神仙日記, 第一萬八千年。
大徒弟和二徒弟打起來了，心煩, 下山修行。
2
神仙日記, 第一萬八千三百年。
撿到一個根骨不錯的小男孩, 但是不會帶孩子。扔給兩個徒弟，下山修行。
3
神仙日記，第一萬八千八百年。
撿到一個根骨不錯的小女孩, 但是不會帶孩子。扔給三個徒弟, 下山修行。
4
神仙日記, 第一萬九千三百年。
三徒弟入魔, 二徒弟和小徒弟中蠱毒, 雷劫在頭頂咄咄逼人, 大徒弟滿眼都是清澈的愚蠢。好煩。
再次睜開眼，我還活著，師父在閉關，但是沒有完全閉關。
「神好」神仙日記, 第一萬九千三百零三年。
仙在姻緣樹下，剛醒。
三徒弟是帶我入門修行的老上神的一縷神魂，被惡念裹挾。
二徒弟被三徒弟拐走，生S未知。
小徒弟去救二徒弟，生S未卜。
大徒弟嫁給了我，嚇出我一身冷汗。
不想醒, S了算了。
6
神仙日記, 第一萬九千五百年。
老東西又派人來勸我飛升，天帝和靈溪那幾位老友也時不時下凡勸我, 我如今距離成神隻差一步。
我看著人世間的煙火氣, 煥真門上萬修行弟子, 還有屋子裡吵吵鬧鬧的三個徒弟，拒絕了。
二徒弟身體好多了，把大徒弟打得滋哇亂叫, 小徒弟高興得像個七百多歲的孩子。
好煩，下山修行。
神仙在人間，才能守護人間。
本文完
